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部戲一般很難按順序來拍攝
，又拿起桌上一張卡片。
卡片和錦盒同色，右下角有一個暗金色logo，除此之外只有正中一句楊柳看不懂的外語。字很顯然是邝羅舒寫的，字如其人的剛勁鋒利。
楊柳默默從床上摸出手機，往浏覽器裏打那句話。
點擊搜索，很快便有了答案。
tu es mon seul——你是我的唯一。
吳亶給楊柳接了一個保濕水的廣告，拍攝時間就安排在元旦，因此楊柳在武麗來J市沒多久也上了飛機。廣告拍攝地就選在B市，如此一來倒省得楊柳來回奔波。
B市也是大雪封城，雖然已經雲消雪霁，但積雪仍然久僵不化。
從高空俯視，機場跑道的雪被清得一幹二淨，周圍入眼的建築都是銀裝素裹。
下飛機後，淺淺的呼吸都能嗅到凜冽的空氣冷而幹澀的味道。
武麗遞給楊柳墨鏡和口罩，道：“B市有零下八度，雪短時間內是化不了了。”
楊柳點點頭，問她：“廣告拍攝時間具體安排在什麽時候？”
“下午一點，你還可以回去休息一會，”武麗一頓，“公司有意向給你安排新的公寓，估計等你拍完廣告通知就下來了。”
“嗯。”楊柳應了一聲。
走出機場大廳，外面寒風呼嘯而來，凜冽刺骨，楊柳深棕色的羊毛針織帽都差點被吹飛掉。
她将帽子往下拉了拉，一轉身就看到一個戴着口罩的女生在用手機拍她。
“美妞！”
那女生見她回頭驚喜不已，“啊”的喊了一聲，“可以要簽名嗎？”
楊柳：“……我穿成這樣你都能認出來？”
“因為我跟你一個航班啊，”她摘下口罩，“可以求合照嗎？”
楊柳看一眼武麗，點點頭。
和那個女生合照完還給她簽了名，公司來接她的車這才慢慢開了過來。
“抱歉啊姐，”司機很年輕，比她還小，叫小李，連連和她道歉，“路上太滑，我不敢開太快了，這才遲到了。”
“沒事，安全為上。”楊柳點點頭，很好說話。
楊柳打開公寓門的那一刻，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
她已經很久沒回來了，公寓早已不是她走時的樣子。
客廳牆上貼滿了國外某知名搖滾歌手的各式海報，五顏六色晃得人眼花缭亂。
茶幾上沙發上衣服褲子裙子扔得到處都是，化妝品的瓶瓶罐罐都擠在電視機下面那張桌子上，而電視機已經變成了一面一米多高的鏡子。
而就在楊柳卧室隔壁，搖滾音樂如同電閃雷鳴般震天動地，引得整個地板都好像在顫抖。
楊柳和武麗拖着行李進去。
楊柳大聲對武麗道:“沒有住戶投訴他們嗎？”
武麗一臉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搖搖頭。
楊柳知道她搖頭是不知道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大聲說話實在費勁，因此她沒再繼續說下去。
她打開卧室門，和武麗一起把行李送進去。
然而楊柳并沒有把行李箱裏的東西拿出來，反而又翻了兩個大箱子出來，把自己貴重一點的東西都收拾了進去。
“武姐，麻煩你幫我到附近超市再買一個大箱子，還有聯系一下酒店，訂個房間，再讓司機小李過來，讓他幫忙搬下東西，我要搬出去，不在這住了。”楊柳一邊收拾一邊對武麗大聲道。
“好，這地方哪是能住人的。”武麗答應了，一邊翻手機通訊錄一邊下樓。
楊柳将東西收拾好武麗還沒上來，倒是隔壁的音樂停了下來。
耳膜得以清淨那一刻，楊柳覺得連空氣都幹淨了。
她将一個行李箱裏的一些J市的特色零食拿出來，走到隔壁，剛要敲門，門就開了。
打開門的女生是林易芊，剪着酒紅色BOBO頭，面色蒼白又帶點憔悴，她身後秦芩一頭粉色長卷發，手上粘着根煙，半靠在沙發上，微眯着眼看着楊柳。
在看到楊柳時林易芊“哦”的怪叫了一聲，她的臉上露出點笑，“楊姐，你回來了啊。”
楊柳點點頭，将手裏東西遞給她，“給你們帶的。”
“謝謝。”林易芊将東西接過來，轉手扔到秦芩身上。
楊柳不明顯地皺了下眉。
“還有事嗎？”林易芊挑着眉看她。
楊柳沒生氣，淡淡道:“我等下搬出去，和你們說一聲。”
“公司給你安排的新公寓？”
“不是，不過也快了，”楊柳笑笑，“你們玩得開心。”
楊柳眼角餘光已經看到武麗和小李了，她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她們房間門口。
“小李，麻煩你了，”楊柳引他們進自己房間，“東西有點多。”
“沒事，這邊樓也不高，”小李進來，看到她擺在床前的四個行李箱，“這幾個？”
“還有一個。”楊柳從武麗手裏接過行李箱開始接着收拾一些零碎的東西。
武麗也在一旁幫忙，沒一會就收拾好了。
小李搬着東西出門的時候，秦芩就站在楊柳卧室門邊。
“楊姐你以後都不回來了嗎？”秦芩看着小李出門了，轉過頭來問楊柳。
“不回來了，”楊柳笑着拍拍她的肩，“你們加油。”
秦芩點點頭，笑容有些蒼白。
“煙別抽多了。”楊柳猶豫了一下，還是多說了一句。
“我要保持體型，抽煙可以讓我不那麽想吃飯，”秦芩看着楊柳，“我不像楊姐這樣，感覺體型都是天生的。”
“不是天生的，”楊柳笑笑，“我其實不怎麽吃肉，多數時間都在吃蔬菜，飯也吃得不多，會堅持練瑜伽有時間也會去跑步。秦芩你要過得健康一點，娛樂圈沒人懂憐香惜玉是什麽意思，你只有自己愛惜自己。”
或許是要走了，楊柳便忍不住對這個自己還有點好感的女生多說兩句。
秦芩似乎是有點觸動，眼圈微微泛紅。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
“加油。”楊柳和她擁抱了一下。
楊柳東西其實不算多，五個大箱子就搞定了，剩下的東西都是她不想搬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實在讓她提不起留戀的心思來，什麽玩偶啊、盆栽啊，占地方又不好搬，楊柳全都選擇放棄了，也沒開口說給誰，畢竟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楊柳和秦芩林易芊說了再見便和小李武麗一起離開了，阖上門的那一刻倒還真有點悵然。
将東西都送到武麗訂好的酒店後，楊柳請武麗小李去附近的一家餐廳吃了一頓法式大餐。
這是小李定的地方，他沒吃過法國菜，楊柳說請客讓他不要客氣的時候他就點了這裏。
“姐，你真是大好人，”小李笨手笨腳地挑蝸牛肉，“我給那些還沒你紅的明星當司機的時候，一個個架子擺得比一線還大，就好像我們這些普通打工的就活該受他們脾氣，要我說，他們不也是打工的嗎，明星明星，說得好聽點而已。”
楊柳笑而不語，只聽着他絮絮叨叨的吐槽。
下午拍廣告，小李盡心盡力地将楊柳送到拍攝現場，還幫忙買水買零食，俨然又一個助理。
攝影棚工作人員對楊柳過來拍個廣告還帶着各種零食頗有好感，一個個美妞美妞的叫，還争着要簽名要合照。
這次給楊柳化妝的居然恰好還是上次拍雜志封面的那個長發化妝師。
“美妞，你還記得人家嗎？”
許久不見化妝師的娘炮程度更上一層樓，中分長發紮了起來還染成了粉嫩亮眼的淺藍色。
“哈哈哈，當然記得。”楊柳失笑，和他擁抱。
“你越來越潮了。”
“那當然啊，”化妝師蘭花指一翹，接着開口，“畢竟人家找了男朋友了嘛，已經不是單身狗了，不潮一點對得起社會嗎。”
楊柳:“……說得是。”
“對了，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Kris，名字是不是很好聽？”
楊柳:“……超好聽。”
“言不由衷！”他一拍楊柳的肩嬌嗔道。
“美妞你快別理他，他丫就是一神經病，你知道他真名叫什麽嗎？”一旁一個助理模樣的女生突然開口，“他真名叫……”
“啊，”Kris尖聲慘叫，“油痘痘，你要是敢說我就敢劈了你，下次時裝周你別想讓我帶你去！”
“你就知道用這個威脅我，你不帶我去我不能自己去嗎！！！”
“去了你能進入秀場嗎，你熊吧！！！”
……
倆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地在楊柳耳邊吵了起來。
楊柳:“……”
未免耽誤拍攝，楊柳不得不出言阻止他們無窮盡的小孩過家家一般的争執。
“那個，Kris，可不可以先幫我把造型做好？”
“哎呀，小乖乖，都是油痘痘的錯，差點誤了正事。”
Kris驚呼一聲，急忙開始給楊柳上妝。
到忙起來倆人才算各自熄火。?
☆、第 30 章
? 30.
楊柳代言的這個保濕水是國內的牌子，比較大衆化，幾乎家喻戶曉，高中的時候楊教授還給楊柳買過他們家的護手霜。
廣告拍攝的難度遠低于拍戲，一般速度快的話一天就能搞定，當然，不包括後期。
楊柳走進一家咖啡廳，摘下口罩，在靠窗敞亮的座位上坐下，倆個扮她閨蜜的女生用羨慕的語氣贊她皮膚，她便略帶俏皮地一點臉頰，用輕快的語氣說廣告詞。
拍攝的時候公司的總監來看了一會，問了下攝影師的意見，得到肯定答複後就離開了。
收工是下午五點，再拍下去天就黑了，由于會拍到戶外，光線結構、光比、影調都很難控制，只能等到第二天再來拍。
結束的時候，公司總監去而複返，請衆人到附近的酒店吃飯。
拍攝間隙武麗和楊柳打了聲招呼，說是已經拿到了她新公寓的鑰匙，楊柳有點迫不及待去以後要住的地方看看，便把聚餐推了。
她态度很誠懇地道了歉，聲稱有事。大家都知道明星很忙，自然很輕易地便放行了。
新的公寓和以前住的地方幾乎在兩個相反的方向，但是比原來離公司要近，高檔小區，安保嚴密，房間面積幾乎是原來的兩倍，三室兩廳。
楊柳在打量卧室的時候接到譚晴的電話。
“楊柳，你到新公寓了？”
“嗯，到了。” “感覺怎麽樣？房子是全新的，鑰匙已經到你手上了，你想什麽時候搬進去就什麽時候搬進去，以後那就算你在B市的大本營了，當然，如果你願意把它稱為家也可以，如何？”
“很棒的房子，謝謝譚總。”楊柳笑道。
譚晴在那邊笑了一聲，“楊柳，你是遇貴人了，發展到今天，雖說有你自己的本事在裏面，但更多的還是因為邝總給了你機會，看中了你，願意捧你，”她一頓，“說到這，還有些事，電話裏說不方便，等拍完廣告到公司來一趟，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挂了電話楊柳囑咐武麗，“今天就把東西搬進來吧，房子應該是打掃過了，挺幹淨的，其他東西以後再慢慢置辦。”
武麗答“好”，又道，“還是找小李嗎？”
楊柳一嘆：“只能找他了。”
好在這邊有電梯，房子又在五樓倒不算麻煩。
再找小李他也沒有半點怨言，楊柳和他說不好意思的時候，他不停地說，你說這種生分話，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随叫随到。
而小李說完這話沒兩天就成了楊柳的禦用司機，他開的那輛保姆車也自然而然地暫時歸到楊柳名下。
行李搬完後，楊柳和武麗還是将房子又仔細打掃了一遍。
等忙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請小李武麗吃過宵夜楊柳才回酒店。
他二人離開後就剩下了楊柳一個人，安靜的高層酒店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她自己的影子，泡個澡都差點泡到睡着。
她一個人住酒店的經歷其實很多，但總有那麽一刻是不适應的。輕輕的呼吸都像能聽到回聲。
楊柳回到床上後取出了藏在行李箱裏的那只錦盒。搬行李時她沒把所有行李都搬過去，還留下了一個裏面裝着換洗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的行李箱。
她打開錦盒，拿出那條項鏈，提到眼前。
暖色燈光下鑽石的光彩迷離而誘惑，那閃耀的紅就像女人塗着唇彩的唇，令人心醉神迷。
她将吊墜放到手心，感受到它微涼的觸感。她緩緩收緊手，輕嘆了口氣。
怎麽辦……那人不在身邊，她想要表達感動都無從下手。
不管是電話還是文字，此刻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脆弱的感情并沒有包裹楊柳多久，将項鏈收起來後她便拿過iPad刷微博。
雖然邝羅舒跟她說過她可以不去管這些，但若是事不關己的話她還真能冷眼旁觀，可惜的是，不是。
楊柳登上微博要先辦正事，雖然評論區的數字看起來要爆了，但實際上她很少看自己微博下的評論。
為自己歌曲宣傳的間隙，楊柳瞥了眼粉絲量，發現居然漲到了六百萬。
但她好像确實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管粉絲人數了。
她終于起了點興致去看自己微博下的評論了。
她上一條微博還是一個多月前Rose雜志主編發的微博的轉發。她對發微博這件事真的是提不起什麽興致，多數時候是為了工作。
“美妞你的歌聲宛若天籁（請不要說我誇張，聽完之後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天籁這個詞）”
“美妞你什麽時候出現讓我們狠命誇一誇你啊，你知道你有一個多月沒有發微博了嗎？”
“你快說你到底是不是和邝總在一起了，如果是，我退出←_←”
“已被圈粉，喜歡你的歌聲，喜歡你的率性坦然和小淘氣。我會說其實我很嫉妒你嗎，可以和我男神那樣親密無間地互動……請不要誤會親密無間這個詞，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是你現在也是我的女神了，怎麽辦！！！”
……
雖然已經快二十四個小時了，但楊柳還是很快把自己那個話題翻了出來。話題并沒有沉到太下面。
話題裏說他們倆是包養關系的評論基本看不到了，甚至連他們是情侶這種說法也杳無蹤影。
基本是在讨論邝羅舒收了J市電視臺多少錢，或者是讨論邝羅舒和楊柳完全看不出暧昧關系，再或者就是贊揚楊柳的歌聲驚豔。
一切不和諧的評論都被壓了下去。
楊柳翻看內容為“她和邝羅舒太坦然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些微博，一時有些忍俊不禁。
那天在臺上的互動自然是早有安排，一招以進為退好像就讓所有情緒激動的人都安下了心來。
她其實還真沒想到，那人在舞臺上和他在臺下完全不一樣，突然就随和許多，甚至和觀衆互動，偶爾的幽默讓所有本來就癡迷他的人更是捧場不已。
明明在臺下是很難給別人面子的人，面對看不順眼的人不吝以最惡劣的态度讓人知難而退。
他竟也能做到這一步。
楊柳早起的時候收到了邝羅舒半夜發來的短信。那人應該是怕她睡着了打擾她，就沒打電話給她。
“東西看到了嗎？”
楊柳不着急回複他，洗漱完武麗來接她去攝影棚的路上才給他回過去。
“什麽東西？”
短信發過去很久沒動靜，楊柳知道他忙，也沒在意。
直到快下車的時候她才接到邝羅舒的回複。
邝羅舒直接打來了電話。
“沒看到？”
“看到什麽？”楊柳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那邊一頓，聲音微沉：“既然沒看到那就算了。”
“怎麽能這樣，”楊柳不滿，“不帶你這樣吊人胃口的。”
“你沒看到自然沒有說的必要了，畢竟說出來你也不能擁有它了，那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珍寶，僅此一件，”他聲音裏帶了點笑，“看來只能便宜那個小偷了，不知道卡片上的話她看不看得懂。”
“現在有搜索引擎還有萬能的網友，”楊柳無聲地笑，“你寫什麽她都看得懂。”
那邊瞬間沉默下來。
楊柳實在是憋不住，笑出聲來。
他無可奈何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該說你什麽好，小笨蛋。”
“可是她還是想聽你親口說。”楊柳面紅心跳地把電話飛快地挂了。
車子緩緩在攝影棚邊停下，武麗用奇異的眼神看她。前排小李亦是從後視鏡有點好奇又有點克制地，隐晦地掃了一眼她。
楊柳輕咳一聲，昂首挺胸地下了車。
廣告到中午就拍完了。中午聚過餐後便各自散了，只是臨走前Kris加了楊柳的微信。
“有什麽活動可以聯系人家哦，只要有空一定随叫随到。”Kris帶着他的助理油痘痘走之前還給楊柳留了一個吻。
楊柳摸着臉頰上的唇膏簡直哭笑不得。
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Kris其實算是娛樂圈很有名的化妝師了，想約他做造型的大牌幾乎排到了三個月後。而她有幸兩次都是Kris來給她化妝，還是因為Rose主編還有這家公司的總監都是Kris很好的朋友，所以她才能有這個機會。
下午楊柳去公司，在大門口遇到很久沒見面的呂豔妮，幾個月不見，呂豔妮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顴骨高凸，唇薄如紙，濃妝都蓋不住滿臉的憔悴。
倆人打了個照面，楊柳禮貌地沖她笑了笑，她不明顯地勾了下嘴角算作回應。
之後楊柳進公司她匆匆離開，再無交集。
推開譚晴辦公室的門，楊柳一眼便看到裏面站着秦芩林易芊還有她們倆的經紀人。
如今秦芩林易芊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公司讓她們倆以組合的形式參加了一個歌手大賽，二人不負衆望撥得頭籌，很快便擁有了一批死忠粉。
如果發展得好，能夠趁熱打鐵，越來越火也是有可能的。
見楊柳來了，譚晴便讓秦芩他們出去了。
“坐，”等那幾人離開，譚晴一指旁邊的沙發，“先坐再聊。”
這架勢似乎是要長談了，楊柳依言坐下。
“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去年上半年拍的那部民國大戲終于通過了廣電省核，接檔C市電視臺黃金時間的一部偶像劇，三天後就開播了。”
楊柳實在意外又驚喜，“是那部槍原？”
“對，好不容易是你主演的一部劇啊，”譚晴一笑，“結果差點就這麽被廣電斃了，還好最後還是被放出來了。”
《槍原》當初被斃的原因是因為結局有洗白島國人的嫌疑，但時間不過年多，難道當初洗白的嫌疑就不存在了嗎，還是廣電的标準下降了？
楊柳心有狐疑，但并沒有開口問，但好在譚晴主動解釋了這一點。
“為了槍原能過，”譚晴嘴角微勾，“導演張力求了不少人，你接下來要拍的劇的制片人，就是讓廣電把槍原吐出來的重要人物。”
楊柳接下來要拍一部都市時裝劇《打馬而過的時光》，但她只知道導演是曾經合作過的張力，男主是當紅小鮮肉，其他一概不知，因此譚晴這麽說她完全接不上話，只好岔開話題。
“譚總，今天讓我過來應該還有其他事吧？”
譚晴聞言戲谑一笑，她拖長了音道，“有，我問你，最近拍戲趕通告累嗎？”
楊柳不會覺得她是在關心自己，他們這種人總歸是以利益為主，但她還是認真道，“會累，但還在接受的範圍內。”
譚晴一點頭，“那你還算好，要知道，娛樂圈裏忙得腳不沾地的明星不勝枚舉，但在忙什麽忙出了什麽效果，就不得而知了。你對你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忙碌有沒有什麽看法，拍戲、唱歌、代言等等，你都可以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
這是要給楊柳形象定位了，但一般來說公司對手下的藝人都會有一個包裝策劃，藝人的發展走向基本遵循這個策劃，除非是很大牌的藝人，否則很少會有中途來問藝人自己的。
楊柳在譚晴辦公室待了一個多小時，聊了很多。最後走的時候譚晴親自為她開門，卻扶着門把手未動，反而繼續對她道:“上面的意思是遵循你的意見，但看了你前晚的表現後，我對你不想唱歌這件事還是感到遺憾，但現在，”她面上帶了點嘲諷，“你的事已經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恭喜你楊柳，巨星之日，指日可待。”?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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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也難得地下了一場大雪，相對于K市往年冬天來說。
純白的雪在未被人踩踏時還完整無缺地覆蓋着這個世界，薄薄的一層，像一床質地優良的羊毛地毯。空氣裏凜冽的冷穿梭過晶瑩剔透的冰花，旋轉着像一襲風一般卷來。
楊柳仿佛能聽到樹葉相撞時叮叮當當風鈴一般清脆的聲音。
而清晨的早上，這個世界安靜得像一片荒原，與世隔絕，也與世無争。
楊柳摘下手套，仰頭摘下一片香樟葉，頭頂香樟樹冠噗簌簌地往下掉碎雪，有些在空中便化去，落在她紅色軟呢帽上。
手裏捏着的葉子本有一層薄薄的冰牆捍衛着，最後終不敵她手指的暖意，不情願地化去。
對面不遠處的銀灰色鐵門吱呀一聲，帶着冷風被推開，一個她熟悉到骨子裏的身影探出來，瘦小，單薄，只披了一件羽絨服，羽絨服下是格子睡衣。
那個身影的聲音還帶着早起的沙啞與怠懶，語氣卻一如既往的不客氣。
“回來也不知道要拿鑰匙，還要我下來給你開門，把你媽凍死你就開心了。”
楊柳不介意她和自己說了什麽，這樣的絮絮叨叨反而讓她覺得親切到了骨子裏，她快走幾步，飛快跟上去，将樓梯間的鐵門合上後又緊追兩步挽上母親的手。
“媽。”楊柳拖長了音喊她。
楊柳其實很少撒嬌，楊教授也不喜歡她撒嬌，即便很多時候兩人都樂在其中。
但楊教授其人，從不覺得這樣的事情，這樣的歡愉有存在的必要。
它教不會你堅強，只會讓你更依賴彼此。
“喊什麽，”楊教授瞪她一眼，“老實點，走路好好走，”她把手抽出來，“別挽着我。”
楊柳笑嘻嘻地繼續挽上去，她的厚臉皮也只有面對楊教授的色厲內荏的時候才會發揮出來。
楊教授扭頭看她一眼，嘴角也有了點笑意。
到家後，楊百依給楊柳倒了杯熱牛奶，問她，“不是說不回來了嗎？”
“今天晚上有一個商業活動，就在M市，離這邊挺近的，我就回來看看。”楊柳抱着杯子吹吹，滿足無比。
楊百依靠着廚房的門打量自己的女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絲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憐愛、歡喜。
楊柳和上次回來，有很大的區別。不是容貌，而是氣質，打扮。
齊肩短發襯得人清爽幾分，米色高領毛衣讓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有了幾分盈潤的光澤。
“什麽時候走？”
“下午，”楊柳将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盡，身體漸漸回暖，“助理來接我。”
“是那個吳亶？”楊百依坐到楊柳身邊，随手開了電視。
“不是，”楊柳道，“吳亶是經紀人，公司另外給我安排了助理，叫武麗。”
楊百依點點頭，過了一會道:“那個邝羅舒怎麽回事？”
楊柳一頓，扭頭看母親。
楊教授面無表情回望她，“別人怎麽說我都不信，我就看你怎麽和我說，我自己的女兒我還能不了解嗎？”
“媽，”楊柳開口有些艱難，“我和他，在一起了。”
“哪種意義上的在一起？”
楊柳沉默下來，過了一會道，“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在一起。”
楊教授看着她，半晌勾勾嘴角嘲諷一笑，“你現在敷衍我的本事越發長進了。”
“沒有敷衍你，”楊柳靠到沙發上，“我不知道你想要哪種意義上的在一起，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嗎？”
這還是楊柳頭一次這麽清晰的，徹底的，将這份感情擺到明面上來讨論。
“你栽了，”楊教授看她半晌，嘆氣，恨鐵不成鋼地道，“楊柳，就算那個邝羅舒是玩你只怕你也心甘情願了。”
楊柳沒說話，低眉順眼的坐着，直到楊教授起身去了卧室才慢慢道:“不會的。”
這意味不明的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了。
電視裏放廣告的時間在大肆宣傳即将要放的新劇，恰好便是楊柳主演的《槍原》。
《槍原》這部劇當初還是她試鏡試來的，張力對她的表現一直贊不絕口，殺青後還表示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再合作，這次的《打馬而過的時光》便是張力主動找上來的。
明天下午《打馬而過的時光》就會在B市開機。今天晚上的商演過後她就要坐飛機直飛B市，再之後不會有時間回來看望母親，今年這個年，倆人注定是要分隔兩地了。
中午吃飯楊柳吃得食不知味，小魚幹也沒能拯救她的味覺。
她每一次擡箸都覺得困難，幽幽的白熾燈光下，筷子拉長的影子映在面前，像兩條長長的繃直的繩子，莫名脆弱。
窗外又下起了雪，夾着冰粒子，噼裏啪啦打得窗沿如同撥浪鼓。
楊百依給楊柳盛了一碗湯，溫熱的猶還雲霧缭繞散發着熱氣的山藥排骨湯讓此刻的楊百依多了幾分和藹。她一貫在楊柳面前作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這樣的軟和實屬難得。
楊柳喝着喝着就紅了眼眶。
楊百依在對面瞪她一眼:“這如今談了戀愛性子也軟了，哭什麽？”
“被熱氣熏的。”楊柳擦了下眼角，一口一口将湯喝盡。
在等武麗電話的時間裏，楊百依拿了一件米色高領毛衣出來。
“給你的。”
楊柳意外地接過來，“媽，你自己打的？”
“不是我自己打的還是你打的？”楊百依坐到她身邊，拉過毛毯将倆人都蓋住，“你現在也不需要我給你打毛衣了，一件衣服動辄幾千上萬，哪看得上我給你打的加上手工費才幾百來塊的毛衣。”
“你說什麽呢，”楊柳抱着那件柔軟溫暖的羊毛毛衣，眼眶又紅了，“你的手工費無價，全世界僅此一件，高級定制。”
“兩件。”楊教授難得幽默一把，拉下身上的外套領子讓楊柳看了一眼。
楊百依穿着的那一件是黑色。
楊柳笑出來，靠到母親肩頭。
“你別說，我之前還真想把你手裏那件給雲蓮香。”
“怎麽可以，”楊柳喃喃，小孩一般圈地，“就算是嫂子也不行，都是我的。”
楊百依笑了下，過了會突然道，“你劉哥和你嫂子吵架了。”
“吵架？怎麽會吵架？”楊柳訝異地擡起頭，“他們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
而且應該吵得很厲害，否則以楊教授的性子是絕不會拿出來特地和她說一聲的。
楊百依剛要說，楊柳放在桌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快接。”楊教授不說了，臉一板讓她接電話。
楊柳無奈，只好先接電話。
來電話的不是武麗，是邝羅舒，楊柳拿着手機看了一眼母親，剛要起身卻被喊住。
“去哪啊，就在這接。”
楊柳:“……”
她注定是拗不過楊教授的，只好就這麽接了。
接男朋友電話還有母親在一旁虎視眈眈，讓楊柳有種早戀被抓包的忐忑不安。
接通後楊柳一句話便堵得邝羅舒差點無話可說。
“我媽在。”
邝羅舒:“……”
他一頓後道:“阿姨在應該也不至于讓你這麽緊張吧，你已經成年了，小柳子。”
他頭一次這麽叫她，顯然也是顧忌着楊百依，但那三個字依舊喚得百轉千回，低低沉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而又讓人心旌搖曳。
楊柳坐在楊教授身邊，默默地紅了兩頰。
“回家了？”
“嗯，”楊柳輕輕應了一聲，“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邝羅舒白天忙着導戲，一般只會在晚上收工之後給楊柳打電話。
“現在是吃飯時間，”那邊一頓，“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麽？”
“你今晚去M市的時候記得去一趟那邊的皇尊酒店，幫我去看一眼邝羅清。”
“她怎麽了？”
“我也很想問她，”邝羅舒聲音清冷，“你去了以後不用理會她，她只要沒死你就去B市。”
楊柳:“……”
那邊似乎有人在喊他，他回了一聲，對這邊匆忙道，“代我向阿姨問好，以後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
楊柳默默看一眼母親，“嗯”了一聲。
那邊讓楊柳先挂了電話。
楊柳将手機收好，看向母親。
“看我做什麽？”楊百依在她打電話的時候拿了一本書在看，五十出頭的她已經需要戴老花眼鏡了。
“他讓我代他向你問好，還說以後一定會來拜訪你。”
“楊柳，”楊百依扶了下眼鏡，“你談個戀愛把智商也談沒了，你媽現在的确是縱容你和他在一起，但一切的前提是你們倆個不能結婚。”
楊柳錯谔:“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你媽覺得你們不合适，他是什麽身家，你是什麽身家，或者不說身家背景就說人，你覺得他那個人是你能駕馭得了的？”
楊教授扭過頭去翻一頁書，“以我的脾氣，你別把這事告訴我，告訴我我就該反對，但我吸取幾年前的教訓，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