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下去,吞了口唾沫,慢慢哄:“我不往裏了,你別退。亂動傷着自己!”
兩只細白的小腿在林卓的頸後交疊,沒能進去的部分被臀肉擠壓着。林卓喘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朝外退了點。
“呀、”董央溜出句呻吟。客觀看來,這聲吟哦漂亮得很,嬌軟清越恰到好處,不膩人,又有細細的尾調,拖長了像繞梁之聲。
可這漂亮來得不是時候。
林卓正忍得難受,拔出來一點鬼使神差地又全塞了回去。不僅如此,還頂得更兇,硬生生地往裏撐出一截。
董央的後腦撞在床頭,手指擱在牙上被咬出了血。林卓就是這麽一點一點把他劈開的。
李照敲門的手在空中頓住。
5.
“怎麽回來了?他倆不喝嗎?”陳奇見李照原封不動地把一紮本地啤酒拎回來了,摘下耳機覺得納悶。林卓好酒,不可能不喝。
但随即傳入耳中的聲音直接給了他答案。
“我靠,林卓真不是人!”
除了最初溜出來的那聲,董央再沒開過口。因此只有林卓一個人細碎的說話聲和撞擊聲,聽得人既覺得香豔,又覺得有些瘆得慌。
陳奇是個直男,聽這種牆角雖然也會浮想聯翩,但始終覺得別扭,再塞上耳機也無濟于事,幹脆躲去旅館大廳的沙發上縮着打游戲。他試圖邀請李照,但李照背對他坐在窗戶跟前一聲不吭地吹瓶,氣勢也怪駭人的,讓他徹底打消了念頭。在他看來,李照是打算灌醉了自己,一了百了,耳根清淨。也許是有點煩心事,但他萬萬想不到這煩心事會和初次見面的董央有什麽關系。
李照獨坐高臺,盯着天邊一層泛白的海浪發愣。啤酒瓶是水潤的綠色,圈在他手裏,大概是因為他膚色太白的緣故,讓那身泛着溫柔的綠顯得森冷。他腦子裏應該想象的是波濤與岩石,但耳邊的傳來的聲音卻完全不是那樣。
酒瓶在腳下累了一圈,他大約有點強迫症,瓶子和瓶子之間的距離和傾斜角度幾乎一模一樣。隔壁終于傳來了第二個人的聲音。
喝了這麽多,理應有些醉,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晃到牆壁邊上去,毫無風度地把自己扔在乳白色的牆紙上,豎着耳朵去辨別對面的動靜。
哭聲。
是哭聲。
是月光一樣清清涼的哭聲。他不知道自己腦子怎麽會冒出聲音的溫度。但他喝了一肚子的啤酒仍然覺得口渴。渴得燒心。他好像能穿透牆壁看到一張怯生生的臉,淚光盈盈地不斷哀求。
董央的下唇比上唇薄,是寡欲而重情的罕見面相。他把額頭抵在牆上,冷硬的牆面使他恢複一些清醒,否則他會繼續看到更多他不應該“看見”的畫面。
陳奇哼着歌推門進來,“他們終于完事兒了!”見到李照把自己灌得爛醉,十分吃驚——喝酒助眠用不到這個程度吧?
月亮升到夜空正中。李照被陳奇扶起來,嘴裏模模糊糊地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陳奇湊上去仔細聽,才聽到一個動詞“哭了”。
“他哭了……他哭了……”簡短的主謂結構被反複含在嘴裏咀嚼。代詞指代不清,陳奇實在聽不明白,把人推到床上躺好,自己也脫衣服準備就寝。
睡到半夜,陳奇又被一陣期期艾艾的聲音吵醒。他開始以為是李照醉酒難受,結果睜眼睛一瞧,李照睡得好好的。居然又是隔壁!
這次倒不是林卓那厮的低音嗓說單口相聲了,另一道又軟又糯的聲音隔着牆板繞進人的耳朵裏才要命。
陳奇沒李照那麽好脾氣,跳下床,直接對着牆面就是一拳,“林卓,你他媽是不是人!沒聽見人家叫你輕點!”
喊完才覺得怪怪的,仰回自己的床上想睡又睡不着了。隔壁的聲音歇了一陣又重新響起來,看來是确實控制不住……陳奇氣得揪自己腦門上的劉海。
實際上,倒是陳奇冤枉林卓了。做了大半夜了,之後其實不應當還會覺得疼。沒紅也沒腫,只是董央有一些心理障礙。稍稍深一些,感覺稍微重一點,他便出于保守,覺得很難接受。而拒絕接受的表達,就是說自己疼。
林卓很了解這點,于是行事風格稍顯強硬了些。但他也往了雖然不是真疼,但折騰久了,董央那方是真的累。好不容易睡一會,林卓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又學起了夜襲。突然捅進去,吓也吓掉董央半條命。
叫起來,更是直接叫了“救命”。
但這份驚惶又讓林卓覺得有點新鮮,幹脆順着套路把強盜演了下去。他平時戲就多,玩上瘾了更有點剎不住。行動之間除了急躁,還帶着些微淩虐的欺辱。董央被他揪着發根趴跪在床上,慌得失了神,又哭又求,意識不到這本應是一種情趣。
直到聽見陳奇的聲音,他才記起自己的處境,汗涔涔地裹着被單給了林卓一耳光。林卓咽口口水,爬過去替他把眼淚舔幹。
後半夜陳奇聽到的聲音,其實都是他在絮絮叨叨地給董央道歉。
不過他并沒有獲得原諒。
次日清晨,出發的只有他和陳奇兩個。李照說家裏有急事,直接打道回府了。董央當然是在旅店歇着。
三個人在臺階盡頭分道揚镳。
6.
回去以後離開學就只剩了一個星期。林卓找了個文科生的作業給董央抄。理科生的作業他不是搞不到,但這方面他父母盯得太嚴,寧可讓他空着作業挨罵,也不準他走任何捷徑。說好聽的是家教甚嚴,說不好聽了就是死板。這是他媽媽帶出來的家訓。
李家家訓。
所以搞不好李照是提前回家做作業去了。
這邊晚上十二點,他剛扒拉完一張卷子,接到董央的電話。兩個人情意綿綿地聊了沒有兩分鐘,林卓的媽媽就端着牛奶進來了。
火速熄滅屏幕,趴在桌上一副絞盡腦汁的模樣。
“剛剛你表舅發消息過來,說快開學了,一家人抽空聚一聚。”
這個表舅便是李照的父親,兩家本來不親,但因小輩走動得頻繁,自然而然地關系又近了。
“我沒空,還有好多題沒做完呢。”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對應酬都有抵觸心理,能推的我幫你推了。這次還有你照哥哥一起,不會太無聊的。”
林卓一口氣把牛奶灌進嘴裏,末了舔舔嘴唇,陰陽怪氣地學舌:“照哥哥~”
林母被他逗笑了,擰了一把他的胳膊,卻被他手臂上的肌肉塊吓了一跳,“哎呀,臭小子長大了!”
“那零用錢可以漲了嗎?”林卓隔着牛奶杯子看着年華漸失的美人,沒有得到回應,只是胳膊又慘遭蹂躏。
他和李照果然在飯桌上相聚了。長輩們觥籌交錯,他倆悶頭猛吃。吃得差不多,林卓遞給李照一個眼神,兩個人依次離席。
“照哥哥!”林卓躲在陽臺的一角,整個人匿在陰影裏,看見李照四處張望,掐着嗓子喊了一聲。
李照聞聲尋來,臉上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從包裏搜出兩只皺巴巴的煙,林卓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藏的。他的逆反很巧妙,在家裏的兩個老古板發現不了的地方可勁兒折騰也沒事。只是摸起來褲兜好像有些過于空蕩了…好像少裝了什麽…但李照已經走到近前,來不及細想。
把其中一條煙撸直了遞到李照眼前,李照配合地掏出一只打火機。
早說過了,他們兩個性味相投。
心照不宣地把話題避開董央繞了一圈,最終還是繞回了這個主題。
“我和他是認真的。”
李照把濾嘴豎在手裏撚了撚,他其實沒抽兩口,幾乎只是靜靜地看着煙絲燒盡。聽到林卓的話,用手掐滅了最後一點火星:“我知道。不然你也不會把他帶給我和陳奇。”
“哥,給我句準話,我倆的事要是出點大小岔子,還要靠你幫襯。”林卓拿着煙,謹慎地觀察着李照的一舉一動。
“你是我弟弟,我當然為你好。”
似乎是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但林卓已經不好再追問,再問下去,就像脅迫了。李照不可能受他脅迫。兄弟一場,為了還沒發生的事情撕破臉,太不像話。
乳白色的塑膠窗框上有一道又一道灰色的刻痕,白織燈的光暈熏在上面,有時會浮起一層虛像。漆紅的桌面融着樟木浸泡過的幽香,簡練古樸的線條框起一個人來正好。
林卓抱着膝蓋,萎頓地躲在桌子下面,一條腿順着桌邊支出去,渾身彌漫着滞澀與抑郁。
窗是鎖的。
門是鎖的。
十幾歲的少年的眉頭上,一個川字凝得死緊。身上大約有傷,時不時“嘶嘶”吸着冷氣。他爸揚言要打斷他的腿,戒尺落在肉上,其實也就那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