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徐家娘子
謝玄蘇他們終于找到蘇千雲,只不過不見鄂語風和印星海。
“虞砂呢?”
蘇千雲看了眼皺眉的謝玄蘇,“她走另一個劇情線,咱們彙合先去找語風他們吧,等大家到齊,再去找虞砂。”
謝玄蘇抿着唇不說話,蔔興文卻像想到什麽,湊到老婆耳邊小聲說什麽,蘇千雲皺眉又放松,她拍了拍蔔興文的手背示意自己明白,想了會,她還是決定說,“星海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出來也是因為虞砂提議要越獄,至于星海,他是被虞砂用王牌召喚來的。”
謝玄蘇抖了抖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蘇千雲卻依舊僵着臉,“雖然不想那麽說,但,我......”
他們夫妻對視一眼,蘇千雲又緩緩道,“我們被關起來的三人中,不見得會沒有獵手。”
謝玄蘇心中一動,卻故意裝傻,“你說鄂語風?”
蘇千雲嘆口氣,堅定看着他,“我說是——虞砂。”
聰明伶俐的虞砂,遠比鄂語風有威脅多。從一開始,她們兩人就被虞砂完全壓制,獵手要做到就是誘導他們相互猜疑,最後一個個擊破,完成全殺。虞砂從一開始就完全掌握着她們,這多少讓蘇千雲有些抵觸,更重要,明明四個人,虞砂卻選擇脫離團隊,獨自行動。蘇千雲一開始只當她體諒她們,現在想想......
謝玄蘇心中冷笑,面上卻只有詫異,他皺眉打斷,“不可能。”
蘇千雲嘆息,“只是游戲,有什麽不可能的?”
謝玄蘇不說話,垂下的眼睫掩藏他的心思,他開始理解,虞砂那晚說過的話。
那一天,虞砂與他瘋狂行駛在沿海公路上,突然地,虞砂抓起一把糖果丢進嘴裏,說了一句他現在才明白的話。
她說:“有時候很奇怪,你聰明、不善言辭,善良就變成算計。你口蜜腹劍、笑裏藏刀,他們卻會誤會你是好人。來來回回,還是別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來,聰明可不太好。”
當時謝玄蘇只是笑了一下,也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心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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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果然,鋒芒畢露的最先被懷疑。
他的嘴角慢慢挂起笑,如同那日踩下油門的那瞬間,打破舊有的習慣,整顆心都在狂跳,他微微蜷縮食指,控制面部表情,還是那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那......我們幾個怎麽辦?”
快,猜疑加劇吧,等你們确認無誤,就該将你們一個個處理了。
蘇千雲松了口氣,她還以為謝玄蘇會不配合他們,現在見他詢問,也就說道,“咱們先去找剩下的人,其實虞砂也不一定是獵手,咱們只是猜測,還是需要小心求證,不過咱們還是防備點,如果她真的是,也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謝玄蘇很緩慢點了點頭。
他走到兩人身後,沒人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漆黑的夜晚,樹林裏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響,雖然知道是節目組故意搞得恐怖音樂,但蘇千雲還是有點害怕,還好老公就在身邊,兩人攙扶着抵消了一點恐懼。
“語風他們應該就在附近,我白天還見過他們。”
鄂語風發現了一個鏡面迷宮,自己一個人帶着跟拍進去了,印星海昨晚吓破膽子,白天蹲在迷宮門口補覺。蘇千雲被節目組通知,需要等待蔔興文的緣故,并沒有跟着探險。
三人一前一後,走了沒多遠,終于看到了傳說中鏡面迷宮。
可能怕嘉賓發生意外,節目組選擇的材料不是普通的水鏡,而是一個新型塑料光膜鏡,難碎且堅固,最重要折射光線并不輸給普通的鏡子。
明明是黑夜,卻因為白熾探照燈的緣故,整個迷宮都顯得五彩斑斓,仿若深海琥珀,由內而外的光澤。謝玄蘇走進,反光面隐隐約約出現一個扭曲的人臉,看不清五官,他伸出手指觸摸,油膩的質感。
“這裏有三條路。”
一進門就是選擇的岔路口,整個迷宮靜悄悄,連耳畔的呼吸聲都能聽清。這很不對勁,要知道,鄂語風已經進去半天了,本該在門口的印星海也不在,這多多少少讓蘇千雲有些不安。
鄂語風不是受得住氣的人,更不可能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太長時間,如果迷宮中傳來鄂語風的痛罵,蘇千雲倒不會覺得不安,可,這裏實在太安靜了,靜到可怕。
“我們......”
她想說我們等等,謝玄蘇卻自己走了進去,光影浮在他皮膚上,隔遠只能看到交橫的光斑。
謝玄蘇選中間的那條路,蘇千雲想了想,還是決定和蔔興文分開,“遇到不對勁我們就立刻出來。”
蔔興文點點頭,可他們兩人都猜不到,這竟然是條有進無出的路。
夏蟲嘶鳴,虞砂戳了戳火堆,抱膝問旁白,“我們用這個木桶,真的不會散架?”
旁白幫她一桶桶倒水煮開,“沒問題,這個桶是陳哥家做的,他老丈人是木匠,做得又牢又光滑。”
打發走女鬼,暫時沒有任務的虞砂提議洗澡,旁白欣然應允,比她更積極從一間屋子裏推出個大木桶,就去向節目組要桶裝水。
“差不多了!”
旁白試了試水溫,“你先洗,洗完我再洗。”
累了一天,身上黏黏的,旁白早就忍不了,如果不是虞砂開口,她也沒辦法搭順風車搞一下身體清潔。
木桶底下按着輪子,旁白撸起袖子又把木桶推回房間,并且一次到位,幫她遮住攝像頭。
無人注視,虞砂終于松了口氣,她褪下長綢褲,腿上有一塊已經烏青破皮,這是之前與女鬼打鬧時弄傷的,她一直沒說,揉了揉淤血,見筋骨沒什麽大礙,虞砂捧起水輕輕洗傷口,又忍着痛跨進水桶中。
溫熱的水流浸泡她的身體,她蜷縮小腿,慢慢将臉也埋了進去。
披散的頭發随着水波蕩開,一絲一縷微微顫動着,一分多鐘,她又重新将頭擡了起來,臉頰上還沾着花瓣,這時,屋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有沙啞的男音在問,“點着燈,是徐家娘子嗎?”
不等她開口,旁白火急火燎捧了衣服進來,手裏還拿着一紙盒菊花瓣,二話不說就往浴桶裏倒,“還好還好,水夠多,虞砂老師你一會兒別出來,導演組失心瘋又要安排劇情推進,你随便應付應付就行,我把攝像頭開過來,你千萬別站起來,會走光。”
虞砂垂着眼睑,聽不出喜怒問,“節目組都這樣想一出是一出嗎?”
雖然能遮住隐私部位,可虞砂并沒有很開心,她讨厭一切不守規矩的,如果導演明确告訴她,需要一個美人出浴吸引部分觀衆,虞砂可以配合,這沒什麽,可偏要玩什麽心血來潮?她又不是傻子,不過是節目組覺得這個素材适合剪輯,臨時加碼。
旁白感受到她周身的低氣壓,也覺得節目組有些過分,幹脆擱了衣服就要出去趕走其他人。
虞砂冷淡淡喊停她,“來都來了,既然他們要玩,那就好好玩一次。”
趙老四尴尬在門口吹了十幾分鐘冷風,終于屋內有聲音了,“進來吧,是我。”
他連忙推開門進去,也不敢亂看,只是往一旁的屏風上瞅。要命!導演告訴他嘉賓在沐浴,全程錄像,要求他目光慈愛祥和,不帶淫.邪,如果讓後期剪輯發現有啥不對勁,立刻開大會處理他!
天殺的,他天生青光眼,動不動就眯起眼睛,早就成了習慣,為了不顯得自己“色眯眯”,趙老四那是一個膽戰心驚,連眼神都不敢往嘉賓身上飄。
可偏偏虞砂還要逗他,“老人家怎麽不看我呀?怕我?”
趙老四心都碎了,ball ball你別這麽說,真的會被處理的!
他幹笑兩聲,捏了捏粘上去的胡子,“讓徐家娘子笑話了,雖然咱們是老鄰居,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娘子也是訂婚的人,不該這麽說。”
虞砂哼笑,“那你夜探我宅所為何事?青天白日不能說話?”
趙老四心中咕哝,還不是導演安排的,可話還是要正常解釋,“娘子玩笑,你我皆為陰下穢,怎可見白日?莫非娘子——”
他拖長尾音,就要揭開虞砂的真實身份,冒牌貨。
虞砂卻突然喊,“色胚,你想幹嘛?低下你的頭出去!”
趙老四生生卡住嘴裏的話,這時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揭穿她!他走了算什麽事?
他打算繼續掙紮一下,“娘子莫要玩笑......”
“誰和你玩笑?出去。”
“我。”
“不然我喊人了?”
“......”
摸着鼻子的趙老四不得不退,見到導演那刻,他報複般昂起下巴,昂了聲,“導演,我可一眼都沒瞅。您可不能冤枉我。”
導演甩了他一頂鴨舌帽,“我要你何用!你究竟幹嘛去的?人你沒揭發,你還挺光榮,一個個的,氣死我。”
他一邊跳腳一邊伸手去撕趙老四下巴上的假胡子,“算了,我出馬一個頂兩。”
走到門口,導演深吸一口氣,敲敲房門,說出他制定好的臺詞,“點着燈,是徐家娘子嗎?”
這一次,回應他是良久的寂靜,虞砂飛速裹了衣服,拉着不情不願的旁白從後牆翻了出去。
導演依舊孜孜不倦敲着門,像個複讀機一樣重複着話,虞砂嗤笑,夜風吹在她的臉上,濕漉漉的頭發緊貼着,空蕩蕩的戲袍下隐約能見探出來的玉色手臂。她嘴唇鮮紅、眼睛明亮,一颦一笑自帶着輕嘲的不屑,高貴美麗的人間富貴花,活該所有人都要捧着她。
誰說美人出浴驚心動魄,現在的虞砂既有年少的風流,同時兼備位居高位的意氣,當真雲宮仙子,不可親近。
“讓他們找去,咱們往那裏走,昨天就看到他們布置了。”
遠處火光游曳,一團團炙熱的焰體上下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