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5)
足無措時,一個欣喜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循着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中年婦女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江嶼看向來人,颔首致意:“孫院長。”
孫院長走近,還有特意看了眼面生的束蔭:“談曉今天沒跟你一起來啊?”
江嶼頓了下才說:“沒有。”
“這位是?”孫院長看向束蔭。
“她是江叔叔的女朋友。”剛才問江嶼的那個小男孩搶先回答了這個問題。
束蔭又是一窘。
孫院長似乎有些意外,再看了眼束蔭又看向江嶼,江嶼嘴角噙着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孫院長在心裏喟嘆了一聲,她本以為江嶼和談曉……收了心思,她問江嶼:“今天還是先給孩子們做個心理咨詢?”
“嗯。”
“那你跟我來吧,我讓孩子們一個個進去。”
“好。”江嶼應道,轉頭看束蔭,她還兀自低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束蔭回神。
“走吧。”
束蔭指指自己:“我也去?”
江嶼笑:“今天你是我的助理。”
束蔭也笑:“好。”
江嶼和束蔭跟着孫院長到了一個小辦公室,孫院長說:“我去叫孩子們過來。”
江嶼出聲問:“孤兒院最近有新收的孩子嗎?”
孫院長忙點頭:“有的有的,這星期剛收了一個女娃兒,。”
“讓她先過來吧。”
“好,我這就去叫,這孩子現在還很怕人呢。”
孫院長走後,束蔭遲疑着問江嶼:“我就在這邊?”
“嗯。”
“需要做筆記嗎?”
“不用。”江嶼悶笑了聲,“你進入角色挺快的。”
束蔭撇了下嘴:“都是你教的。”
孫院長很快就帶了一個小女孩回來,約莫五六歲的樣子,跟在院長身後,縮着腦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江嶼和束蔭。
“可心,叫叔叔阿姨。”孫院長低頭說道。
可心有些害怕的往孫院長身後縮着身體躲。
孫院長有些無奈,蹲下身體溫和的對可心說:“可心,你乖乖聽叔叔阿姨的話好嗎?”
可心沒有回答,眼神中透露着懼怕。
“你聽話,我下午帶你去看小天鵝跳舞好嗎?”
可心這下有了反應,眼神裏有了些光彩,猶豫了會兒才微微點了下腦袋。
孫院長松口氣,站起身看向江嶼:“她怕生,可能不會太配合。”
江嶼了然的點點頭。
孫院長走了後,可心就顯得很緊張,束蔭向她伸手,她就像是驚弓之鳥一樣往後退了一步。
江嶼在一旁看着也不插手,自從束蔭擔任了幼兒園的教師之後對待孩子就有自己的方法,江嶼倒是很放心的把安撫孩子的工作交給她。
“可心,我們坐着好嗎?”束蔭溫和的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小凳子。
可心眼睛往旁邊瞄了瞄,之後聽話的自己坐在了小板凳上。
“可心幾歲了呀?”束蔭蹲下身體,和孩子保持着一個距離,讓她不至于那麽緊張。
可心沒回答,只伸出了一個手掌比了比。
“五歲了呀。”
“……”
束蔭蹲在可心面前又和她說了會兒話,但基本都是束蔭在說,可心一直沒有開口,到最後束蔭沒有辦法了,站起身無奈的看向江嶼。
江嶼這才走過來,蹲下身體和可心平視:“我問幾個問題,你回答我好嗎?”
“……”
江嶼例行詢問了幾個問題,可心都沒有開口回答,只是偶爾點頭或者搖頭,這讓江嶼有些苦惱,孩子又不像是成人,還沒有形成系統的認識,他沒辦法用常規方法來讓她配合他的咨詢。
最後江嶼暗嘆了口氣,對可心說:“可以了,去找孫院長吧。”
可心聽了,表情沒什麽變化,一點也沒有釋然欣喜的樣子,只是聽話的站起來往門外走。
束蔭蹙了下眉開口:“她……”
“有點怕生。”江嶼平靜的回答,“會好的。”
之後孫院長又陸續領了孩子進來,江嶼例行詢問他們一些問題以此來測定他們的心理狀态,束蔭剛開始還認真地站在一旁看江嶼咨詢,到後面就有點興致缺缺。
咨詢完一個孩子,江嶼看向坐在一邊聳下肩膀的束蔭,問道:“累了?”
束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出去外面走走,我做完咨詢去找你。”
束蔭想了下,點頭:“好。”
從小辦公室裏出來,束蔭就在孤兒院裏随意走動,四處看了看。孤兒院的建築也是有些年頭了,有些地方牆體脫落,露出裏面的紅磚,牆角下還長着些野草,三兩個孩子蹲在牆角下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麽。
圍着建築走了一圈,束蔭走進了孤兒院的主建築樓裏,卻意外地在一個小教室裏看到了可心。
這個時候孤兒院的孩子都在外面玩,只有她一個人坐在教室裏,神情專注的看着電視機,束蔭仔細看了下電視上的節目,驚訝地發現那是芭蕾舞的幼兒教學視頻。
束蔭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于是回頭看到了孫院長,她禮貌地問好:“院長。”
孫院長看到她,笑着說:“你在這兒啊。”
“嗯,我出來走走。”
“哎喲,你看,江嶼都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束蔭。”束蔭忙介紹自己。
孫院長點點頭,從窗戶外看向教室,說:“可心剛才都沒有開口說話吧?”
束蔭也回頭看過去:“嗯。”
“哎,這孩子不愛說話,來這一星期了總共就沒說幾句話。”
“她……”束蔭斟酌着開口,“她怎麽被收進來的?”
孫院長嘆口氣:“她是棄嬰,剛出生就被丢棄了,後來是被胡同口的李奶奶撿了帶回家養到這麽大的,前段時間李奶奶去世了,見她沒有人撫養,我就把她接過來了。”
束蔭聽完微微蹙眉。
“她不說話,也不愛和其他孩子玩,不過倒是喜歡看芭蕾舞,我就去給她買了張碟,這不,看得入迷了。”孫院長說道。
束蔭回頭看,可心還坐在電視機前專心致志的看着教學視頻,心無旁骛,沒察覺到她和院長。
孫院長感慨一句:“孤兒院裏的孩子都是可憐的娃。”接着又說,“這些年也多虧了江嶼時常過來幫忙。”
束蔭回頭:“他經常來嗎?”
“可不是,大學的時候就經常來,那時候他,立琛和談曉三個人經常來這裏給孩子們做心理咨詢,也常常幫我處理一些事情。”
束蔭聽到其他兩個人名微微恍了下神。
“後來立琛出事後,江嶼偶爾也還是會帶談曉來這裏看看的。”孫院長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了這麽一句話。
束蔭斂了下眉,沒有回應。
江嶼做完咨詢時已經是正午了,孫院長一直挽留他們吃午飯,被江嶼推辭了。
回去的車上,束蔭看着窗外沉默着,江嶼問她:“累了?”
束蔭坐好,看他:“不累。”又問了句,“你經常去孤兒院?”
“有時間就會過去看看。”
“那麽小的孩子就要做心理咨詢嗎?”
江嶼側目看了她一眼,說:“很多心理疾病的誘因都發生在幼兒時期,就比如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
“哦。”
“孤兒院的孩子情況比較特殊,更容易産生心理障礙,需要人及時的開導。”
束蔭點點頭。
之後車內又是一陣沉默。
束蔭重新扭頭看向窗外,江嶼用手指輕敲着方向盤思索着,他敏覺的發現束蔭從孤兒院出來後情緒就有些低沉。
江嶼略微思索了下,卻是沒有想出什麽由頭來。?
☆、五十三
? 新的一周開始,束蔭照常去上班,課餘時間還是對着視頻學習手指舞,現在她已經基本能夠獨立的完成視頻裏的動作了。
吳思涵看到時欣喜道:“束蔭,你學會啦?”
束蔭轉了轉手腕放松了下,說:“差不多了。”
“這麽快。”
束蔭微微一笑。
吳思涵想了下,上前說:“你都已經學會了,那我幫你拍個視頻吧。”
“诶?”
“來來來,你動我來拍。”吳思涵說着拿出自己的手機又看向束蔭說,“用你的手機放音樂。”
束蔭踟蹰着,播放音樂前還叮囑吳思涵:“你別笑啊。”
“不會的,我不出聲音。”吳思涵比了個‘ok’的手勢,催促道,“快,你離太遠了,走近點。”
束蔭往前走了幾步,把手機放在近身處,點了音樂播放鍵。
手指舞的背景音樂束蔭聽了許多遍了,十分熟悉,此時音樂的前奏一出來,束蔭就下意識的擺好了手勢。
之後束蔭随着音樂的節奏,不斷變換着手勢,音樂時輕時重,時急時緩,她的手指也随着音樂時而柔軟,時而有力,動作變化時而快速,時而溫和緋恻。手指就如同真正的舞者,有了自己的表達和傾訴能力,音樂也只是變成了它的襯托,不能與她變化無窮的手指争一分顏色。
束蔭對節奏的掌控能力非常好,每個節奏點她都能抓住,絲毫不差,并且因為她本身是個舞者,對舞蹈情感的領悟能力也是超群的,她的表情也随着自己的動作變化着,時溫柔時妩媚,和手指上的動作配合的天衣無縫。
最後,音樂漸默,束蔭完成結束動作對着鏡頭莞爾一笑。
吳思涵全程都沉浸在束蔭的表演中,心中啧啧稱贊,直到音樂停止,束蔭一笑,她才回過神來按了暫停鍵,之後忙稱贊道:“束蔭你真是太棒了,這個視頻比原先的那個好太多了。”
束蔭笑笑:“哪有這麽誇張。”
“真的,不愧是專業的。”吳思涵把視頻遞給束蔭,“你自己看看。”
束蔭接過手機,播放了剛才吳思涵拍的那段視頻,細細的看着,束蔭對自己的要求高,盡管吳思涵稱贊不已,但她還是看到了自己的幾處不明顯的失誤,她在心裏記下,把手機還給吳思涵時說道:“還差一點。”
吳思涵搖了搖頭:“求毛求疵啊。”
束蔭笑着說:“就像你對音樂一樣。”
吳思涵眨眼:“懂了。”又說,“我把視頻傳給你。”
“好。”
吳思涵低頭擺弄着手機,束蔭在一旁突然問道:“你說,我收個徒弟怎麽樣?”
“啊?”吳思涵擡頭看她,笑着打趣,“那幾屋子的小朋友不都是你的徒弟嘛。”
束蔭搖頭:“學生和徒弟不一樣。”
吳思涵明白她的意思,問她:“怎麽突然有這個想法了?”
束蔭思忖了下,把周末和江嶼去孤兒院遇到可心的事說了一遍。
吳思涵聽完,點了點頭:“這樣啊,那還真是挺可憐的。”
“嗯。”
“她喜歡芭蕾,和你又這麽有緣,你收了就收了吧,我支持你。”
束蔭卻是還有點猶豫,低頭看着自己的腳踝:“我就是擔心……我帶不好。”
吳思涵知道她的顧忌,上前拉着束蔭的手說:“瞧你,又妄自菲薄了不是,我相信你一定是個好師父的。”
束蔭看向吳思涵,最後在她堅定的目光中笑了:“謝謝你,思涵。”
傍晚放學,束蔭和吳思涵在門口送學生,王星雅在裏面和一些小朋友玩耍,江嶼今天下午給她打過電話,說他今天要加班不能過來,她原以為還是像往常一樣是由陳铮過來接人,卻沒想到來的人是和她僅有幾面之緣的談曉。
談曉朝着大門口走來,笑着就和吳思涵打招呼:“你就是小吳老師吧?”
吳思涵點點頭:“您是?”
“我是星雅的媽媽,今天我先生工作忙,我過來接她回家。”談曉笑着回答。
吳思涵很是意外,下意識的去看束蔭,她就站在一旁,垂首斂眉,看不出什麽表情。
“這位是?”談曉看向束蔭。
吳思涵頓了下,介紹:“學校裏的舞蹈老師,束蔭。”
束蔭朝談曉點點頭。
談曉盯着束蔭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束老師,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你之前好像是立琛的助理?”
束蔭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談曉口中的‘立琛’是指‘江嶼’,于是點點頭,說:“之前是。”
談曉笑了:“我就說看着眼熟,立琛也沒和我提過你現在是幼兒園的老師了。”
束蔭抿着嘴緘默。
吳思涵在一旁聽着他們的對話,雲裏霧裏的完全不明就裏。
“媽媽。”王星雅從幼兒園裏跑了出來。
談曉招招手:“星雅過來,爸爸今天不過來了,媽媽接你回家。”
王星雅走到談曉的身邊,談曉牽過她的手,然後對束蔭和吳思涵說:“星雅在學校對虧了老師的照顧了。”
“應該的。”吳思涵接道。
談曉領着王星雅走後,束蔭還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吳思涵有些擔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束蔭回過神來。
吳思涵問道:“她真是星雅的媽媽呀?”
“你剛不是聽星雅喊了麽。”
吳思涵接着說:“以前也沒見她來接過星雅啊。”
束蔭沒應。
吳思涵看着束蔭,遲疑地說:“陳铮說星雅不是江嶼親生的……你知道他們的關系嗎?還有剛才她說的那個‘立琛’又是誰啊?”
束蔭搖了搖頭,結合之前種種的情況,盡管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
吳思涵見她這樣,問道:“需要我幫你問問陳铮嗎?”
“別,不用了。”束蔭忙否決。
江嶼沒和她提過就說明這件事在一定程度上是他的隐私,束蔭不想去窺探。
把幼兒園裏的小孩子都送到家長手中之後,束蔭收拾了下東西就和吳思涵道別回家了。
她前腳剛走不久,後頭陳铮就火急火燎的來了。
陳铮一進幼兒園看見吳思涵就說:“被堵在路上了,來遲了。”之後又掃了下周圍,說:“束蔭不在啊,小丫頭呢,我還要接她回家呢。”
吳思涵皺皺眉頭:“星雅被她媽媽接走了。”
“談曉?”陳铮一驚,“她怎麽來了?”
“我也不知道,她就說她丈夫今天沒空,她來接孩子。”
“束蔭聽到了?”
吳思涵點頭。
“麻煩了。”陳铮立刻掏出了手機,給江嶼挂了個電話過去。
——
束蔭回到公寓後像往常一樣練了會兒手舞,不過現在練的動作都是她自己設計的,在吳思涵給她看了那個手舞視頻之後她就有把芭蕾和手指舞結合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平常她都會就着芭蕾的背景音樂,每天編排一兩個動作記下來,然後勤加練習。
不過束蔭今天有些不在狀态,手機放着芭蕾的音樂她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上面。
她反複想着今天傍晚的事,盡管她告訴自己這是江嶼的隐私。但她還是忍不住去猜測江嶼和談曉以及多次聽到的那個立琛三人之間的關系。
他們三人之間有什麽過往,談曉為什麽會把江嶼當作‘立琛’,王星雅又為什麽喊江嶼爸爸……這些未解的問題一直萦繞在束蔭的心頭,使她百思不得其解。
萬般疑惑最終都化成一聲嘆息。
江嶼打電話給束蔭說他就在她的公寓樓下時,束蔭正洗完澡,接到電話後就胡亂地用幹毛巾擦了擦頭發,然後急忙下了樓。
遠遠的就看到了站在車前的江嶼,束蔭走過去問他:“怎麽突然過來了?”
江嶼沒正面回答,只是看到她帶着未幹的頭發微微蹙眉:“怎麽不把頭發吹幹?”
束蔭摸了摸發梢,笑笑說:“一會兒就幹了。”
江嶼盯着她的臉細細端詳着,他縱使是個善于捕捉微表情的心理醫生,也沒能在束蔭的臉上找到半點異常的神色。
半晌,他喊她:“束蔭。”
“嗯?”
江嶼頓了下,接着說:“我想和你坦白一些事,關于談曉的。”
束蔭一怔,有些沒料到,随即一想就明白了他大概從陳铮那聽到了什麽。
束蔭思忖了下,開口問了一句:“她現在是你的病人嗎?”
“可以這麽說。”
束蔭驗證了自己的猜測,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她……”江嶼還要再說什麽時,束蔭卻向他跨了一步,扯住他的衣領向下一拉,踮起腳尖迅速親了下他,把他即将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江嶼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看着她的眼神難得的出現了困惑。
束蔭朝他眨眨眼,說:“江醫生,你差點違背保密守則了。”
江嶼又是一愣,他看着束蔭,眼神裏一片坦蕩赤誠,他是真的打算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卻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讓他始料未及。
最後,江嶼無奈的輕笑了聲:“多虧你的提醒。”
束蔭笑開了:“嗯。”
江嶼擡手撫上她的笑臉,語氣堅定:“束蔭,我會處理好的。”
束蔭拿臉蹭了蹭他的掌心:“我相信你。”
江嶼又摸了摸束蔭半幹的頭發的頭發,說:“上去把頭發吹幹了。”
束蔭遲疑了下,問他:“你不打算上去嗎?”
“希望我上去?”
束蔭臉一紅:“上去吃飯。”
江嶼有些無奈:“我是很想上去,但是手頭上還有點工作沒做完。”
“那你怎麽就過來了?”
“明知故問。”
束蔭嘴角不自覺的就漾開了一抹微笑。
江嶼走後,束蔭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晚上睡覺前。
臨睡前,她照例登上自己的微博去看了看,卻沒想到她的微博上有好幾千的動态,并且漲了很多粉。
束蔭錯愕,微博這是抽了?
她點進動态看了看,這才找到緣由——原來吳思涵把今天拍的那段視頻發到了她的微博上并@了她。
束蔭看着新的粉絲在她的微博上留下的褒揚之詞,有些發懵。
束蔭回過神來,趕緊在微信上私戳了下吳思涵:微博上是怎麽回事啊?
吳思涵打了個抱歉的表情:啊啊啊啊……我本來想把視頻發到小號上的,沒想到手一抖把它上傳到了大號上。
束蔭:……
吳思涵:我現在删還來得及嗎?
束蔭是知道吳思涵微博大號上的粉絲量的,此時唯有嘆口氣回道:你說呢?
吳思涵:……來不及了。
束蔭看着不斷增加的粉絲量,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五十四
? “看她以前的芭蕾舞視頻,跳的很好呀,可惜受傷了。”
“哇,手指好軟啊。”
“顏值好高。”
“身殘志堅界的代表啊,支持你。”
“及時折了翅膀也要努力飛翔,不放棄理想,加油!”
……
束蔭看着網上的這些留言有些啼笑皆非。
自從上次吳思涵把視頻誤傳到了她的微博上後,束蔭的微博就炸了,有些神通廣大的網友還把她的資料找了出來,連她之前的跳芭蕾舞視頻也被人翻了出來,一時間網上沸沸揚揚的都是對她的評價,她的名字甚至還上了熱搜,就連一向不上網的孔莉也打電話過來詢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束蔭躺在床上,放下手機,還沒有完全從這個意外事故中回過神來,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就這麽毫無預兆的紅了。
‘叮咚’一聲,手機的消息提示音響起,束蔭拿起一看,是吳思涵發的一條微信。
吳思涵:束蔭,你真的火了。
束蔭掀了掀眼皮,發了個鄙視的表情:托你的福。
吳思涵回了個委屈的表情:我找你商量件事。
束蔭:什麽?
吳思涵很快就發來了一條十秒的語音:“我之前呆的那家娛樂公司看上你了,想簽你,讓我來詢問下你的意見。”
束蔭聽完十分驚訝,字都打不利索了,幹脆用語音回道:“簽我?”
吳思涵:“對啊,估計是看了你的視頻,覺得你很有發展前途。”
束蔭:……
吳思涵:“你的意思呢?”
束蔭想也不想就回絕:“算了吧,我沒那個想法。”
吳思涵理解:“我知道了,幫你回複。”
“嗯。”
過了會兒,吳思涵又發來了一天語音,試探的問:“束蔭,你和江嶼最近還好吧?”
束蔭不解:“挺好的,怎麽了?”
吳思涵語氣吞吐,有些遲疑:“我昨天在外面的餐廳看到了江嶼帶着星雅還有她媽媽。”
束蔭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回複,吳思涵那邊又急忙發來了一條,語氣急促:“你別多想啊,興許只是一起吃個飯。”
束蔭無奈的笑了下,這到底是誰多想了?
束蔭:“我知道了。”
和吳思涵道了晚安,束蔭還一點困意都沒有,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虛無的空氣放空自己。
吳思涵剛說的話對她也不是一點兒影響都沒有,就算在她的心湖裏掀不起什麽洶湧的波浪,也足以泛起圈圈的漣漪。但她已經和江嶼說過她會相信他的,所以她也不打算自己瞎琢磨,瞎猜忌。
翻了個身,束蔭正打算睡覺時,卻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而這短信的內容讓她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丁點睡意霎時消失了。
第二天去上班,束蔭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吳思涵靠近她,關切的問:“束蔭,你怎麽了?”
束蔭回過神,搖頭道:“沒事。”
“是不是昨天我說的話……”
“不是不是。”束蔭擺手,“我就是沒休息好。”
吳思涵半信半疑。
束蔭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揣摩昨晚那條短信的意思,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去見發短信的人一面,趁着午休時間,束蔭和吳思涵說了聲就獨自前去赴約了。
約定的地方是離幼兒園不遠的一家咖啡館,束蔭繞過一條街道就到了。進咖啡館前,她還猶豫了下,最後下定決心推開門走了進去。
束蔭進門四下看了看,很容易就就看到了坐在窗邊正喝着咖啡翻着雜志的談曉。
束蔭攏了攏發鬓,擡腳走了過去。
聽到動靜,談曉的眼神從雜志上移開,擡頭看到束蔭,放下了手中的雜志,溫和的笑着說:“束小姐來啦,快坐。”
束蔭颔首,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談曉喊來服務員,問束蔭:“束小姐喝什麽?”
“一杯拿鐵吧。”
“需要多加糖嗎?”
“不用了。”
談曉對服務員說了幾句,之後笑着看向束蔭,一副聊家常的口氣:“束小姐喜歡喝苦咖啡啊,我以前也愛喝,不過立琛喜歡喝甜的,我和他在一起之後也被他帶跑了。”
談曉稀松平常的模樣,仿佛她和束蔭就是多年的好友,此時她們一起坐在這裏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聚。
束蔭垂眸,沒有搭話,直覺談曉接下來還有話講。
服務員把咖啡端上來後,談曉開口問束蔭:“束小姐和我先生似乎很熟?”
束蔭心裏對她稱江嶼為先生有些別扭,眨眨眼只模棱兩可的說:“我之前在他的咨詢所工作過一段時間,他很照顧我。”
“這真像他的做事風格,對所有人都這麽好。”談曉抿着嘴笑,“他大學的時候是我們的年級主席,特別熱心腸,誰有事找他幫忙他都不會拒絕。”
“你也是學心理的?”束蔭發問。
“嗯,以前我也是咨詢所裏的醫生,生了星雅之後,立琛就不讓我去工作了。”
束蔭聽完她說的話,看她的眼神裏帶了些憐憫,醫者不能自醫是不是一件挺可悲的事。
談曉抿了口咖啡,接着說道:“我和立琛在大學裏就在一起了,他剛開始追我的時候我不答應,拒絕了他好多次,可是他這個人都不知道什麽叫放棄,锲而不舍,還盲目樂觀,每天都跟着我去上課,去自習,弄得整個學院都知道他在追我。”
束蔭坐着靜靜地聽着,談曉的語氣帶有緬懷以及絲絲的眷念,繼續說:“我們學院有一次組織夏令營,在山頂上搭帳篷露營,我一個人在山裏走丢了,大晚上的迷路,他就一個人只帶了手電筒來找我,我當時吓壞了,看見他就沒出息的哭出來了,那之後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說到這裏,談曉有些調皮的朝束蔭眨眨眼:“所以說英雄救美還是可信的。”
束蔭扯了扯嘴角。
“畢業後,立琛和江嶼一起開了咨詢所,立琛為咨詢所取名為‘ul’就是‘unique love’的縮寫,他說這個咨詢所是為我開的,他要給我一個未來。”談曉說着朝束蔭揚了揚嘴角,“浪漫吧?”
束蔭點點頭,忍不住開口問她:“江嶼……是誰?”
“江嶼啊,是立琛的一個好兄弟,他們感情很好的。”
束蔭遲疑着:“那他現在在哪裏?”
談曉的眼神變得有些哀傷,嘆口氣,語氣也變得低落了起來:“幾年前他在一次出診時出了車禍……死了。”
束蔭震驚的張大嘴巴,瞪圓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不能完全消化談曉的話。
談曉沒有停歇,直視着束蔭,目光如炬,有股堅韌的勁兒在裏面,她的語氣突然肅然了起來:“束小姐,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很愛立琛,他也很愛我……”頓了下,她略有嘲意的笑笑,“至少在你出現之前。”
束蔭緘默,她這下是完全明白談曉找她談話的意圖了,她談曉大概是把她看成勾引‘立琛’的狐貍精了,今天的邀約無疑是一場鴻門宴,她是打算以正室的名義來規勸她的,之前她說的那些不過是在為她最後的目的做鋪墊。
盡管束蔭心裏明白談曉的精神不太正常,但是對于‘被小三’這件事她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更何況她那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
談曉見束蔭低頭沉默着,以為她被打擊到了,于是趁勝追了句:“立琛對你來說或許是一個崇拜,但是他卻是我的命,我不能沒有他。”
“束小姐,算我求你,離開立琛。”
這是束蔭離開前談曉說的最後一句話。
和談曉的一場談話下來,束蔭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被攪成了漿糊,完全失了方寸。
本來她對江嶼和談曉的關系就不是很明朗,這下更是雲裏霧裏了。
談曉說江嶼很多年前就‘死了’,那現在和她交往的人是誰?
束蔭一路想着回到了幼兒園,剛到門口就接到了江嶼打來的電話。
“聽說你紅了?”束蔭剛接通電話,江嶼含笑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束蔭愣了下,“你看過那個視頻啦?”
“嗯。”江嶼評價,“還不錯。”
束蔭有些懊惱的嘆口氣。
“晚上我去接你。”
束蔭想了下,江嶼對別人的情緒很敏感,她擔心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讓他看出了端倪,她不想讓他知道談曉找過她,她相信談曉也是如此,于是找了個借口回絕:“我晚上要回家吃飯。”
江嶼那邊頓了下,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江嶼也沒再堅持:“好。”
束蔭站在幼兒園門口,低頭喊了句:“江嶼。”
“嗯。”
“江嶼。”
“嗯。”
“江嶼。”
“嗯?”
束蔭聽到他的回答,這才有了實感,笑了出來:“沒事。”
江嶼輕笑了聲:“心理學上來說,反複叫一個人的名字,可以說明你很想這個人。”
束蔭輕哼了一聲。
江嶼又吟笑了一聲。
兩人隔着電波沉默着,卻并不尴尬,反而有些溫情脈脈。
束蔭想到剛才談曉說的話,不管她是犯了什麽病,她央求她離開江嶼,她想她是辦不到的。
因為他不僅是她崇拜的對象,也是她愛的人,她也不能沒有他。?
☆、五十五
? 周末,束蔭起了個早,随江嶼來到了咨詢所,他今天要加班,闫藝佳請假,他就讓束蔭當他的一日助理,束蔭樂得幫他,也算是‘重操舊業’。
“還記得工作內容是什麽嗎?”江嶼推開咨詢所的門,回頭問束蔭。
束蔭朝他笑了笑:“記得。”
江嶼點了點頭,領着束蔭往樓上走。
束蔭環顧四周熟悉的環境,一時有些感慨,她第一次來咨詢所還恍如昨日,如今卻已過了大半年,其中發生了那麽多讓人唏噓不已的事,她經歷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一切都要歸功于江嶼。
這個咨詢所是江嶼和她結緣的地方。
束蔭剛到小辦公室就熟門熟路的拉開抽屜拿出了登記的表格翻了翻,順手把電腦給打開了。
江嶼看着她熟練的動作,略微挑了挑眉,勾了勾唇角。
江嶼和束蔭剛到不久,第一位咨詢者就來了,束蔭端坐在電腦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上的人,這次的咨詢者是名青年男子,資料上顯示他的年齡是二十八歲。
束蔭仔細聆聽他們的對話,然後細致的記錄下來。
“洪先生是鋼琴師?”江嶼看了眼手中的資料,擡頭看向對面的男人問道。
“……以前是。”
“哦?”江嶼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接着問,“洪先生現在不彈鋼琴了?”
洪先生的眼神黯淡,有些頹喪的低着腦袋:“我已經彈不了鋼琴了。”
“為什麽?”
洪先生停頓了下,看着自己的雙手,語氣帶了絲絲的顫抖:“半年前我的手出過意外,動過手術之後一直出現震顫,痙攣的現象,再也彈不好鋼琴了,我現在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做過檢查嗎?”
“做過,醫生說這是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