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到飛下星月峰,風連才終于意識到,他弟弟真的可以治好了!

剛才因為太過震驚,完全沒反應過來,現在被冷風一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一種驚喜到極致的情緒,從胸腔處迸發而出。

他不覺得星月宮主是在說謊,因為沒有必要。

夙願達成一半,風連長舒一口氣,正要鬥志昂揚去找藥材,就見數十人竟從星月宮連夜出逃。

他修為高,又隐于黑暗之中,能清晰聽到那些修士的對話,那些修士卻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咱們真要走?”

“不走等着被星月宮主斬斷手臂嗎?”

“可是宮主不一定會管這件事啊!”

“上次那人不過稍稍欺負一下那雜種,星月宮主就斬斷其手臂,怎麽不會管?”

“對啊對啊,我看那雜種就是故意到峰下來找事的,就是為了趕走我們,反正宮主看重他,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呗。”

“別廢話了,走走走!”

他們速度很快,卻快不過風連。

一柄長劍橫在他們面前,劍上之人神情端肅,目光凜冽,“你們說誰是雜種?”

他們認得風連,剛才風連從心動期術修手中救下阿金的時候,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現在聽他嚴肅問話,頓時不敢多言,其中一慫包竟答:“說我是雜種,我是雜種!”

其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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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連:“……”他看起來有這麽好騙?

周身劍意迸發,裹挾而來的劍風刮得他們臉頰生疼,他們不敢繼續糊弄,只好道:“就是那半鲛阿金,您方才救的那個。”

“他是半鲛?”風連被震驚到了,“要是我沒看錯,方才那小兄弟乃築基期劍修,身無鱗片,怎會是半鲛?你們莫不是在糊弄我?”

衆人連道不敢,“前輩,晚輩怎敢在您面前胡言亂語?他就是半鲛,是星月宮主從碎秋城黑市撿回來的,您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至于他為何能修煉,為何能隐去鱗片,或許是星月宮主煉了什麽神奇的丹藥讓他變了模樣呢。”

風連根本不信,什麽丹藥能改變半妖的形貌?天道也不允許吧!

他見問不出什麽來,只好揮袖讓他們滾遠點——反正都不是什麽正經人。

數十名修士作鳥獸散,風連呆呆站在原地,遙望不遠處的星月峰,不禁感嘆,這個星月宮主似乎總能創造奇跡。

聖品丹藥接連問世,半鲛少年養成劍修,還有小旬二十年來都無法重續的經脈……

等等,他好像忘記問星月宮主要收多少診金了!

他這邊暗自暗惱,星月峰上的風旬卻沒忘記。

“敢問大師,這般繁複的療程,診金幾何?”

燈光下,青年英俊眉目透着劫後重生的喜悅,讓那張原本蒼白孱弱的臉煥發出勃勃生機。

晏休打趣:“賣身如何?”

紅暈忽從青年耳根後泛起,雖明知晏休是在調侃,風旬卻依舊臉頰發熱,“大師說笑了,我這樣的廢人,如何能侍奉您左右?”

“治好了不就可以?”

風旬困惑,“什麽?”

晏休當着葉維青的面開始挖牆腳:“你以前是劍修罷?正好咱們星月宮還缺個教授劍道的,我看你就不錯。”

風旬無奈失笑,“大師莫非忘了我已拿不起劍了?教授劍道要以劍法服人,我如今這般,哪有資格擔此重任?”

“等我給你調養一段時日,你就能給那些學子上上課,至于以劍服人,你哥就很合适。我看他沒什麽耐心,耍耍劍法還行,真要上課恐怕學堂都要被他劈了。所以在你恢複之前,都由你哥代替你教授實戰課程。”

晏休早在他們來峰下求藥的時候,就打好了這個算盤。

葉維青挑眉豎起拇指,無聲贊賞。

風旬卻搖首嘆道:“大師所言,我自然願意,可是我哥他性子急躁,又對宗門情誼深厚,恐怕不會輕易答應。”

晏休故作詫異:“我教葉維青丹道,他教我宮中學子劍道,這不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嗎?為什麽不答應?”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風旬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從他哥的思維裏找出能拒絕的話來:“葉長老不過一人,大師宮中劍道學子人數頗多……”

“要是覺得不公平,可以讓擎雲宗相同數量的弟子來這兒交流學習,我不介意。”

現世很流行交換生的,有不少交換生還在其他門派找到了自己的良緣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風旬只能服氣,由衷謝道:“日後就叨擾大師了。”

晏休颔首,“我先煉幾爐丹替你調理身體,待風連回來,再着手續脈之事。”

“好。”

調理身體的丹藥為聚靈丹,這種丹藥晏休沒煉過,她擔心出聖品會遭雷劈,為免丹堂受損,她只好瞬移至天雷谷。

本以為天雷谷沒人,她剛盤膝坐下,湖中忽然蹿起一人,也不顧身上濕淋淋的,直接跑到她面前蹲下,“尊主來煉丹?”

“嗯,”晏休掃一眼他傷勢,“傷都好了?”

鲛人的自愈能力确實非同凡響,即便有丹藥輔助,也沒有這麽快的。

夜色下,少年的眸子幽靜深邃,仿佛承載着遺落凡間的星光,神秘而耀眼。

“有尊主的聖品丹藥,那點小傷不算什麽。”

晏休對他的吹捧幾近免疫,聞言也只是點點頭,“我要煉丹了,煉完丹還要發動護宮大陣。”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少年果斷起身,禦劍離開時,卻又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

晨光熹微時,天際劫雲悄然而至,在天雷谷上空盤旋。

從星月峰頂上可以俯瞰天雷谷,葉維青和風旬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丹劫,不由邁出學舍,遙望蒼穹。

“原來這就是丹劫。”葉維青喃喃道,要是有朝一日,他也能煉出聖品丹藥就好了。

風旬知曉他心中向往,微笑安慰:“有大師教授丹道,你以後也可以的。”

劫雷過後,便是七彩霞光,此般豔色,足以讓葉維青沉醉癡迷。

天雷谷,晏休繼丹劫之後,又煉出幾爐聚靈丹,皆為聖品。

她心滿意足回到丹堂,将丹藥塞入愣怔的風旬手中,“一日三顆,別忘了。”

說罷,轉身回到主殿忙她的護宮大陣。

留風旬和葉維青站在原地,過了好半晌,風旬才長舒一口氣,悄摸摸打開其中一只玉瓶。

瓶口盛放的七彩光芒差點閃瞎他的眼睛。

他何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能懷抱這麽多的聖品丹藥?這些可都是聖品啊!大師不愧是大師,真的讓人膜拜!

葉維青眼饞他手中聖品丹藥,“能否讓我瞧瞧?”

見他實在想看,風旬只好忍痛割愛,故作大方地重新揭開瓶口,露出一角七彩光芒後,又迅速合上。

葉維青:“……”罷了罷了,跟在大師身邊,以後有的是機會。

瞧這小氣勁兒!

晏休耗費兩天時間,設了護宮大陣,待統計完星月宮入堂學子名單,發放正式身份玉牌後,閑雜人等就無法随意闖入星月宮地盤了。

大陣初成,天際陡然傳來一道響雷,紫色劫雲滾滾而來,直沖星月峰頂。

金丹渡劫,是姜刀!

她迅速回到峰頂,來到西殿外,眼見劫雲将至,姜刀又處在最關鍵的時候,無法挪入天雷谷。

可惜了,西殿又得重建。

她不是只關心西殿不關心姜刀,而是在姜刀閉關之前,她就已經給了她一枚抱金丹,依她的修為,加上聖品抱金丹,度過劫雷不在話下。

紫色天雷轟然落下,無情而又肆意,将西殿劈成焦土。

阿金、歐陽琴均站在晏休身後,和她一起等待姜刀成就金丹。

連正在閉關的賀長亭都被驚醒,見西殿方向悶雷陣陣,既為姜刀感到高興,又為她惋惜。

尊主曾嚴令渡劫時去天雷谷,這下好了,西殿又得重建。

閉關多日,修為更加精進,他心中高興,順手給自己用了個除塵術,換了一件新衣,踏出殿外。

“尊主。”賀長亭站在歐陽琴身側,低喚一聲。

晏休看他一眼,“有進步,不錯。待會随我去主殿,有事需要你去做。”

賀長亭心中微悅,一出關就有任務,尊主還是挺看重自己的。

正想着,忽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偏首看去,就看到頂着一頭毛茬的阿金。

數十日不見,少年竟已是築基中期了,這修煉速度委實太快!

賀長亭偶爾會想,阿金到底是不幸還是幸運。他因身世不幸,卻因遇到尊主而變得幸運。

試問,修真界有哪位修士,能夠從修煉開始,就能受到頂級大能的教導,就能修煉絕妙法門,更甚至,能夠肆無忌憚地服用聖品丹藥?

可以說,沒有一個人可以這樣。

——賀長亭尚且不知晏休欲收阿金為徒,還給他鍛了一柄本命劍。

若是知曉,估計會更加羨慕嫉妒恨吧。

他回視阿金,似乎在問:看我做什麽?

阿金收回視線,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仰首看向最後一道劫雷落下。

劫雲散,金丹成。

尊主手下的修為越高,對尊主就越有利,真好。

他應該為尊主感到高興的,但心頭隐隐的失落卻怎麽也消散不了。

西殿主和南殿主如今都是金丹修為,歐陽姐姐管理整個宮內事務,陸姐姐有煉藥天賦,如今掌管丹堂,只有他,還是太弱了。

築基期到合體期,這中間跨越了多少境界,他要花費多少年才能與尊主并肩?

或許等他到達合體期的時候,尊主早就飛升了吧。

成就金丹的姜刀還沒來得及高興,睜眼就看到已化為焦土的西殿,再看向不遠處的晏休,頓時背脊一寒。

糟糕,她忘記去天雷谷了!

她慢吞吞站起來,一步一步挪到晏休面前,腦袋都快低到地上了,“尊主,我忘了去天雷谷,屋子被雷劈壞了。”

這何止是劈壞?完全是化為齑粉好嗎?

晏休無意為難小姑娘,不過規矩立起來是必須要遵守的,違背規矩,不論是不是一殿之主,都得承擔責任。

“既是因你之故,你便自己重建殿宇,不管是自己建還是找人來建,都不準從宮庫裏拿錢。”

自從尊主上次出關後,姜刀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尊主的嚴肅與權威了,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卻又有點小委屈。

她怕尊主不喜歡她了。

“好了,”晏休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知錯能改就行。還有,護宮大陣我已設好,以後天雷谷也受符陣保護,外人很難闖入,你們也可以安心在裏面修煉和渡劫。”

幾人紛紛驚喜,卻又滿心羞愧。

很多事都是尊主親為,這本不應該,只因他們還是太沒用了。

晏休不知他們心中所想,道:“明日就是我的收徒宴,來的人雖然不多,你們也要打起精神來,東殿主,都備妥了嗎?”

身為大管家,歐陽琴事無巨細,“尊主您放心,都準備妥當了。”

“好,”晏休喚上一臉茫然的賀長亭,“南殿主随我來。”

兩人行至主殿,賀長亭才消化完剛才接收到的信息,“尊主,您要收阿金為徒?”

“有問題?”晏休淡淡問。

“沒有,”賀長亭壓下心中的一絲小羨慕,“不知您有何吩咐?”

晏休輕嘆一聲,“收徒宴過後,我會考驗峰下那些修士,合格者皆可入住學舍,進學堂學習,屆時他們就是我星月宮的人。修界各門派皆統一服飾,咱們星月宮也不能在這件事上落于下乘。”

賀長亭懂了,“尊主是想讓我為學子縫制弟子服?”

“不,”晏休可舍不得自家殿主做這些事,“你品味不俗,且擅長此道,我想讓你設計出符合星月宮、又能彰顯星月宮特色的服飾來,屆時請外頭繡師縫制便可。”

賀長亭對自己這方面的才華很有信心,“屬下定不負尊主所望!”

“還有一件事,”晏休不緊不慢道,“宮內衆人需攜證明身份的玉牌才能随意出入,這玉牌樣式,你也一并畫出來罷。”

畫一個是畫,畫兩個也是畫,賀長亭毫無壓力。

晏休不禁在心裏感嘆:宮裏有個藝術特長生就是方便!

交待完兩件事後,賀長亭退下去,晏休忽然想到,自家小徒弟之前說要學習鍛器,她還沒來得及教呢!

趕緊用傳訊符将小徒弟喚來,在少年驚喜的目光下,輕柔說道:“你之前說要學習鍛器,我現在便教你。不過你得先學習理論,待考核合格,才能申請去器堂實踐。”

阿金自然毫無異議,他什麽都聽尊主的。

現在宮中沒有擅長鍛器之人,他一定要努力學習,這樣才能像陸姐姐一樣掌管一堂,為尊主分憂。

可惜少年忘了,明日收徒宴,齊望千收到請柬,一定會來慶賀。

晏休又怎會輕易放過堂堂驚器樓少主呢?

作者有話要說:齊望千:我不要面子的啊?

後來: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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