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6)

,肖老大來過了。方墨你遲到喲!和藝術班女生一起樂不思蜀喲!”同桌林大個無視方墨擠眉弄眼,一個勁兒調侃。

“嗯哼!”林大個欲哭無淚轉頭,班主任的肖老大嚴肅警告,“早讀課是給你們講話的嗎?書拿出來讀!”

“是!”林大個正襟危坐,聲音拉長嗓門大得幾乎要蓋過全班了,“山—居—秋—暝—王—維…… ”

“桀桀桀——”陰森的詭笑在耳邊,方墨後背一涼。他淡定打個哈欠把書蓋在臉上,堂而皇之趴着睡了!

空中吐着長長舌頭的鬼頭,連方墨個眼神都沒得到!黑黑的熊貓眼失望地眨巴一下,頭下的身體慢慢浮現出來,破破爛爛的白布裹着它。不過一會,它又對着方墨伸出青色的手掌,快碰到臉時方墨突然站了起來,倒退跨過椅子對林大個說,“我去洗手間一下。”

林大個郁悶看他一眼,小聲嘟囔,“去廁所還跟我報備?不是要翹課吧?”

小鬼可不想就這麽放過方墨,正正飄到他面前,縮手在胸前期待地盯着他,而方墨目不斜視繞過它準備出教室。

方墨剛要邁出門,外面的天一下就黑了,連個燈都沒有!他慢悠悠收回腳,轉過頭環視整個班級:頭頂上的燈光争相閃亮起來,同學們讀書的讀書。即使有幾個人交頭接耳,也沒有表現出異常。除了四個飄蕩在教室角落的不明物?

世界變得太快,方墨跟不上啊!

曹小牧,你個烏鴉嘴!你要敢回來,看我這麽收拾你!求我也不買西瓜!

方墨老氣橫秋嘆了口氣,癱着臉坐了回去,等着看它們到底要做什麽?

随着 “嗒嗒”的皮鞋聲,灰色西裝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方墨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或者說鬼?男人長相硬朗,油光發亮的大背頭,反常地咧大了嘴格外開心,“同學們早上好,我是wuli老師:Mr Gong 今天我來教你們新的物理三大定律。”

“大個,你看是不是有點奇怪?”方墨觀察着男人,壓低了聲對同桌說。

林大個的回應是與wuli龔相似誇張的笑臉,“呵呵,我們的新老師真有意思。”

講臺上,那個男人還在繼續講着,“我想問同學們一個問題。”他停頓了一下,抑制不住臉上的興奮,“物體與物體之間存在引力。比如太陽系中的行星,一邊自轉一邊沿固定軌道繞着太陽轉,正是天體引力的折中。那麽,我們人是不是是一樣呢?實際上,是一樣的。現在我們玩一個游戲。試試看,當我們變成了星星是怎樣的?”年輕男人拿出了一個大號三角板,一板一眼地敲在黑板上,“現在…是驗證偉大理論的一刻!”

眼前突然全黑一片,方墨吃驚地發現腳下開始散發光芒。他和同學們一樣仿佛失去重力的限制,腳下感受不到地面,身體在上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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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帶着詭谲笑意的聲音在黑暗中娓娓道來,“太陽系的九大行星,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冥王星和海王星。”每說完一個行星會有一道光打在一位同學上,方墨借此看清了他們的臉,這特麽就是班級九位課代表啊!莫名有被戲耍的羞恥感!

聲音停頓了一下,锵锵锵的伴奏奏起,方墨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們的…太陽!”男人出現在方墨面前,或者說他本來就在那。方墨感到不寒而栗的詭異,他的身體都在發光,也沒有察覺同學們按着太陽系行星圖的位置圍繞在他四周。

年輕男人不曾改變的笑臉接近方墨,空洞的眼神流露出貪婪,“親愛的太陽,你已經到達生命的末期,爆炸在加劇熱量即将穿透一切,星體在無限膨脹可以一個個吞噬他們。那麽,第一個摧毀的是誰呢?”他癫狂的笑着循循誘導,方墨的目光落在離他最近的女孩。

“是她嗎?”男人似乎在低笑。下一刻,同樣在笑的女孩身邊爆發一團火焰在燃燒,像個無餍的野獸将她一口吞沒。

“夠了!”方墨看男人就是個瘋子!他的內心還沒強大到,能看着自己同學在面前變得支離破碎。他試圖阻止對方,而身體力氣被無形力量完全壓制住,連個指頭都動不了。

“還是他?”年輕男人聽不進方墨的話,耳邊只有來自黑暗的聲音:殺啊——死吧——摧毀他的意志,讓他喪失生的勇氣,祭奠出充滿靈力的身體,我們就可以一口一口吃掉了—殺啊——桀桀——

魔鬼的笑聲在回蕩,三角板随着年輕男人轉向下一個同學,一只手緊緊抓住了他。

“我說,你玩夠了沒?”驟然打破束縛,方墨滿頭大汗。他皮笑肉不笑地加大手上力氣,“我真的會生氣!你不懂嗎?”

方墨目光淩厲,一腳狠狠踹中男人的肚子,“不知死活。”男人的面孔由驚恐到大笑,他變成一團漆黑,說話也不再像人聲,“你要犧牲他們,還是犧牲你自己呢?”

方墨微微一笑,眼似乎閃過一道危險紅光,“很難選嗎?當然,是…你啊!”

“啊啊啊啊——”

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方墨一回神才發覺,原來他還在教室裏。眼前正在嗷嗷大叫的就是剛才那個破爛鬼,“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頭發亂糟糟的曹小牧略顯狼狽,而此刻的她笑得比鬼還可怕,“嘿!嘿!嘿!敢打華大人的主意,下手居然比我快!我讓你知道花兒為何這麽紅!”說着腳不停地往破爛鬼身上踹。

真是暴力啊。不過我喜歡!方墨忍不住笑了,暗暗松了一口氣,只是幻覺啊。

“方墨!方墨!上課了!”林大個悄聲叫他,方墨才發現所有人連老師都在看他呆呆站在門口。他坐回座位對曹小牧的方向抱以一笑。

“發什麽呆啊?”林大個郁悶臉。

心不在焉的上完課,方墨在走廊上找到了曹小牧。而那個小鬼頭已經被打成了球,字面上的意思。一個愛哭的球真煩!方墨只是皺一下眉,“球”離開不敢出聲了。

“大神啊——我才離開一下就出事了。簡直比唐僧肉還招人,嘿嘿嘿,讓我貼身保護你吧!貼身噠!”曹小牧笑眯眯地就往方墨身上撲。

去你的!?

☆、中二騷年如何煉成

? 鑒于曹小牧對強風的不可抗力,方墨友情建議她在找到辦法之前好好在家。

“不行!不跟着你,我怎麽保護你啊?”曹小牧像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張牙舞爪堅決不同意!而且,方墨有在躲她的趨勢。情商再低如她,方墨無視她如此直白,真真是對她的粉絲心巨大的打擊!

你看!方墨面對她的抗議敷衍安慰說只有幾天,看都不看她一眼關門去上學了。留下曹小牧嘟囔着抱怨:“好歹也讓我拉一下手再走。”

門外的方墨拍拍自己發紅的臉,腦子裏還回蕩曹小牧期待地求抱抱的樣子,差點就張開懷抱了。“錯覺!一定是錯覺!”那天留下的影響也太持久了……

“回來啦。”看似趴在沙發上的曹小牧看了他一眼,轉頭繼續津津有味看自己的電視。

曹小牧一副懶洋洋的主人範兒,方墨快要想不起當初她死皮賴臉呆在這的樣子。他心裏無故覺得委屈,餓着肚子坐在曹小牧邊上。電視上重病的女主精神十足地哭天搶地。

對于近在咫尺的人,曹小牧只是打了個哈氣,活脫脫的負心漢!無緣無故被冷落,待遇居然連個電視都不如。方墨憋屈地嘆口氣,“放假了,明天出去玩吧。”

“噢耶!終于可以出去了!我要逛街、吃兩個大西瓜,還有…”曹小牧跳起來在房間裏像失控的氣球,“還有華大人不能再躲着我了!”她在空中下落臉色紅潤,額頭抵着方墨,亮晶晶的眼裏有一點委屈。

方墨愣怔在原地,內心無限回蕩着一句話:我完了……

連續每天出去浪吃各種小吃,曹小牧一臉餍足地窩在家裏。方墨悄悄松了一口氣,只是對曹小牧熱衷的牽手做不到習以為常了。次次爆紅了臉,他的心髒再也經不起折騰。

方墨一整天宅在書房裏,曹小牧偷襲似得從方墨身後冒出來,“華大人,你從早到晚坐着不累嗎?”她伸長了脖子,激動地偷瞄,“難道是在進行偉大的創作?”

然而,桌上只有一個暗紅色的木盒,不過方墨的手掌大。

神出鬼沒是曹小牧的惡趣味,方墨思緒中斷,一時産生無名怒火,說:“我要說多少次?我不!是!華大人。‘方墨’!方圓的‘方’,石墨的‘墨’。”話說出口,他并不後悔,唯一懊惱不該對曹小牧發脾氣。即使是一廂情願,他也不願意被當做別人。方墨不禁屏住氣,等待曹小牧的反應。

曹小牧吃驚地睜大眼,幸福得快要暈倒了,“方墨?!這是華大人的真名嗎?天哪!我我我居然知道了!!”她激動得直跺腳,臉上笑得不能自制。

方墨驚覺之前并沒有告訴曹小牧自己的名字,那當曹小牧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在做什麽?他一時想不起來,可看這反應一口氣憋在心裏,幹脆要被曹小牧給氣死,“我不是華大人!換句話說,你怎麽認定我一定是你說的‘華大人’?”

“我是為華大人而來的啊!”曹小牧一臉理所當然,又摸摸下巴仔細審視方墨的臉,“不是害羞才否認?”她繞着方墨轉了一圈,忽然像發現天大的秘密微張口,“華大人好年輕啊!真不像二十六歲的人。怎麽保養的?”

方墨忍不住抓狂,“看清楚!我今年十六歲!”

曹小牧毫不吃驚,點頭贊同說,“我說呢,還以為是我記錯。二十六早該大學畢業了。不可能還在上學。哦——我懂了。原來我來早了!現在的你的确不是華大人?現在的你不是,将來的你會是。”

方墨頓時被曹小牧弄懵了,“‘來早了’、‘現在不是,将來會是’什麽意思?”

曹小牧不懷好意地一笑,“你猜!”

方墨面無表情哦了一聲轉頭,一副不想理她的陣勢。

沒得到期待反應的曹小牧不開心了,“诶诶诶,你不是想知道嗎?猜一猜啊!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方墨低頭撲哧一笑,坐直身體留給曹小牧一個冷淡的背影,“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要是說,你像電影裏一樣是個未來人。還是算了吧。”

“不是啊。”曹小牧對轉過來的方墨糾正笑說:“我不是來自未來,是你在過去。等到你我的時空接軌,你就會懂了。我的任務是守護你——方墨。”

她就在那兒,天真無邪的笑。似乎有個聲音在證明,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在昨天,我在今天,永不交集。

方墨的內心一震,不願相信地強笑說,“你電視看多了。不是好奇我今天都在做什麽嗎?過來看看。”不等曹小牧辯解她說的是實話,方墨臉上恢複平靜,手指撫過桌上平滑的盒身,鄭重打開後之間其中有發黃的長方形舊紙。紙上蠟筆畫着兩個小人兒: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拿起紙片能見背後用鉛筆歪歪扭扭寫着一行字,看起來像一個地址。盒子裏孤零零的只剩一把銅鑰匙,銅綠斑斑。

“這兩個小孩是誰?你畫的嗎?”曹小牧一陣激動,華大人的真跡讓她碰到了!

方墨摸索着紙片點頭,眼裏有淡淡的笑意和懷念,“小時候的我和姐姐。”

姐姐?親姐姐?都沒聽說過啊。

方墨凝視着紙片,向曹小牧說了關于他的身世。

原來方墨年幼時在孤兒院裏被方氏夫婦收養。他的養父母像親生孩子疼愛他,可是在他十三歲時雙雙去國外做生意。只有按時打在卡上的錢,提醒着他還在被記挂。

他對于自己的身世記憶不深,隐約記得在孤兒院裏姐姐一直陪伴他。他試圖回去孤兒院尋找姐姐無果,在以為沒機會找回親人的時見到了她。姐姐說她很好,也有了心愛的人。她最後留下了木盒和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它能幫你知道真相。

方墨從盒中拿出銅鑰匙,“小牧,我要去個地方。”他看着曹小牧有些透明的臉輕輕一笑,“時間可能會比較久,你在家等我。回來給你帶西瓜。不行,我也不知道會遇上什麽。你要是一不小心被風吹走,我又要去找你。”

曹小牧靈機一動,拍手笑說,“我可以藏在符咒裏啊!”

“符咒是真的?會傷害你嗎?”方墨緊張起來,恨不得立刻把符咒丢出來。

曹小牧第一次翻白眼,“怎麽可能傷得到我?當窩住還差不多。真的!我是亂說話的人嗎?”

方墨笑而不語。

……

方墨經歷幾天颠簸才帶着曹小牧來到一座古宅前。

幽森宅邸在深山之中,仿若隔離人世。黑色大門緊閉唯有兩個門扣,方墨的手還未觸到門它就緩慢開啓,一股陰森氣息撲面而來。

“方墨!我出來啦!”曹小牧不由分說擋在方墨之前,摩拳擦掌地準備護駕。

緊繃的氣氛頓時破壞,方墨往外推着曹小牧:“你不是保證要聽我的話?乖,到我身後去。”

曹小牧哦了一聲,不滿拽了一下方墨的衣角。

門後是長長的石階梯,袅袅雲霧中快要看不清前路。方墨打着手電筒,一步步踏上階梯,直到出現一塊空曠地方。白霧散去,一座木屋赫然憑空出現。

一人一鬼還未晃過神,“這一代竟還有一個後人?”一位墨衣長袍的小少年守在木屋前,他白發童顏氣勢威嚴,“後生,你來為何?”

方墨還未出聲,小少年突然一笑,饒有興趣地望着曹小牧,“央求吾把此鬼送入黃泉?”言語竟有一絲蠱惑。

“不許動她!”方墨眼中難掩的敵意。小少年斂笑又複初見的嚴峻,“那為何而來?”

“所有真相。”

“哦,關于你的身世?可惜…吾懶得說了。看到了嗎?自己翻。”小少年趾高氣揚一揮手,連同木屋消失了。

好神秘啊!曹小牧為能親眼見證歷史而興奮,蹲在那個厚厚的箱子旁期待望着方墨。

真相就在眼前,方墨面無表情地用銅鑰匙打開了木箱……

曹小牧感到四周都在旋轉,不由自主已離了方墨五步外。少年幸災樂禍的聲音還在她腦海裏攪,“小鬼還敢碰?”

等曹小牧不再頭暈,她竟然是在古宅外了!

……

“你姐姐已死。你來是想繼承家族的詛咒?”

方墨有不真實的感覺,沒有一絲悲傷,“死了?”

“她真是在履行職責,傳承家族的子息與詛咒。死也不畏懼,單氏一族如今還未亡盡的緣故罷。”

方墨低頭掩去神色,“那孩子呢?”

“那家孤兒院。這是宿命。說出你的目的?不要再回來了。”

方墨輕輕笑起來,眼中閃過微光,“一言為定。”

……

方墨沉默着回到家,似乎心裏藏着天大的秘密,可他對曹小牧是真誠到骨子裏的愛護。他看出了曹小牧的不安,最終對她一點點說出得到的真相。

方墨的聲音很輕,跟他的笑一樣飄渺,“我的祖上有一位是國師。為了他的國家,私自用禁術覆滅敵國都城。都城裏所有人連靈魂都沒留下。而我們世世代代擁有先祖流傳的靈力同時受到詛咒。後代子孫多早夭,即使活下來也會反目成仇。先輩窮盡心血将血脈裏的詛咒分離,設法令每一代只一人完全傳承了詛咒與靈力,我小時候并沒有看見鬼魂,靈力也十分稀少。姐姐背負了傳承的職責。她不顧身體決定生産,留下我可憐的小外甥。”

曹小牧久久不能言語,匪夷所思卻是真實,“值得嗎?”

方墨笑而不答,曹小牧眼睛一酸抱了過去,輕輕拍他的背,“我知道了。謝謝你願意跟我講這些,我不會辜負你的!”

方墨閉着眼,微微嘆氣,“小牧,我體內靈力多而無用,反而招來麻煩。”

曹小牧沒有更好的辦法,她只能保證,“我把它們都趕走!看誰敢來!”

方墨低低一笑,眼裏浮現溫柔,“小牧,想像人一樣生活嗎?”

曹小牧認真地思考好久,“還是現在比較好。”

方墨皺了眉不解問:“為什麽?”

曹小牧在方墨的懷裏捂住嘴,盯着他兩眼彎彎的壞笑“你趕不走我!”如果偷看大神洗澡不被發現就更好了!Y(^o^)Y

方墨哭笑不得,揉揉曹小牧的頭發,“不會趕你走。你想,出門不用怕被風吹走。我不在的時候,你想吃多少西瓜都可以,想看什麽電視都可以。如果你想讀書,我們還可以一起啊……”

方墨說了好多,為曹小牧描繪了一個很美好的未來。她只是用心聽着,去想象可能屬于她曹小牧的美好。她相信,活着,很幸福。可是,她遲早會離開,這樣還有意義嗎?

☆、口嫌體正直曹小牧

? “小牧…小牧!” 方墨猛然睜眼,大滴大滴的冷汗布滿額頭,接近成人的俊臉上殘留夢魇的驚慌。床頭一盞暗淡的燈靜靜地照拂空蕩的床,方墨魂不守舍地打開房門,內心一片虛無死寂,最重要的部分已被毫不留情挖空。他昏昏沉沉邁着腳步,只想尋找卻始終不得。

寂靜的房子,昏暗的過道,方墨無聲無息地走下樓梯,眼前的一切顯得陌生。他游離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沙發上陷入酣眠的小小身影。

“墨墨?”曹小牧感到注視的一瞬間輕輕出聲詢問。黑暗中的人朝曹小牧伸出了手,掌下纖細的脖頸冰涼無搏動。

曹小牧被手涼得一抖,她還沒弄明白就聽到方墨平淡而熟悉的聲音:“……是我。”

“做噩夢了嗎?”曹小牧飄到方墨面前憑借超凡的視力,意識到對方蒼白臉上的不對勁。她沒注意到方墨因她靠近的一瞬間握緊的雙拳。

在曹小牧心底的懷疑越來越深之前,方墨眨了一下眼,示弱般點頭附和道:“很可怕。你不在。”

曹小牧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她安撫地笑笑,拉過方墨的手身體輕盈落在地上,“難得做一個夢啊。只是夢,不要當真了!不過,我回來太晚了。不想吵醒你。”

方墨順從随着曹小牧往樓上走去,“去哪了?怎麽不叫我?”

過于直白的話仿佛埋怨,曹小牧卻因他弱弱的口氣好笑覺得就像個孩子。果然是做噩夢了。

到了卧室,曹小牧本來想哄他,可方墨窩在被窩裏依戀的目光讓她心頭一顫。她忍不住趁對方不注意一起滾進了被窩,近在咫尺的距離,當然手一直沒放開。曹小牧偷偷彎起眼睛,突然有些暗淡,老老實實地說,“我去看小外甥了,他過得不太好。”

方墨有些激動,“不要去!”對上曹小牧疑惑的眼神,他沒有補救的心思,緊緊握住曹小牧的手,如同哀求,“都給你!什麽都行!不要丢下我!”

耳邊颠三倒四的話,神情激動的模樣,曹小牧不得不懷疑方墨還沉浸在夢魇中。她唯有盡可能用溫柔的嗓音安撫極度不安的方墨,“好好好……”

直到方墨安靜地睡着,偶爾流露的脆弱讓曹小牧的心快要化了。怎麽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呢?當然不!曹小牧心安理得地一點點移動腦袋,在快要成功窩進方墨的懷裏,陶醉的心頓時警惕。她目光直如利箭,對着一個方向輕而充滿威脅地說了一個字:“滾!”

『宿主。』黑暗中毫無感情的回應。

曹小牧驟然松開了手,向着聲音的來源撲去,她壓低了聲音卻抑制不住眼裏的激動,“0435!系統君!你在哪兒?”入目一片漆黑,曹小牧找不到系統君的位置,她不禁有些慌亂,“別躲了。你不是說好要跟我一起的嗎?可是,我一直聯系不上你!你是在和我開玩笑……”

『宿主,時間緊迫。這個世界很危險,在它覺醒之前請立刻離開。』

系統君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曹小牧愣怔一下,“離開?現在?你不是說,這次任務不能再失敗了?讓我放棄?”

『……一時解釋不清,本系統君也不能完全解析。但是,這個世界完全脫離本系統君的掌控。你我的聯系被無限壓縮,本系統君只能接收宿主的情感波動……宿主,要脫離系統只有關進□□室永遠失去自由。』

系統君的話說赤果果的威脅不如是擔憂的勸告。曹小牧腦子片刻空白,“我不是要脫離你。我只是想好好完成這個任務。系統君,這次讓我決定何時結束。好麽?”

系統君沉默了好久。『要離開之前,去世界之頂……本系統君在外面等宿主。』

曹小牧欣喜一笑,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麽,只有幹癟癟的兩個字:“謝謝!”

『宿主,我們之間不該這樣。』

系統君在說完這句話就消失了。曹小牧待在原地,心中莫名的酸楚,她是傷了系統君嗎?她只是貪戀那份溫暖,唯獨屬于她的啊。

曹小其實是感激系統君的存在。如果不是它,她永遠都将困在死去之地,直到被黑暗吞沒喪失自我。或者說,她早己不是人類,只是一個記憶空白沒有感情的怪物。系統君幫助她離開,獲得夢寐以求的自由。她甚至能體驗他人的人生與情感,這一切都是系統君給她的。

曹小牧深知她與系統君不可分割,是彼此依賴的搭檔。她只是…厭倦了當另一個人。曹小牧是怎樣的?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在扮演他人時會疑惑:我是故意在脫離性格設定嗎?我是曹小牧嗎?

曹小牧獲得過屬于任務目标的溫暖,被她無視過,珍惜過,失去過……

唯獨,這次不一樣啊!

願望的主人不希望讓華大人知道名字。

她可以說:我是曹小牧,叫我曹小牧!我可以寫給你看“曹小牧”這三個字喲!

方墨的友好不是因為別人,僅僅因為是她——曹小牧!

多麽美好啊!不是嗎?

對不起,系統君。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即使最終要脫離這個世界,再也不能見到方墨,我也要自私一回。誰能保證下一刻,曹小牧還會存在呢?

縱身去争取一回。消失了,也不會遺憾吧?

一年後

“墨墨!你報了計算機專業?”栗色卷發的曹小牧一身豔麗的紅裙,她笑眯眯從方墨身後冒出來。

方墨扶了一下黑色眼鏡框,嘴唇微動,輕輕的聲音足以讓她聽清:“不喜歡?”

曹小牧誠懇搖頭,“不是。可你要不是收到錄取通知書,我都不知道。”她扁着嘴頗有點苦大仇深。

方墨哭笑不得地謝過班主任,轉身出了辦公室對飄在空中的曹小牧無奈一笑,見四處無人對她伸出了手。

曹小牧自行變了實體,哼了一聲不理方墨,大有“沒你,我也可以!”

方墨溫柔牽過曹小牧的手,“我們計劃好要去北市生活,讀什麽專業不重要。”

“不重要?!”曹小牧快要抓狂了,“你對計算機不感興趣,為什麽不選自己喜歡的專業?”

方墨摸摸曹小牧的頭,直到她臉紅得不再炸毛,“我沒那麽多時間想這些。你不喜歡嗎?”

“……也沒有。”曹小牧消了氣焰,難以理解方墨對自己的事漠不關心的态度。

“方墨!”在校園中美成靓麗風景的少女熱情的呼喚。

方墨停下腳步對劉葵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想離開。

劉葵早就注意到方墨牽着的女孩,本以為他會介紹一下。大概是怕小女友誤會吃醋吧?劉葵理解地笑笑,友好的告別。

“墨墨……”曹小牧欲言又止,她想起了不太妙的事了。華粉都知道華大人有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初戀。那個女孩,好像是劉葵……

他應該喜歡劉葵的。那她是不是做錯了呢?

陷入糾結的曹小牧突然爆紅了臉。

“我只喜歡你。”方墨笑着對低頭不敢看他的女孩說,“不要懷疑了。”

曹小牧重重心事“咻”地讓粉紅泡泡淹沒。只是臉上殘留的失落還是讓方墨輕輕嘆氣,他眼底是淡淡的愧疚和不安。

華大人應該暗戀她,可我不是啊。我真的越來越貪心了。小牧,等等再走好麽?

方墨牽着曹小牧走在倒影夕陽餘晖的河邊。

“小牧,你想要的自由是什麽樣的呢?”

方墨似乎無意的話觸動了曹小牧內心深處的秘密。她擡起頭只看見方墨的側臉在暖陽的光芒下隐隐悲傷。

“我…不知道。”

曹小牧猶豫了很久卻說不出所以然,她曾無時不刻渴望“自由”。可,她真的得到了嗎?

“小牧,”方墨轉過頭對她輕輕一笑,“我給你自由,好不好?” 方墨對曹小牧微微笑着,清澈眼柔情似水。 他慢慢眨着的眼裏有曹小牧看不懂的東西,晶瑩璀璨的水光。不應存在的愧疚和哀傷,濃郁沉重得幾乎刺痛了曹小牧的眼。

曹小牧撲進方墨的懷裏,傳出含糊的聲音,“好。”只要你不再像這樣難過,你的願望無論是什麽,我都可以答應。

方墨微笑着颔首,輕聲嘆息,“再多陪陪我就好。”一滴水珠落入曹小牧的發頂,好涼啊……

————這裏是隔離世界的結界————

深夜

電腦前的英俊男人眼中布滿血絲,桌上一打的啤酒空空如也。

男人打開沒有新信息的手機嘲諷一笑,他搖搖晃晃走了出去其中踢倒幾個地上的空酒罐。

一步踏空,男人從樓梯口一路滾了下來。巨大的撞擊聲在住宅裏回蕩,鮮血從地上男人的頭處開始漫出。

男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浮在空中的白衣裙長發少女高高在上,神色不清的臉龐依稀只見微微彎起的嘴角。在男人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蔓延的黑暗瞬間吞沒了女孩……

親愛的,歡迎來到我為你創造的新世界……?

☆、系統我們談談人生

? 病房門從外打開,一位年輕女人提一籃水果腳步輕盈走進來,一身利落大方的駝色大衣,保養良好的手揭下白色口罩露出精致美麗的臉龐。她将果籃放在桌上挑眉一笑,笑容真情美麗動人,“很意外我會來?”高挑靓麗的身姿在白色的病房中,像在舞臺上萬衆矚目增添了十分生氣。

靠在床上的青年臉色清瘦顯白不掩俊朗,他的确因為女人的到來而驚訝,成熟深邃的眼裏有一絲疲憊,仍自強顏歡笑開口,“籌備婚禮很忙吧?抱歉,醫生讓我在醫院休養,你的婚禮不能親自到場了……”不過她是大名鼎鼎的影後,應該也不缺這份單薄的祝福。

女人在一旁淺淺微笑,似乎包容地傾聽。青年心中沉悶太久,此時竟有些多愁善感。十年了,他們也還只是普通朋友。沉甸的心意之前沒敢說出口,如今再也沒機會表達了。他不免自嘲一笑,“祝你們百年好合。”

“謝謝。”女人簡短地表示謝意,禁不住莞爾一笑,“有句話我一直沒對你說:謝謝你當年的鼓勵。也許在你眼裏只是善意的一句話,卻是支撐我一路走來的力量。”

青年一愣,想起了當初面對夢想迷茫的女孩,她的不懈努力最終成就了自己。而他經過這麽多年,也能夠不因外界阻擾做最喜歡的創作。原來,他們都實現了自己的夢。時間沒有帶走女人對工作的熱情,她還找到了相伴一生的愛人。青年心中慢慢釋然,傷痛終歸會撫平,他扯扯嘴角,說出心裏話:“很高興你能幸福。”

女人按掉響起的手機,挑眉一笑,“你早日找到屬于你的幸福,我把好運分你了!在此之前,你先安心養病。”

青年無聲苦笑,“還有機會麽?”

“當然!”女人肯定一笑眼睛熠熠生輝,欣賞着男人不輸于國際模特的臉龐,“啧啧,緣分來了,誰也擋不住的。”女人自信漂亮的笑容,昔日甜美溫婉的少女成為了美好的回憶。

“扣扣……”門外少女探出了一個紅撲撲的臉蛋,在病房中兩人之間的注視下“識趣”甜甜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待會兒再來。”她給了青年一個“幹得漂亮”的默契眼神,準備關門開溜之前被女人叫住了。

“不急,”女人對男人微微一笑,輕聲告別,“我下次再來看你。”直到女人離開,紮着丸子頭齊劉海的少女還沉浸在女人風情萬種的笑容中。

“是劉葵?!影後诶!真人好美哦!”少女一連驚呼在病房中跳來跳去,“嗚——女神!我居然沒有要簽名!拍個照也行啊——”

男人面無表情地沉默,少女轉了轉眼球才在心中尖叫,完蛋!自己戳了華大人的陳年舊傷,而且是狂撒了辣椒水、胡椒粉的痛戳!

她立馬停止了誇張的花癡,邊拿出保溫壺舀着稀粥邊小聲絮叨,“你呀!要吓死我了知道嗎?要不是我上門催稿,你現在還躺在地上呢?看見一地血,我差點以為在夢裏沒醒呢!乖——喝了粥,過兩天給你熬骨頭湯喝。怎麽,手沒力氣?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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