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re18:暗流湧動的鮮紅之物
憑借曾經與村民們一起玩耍一起遇難而逐漸建立起來的信任，以及拉姆身為領主代表的威嚴，盡管略有波折，但勸說村民前去避難的任務還是好好完成了。
“那麽，接下來就要到宅邸裏找艾米莉娅了。”萊月昴盡量冷靜下來，然而焦急的聲音與徘徊的腳步依然暴露了他的緊張，“尤利烏斯，麻煩你和我前去！”
“我嗎？”被叫到名字的紫發騎士頗為驚訝，“好吧，我知道了。”
“和你一起去的話，艾米莉娅就會知道我已經改正錯誤了。”萊月昴心滿意得地說着，連帶着看尤利烏斯也順眼了一千倍一萬倍，“拜托了。”
“原來如此，如果這樣能讓事情順利進行的話，無需顧忌，盡管利用就可。”尤利烏斯說着，火上澆油般的行了華麗的一禮。
“還有——”萊月昴抽搐着眼角，然後盡量回複平靜，“在我身上放精靈的是你這家夥吧，給我好好說明一下。”
“這可不像是感激的語氣啊。”伊芙琳不留情面的說着，對于兩位好友的和解她當然樂見其成，萊月昴的別扭讓她操碎了心，“雖然代為道謝不夠誠懇，不過這家夥能認錯服軟就已經很難得了，尤利烏斯，只能麻煩你稍微給這家夥一點寬容了。”
說着她以優美的姿态行謝禮，這才讓萊月昴想起面前這位可是阿斯特雷亞家的千金，嚴格來說也是貴族小姐呢。
尤利烏斯并沒有接推辭的謝禮，只是在結束以後以同樣優雅的姿态進行回禮，萊月昴看得十分無趣，這些奇奇怪怪的禮儀由姿容俊秀的美少女美少年做起來非常養眼，但是他對這個不感興趣，只覺麻煩。
“自稱是艾米莉娅的首席騎士，但是武藝方面不夠突出，才智勉強合格，如果連基本的禮儀也不好好學習的話，會被人彈劾名不副實的。”伊芙琳看他興趣缺缺的樣子，忍不住教訓起來。
“有這麽嚴重嘛。”
“在很多重要的儀式上行差踏錯，就算被當場斬殺也有可能。”紅發少女哼了一聲，似乎不滿他的态度。
“回到剛才的話題，除了禮儀之外，你也可以嘗試向艾米莉娅大人詢問精靈術入門的問題，如果對女性教導你有所抵觸的話，我也樂意為你指點一二。”
“的确是呢，昴對精靈的親和性很好，沒準你是學習精靈術的天才。”伊芙琳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尤利烏斯的話轉移了，可惜她本人并非擅長精靈術的類型，不過由于心性純真，精靈們似乎還挺喜歡紅發小姑娘的。
他們兩個很快就為萊月昴修習精靈術的可能性開始聊了起來，話題的中心人物萊月昴無聊地打量起火元素微精靈，嬌小的紅色光點像是螢火蟲一樣在他身前起起落落。
連日精神緊繃的少年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然後變成了爽朗的大小，他拍了拍兩位好友的肩膀，用着豪傑一般的口氣：“既然如此，我就試試看精靈術吧，千萬不要被我的天才打擊到。”
從小到大都被冠以天才或英傑之名的兩個人相顧無言，默許了他的口出狂言——這樣張狂的家夥，才像是萊月昴呢。
為了解釋清楚自己沒有叛變，萊月昴需要一位庫珥修陣營的人與他一同前去，因此他決定把讨伐隊的大部分人留下，自己和幾名去宅邸接艾米莉娅。
他找了一圈才發現菲利斯被商人們圍住了，對方群情激奮地埋怨着萊月昴等人沒有說清楚魔女教的事情，并且精明的提出報仇翻倍的要求。
“既然如此，請問我能否把貨品的目錄拿過來看看呢？”一直靜聽着他們處理的伊芙琳忽然間發聲，商人凱缇疑惑地看着她，最終還是被少女精致的衣飾與溫雅的言行所打動，順從地遞出目錄。
就在接過目錄的時候，伊芙琳藍色的眼睛驟然一閃而過特殊的光彩，金色的鎖鏈從泥土裏生根變長緊緊纏繞住凱缇的身軀。
“喂！”萊月昴被她吓了一跳，他還以為伊芙琳仍然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車隊裏混進來了魔女教徒。”她神情嚴肅，同時以特殊的魔法隔空取物，拿到了隐藏在車輛夾板裏的一麻袋火魔石，“剛才我覺得馬車上的火元素太過密集，就懷疑有人私自夾帶貨物，沒想到……”
就在少女對着一麻袋火魔石頭疼的時候，原本平靜的火魔石突然間，綻放出奇異的光彩——
“伊芙琳？！”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火魔石爆裂，湧動的魔法元素釋放出最強的能力，形成火焰的海洋。
“咳咳。”萊月昴咳嗽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一層淡淡的光包圍着，正是這層屏障讓他雖然在爆炸中心卻毫發無損地活了下來，真是謝天謝地。
阿拉姆村卻沒有那麽幸運，房屋建築已經化為一片火海，居民也沒有撤離，大量魔女教徒從藏身的龍車中出來對他們發動攻擊。
“伊芙琳，你怎麽樣？”萊月昴擔憂地發問，握着一麻袋火魔石的伊芙琳，無疑處于攻擊的最中心。
“我還好。”紅發少女臉色有點蒼白，不過并沒有受到傷害，她的門才解放不久，這幾天高強度的作戰讓她有點疲憊，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準備作戰吧。”
她說着抽出佩劍，速度快到看不清楚動作，總之那個從死角方向想要攻擊萊月昴的魔女教徒被附魔之劍燒成灰燼。
局勢無疑很混亂，阿拉姆村被分割成無數個小戰局，伊芙琳迫不得已放棄掉使用範圍魔法的打算：“呆在我身邊。”
分出一份心思保護萊月昴的同時，以精妙無雙的劍技進行反攻，天空藍的眼睛裏再一次沾染了血色。
“冷靜一點啊。”萊月昴慌張地握住她的手，後者沖他微微一笑，目光清明。
“放心吧，”紅色的長發灼灼如火焰，天空藍的瞳孔又清澈的像是水流，“同樣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遍。”
她沒有拒絕萊月昴的手，反而是緊緊握住他的。由于常年修習劍術那雙手并不柔嫩，手心布着一層薄薄的繭子，因此并不旖旎，反而無來由的令人安心。
畢竟，伊芙琳這個姑娘就是妹妹設定呢，總覺得她是個小孩子，是需要自己疼寵珍惜的妹妹，很難對她生出男女之情。
就在他沉溺于這些奇妙想法的時候，一抹銀色于剎那間點亮了他的視野——
站立在房頂上，銀色長發在風中流動的美少女，绀紫色的眼睛清澈的像是水晶。
美麗如妖精的少女，艾米莉娅。
強烈的沖動迫使萊月昴松開了伊芙琳的手——而早在他以前，看到了艾米莉娅的伊芙琳就松開了手，希望他去找那個人——但是，更強烈的沖動迫使他像觸電一樣退了兩步，奔向莽莽的魔獸森林。
“昴？”剛剛才顯露出些許笑容的伊芙琳眉頭緊皺，從那倉皇的神色裏，少女讀到了什麽令人害怕的信息。
萊月昴的眼睛裏沒有對戀慕之人的溫柔向往，只有一片令人作嘔的血腥，濃烈的惡意仿佛實質。
那種可怕的念頭讓她顫抖了一下，然後，少女劍姬擡起自己的手，指尖微芒跳動，仿佛雀躍的精靈，而後她嘴唇微張，吐出一個音節：“い。”
“全員趴下！”注意到她的舉動，尤利烏斯第一瞬間大喝并身體力行其所言，毫不顧及名門風度的趴倒在地，在他的命令之下匍匐下身體的士兵與村民，有幸目睹那璀璨而奇妙的表演。
“いし·あかい”
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殘忍也最迅速的殺招，被精神力鎖定的魔女教徒們忽然間停止一切舉動，下一刻，則是爆裂的聲音，沸騰之血在空中形成了雨。這是伊芙琳借由鮮血跨越意志，對他們下達的必須服從的命令——在場魔女教徒，全部自爆！
幸存下來的人都被染上了不祥的血紅，仿佛司掌殺戮的惡魔路過。
就算敵方是魔女教徒，造成如此殺戮也令人心驚膽顫。伊芙琳把那些畏懼的目光看在眼裏，她毫不猶豫地收劍回身，以最快的速度追趕萊月昴。
如此多次輪回，她早就把萊月昴當成了重要的同伴，更何況她對蕾姆承諾過一定會保護好他。
——她已經明白自己的錯誤了，所以，她不要再一次目睹她的朋友死亡。
以伊芙琳的速度想要追上萊月昴十分容易，就算對方先一步逃跑也不成障礙，她很快看到了萊月昴，後者抱着自己的頭，時而歡笑時而哭泣，像個瘋子。
她瑟縮了一下，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卻在感情的支使下不斷前進。
“別過來！”以最後一絲理智阻止少女的靠近，萊月昴擡起頭，似哭似笑神情猙獰，“……殺了我！”
“我不要！”伊芙琳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對方，她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同伴，她答應過蕾姆會把這孩子完好無損的帶回去。
一定還有什麽別的辦法，才消耗了大量魔力與精神力的少女拼命抓住一切想法，絕對可以，她絕對可以想到辦法來拯救萊月昴，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再一次讓他走向……
但是，就算是完全狀态也解決不了的難題，擺在強弩之末的少女面前，盡管清晰地意識到毫無解決之法，卻還執着地構思着，感情與理智的分割讓她迷茫又恐懼。
“太遲了，離我遠點！”奮力發出的攻擊并沒有傷害到伊芙琳，就算心頭大亂也憑借千萬次錘煉出的完美戰鬥反應而攔下攻擊，但是，她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的戰鬥，居然不得不對自己的朋友揮劍。
“反應不差呢。雖然□□在抵抗，卻能避開這一擊，你啊，還真是勤勉呢。”把頭歪到了90°，盡管是萊月昴的外貌，卻散發着無窮的惡意，魔女教怠惰司教培提爾其烏斯不知占據了萊月昴的身體，“太可惜了……”
伊芙琳第一次覺得自己手裏的劍如此沉重，重到少女根本握不住，劍身顫抖的好像她的身體與意志，本就因殺戮而不穩的心神更加搖搖欲墜。
“這一擊，你能擋下來嗎！”面容猙獰之人揮動手，盡管那些黑色的手臂可聞可感，伊芙琳也強打精神躲避開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到，她的身體更加虛弱了。
當然，就算是這種狼狽的姿态，想要殺掉培提爾其烏斯也很簡單，但是她無法下此殺手，因為那是萊月昴的身體。
她無法，攻擊自己的朋友。
“伊芙琳，到我身後去。”尤利烏斯本就在不遠處，聽到聲響以後趕緊趕了過來，他提劍護衛在伊芙琳身前，紅色的微精靈被彈出以後本在空氣中漂浮，見到主人瞬間飛了過去，尤利烏斯輕輕揮了揮手。
按照他的指示，紅色的微精靈落在少女頭頂以保護她，少女一言不發。
“嘻嘻嘻哈哈哈哈……”【萊月昴】發出了毛骨悚然的笑聲，“你，你們擁有如此好的資質呢，快抛棄那多餘的礙事的不潔，來成為我最優秀的手指吧，你們會獲得寵愛的。”無論是尤利烏斯還是伊芙琳，兩人的資質都令他驚喜萬分。
一個近乎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伊芙琳：“那麽……你呢？”
尤利烏斯一言不發地握住伊芙琳，希望她停下來，盡管他還不明白少女的意圖，但毫無疑問這是十分危險的問題。
“哦？”狂人上下打量她，仿佛發現了普天之下最美麗的珍寶，“勤勉的少女啊，你莫非在請求我的降臨？”
伊芙琳努力盯着他的眼睛：“我……我的□□更加強大，無論是魔法資質還是門都優于你現在附身之人，只要你離開萊月昴的身體，我任你驅使也無所謂。”
“伊芙琳！”尤利烏斯高聲喝住她，他懷疑她是不是瘋了，居然連這種話都敢說。
少女捏了捏他的手指，意為不要擔心，她的靈魂比萊月昴強大更多，只要進入她的身體，哪怕是培提爾其烏斯也讨不到好處。
尤利烏斯簡直被她氣到了，那可是魔女教的大罪司教，那個人曾在他們眼皮底下悄無聲息的占據了萊月昴的身體，這樣的交易簡直是在拿她的性命打賭。
“尤利烏斯！伊芙琳！”落後的大部隊也趕了上來，菲利克斯與威爾海姆更是直接站到伊芙琳身邊，老爺子緊張地盯着孫女，直到确定了她沒事才稍微安心。
伊芙琳卻沒有關注這些，她緊盯着【萊月昴】：“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不要說了。”尤利烏斯回過頭來，金色的眼眸裏含着針一樣尖銳的憤怒，旋即歸于平靜，“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話音落下，強烈的睡意湧入伊芙琳的腦海，後者以自己衰弱的精神力強行抵抗這份力量的影響，但是，後頸傳來一陣疼痛，大致上猜出她準備做什麽的威爾海姆以這樣的方式阻止了她。
這一次又要……看着萊月昴死去了嗎……
少女不甘的失去意識，軟軟倒進祖父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