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花前月下
作者:子後
風水上有這麽一說,夫妻的卧室裏,尤其是床頭,是不能擺放鮮花的,不管靠近哪一方擺放,勢必都會為那一方招來桃花運。
裴晨媛不信邪,躍躍欲試。
于是,一試便輸。
輸了老公,輸了朋友。
只贏個老板帶回家,共花前月下。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裴晨媛沈君睿 ┃ 配角:申旭馬蕾蘇雨辰梁青城 ┃ 其它:
☆、團隊活動
? 六點半,鬧鈴響,醒了。
趕緊起床!今天公司組織了團隊拓展活動,要去‘天下第一漂’漂流。
拉開與陽臺隔着的玻璃門,一股熱浪夾雜着玫瑰的芬芳,撲面而來,久吹空調已經冰涼的身體,在這大夏天裏,有那麽一剎那間,分明的眷戀着,這殊別了十幾個小時的溫暖。
八月份搞戶外拓展,活動方案一個月前就訂好了的,如今公司的經費亦已經撥放了下來。好多同事早就商量開了,穿什麽樣衣着最防曬又清涼,抹什麽牌子防曬霜效果最好,裴晨媛一點經驗都沒,防曬霜更是消受不起,其他也根本不知道要準備什麽,索性想着,随意了去吧,什麽都不準備了,曬黑就曬黑呗。
為了保持室內空調辛勤置換來的那點涼氣,輕輕拉上門,兩步走到陽臺上剛才那股芬芳的根源面前,深呼吸了一口!
那是兩盆月季,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裏,随風輕顫着碩大的花朵,夏日裏的花朵通常一日散型,但仍然阻止不了月季成為裴晨媛的最愛,這兩盆更是最愛中的最愛,一盆是淺粉色的美咲,香味濃郁綿長,一盆是杏黃色的朱麗葉,清新淡雅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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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親吻了一口綠葉,眺望了一眼眼前的街景,時間還早,路上的車不多。愛花的人兒立即果斷轉了身,站在一側的水池邊,抓緊時間開始洗漱。
雖然不知道要準備什麽護膚秘訣,不過現在裴歨媛這心裏,對漂流,還是抱着那麽一點點小小的期待的,年輕人,都是愛玩的,況且昨天塗夕就說過了,馬蕾會帶上她那只大大的水槍。
裴晨媛一只不大能理解,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如馬蕾,據說經常在小區裏和塗夕一起玩打水仗,那會是怎樣一個場面
洗漱完畢,身體跟着氣溫暖和了起來,所以再進卧室,又一番冷熱交替的感受,徹底激活了心頭的雀躍,裴晨媛迅速的換了衣服,背上昨天已經收拾好的背包出了門。
當然值得期待并且開心,她所在的部門有四十多名員工,就這次的活動,方案拟定是要分成三批去。能争取到和塗夕,馬蕾,關婷婷三個要好的姐們一起去,可真沒白廢了幾個人那許多說好話的力氣。
八月的泉城,六點半的時候,朝陽還是周身纏繞着霧氣,跟清晨起床的人一樣艱難的起床,紅着一張臉微微散熱,而七點半不到的此刻,已然驕陽似火,灼曬在人們□□的皮膚上,火辣辣的刺喇感,好在氣溫還沒升的那麽快,還不到燥熱的程度。
公司的公寓樓七層樓高,在清晨裏投射下大片的陰影,旅游公司的車已經到了,說好的在樓下集合,裴晨媛第一個到了。
就說皮膚天生白淨的人總是多些資本,至少不怕曬黑,即使是曬黑了,也很快就能恢複。
所以,裴晨媛穿了牛仔的熱褲,純白的短袖t恤。腳上也只是配一雙白底碎花帆布休閑鞋就可以了,再加上熒光黃的運動背包,馬尾辮,一米七二的淨身高,拿裴晨媛自己的話說,女人要是玩帥氣,就沒男人什麽事了。
微微期盼的人低着頭,在車門前,來回踱着步子,嘴裏碎碎念,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還搖着頭
“這些個臭美的女人,不知道到底要妖豔成什麽樣子呢。我猜猜看啊,馬蕾今天不會化妝,塗夕也不會化妝,婷婷更不會化妝。”
漂流誰會化妝?再好的化妝品也不能百分百的防水,回頭弄一臉五顏六色,那不是給自己丢臉的機會了嗎!
說起工作,裴晨媛在一家化工企業供職,基層的員工,整天裏穿着那車間工人的深藍色純棉防靜電的工作裝上班、下班,不論冬夏,長袖長褲,風裏來雨裏去。
呵!難得有個像今天這樣,可以比比美,秀秀身材的機會,這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小夥子們,怎麽打扮都可以理解的了。
一個回頭,側臉就看見了遠處走過來的馬蕾,裴晨媛拍拍受驚吓的小心髒,差點就撞衫了。
那廂也穿着熱褲,熒光黃背包,明黃色襪子,熒光黃運動鞋,還好上衣穿的是件深藍色的碎花雪紡衫。
竟忘了,這家夥是黃色控,裴晨媛不禁懊悔起來,就不該一時腦子發熱,買個熒光黃的背包,撞了她鐘愛的黃色,好怕馬蕾發飙的。
不過裴晨媛心裏也清楚,自己這一身上下,都是百八十塊錢的淘寶貨,馬蕾可不一樣,她這身行頭,絕對不便宜,随便哪件,怕都是要上千的,這樣的衣服,自己一個月的工資也買不了幾件,心下一頓感慨,投胎,真是門技術活!
馬蕾一走到跟前,就被她拉着小手上了車,兩個人徑直走到最後面一排,像有默契一般,卸下背包,一左一右,半坐側躺下來,占了整個後排,然後一人拿出一包零食,開始邊吃邊評論後面一個個上車的小鮮肉般的男性同事們。
“這個穿的真帥,那個身材最近練的不錯,哎呦,這還來了兩美女,來來來,靠近點。”
來人關婷婷和塗夕,自然的,就坐在了她們前一排,聽着後面兩人說笑,跟着放肆起來,笑的誇張。果然如裴晨媛所料,除了沒化妝,這廂兩位,打扮得也是夠出彩的。
不過沒過一會兒,部門領導上車的時候,四個人趕緊消停了下來。
這個部門經理,叫黃鳴,明明才35歲的年齡,長腿歐巴的相貌身材,駕着近視眼鏡,一派斯文,皮膚白淨,秀氣無比。可惜了天天上班時愛板着個臉玩深沉,所以,就算今天是出來放風的,大夥也都不敢先造次起來。
裴晨媛跟馬蕾也老實了不少,正襟危坐裝老實的樣子,手裏的零食還在吃着,吃着吃着,相視一看,眉角一挑,憋着笑,怎麽看都有那麽點想要搞怪的意思在裏面。
果然,馬蕾拿起背包,拉鏈開了一角,裴晨媛低頭一看,一腦門子黑線,因為馬蕾的包裏,除了換洗衣服,還有偌大的一只,大紅色的兒童水槍。
☆、資不抵債
? 人也都到齊了,七點半,準時的,車子平穩地向着‘天下第一漂’所在的海城出發了。
旅游包車是輛普通的中巴,不算豪華,且算幹淨,米色的坐墊,靠枕上還套着純白的枕套,讓大家放了心的依靠。
這是一個年輕的團隊,90後占了一半,不過這個時候年輕人們都識相的閉了嘴,一個個都玩着閉目養神。
漂流确實是個體力活,現在不宜大鬧浪費精力,何況,還有個冷面領導在鎮着場子。
化工企業有個特色,滿車間跑的基本都是男人。唯一例外的就是今天這個QHSE部門了,化學檢驗是女人的江山。
所以今天,陰盛陽衰的格局,男爺們吃香,好在,這四個姐們把男人都‘讓’出去了,背包自己來,提水自己來,資源少,就不玩矯情了吧。
裴晨媛解決了一包零食,拍了拍手,掏了紙巾擦幹淨,左右看了一看,沒什麽人說話,幹脆,也眯了眼睛,養神。
車在毫不猶豫的前進,窗外明媚的景色,便遺憾的後退着,招不來一車子人施舍一個青睐的眼神。
今天這一出來,氣氛看着是挺好的,只可惜的是,這家合成塑料的公司,也就看着表面光彩。
國企合資企業的底子 ,窩在個海邊小鎮裏,玩出了國有大企業的做派,表面上看着,确實風光的很,員工的待遇不錯,福利不錯,公司集體建成公寓小區給員工當作宿舍居住,上下班有班車接送,就連職工大食堂,公司區域內都建成了兩個,只為良性競争提高職工餐飲水平。
事實上呢,情況如何,只有員工知道,公司運營了五年下來,目前已經資不抵債,就只有員工的工資還能勉強發上,其他做什麽事情都縮手縮腳的沒錢。
從富餘折騰到窮的歷史驚人的相似,公司剛起步時,趁着有股東方的投資資金,貸款也容易,大手大腳的買什麽都闊氣。兩年後,偏偏整體市場行情不好,經濟開始有點緊張的時候,就慢慢的拖欠着一些采購原料的資款。再兩年後,市場的行情還是一般,公司就靠到處貸款周轉。再到今年,開始精簡員工的福利、績效獎金。到了現在,八月份,也就是現在這個格局,貸款也還不起了,甚至于,已經有小銀行和一些供應商在起訴公司了。
所以,最近,作為股東的集團公司到處求爺爺告奶奶般的,希望能把這個拖油瓶公司賣出去,要不是一直有員工離職,估計也舍不得拿出這個錢來組織員工活動來平撫員工情緒了。
最近幾個月一直有人來公司考察,但大多數趁興而來,敗興而歸。就拿裴晨媛這塊來說,三天兩頭檢查安全設備,整理衛生,來一次人,就大掃除一次,到了,也沒聽說有個結果。
其實對裴晨媛來說,她是希望破釜沉舟的,幹脆直接倒閉吧,就能讓自己不再對這個遠離老家一千多公裏,又岌岌可危的公司抱有幻想了。直接走人,重新找工作,樹挪死,人挪活,年紀輕輕的,還怕找不到工作嗎,何況她跟老公申旭兩個人,還有那麽點專業技術在手裏。
申旭是個化工工程師,也是在這家公司供職。今天一大早臨出門的時候,裴晨媛還惡作劇般的,不輕不重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力度正好,夠弄醒他。
在裴晨媛看來,申旭可是有一肚子才華的人,在中央控制室,手拿傳呼機,指揮生産現場中運作的時候,那樣子,頗有運籌帷幄的感覺。
幾年前,結婚後不久,申旭帶着她不遠千裏,想着來到泉城拼一番事業。如今,職位是有了,可惜,公司又撐不下去了,雖然收入沒減,但到底,是看不清前景的。
而且,申旭跟裴晨媛想法疏離,保守,穩重,也許是年齡大幾歲的原因吧,或者也許是在公司有職位的原因,他一直不舍得放手,總怕錯過什麽,這就是兩人能在這家一直虧損的公司堅守了五年的原因。
對于申旭,裴晨媛一味的妥協,甚至依賴,為此,她也自動忽視了自己的沒主見,因為她知道,申旭是值得她依賴的人,也是她要依賴一輩子的人。
申旭還是她同校畢業的師兄,大學畢業後的幾年,安分的工作、存錢,安心地等着她長大,玩夠,畢業。就憑這份心,裴晨媛大學一畢業就嫁給了他,戀愛加結婚,兩人在一起已經七年了,裴晨媛都28歲了,要不是擔心公司倒閉家庭收入受影響,孩子大概都有了,可是現在,這個擔心,仍然還沒有解除。
☆、得罪領導
? “老裴,醒了,車已經上山了,馬上要到了,再睡發型都亂了哦”
還在的沉思中,就被馬蕾她們弄‘醒了’,這三個禍害,清一色25歲,個個年輕,個個鮮嫩,所以管裴晨媛叫‘老裴’。
那兩個也已經嫁作他人婦也就算了,只有馬蕾,到現在還單着,并且自封為‘單身貴族’,貴族個屁,工作幾年了,一毛錢沒攢着,不夠花還經常要找家裏支援一些的。
但是,馬蕾她母親大人老來得女啊,今年眼瞅着六十了,內退在家,沒事做,所以,她母上大人每年都會從甘肅老家浩浩蕩蕩遷都過來,住上一兩個月,來親自監督姑娘找男朋友這事,可惜,來了好幾回了,也沒能相到合适的女婿,所以每次臨走之前,都把這個重任交給這三個死黨,這不,一周前,馬媽媽剛走,重擔又落在了姐三個肩上,走之前,馬媽媽手把手交代三個人,那叫一個信任之至啊。
說話間,盤山而行了半個多小時的車,速度慢慢降了下來,車一停,立即有人沖了下車,在一旁哇哇吐了起來,關婷婷個沒出息的玩意兒,平時叫她運動她偷懶,身體素質也太差了,盤旋繞山而上了半個小時就受不了了,裴晨媛剛想上前損她兩句,一左一右塗夕馬蕾攀了上來,看着一左一右兩張蒼白的臉,再看看別處精神狀态一般般的小鮮肉同事們,消停了,好像這段路走了下來,大家感覺都不是很好的樣子,山路難走啊,拜每天晨跑所賜,裴晨媛這還生龍活虎着呢。
還好,旅游公司早就了解了這個行情,先安排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來休息、喝茶、吃飯,因為漂流要泡在水裏,一般要等到中午十二點才可以開始,下午兩點左右結束,這個時間段是最暖和的時間,不怕着涼。
停車場在景區外圍,大家依次下了車,偌大的停車場幾乎沒有空位了,可見,這個景區開發的不錯,就看那一片停着的車,半數是跟今天公司包車一樣的旅游公司的大巴、中巴,還有半數便是私家車,現在的人,注重鍛煉和環境療養,所以私家車裏,各種品牌,普通家轎到各式豪車,一應俱全。
沿着石橋一路進了景區,穿過清幽的小竹林,是清澈見底還能看見錦鯉的人工湖,湖邊有木質長廊,廊下有石桌石凳,廊邊一條石鋪蜿蜒的小路,綿延至遠處,鄰接着一面複古白身青瓦圍牆,圍牆深處,隐着餐廳,洗手間,更衣室等一整套的配套設施,來來往往的游客臉上,無一不是喜悅,這裏,确實是休閑放松的好去處。
來的人多,吃了飯後,也不算無聊的等到了十二點,托運了衣服,往碼頭走去,馬蕾手裏的水槍已經把持不住了,每個同事都是攻擊對象,直到一個錯射,被同事們私下暗稱‘黃歐巴’的黃鳴的褲子某關鍵部位濕出了一個大大的水印子,才停了下來,馬蕾緊張的,一下子跳在裴晨媛背後,黃偶巴眼鏡後眸色一沉,只一瞬間又挑起眉頭,放松了冰塊臉,挑着氣氛
“馬蕾,還沒下水就這麽着急,跟我一個艇了”
頓了一頓,又指揮大家
“大家盡量男女搭配,劃船可是體力活。”
領導一放松,氣氛瞬間起來了,一群年輕的同事們,按耐不住的,争了上前。
馬蕾讪讪的跟着往前走了,大家都知道的,黃歐巴出來團隊拓展訓練的時候,最喜歡跟未婚的小姑娘搭組,可是她原本計劃好要跟裴晨媛坐一個皮筏艇的,這廂三個人看着那一張洩氣臉,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臉上肉疼。
托運點到碼頭還有段距離,眼前,是一片人工蓄水湖,漂流的水就是這蓄水湖積攢的山泉雨水了。湖面寬廣,綠波粼粼,密密集集的魚泡,讓懂漁的人心裏像貓兒撓着一般。
湖邊幽深的小道上很是熱鬧,一行人沒多久就看見了碼頭,走路快的先到了,婷婷跟塗夕上了第一個皮筏艇,橙色顯眼的救生衣,竹篾的安全帽,穿在身上真有那麽點漁夫漁婆的味道。
那兩人剛一坐好,工作人員就下手一推,順着浪流,艇子被沖了下去,緊跟着就是尖叫聲傳來。
第二船,緩過神來的裴晨媛也坐穩了,心裏想着,這就是漂流啊,整個一坐船順水而下的水上游樂活動嗎,這還不簡單。
她這一坐穩,打算組隊的一個男同事就要往上坐,馬蕾跟猴一般,從身後猛的拽着他衣服一拉,那個同事向後踉跄了兩步,小猴子就勢往皮筏艇上一跳,推了旁邊伸出手的工作人員一把,皮筏艇一動,離岸了。
馬蕾是跳上來的,艇子晃的厲害,裴晨媛一驚,抓緊了扶手,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時,已經離岸好幾米了,遠遠的看着黃偶巴愈來愈黑的臉,裴晨媛一惱,就罵上了
“要死的馬蕾,你害我得罪領導了……”
緊接着,罵聲埋沒在了往下沖的激流水聲和尖叫聲中。
罵歸罵,也就是開開玩笑,黃偶巴是QHSE的部門經理,申旭是生産部的部門經理,不管是從哪方面說話,黃偶巴也都會賣他申旭幾分薄面,本來,有了裴晨媛,兩部門就有點結了秦晉之好的意思在裏面的,裴晨媛也不怕黃歐巴給她穿小鞋。
☆、我看上了
? 小小的懊惱被抛在岸邊,一行人總歸還是一路開開心心的往前漂了下去,一路上,打水仗,争名次,人手一把水瓢,馬蕾的水槍已經毫無優勢,被扔在了一旁,直接跟對手們瓢澆手潑,下水沒幾分鐘,渾身已經濕了個透。
艇下的通道是條天然形成的排水溝渠,再加上人工雕琢,九曲連環,石圓水清。兩岸是原始的樹林子,想必已經被開發成真人實戰的場所,偶爾還能看到穿着迷彩服的人來回穿梭。
水邊偶爾還能碰見幾棵板栗樹,饞嘴的同事上了岸,摘了栗子,拿着船槳敲着毛栗子,這個季節,栗子還沒成熟,粉嫩的小小的毛栗子肉,入口微澀,然後回甘,喉頭一片清甜。
水上,裴晨媛聲聲埋怨着馬蕾是個懶貨,一路上,光顧着跟別人打水仗,劃船的重任交給了她一個人,裴晨媛使勁劃着皮筏艇,還時不時要做一回被殃及的池魚,同事潑過來的水,淋的她眼睛都睜不開,不知不覺間,就被其他人落在了後面。眼看着前面的同事走遠,兩人這又着急起來,趕緊一起使力氣往前劃。
好死不死的,劃到一個下水口,通道很窄,艇子橫着,卡在水口了。
水流很快,沖勁很大,兩個人怎麽推兩邊的石頭都沒用,一商量,只有下船推吧。
顫巍巍慢慢的正要起身,還沒站的起來,艇身被什麽一幢,又一屁股坐了下來,喝涼水塞牙什麽感覺,裴晨媛覺得,應該就是現在的感覺,這兩人正堵在水口愁得發慌,後面跟上來了幾個艇子,一起堵在了水口,好了,更推不動了。
幾個男人,一人一艇,橙色安全服下面都穿着還算專業的水下緊身衣,剛才從門口一路下來的時候沒看到他們,這麽快就跟上了,還是一人一艇輕松些。
可是下水口就一個,沒辦法,誰也不願意被堵住,沒人說話,耳邊只有湍急的水流聲,氣氛微微的怪異起來。
大概是着急了,其中一個男人戲谑了一句,口氣輕蔑,聲線拉的長長的,伴着其餘幾個人的輕笑聲,聲音倒是好聽,可說的話,裴晨媛覺得,真他媽難聽
“好狗不擋道啊……”
本來就很着急了,裴晨媛一聽這話,發赧的情緒像被點了小炮仗似地,今天還忘了換隐形眼鏡,近視眼鏡上一層水霧,看不清來人,張口就爆了粗,女流氓的氣質顯現無疑
“媽的,誰要擋着狗兒的道,你以為老子願意嗎…………”
剛要接着罵下去,看見了後面第二個卡船的男人起身,下水,站在淺石頭上,準備幫忙推皮筏艇的動作,吓得止住了話頭。
因為走近跟前的,一張臉倒是帥,但毫無表情,一身身材看着不錯,但身高巨大,她倆還坐在艇裏的,他是站在旁邊的石頭上,高度上壓力巨大,前方她倆的同事們已經漂遠。
裴晨媛個子高挑,平時偶爾是愛裝着帥耍個流氓,可比起這一個兩個三個高個子又不知底細男人,沒有勝算。算了,閉嘴。
後面堵着的幾個人聽了裴晨媛的話,笑聲驟停,看不見面部表情。還好眼前這個站着的男人還算紳士,推船也沒費力氣,沒兩下給她們的艇身推正了。
再推進一些,眼看着,艇身還有一角就要被沖下去的瞬間,裴晨媛飛快的,拿起手裏的水瓢,盛了滿滿一勺水,一揮手,使着全身力氣,把水潑向了剛剛那個說話聲音的方向,另一只手順勢一推邊上的石頭,艇身一動,水流直沖而下,瞬間就被沖出好幾米遠去,馬蕾倒抽一口冷氣
“老裴,你狠!”
身後遠遠傳來一陣爆笑,仿佛還有兩句罵罵咧咧但聲線好聽的聲音,以及一聲低沉男音
“這有什麽好較勁的?”
激流下一個轉圜,繞過一屏矮石,回首确認了後面沒有艇子跟上來,裴晨媛舒了一口氣,想來還堵着呢吧,一個個艇子推下來,再想趕上她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報仇雖然快活,但是她還是使勁劃船,往前逃着,回頭不忘叨叨叨埋汰馬蕾
“你就是個倒黴玩意兒,平時張牙舞爪的跟我們耍橫,在外面就跟綿羊似地”
馬蕾一聽,小身子軟趴趴的湊了上來,
“老裴裴,不要這樣嗎,人家平時也很淑女的。”
裴晨媛一個哆嗦,還是,放棄跟這厮說話吧。
到底膽小,因為怕後面的男人趕上,使足了勁往前劃去,馬蕾沒人玩了,也一起使勁劃船,沒幾分鐘,前面終于看到大部隊了,兩人松了一口氣。
混在大部隊裏,就不用怕了,裴晨媛小心思算計着,別說一個個穿的一模一樣的救生服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就算看着這麽多人,打起仗來也不怕吃虧的。
兩人一改剛才的着急,懶懶散散的,随着水流,跟着大部隊一路前進,玩了一個多小時,大家都很累了,不着急往前,就等着緩和的水流沖着皮筏艇向前,順水而下的感覺也挺舒服。
艇子終于跟婷婷她們的撞到一起了,幹脆的,婷婷扯了根繩子,直接把兩只艇子綁在了一起,省的再分開了,一起漂吧。
若說剛才光顧着打水仗,後來又是疲于奔命,那麽現在,終于,能靜下心來賞山玩水了,裴晨媛這才覺得自己的鼻腔快要一瀉千裏了。眼前,兩枚少婦加一枚少女,通身濕透,更是因為有肥大的救生衣欲蓋彌彰,那衣服下面的風光,令人遐想無限。
漂到一個角落,沒有其他人在,馬蕾扭扭捏捏的低了頭,故意囊着鼻音
“頭低一點,我要說悄悄話了。”
好吧,見不得這個樣子,三個人都順從的低了頭
“老裴,剛才那幾個男人都好帥的,我看上了,怎麽辦呢?”說完又假裝着,扭捏起來,裴晨媛嘴角一個抽搐,送出一記白眼
“還以為剛才跟我一起往後看是怕被人家追上來打架呢,呵,沒義氣的玩意兒,被人家罵了還惦記着,精蟲上頭了啊?來清醒清醒。”
邊說着還一邊給馬蕾頭上淋了一瓢水,扭了頭又往後看了一眼
馬蕾見她不理人,把個小身子一軟,又往她身上湊,艇子一個失重,又進了半船的水。
終于,裴晨媛受不了那纏人的功夫,先洩了氣,手忙腳亂的拿了水瓢,開始往外舀水。
“好吧,好吧,算我倒黴,幫你搭讪,幫你搭讪還不行嗎,一張老臉是豁出去了。”
馬蕾擔心着,手裏已經開始整理衣服和淩亂的頭發
“要是人家已經上前走了怎麽辦?”
裴晨媛上了一劑定心針,看着馬蕾一臉的笑,很是懊惱,這貨在姐們面前,永遠都是這樣的黏糊糊的沒個正行,到別人面前,那可淑女的很、正經得很。
“一直在後面沒追上來,終點等着就是了。”
☆、電話號碼
? 水上飄飄蕩蕩了兩個小時,随着最後一個急坡的到來,終于聽到了石頭屏風後面傳來的嬉鬧聲,終點到了。
林風陣陣吹來,真是夠累的。劃了兩個多小時船,又是一艇載兩人,裴晨媛筋疲力盡,隐隐的,還感覺要低血糖了的微暈的感覺,這毛病耽擱不得,要趕緊上岸補充糖分了。
皮筏艇蕩蕩悠悠靠了岸,摘下眼鏡洗了洗又戴上,這回眼鏡上雖然還是有水珠,但沒有水霧,終于視線又開闊了起來。大部分同事已經洗澡換衣服去了,她們四個是落後了的。
裴晨媛跳了上岸,餘光一瞄,隔壁幾道剮人的目光射來,并着山裏的冷風,讓她忍不住一個寒噤。
其實,還是有點怕完成不了馬蕾的任務,搭讪這事,真不擅長啊,還不如打一仗罵一架來的痛快。
幾個男人上了岸,剛才沒仔細看,現在正眼一瞧,四個人,一個比一個高大帥氣,難怪挑剔如馬蕾那1.5的視力都能看上了。
裴晨媛膽怯,蹲了下去,湊近還在皮筏艇上的馬蕾耳邊,“要不你先上去吧,要到電話號碼就行,勾搭是以後的事。”
跟着擡頭一看,馬蕾一臉的乖巧緊張,雖然在她看來就有點扭捏了
“不行啊,人家不好意思嗎,再說了,我母上大人可是把我交給你們的了呀。”
眼看着那幾個男人利索的動作,裴晨媛閉眼深呼吸一口氣。
過了這村沒這店,再不下手來不及了。
“沒出息的東西,慢點上來,記得配合我。”
轉身回頭,上岸就是面矮矮的坡,裴晨媛到了坡上,扭身過來,站在坡頂,散了頭發打理着,佯裝是在等馬蕾,坡口不寬,是上岸的必經之路,守株待兔即可。
看着幾個男人上了岸,這會子沒拿正眼看人,裴晨媛心裏緊張着,這幾個人,到底有沒有認出來剛剛潑水的是她啊。
馬蕾還在下面艇子上磨磨唧唧上不來,在等她的動作。裴晨媛推着眼鏡,斜視着正在往上走的男人,卻對着馬蕾說話
“馬蕾,快點。”
馬蕾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也上了岸,不緊不慢走了過來。
話說間,那幾個男人已經到了跟前,正準備從裴晨媛身側過去。
微風一吹,渾身濕透冷飕飕的,随着緊張,腎上腺激素猛增,裴晨媛又一哆嗦,兩手換了姿勢抱着手臂,轉身,一個‘不巧’,撞上了身邊要過去的人。
不知道是低血糖沒力氣了,還是男人力氣太大,站得太穩,裴晨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手一下子撐在身後,眼鏡飛了。
清脆的落地聲,一個心疼,眼鏡肯定又摔壞了。
短暫的眩暈後回神,目光落在眼前頓住的男人身上,裴晨媛暗喜,這個撞對了,正是馬蕾喜歡的型。
一樣渾身濕透,站立的短發上還滴着水珠,身高應該有一米八五,年齡看着不大,應該不超過三十。沒了眼鏡,面容也看不很清楚,只見得劍眉,還有犀利的目光,應該是面無表情,吹了風臉色偏蒼白,一身緊身運動服,濕透透的貼着皮膚,那身材,裴晨媛估摸着,應該有腹肌,應該有人魚線。
馬蕾‘哎呀’了一聲,跳了上來,拉起裴晨媛,看着她站了起來後微微抖着的手臂,漸漸不對的眼神,有點緊張了起來。
“馬蕾,快幫我拿糖。”
後面擠上來嘲諷的聲音,還是剛才那款磁性的聲音
“哎呦,要糖吃還擋着路,哎呦,這是?這是怎麽了?這……”
不過後面他說的什麽,裴晨媛也沒聽仔細,她只顧着嘲笑自己,中午吃少了,這回,真低血糖了。
迷糊中,感覺有個人,在她暈倒的瞬間,手臂在她身後撈了一把,扶住了她,然後一個打橫把她公主抱起,三步并作兩步,不知道把她送到了哪裏的座位上。
迷糊中,不知道誰的腳踩在了她的眼鏡上,‘咯噠’一聲,這回徹底報廢了。
迷糊中,好像聽到馬蕾着急忙慌的領了包裹,拿出了早先準備好的葡萄糖,休息室有熱的姜茶,大概已經有人打了一杯,馬蕾接了過去把葡萄糖加在裏面,喂着她喝了下去。
迷糊中,馬蕾開始跟身邊的人聊了起來,話題自然是她的低血糖。
迷糊中,馬蕾似乎報出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迷糊中,有人來來回回踱步,應該是在緊張她。
也許過去了十分鐘,也許只有五分鐘,低血糖這個毛病,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一會,裴晨媛‘活’了過來。
眼前馬蕾一臉緊張,後面跟着個帥哥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
裴晨媛眯眼,眼鏡沒了,看不清楚。眼前這人,不是她撞到的那個,大概是被那個他潑水的倒黴蛋,有一米八開外,三七分頭發貼着頭皮,挑高眉,桃花眼,身材也不錯,也是極品,雖然她還記着那兩句難聽的話,但眼前這人的這副皮囊,她倒也理解馬蕾的忘性了。
桃花眼帥哥一臉輕松,轉身跟後面的幾個人只說了一句
“沒事了,走吧。”
回過身來,俯視着身高一米六的馬蕾,嘴角一挑,一手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另一只手裏捏着個什麽東西
“電話聯系,再約。”
裴晨媛心裏暗喜,看來,馬蕾拿着手機號碼了,眼鏡丢的不虧。
☆、一個頂兩
? 衣服已經半幹了,幾個男人領回自己的包進了浴間,塗夕婷婷看裴晨媛沒事也洗澡換衣服去了。
身邊一下子清淨了,微風聲,鳥鳴聲,不遠處浴室裏的流水聲,聲聲入耳。裴晨媛勾了唇角,半倚在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