第6章 再讨好
皇宮裏頭的院子春意盎然,京城中到處有春的氣息。前幾日南安公主早就糾纏着周太妃,拉扯上了博陵公主,禀告了劉太後,今兒一大早,就乘坐着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地往宮外去了,說是去踏春,還搞了一個什麽游春宴,起了一個宴頭,之後定然便是一連串的回請。
靜淑公主以感染了春寒為由頭,推拒了。但到底也耐不住春意,便拉扯着絲竹,往遼西公主那走了一趟。
遼西公主住的遼春殿,全都刷了一片新,就等着下半年出嫁的時候用,據說公主府也建得差不多了。
才剛踏進遼春殿的二門,便有遼西公主身邊的宮女在候着,與靜淑公主見了禮,便領着她往裏頭去。
院落裏比起靜淑的謹身殿院子要花團錦簇多了,還特意讓內務府從江南花了重金買了一棵石榴樹,精心看護着,就等着石榴上了枝頭時候摘下來給遼西公主添妝,取多子多福之意。
遼西公主身形略微細瘦,雙眸沉靜,一張馬臉,略長,笑眯眯地在內殿門口等着,望見了靜淑,便上前來牽着她進了寝殿內。
裏頭貼滿了各種紅色的花樣兒,很多以前靜淑看到的舊家什全都搬了出去,空了一大片,靜淑略微将目光停留了一會,遼西公主心思細膩,笑着解釋:“那個地兒是把舊家具都拿出去翻新了,一些什麽衣櫃、衣櫥之類的,如今我就用着些個藤編程的舊箱籠。”
“你喝茶,這是新春雨露下的第一茬毛尖,等會你帶一些回去嘗嘗。是我表兄家特意送進宮來的。”
遼西公主嫁的正是起生母宋妃的嫡兄幼子,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便是前世,兩人婚後也和和美美。
靜淑輕輕翻開茶盅蓋子,茶湯翠青,上面飄着一縷浮白,悠悠蕩蕩,聞着茶香,心神寧靜了不少,輕輕入口,不見其澀感,生津止渴,唇間滿是香意。
她的睫毛微微扇動了兩下,露出一絲滿足,嘴角微微上揚,遼西公主讓人上了盤糕點,輕輕推到靜淑面前,“你吃點。”
靜淑羞澀地笑了一下,吃了一塊。
糕點吃過後,遼西公主這才毀退了其他人,拉扯靜淑的小手,擺出一番促膝長談的姿勢來,看得靜淑有點害怕。遼西公主是所有公主裏頭私下裏對她最好的,且遼西公主說話穩重,頗有些大姐姐的味兒在,每每拉着靜淑私底下說掏心窩子話,往往都跟老夫子一般,聽着是為着你盤算得多了,可過程卻苦不堪言。
見靜淑小臉蛋已然要皺成小苦瓜了,遼西公主暗自搖了搖頭,直白地道:“你看看我這些置辦的嫁妝,有多少是內務府裏頭給的?又有多少是太後娘娘賞賜的?”
這就有些問倒靜淑了,靜淑不管在前世還是今生,對這些東西都不太通,只茫然地搖頭。
遼西公主嘴角勾起一絲諷刺,“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不管是前朝還是如今世家大族,凡是生了女兒的,哪個不是從小就開始置辦着嫁妝,生怕嫁出去的女兒被人怠慢了。可我們即便是貴為公主,不過是有了些許所謂的虛榮罷了。”
Advertisement
“內務府按着規定,給了我一千兩的銀子作為置辦嫁妝,我們公主的規格,哪裏是一千兩能夠辦起來的?便是周丞相府中嫁的庶女,都用了三千兩,這還是明面上的。太後娘娘的賞賜,得等到出閣那日才瞧見。”
“其他的那些,都是我母妃補的。”
“你可知宜陽出嫁時,宜陽的母族手頭不富貴,有些還是掏了夫家給的聘禮錢。雖是尚驸馬,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我是母族家中還算寬裕,可你呢?到時候你該怎麽辦?太後娘娘如今這般對你,想想你今後的日子,你總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靜淑愣愣地走出遼春殿,耳邊環繞的都是遼西公主的話。她重生前壓根就沒有過問過嫁妝,倒是忽略了這些大事。
不行,她不能只靠着衛均了,以往想着避着小皇帝遠遠的,可劉太後對她恨之入骨,只能是小皇帝了,也不想讓他偏着自己,明面上一碗水端平,已然最好了。
靜淑這麽一想,便往太和殿方向去。
太和殿離遼春殿不太遠,不過是走了一刻半鐘就到了。白日裏,太和殿的殿前都站滿了朝臣,過了正午,空無一人。
靜淑想着,總要有些個由頭才能過來,便招手讓絲竹過來,“你去找只風筝來。”
“公主,咱們庫房裏頭沒有風筝啊。”
“那.......去找找那個小夏子......再給點銀錢,快去快去!”靜淑找了個僻靜遮陽的地兒蹲着,等腿蹲麻了,改成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托腮,等到靜淑肚子咕咕叫了,她才見着絲竹,手裏扯着一風筝兒,是個燕子,另一只手還卷着一東西,包着。
“風筝你拿着,你瞅瞅哪個樹枝能挂上,挂上頭去。你手裏什麽東西?”
絲竹将那一卷往靜淑手裏放,“小夏子給的,說是孝敬您的。”
“花了多少?”
“一分都沒要。”絲竹也覺得拿得燙手,可眼瞅着小夏子那副她若是不接,只怕命都要沒了的膽戰心驚樣兒,絲竹只能拿走了。
靜淑一聽,也沒多想,“料他不敢诓我,定然是好東西,我拆開瞅瞅。”靜淑拿起這一卷,正要拆,眼角餘光,卻瞥見了熟悉的身影,是他,那個在衛均住處的小太監,怎麽跑這來了?
這麽一想,靜淑便丢下絲竹,往衛均離開的方向跑去。
絲竹瞅了瞅風筝,跺了跺腳,只能先回去了。
衛均老早就察覺到有人跟着了,在拐角處停了下來,猛地一轉身,正巧捉住了,趴在拐角處,傻乎乎探出小腦袋的靜淑,被抓了個正着,臉色微微蒼白。
“你吓到我了!”靜淑嘟了嘟嘴,跺了跺腳,蹭了出來。
衛均掃了靜淑一眼,繼續往前走。
靜淑黏了上去,這一眼,卻看出點不同尋常來了,“你怎麽了?看上去臉色有點不太好,是生病了麽?我認識太醫院裏頭抓藥的小夏子,要不我讓絲竹,我貼身宮女,幫你讨點藥?”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抱上了衛均身邊的小金腿,若是衛均不寵他了,她豈不是白讨好一場,銀錢都白花了,這可不行,她也會心疼得生病的,當然,心疼自個花出去的錢。
“好巧,我也認識小夏子。”衛均聽到小夏子這個名從靜淑嘴裏出來,就覺得頭疼,默默地吐出一句話來。
“我扶你呀。”靜淑老實不客氣地上手要去扶衛均,衛均想要拒絕,可靜淑卻厚臉皮又黏上去,衛均只能受着了。
衛均到了住所,站在抄手游廊下頭,并不進屋,靜淑納悶地瞅着他,不解地問,“怎麽了?還不進去?你是怕你房間太亂麽?沒事,我不介意的。”還是怕房間裏面有什麽不該有的東西?哈哈哈,沒事,她口風可嚴了,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見靜淑不識趣,衛均推開了房門,只見桌面上擺放了三菜一湯。衛均見多出了一副碗筷,也沒有說什麽。
靜淑跟着進屋,一瞅,有紅燒肉呢!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衛均坐下,見靜淑還站着,道:“你不嫌棄也吃點?”
“不嫌棄,不嫌棄。”靜淑剛一坐下,就發現不對了,“這副碗筷,是替你師傅準備的吧?我吃了,是不是不太好?”
“沒事。”
靜淑見衛均先下筷了,便跟着吃吃喝喝了起來,一番下來,将肚子吃得有些鼓了,才罷手。
“你是怎麽受傷的?”
衛均沒有回答。
靜淑見衛均不說話,正要抱怨他不仗義時,突然靈感一現,似乎抓到了什麽蛛絲馬跡,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暧昧的表情,不用你說,不用你解釋,我都懂,我都懂,我什麽都不問,這是我們共同的秘密,我們心照不宣。
衛均被靜淑笑看着,頓時覺得全身一陣惡寒。
等衛均站起來,去沏茶時,靜淑想起手裏拿着的東西,都說禮尚往來,她吃了他一頓飯,她總要留點東西,她三下五除二,扒拉下了小夏子的布罩,裏頭竟然是一卷書,用布帛書寫而成。
靜淑歪頭看了一會,春/宮春/意盎然圖。
春/宮?春/意盎然?
靜淑眨巴了幾下雙眸,內心狂喜,就差點仰天大笑三聲了,這個小夏子,真是妙人!!他怎麽知道我缺這個?不對,是衛均的愛寵缺這個?
瞧他那虛弱的樣兒,上次用了快活油,怎還會如此?一定是他的姿勢不對!!我送他這個,肯定幫了大忙~
等衛均端着茶盅過來,靜淑本想淺品,想着剛才兩副碗筷,衛均等會定然過來,她可不是不識趣的人。
靜淑将那一卷東西往衛均懷裏一塞,小聲嘀咕着說:“這可是好東西,我裝門拿來送你的。用了這個,你以後身子骨就不會那麽弱了,據說你現在這樣,是因為姿勢有點不太對。反正......你好好瞅瞅,趕緊看,我不打擾你了,你早點用上,對你,對他,對我都好。”
她臨出門前,還再次強調了一句:“記得看,記得用啊!!!”
靜淑歡脫地回殿內,想着小愛寵迷惑衛均,衛均什麽話都聽小愛寵的,而她是小愛寵的好朋友,以後再求赫奴力的事,可是事半功倍了。
這廂衛均聽靜淑說得神神叨叨的,并不在意,讓小太監将屋子收拾了,正要開口訓斥躲在暗處的神策軍時,想着那卷東西,便随意伸手一掀,一翻,《春/宮春/意盎然圖》。
門口一陣春風吹過來,翻開了第一頁,一雙人兒半裸結貼的姿勢......
“想不到您竟然喜歡這個,是屬下失職,竟不能揣摩出您的心意。”
衛均黑了臉,眸光幽黑得要将人給吸進去,“滾!”
他的腦海中閃過靜淑離開前的話,邪魅一笑,敲了敲圖冊,用纖細的手指将它放在了快活油邊上。
神策軍小黑見他這副表情,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冒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前幾天感冒剛好,昨天又感冒了,頭疼~~~
小劇場:
靜淑見衛均臉色蒼白,步伐沉凝,心想:唔,快活油用過了,還這副樣子,一定是姿勢不對!!!(沒想到衛均這個糟老頭子身子板真猛!!)
衛均:以後你就知道我的姿勢沒有不對的!!!(衛均?糟老頭子?)
求個收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