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6)

後症狀,不可治療。”洪先生神色失落,“從動手術到現在我的手就一直這樣,醫生明明說只要積極複健就會恢複的,他們都是騙子。”說到後面,洪先生的情緒明顯比較激動。

江嶼觀察着他,思索了下便問道:“洪先生結婚了嗎?”

“嗯。”

“你和妻子的關系怎麽樣?”

洪先生停了會兒才開口:“我和她一直很相愛,以前我工作忙,她也很理解支持我……但是最近兩個月,我們經常為了一件小事就吵架,我還動手打過她。”洪先生語氣有些悔恨,“這半年來我沒有工作,都是她在照顧我,我知道她很辛苦,但是每次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總是對她亂發脾氣,現在她要跟我離婚,我根本不能接受,今天早上還因為這件事和她大吵了一架。”

江嶼聽完,思忖了下,心下已經有了定論。

洪先生看着江嶼,有些緊張的問道:“江醫生,我知道我自己現在的心理狀态很差,你能幫幫我嗎?我不想離婚,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不能再沒有我老婆。”

江嶼神色淡然,語氣篤定有力:“洪先生,只要你自己有想要調整心态的意願,我一定竭盡所能幫助你。”江嶼頓了下,再開口語氣帶了點笑意,“而且你這種情況,我不久前才治愈了一個。”

這邊束蔭正在奮筆疾書,聽到江嶼的這句話擡頭看向屏幕,只看到他微微側了下身體,從她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嘴角上揚的弧度。

束蔭撇撇嘴,最後憋不住笑了出來。

他說的,可不就是她麽。

一天的咨詢結束已近傍晚,束蔭送走了最後一個咨詢者,拿着整理好的資料去了江嶼的咨詢室。

“給你,江醫生。”

江嶼接過也沒看,就放在桌上,站起身看着束蔭問:“累嗎?”

“不會。”

“下班了,走吧,帶你去吃飯。”江嶼徑直牽起她的手。

束蔭乖乖的跟在他身後,突然想到什麽,擡頭看着江嶼問:“早上那個洪先生,他是躁郁症?”

江嶼眉一挑:“嗯。”

束蔭摸摸鼻子:“同病相憐啊。”

江嶼輕笑:“你已經好了。”

“你為什麽不給他一罐糖?”

江嶼看她,語氣有些促狹:“不是所有人都這麽好騙。”

束蔭輕哼一聲。

江嶼帶束蔭去了一家西餐廳,點好餐之後,束蔭托着腮問江嶼:“你什麽時候還去孤兒院?”

“怎麽?”

束蔭把自己想要教可心跳芭蕾的想法對江嶼說了,然後問:“可以嗎?”

江嶼微微颔首:“嗯,我和院長提一下。”

束蔭中途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居然碰到了張嘉雯,兩人見到對方時都愣了下,束蔭随即面無表情的想要繞過她,可張嘉雯卻跨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

束蔭皺了皺眉,看向她。

張嘉雯嗤笑一聲,語氣輕嘲:“見到熟人連招呼都不打也太沒禮貌了吧。”

束蔭沒搭理她,往旁邊走一步打算繞過去。

張嘉雯動作迅速的再次堵住了她,縱使束蔭有着好脾氣,此時也有些不耐了:“你幹嘛?”

“喲,你現在脾氣挺大的啊。”張嘉雯雙手環胸,睨着束蔭嘲諷,“怎麽,前陣子在網上紅了就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啦?”

束蔭抿着嘴不答。

“呵,我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離開了舞團還挺不安生的,到現在還能掀起風浪。”張嘉雯從鼻子裏不屑的哼一聲,“我看過你的那個視頻,手舞?你花樣挺多的啊,腳跳不了就換手,真是‘不屈不撓’啊,我都要被你感動了。”

“說完了?可以讓我走了吧。”束蔭直視着張嘉雯,眼神一點也不退怯。

張嘉雯愣了下,被束蔭淡然的态度弄得有些惱火,瞪着她氣急敗壞地說:“你少得意,再怎樣你現在也是一個不能再跳芭蕾的殘疾人。”

束蔭盯着張嘉雯,眼神變得有些犀利,張嘉雯用力瞪了她一眼:“怎麽,我說的不對嗎?又想抓着我打啊。”

束蔭卻是輕輕笑了一聲,一點兒也沒有惱怒:“你說的對,我是不能再跳芭蕾了,但是我至少曾經站在頂端過,比起那些只能當替補的人好多了。”

束蔭說的輕描淡寫,卻是一語中的,直擊張嘉雯的弱點。

“你……”張嘉雯惱羞成怒。

“再見。”束蔭挑唇一笑,繞過她往回走。

回到座位,江嶼見她唇角勾着笑,眼神還有些流光溢彩,不由挑挑眉,問:“心情很好?”

束蔭摸摸自己的臉,看着江嶼:“很明顯嗎?”

“嗯。”

束蔭毫不掩飾的笑了:“果然是心理醫生,什麽都看得出來。”

江嶼不可否置。

束蔭有些好奇:“你真的可以從一些動作上看出一個人在想什麽嗎?”

江嶼放下手中的刀叉,迅速掃了眼餐廳,最後視線停在他們右側不遠處,他把身體往前靠了靠,用眼神示意束蔭:“看到那一桌了嗎?”

束蔭順着江嶼的眼神看過去,看到了一對年輕男女相對而坐,于是點點頭應道:“看到了。”

“那位先生想要求婚。”江嶼徑直說道。

“啊?”束蔭瞠目,又往那桌的男士身上仔細看了看,實在是看不出什麽端倪,只好虛心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他們是情侶,你看得出來嗎?”江嶼反問。

束蔭點頭,那對男女之間舉止親昵,她還是能夠判斷他們的關系的。

江嶼唇角勾着笑,看着右側的那對男女,說:“你看那位先生的腳,兩腳微微墊着,而且并得很緊,心理學上稱這種行為為‘鎖踝’,再看他的左手,頻繁地摸自己的後頸,這兩種行為說明他現在很緊張。”

束蔭眼神随着江嶼的描述打量着男士,發覺江嶼描述的很準确,可還是有些不解:“這也不能說明他想求婚呀。”

江嶼鎮定自若,接着說:“你仔細觀察下他的眼神,他無意識的往他女友的左手看,再看看他的右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口袋,因為那裏放着他的求婚戒指。”

江嶼分析的頭頭是道,束蔭聽的目瞪口呆。

像是要力證江嶼的分析般,餐廳裏突然演奏起了悠揚的鋼琴曲,那桌男子突然站起來走到女友的面前,右手從口袋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單膝跪地,向早已被驚呆的女友深情告白。

“你願意嫁給我嗎?”

整個餐廳的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對男女,紛紛起哄:“答應他,答應他……”

被求婚的女子捂着嘴顯然是十分震驚,聽完男友的告白之後眼含熱淚,之後在周圍愈演愈烈的起哄聲中伸出了左手:“我願意。”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束蔭也鼓着掌,崇拜的看向江嶼,對他的專業能力嘆為觀止,江嶼則是一臉的淡然,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吃完飯,江嶼去取車,束蔭就站在餐廳門口等他。

餐廳是在一條商業街上,因為是周末,街道上人來人往有些熙攘。

束蔭低着腦袋站着,抿着嘴角淺笑,腦海裏還在回想剛才江嶼的那段分析。

突然,有人用力撞了下她,她還沒來得及皺眉,她的胳膊就被人抓住,身體被狠狠地往後一扯,她踉跄了兩步險些摔倒,才堪堪站穩,還沒回過神來,一把冰冷的匕首就貼上了她的脖頸。

束蔭只聽到身後響起一個兇狠粗粝的聲音:“都別過來,我是劉大偉。”?

☆、五十六

? 冰冷的刀鋒貼着脖頸,刀上帶着的寒意像是一條毒蛇般順着頸動脈溜了進去,束蔭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吓壞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凍住了般不能流淌,只能僵着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這一事故,街道上的人群很快就混亂了起來,女性的尖叫聲,惶恐聲混雜在一起,喧鬧的街道一下子喪失了秩序變得有些嘈雜,欲要逃離現場的人慌不擇路的奔逃,而留在現場周圍觀望的人也不在少數。

“都別過來,我是劉大偉,你們都別過來。”劉大偉又是一吼,沒刮幹淨的胡茬随着他嘴唇的蠕動而起伏着,他的眼神渾濁,臉上的表情兇神惡煞,聲音像是被濃煙熏過般沙啞粗糙,言語間似乎還透着一股得意。

束蔭望着周遭的人群,腦海中一片空白,喪失了該有的反應能力,唯有喃喃的說:“你放開我。”

劉大偉緊了緊箍住束蔭的說,惡狠狠地說:“你老實點,我是劉大偉,知道嗎?”

劫匪一直強調自己的名字,周圍觀望的人群中終于有人認出了他,說了句:“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不是就叫劉大偉麽?”

人群裏頓時炸開了鍋,驚呼聲,抽氣聲此起彼伏,似乎是無法把眼前這個幹廋的男人和新聞上的連環殺手聯系在一起。

束蔭明了劫持他的人的身份,此時心裏更是絕望,眼神無助的往人群裏搜尋,想要找到一個支撐。

江嶼撥開人群,跻身到最前時,正好對上束蔭無助的目光,霎時心裏一緊,臉色沉了下來,眼神裏仿佛正在醞釀着一場風暴,一觸即發。

江嶼從人群中走上前,後面有群衆想要拉住他:“哎,你別過去啊,那人是個變态,已經報警了,還是等警察過來吧。”

江嶼沉着聲音,語氣生冷,應了句:“對付變态是我的工作。”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人群中又是一陣抽氣聲。

束蔭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眶就濕潤了,直直的望着他,眼神裏閃動着淚花,江嶼安撫性的看着她,束蔭心底緊繃着的那根弦卻是驀然松弛了下來。

劉大偉看到江嶼只身一人向他靠近,拉着束蔭往後退了一步,威脅道:“你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

江嶼頓住腳步,眼睛直視着劉大偉,有股逼人的氣勢在其中。

劉大偉無端覺得眼前男人的眼神有些駭人,因此更加兇狠的逼問:“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劉大偉。”

江嶼沉着的應對:“我知道。”

“你知道我是誰?”劉大偉的語氣裏有些欣喜。

“當然。”江嶼指了指身後圍觀的人群,“這裏很多人都知道你。”

“他們都知道我是誰?”

江嶼點頭,再次看了眼束蔭,發覺她紅着眼眶一直看着他,眼神不由得再次沉了沉。

劉大偉朝江嶼喊:“那你說說你怎麽知道我的。”

江嶼餘光掃到人群中已經有了警察,他微微挪了下腳步,說:“你是個殺手。”

“接着說。”

“你殺了很多人,每次都會在現場留下你的名字,但是警察一直抓不到你,你很厲害。”江嶼知道劉大偉這種行為只是尋求顯要感的一種極端方式,現在他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還劫持人質不過是想要尋求微薄的存在感,這是一種嚴重的心理畸形。

“那些警察都是窩囊廢,老子都留了名字他們還找不到我。”劉大偉自得的笑了出來,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輕微的抖動着,束蔭的背脊又是一僵。

“你很勇敢,現在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你是誰了。”江嶼順着他的心理往下說,腳上還在往一旁挪動着步子,讓劉大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

劉大偉無意識的拉着束蔭跟着江嶼轉着圈,此刻聽到江嶼的話從胸腔裏笑了出來:“終于有那麽多人記住我了,我再也不是一個跑龍套的了,那些人死的都值了,誰讓他們以前看不起我,我去求他們給我安排個角色,他們就對我冷嘲熱諷的,說我是一條鹹魚還妄想翻身。”劉大偉笑的猖狂,“他們都該死,不給我角色我現在還不是出名了嗎?那麽多人都知道我。”

江嶼頓住腳步,眼神往人群中看了眼,警察的位置就在劉大偉的身後。

他收回目光,看着劉大偉說道:“你還想更出名嗎?”

“更出名?”劉大偉的注意力都在江嶼身上,束蔭覺得他箍住自己的手也沒有那麽用力了。

江嶼看着他的眼睛,說:“只要你放了她,你就能被更多人知道。”

“你騙人。”劉大偉再次用力拉了下束蔭,束蔭低呼了一聲。

江嶼眸色一黯,卻還是沉着地接着說:“如果你殺了她,對所有人來說你也不過是手上多了一條人命,別人不會在意的。但是如果你放了她,明天所有媒體都會對你進行報導,就會有更多人知道你。”

劉大偉似乎被江嶼的話給打動了,陷入了思考當中,松了松箍住束蔭的手,抵着束蔭的匕首也稍微遠離了些。

“這是個成名的好機會。”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劉大偉魔怔了般,反複呢喃着,“我要出名,我要出名……”他緩緩放下抵在束蔭脖頸上的手,但是箍住束蔭胳膊的那只手卻還沒松開。

刀鋒離開了束蔭的喉間,她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卻又不敢大喘氣,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江嶼盯着劉大偉的眼睛,繼續說:“你就差一步了。”

劉大偉松了松手勁,束蔭趁着他松懈的空隙,身體用力一掙,擺脫了他的束縛,徑直往江嶼那邊跑,劉大偉回過神來想要再抓住她時,卻被他身後伺機而動的警察迅速控制,反手被壓在了地上。

江嶼見束蔭解困,迅速迎了上去,一把把她攬在了懷中,緊緊的擁着她。

“江嶼。”束蔭雙手抓着江嶼兩側的衣服,埋頭在他的胸口中,語氣帶上了哭腔。

“沒事了。”江嶼撫了撫她的後背,輕聲安慰着。

束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這才有種劫後餘生的實感,心中也安定了下來。

“你這個騙子,你騙我,你騙我……”劉大偉被警察控制在地上不斷掙紮着,紅着眼看向江嶼吼道。

束蔭回頭看了一眼劉大偉,這才看到他長什麽樣,想到剛才經歷的一切未免還有些心有餘悸。

“老實點。”一個警察用力拍了下他的腦袋,“總算是抓到你了,一會兒好好收拾你。”

劉大偉被捕歸案,江嶼和束蔭也跟着去了趟警察局做了個筆錄,大概是因為抓到了劉大偉這個窮兇極惡的罪犯,警察局裏的人都很興奮,對于江嶼這個大功臣也是客客氣氣的。

簡單做了個筆錄,警察就讓江嶼帶着束蔭離開了。離開警局時,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車上,束蔭問江嶼:“我們現在去哪?”

“回家。”江嶼簡短的回答。

“哦。”束蔭點頭,之後就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休息,經過下午這一遭,她纖弱的神經已經快耐不住了,精神也有些疲憊。

束蔭睜開眼醒過來時,正對上江嶼注視着她的雙眼,他的一雙眼睛在黑夜裏顯得越發深邃,束蔭一愣,随即坐直了身體,問了句:“已經到啦?”

“嗯。”

束蔭往窗外看了看,“你家?”

“嗯。”江嶼俯過身給束蔭解了安全帶,“下車吧。”

“哦。”

束蔭緊跟着江嶼進了大樓,進入電梯後束蔭觑了觑江嶼,他一路上都倥着臉,不茍言笑,抿着嘴神色顯得有些嚴峻,她有些畏然,也就沉默着。

江嶼開了門率先走進室內,束蔭跟在他身後随手關上了門,屋裏黑黢黢的沒有一絲光線,束蔭摸着牆壁想把大燈打開,可還沒碰到電燈的開關,她就被人壓在了門上。

江嶼一手按着束蔭的肩膀把她牢牢按住,另一只手繞到她的腦後護住她的腦袋,然後急切的吻了下去。

束蔭發懵,雙手自覺的環上他的腰,承受着他鋪天蓋地落下來的吻。

江嶼攫住束蔭的唇深深地吻着,這個吻不同于往常而是帶着一絲狠勁,急不可耐,束蔭仰着腦袋,嘗試着回應,喉間溢出了一聲嘤咛。

這聲嘤咛讓江嶼的背脊一僵,接着吻的越發的兇了,本來搭在束蔭肩上的手也順着她的手臂滑了下來,然後搭在了她的腰間。

深吻最容易意亂情迷,黑暗最容易滋生情欲。

江嶼的手從束蔭的衣服底下探進去摸上她的腰時,那一絲涼意讓束蔭戰栗了一下,倏然睜開了眼睛,她猝不及防的撞進了他黑亮深邃的雙眼,在黑暗中仿佛還帶着細碎的光,熠熠生輝。

她這才發覺他一直都在望着她。

江嶼的手在她的腰間摩挲了下,之後緩緩往上寸寸移動,束蔭察覺到他的意圖,只覺得有人往她心口塞了一個燃燒的火球,燒的她渾身發燙。

束蔭被江嶼含着唇不能開口,只能支吾着從喉間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節。

江嶼并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看着束蔭的眼底似乎有了笑意。

束蔭有些惱羞,擡手推了推他。

江嶼這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也離開了她的唇,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束蔭喘着氣,胸口起伏着,眼睛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玻璃珠子一樣發亮。

江嶼的手滑落到她的腰間,輕輕摩挲着,束蔭動也不敢動。

“束蔭。”江嶼喚她,聲音暗啞。

束蔭羞赧的都不敢應。

江嶼抵着她輕笑了聲:“弗洛伊德說過‘你我所做的任何事都起源于兩種動機:性沖動和成名的欲望。’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五十七

? 江嶼問完這句話,就感覺手下束蔭的腰部緊了緊。

她很緊張,江嶼判斷,而他并不想吓壞她。

江嶼悶笑了一聲,把手從她衣服底下抽了出來,又吻了吻她的嘴角,然後微微起身,打算在他可控的範圍內就此打住。

江嶼起身,束蔭覺得胸口徒然一松,黑暗中她勉強分辨出江嶼模糊的身影,想到剛才的一切,她突然起了心思,趁江嶼還未完全遠離她,伸手拉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尖用力吻了下江嶼的唇角,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嘴唇。

束蔭得手後立刻松開他的衣領往後退了一小步,看着他的方向說:“我猜測你是前面一種。”

江嶼猝不及防的被她吻了下,有些愣怔,又聽到她嬌軟的聲音,眼神更是一黯,他附身把手撐在門上,再次把束蔭困在自己臂彎內,正要吻下去時,束蔭卻先一步打開了室內的大燈,一時間明亮的光線充盈着每個角落,江嶼和束蔭都微微眯了眯眼來适應光線。

光線下,束蔭的面色潮紅,她靠在門上仰頭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嶼,眨眨眼:“但是我肚子餓了。”說完她往下矮了矮身體,從江嶼的臂彎下鑽了出去。

“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束蔭往廚房的方向走,還回頭對原地上的江嶼說道。

江嶼收回手,頗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他沒料到自己最後會被她反将一軍,竟被她挑逗了。

在馬斯洛的需求理論中,生理需求是最基本的需求,江嶼對目前這種狀況總結為:現階段他們之間的生理需求不統一。

束蔭在廚房裏簡單的煮了面,剛煮好端出來,江嶼就從浴室裏走了出來,他剛洗完澡,換了身居家的休閑服,身上還帶着水汽,神色已經恢複了原有的泰然。

反倒是束蔭回想剛才發生的事又紅了紅臉,閃躲着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低頭指了指桌上的兩碗面,不太自然的說:“吃面吧。”

江嶼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笑了聲,說:“剛才不是挺大膽的?”

束蔭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飯桌上,方才的旖旎氛圍全無,兩人安靜的吃着面,束蔭想到中午發生的那段驚心動魄的事,此時她倒是起了好奇心,于是擡頭看向江嶼問道:“中午那個……劉大偉,他是不是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提到劉大偉,江嶼的眼神冷了冷,應道:“反社會人格障礙。”

束蔭以前聽他提過這個心理障礙,于是點點頭,又問:“他為什麽那麽想出名啊?”

“尋求顯要感”江嶼解釋,“一般人都會有想要成名的欲望,但是每個人獲得顯要感的方式不一樣,有的人選擇成為一名公衆人物,有的人選擇在事業上做出成績……劉大偉這樣只不過因為他想走捷徑。”

束蔭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江嶼很快就把一碗面吃完了,束蔭胃口小,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現在不餓了?”江嶼挑了挑眉問道。

束蔭幹咳了下,眼神閃躲了下:“嗯。”

“晚上住這吧。”

“我……我……明天要回家一趟。”束蔭一下了緊張了起來,張口有些支吾。

“我送你回去。”

束蔭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了握:“我……”開口她又想不出要說什麽才好。

江嶼嘆口氣,看着束蔭說:“束蔭,你在我身邊我才能放心。”

束蔭一愣,随即想到他剛才失控的行為,她是清楚的,中午的那件意外不僅把她吓壞了,大概也讓他心有餘悸。

束蔭心裏一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

束蔭剛收拾完桌子,就接到了孔莉的電話。

“媽。”束蔭接通。

“束蔭,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啊?”孔莉開頭就火急火燎的問道。

“我能有什麽事啊。”

“就新聞上講的,今天被那個殺人狂威脅的人是不是你?”

束蔭愣怔:“你怎麽……”

“新聞上都報導了,把我和你叔叔吓了一大跳。”孔莉責怪她,“這種事怎麽沒和家裏說下。”

束蔭開口回答:“怕你們擔心就沒說,而且我也沒什麽事。”

“你沒說我們更擔心。”孔莉聽束蔭說沒事後才松了口氣,“你現在在公寓是吧,我去看看你,不然我不放心。”

“啊……媽,你別過來了,我沒事。”束蔭趕忙阻止,免得到時候孔莉撲了個空她不好解釋。

“不行,我得看你一眼,不然我今晚睡不好覺。”

“媽……”束蔭不知道要怎麽和她說。

孔莉到底是束蔭的生母,見束蔭這樣吞吞吐吐的話都說不全,一下子就察覺出了貓膩,她壓着嗓子問道:“男朋友在你那裏?”

束蔭瞄了眼江嶼,發窘:“不是。”

“你在他家裏。”

“……”

束蔭一沉默,孔莉就知道自己猜的沒差了,于是感嘆了句:“女大不中留啊。”

“……”

“你不在公寓那我就不過去了,明天你自己得回家一趟。”

束蔭忙不疊的應道:“好。”

挂了電話,束蔭總算是松了口氣。

江嶼站着靠在沙發背上,看着她問:“你媽媽的電話?”

“嗯。”

江嶼輕笑:“看來我要找個時間上門拜訪了。”

束蔭撇撇嘴剛要開口,江嶼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江嶼漫不經心地看了眼來電顯示,才不慌不忙的接起:“什麽事?”

“人民英雄啊。”陳铮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聽說你今天幫警察叔叔抓到了一個大壞蛋,厲害啊,這風頭出的都上熱點新聞了。”

江嶼态度冷淡:“沒事我挂了。”

“诶诶诶,別啊。”陳铮叫喚着,“束蔭今天是不是出事了?思涵看了新聞特別擔心,剛才給她打電話打不通,所以讓我打給你問問,她沒事吧?”

“她沒事。”江嶼看了眼束蔭,朝她招招手,“過來。”

束蔭聽話的走到他的身旁,江嶼随手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就這樣靠着她。

而那邊陳铮不明情況:“啊?讓我現在過去找你?”

“沒你的事。”

陳铮秒懂,嘿嘿的壞笑着:“束蔭在你那是吧?啧啧,今天你英雄救美了,她大概就想以身相許了,今天晚上——”

江嶼毫不留情的打斷:“沒事挂了。”說完這句他就不管陳铮不滿的叫喚直接挂了電話。

江嶼把手機扔在沙發上,低頭看束蔭,她正在和吳思涵聊微信。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早點睡。”

束蔭忙着安撫吳思涵,聽到江嶼的話點點頭:“好。”

江嶼看着還在低頭聊天的束蔭,暗嘆一口氣,想起剛才陳铮說的話‘英雄救美,以身相許’,可是當事人一點這個覺悟都沒有。

晚上,束蔭洗完澡徑直就睡到了王星雅的房間,江嶼也沒說什麽,只和她道了晚安。

束蔭躺在被窩裏,手裏還拿着手機,還在和吳思涵聊着。

吳思涵發來一條語音:“束蔭,你快去微博看看,你和江嶼一起上熱搜了。”

束蔭一愣,随即登上了微博,自從她的微博被吳思涵曝光之後,她就申了個小號。

果然,束蔭打開熱搜榜就看到她和江嶼的名字排在了榜首,之後緊随着的話題是‘心理咨詢師江嶼’‘別人的愛情’‘連環殺手劉大偉被捕’……一連幾個熱門話題都是與今天中午發生的意外相關的,媒體輿論的焦點都集中在幾個當事人身上。

束蔭點了她和江嶼的那個話題,進去就看到有人上傳了中午事件發生的全過程視頻,束蔭點開視頻看了看,從視頻拍攝的角度來看應該是當時在場的群衆拍攝的,視頻的清晰度還是很高的,背景音有點嘈雜,但是還是能聽清江嶼和劉大偉的對話。

束蔭仔細看了看視頻中的自己,當時她已經吓懵了,臉上血色全無也沒有什麽表情,反觀江嶼,面對劉大偉鎮靜自若,步步為營。

視頻剛出來,神通廣大的網友馬上認出了被挾持的人就是前段時間因為手舞視頻紅了的束蔭,之後又有人找到了江嶼的資料,就連咨詢所的公衆微博也被人挖了出來,頓時網上關于兩人的評論沸沸揚揚。

“突然覺得心理醫生這個職業好帥,我也要找個心理醫生。”

“哇,這種偶像劇裏的橋段,真的就在現實中發生了啊。”

“看了這個視頻我又相信愛情了。”

“男帥女美,配一臉啊。”

“最後一個相擁好像電影畫面啊,我給滿分!”

“啊,別人家的愛情啊,羨慕不來,眼紅。”

……

束蔭浏覽了下網上對視頻的評價,有些哭笑不得。好像大家的關注點都不在劉大偉身上而是圍繞着江嶼和她展開了讨論。

束蔭退出了微博小號,偷偷登上了之前的微博,果不其然,以前的那個微博再次淪陷了,束蔭去消息那看了眼,竟然發現很多人喊她‘江太太’。

束蔭失笑,之後退出了微博,放下手機。

她側躺着,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現在想來還有些不可思議,她又想到此時在她隔壁的江嶼,無端覺得心安。?

☆、五十八

? 江嶼下了車,走到別墅門前按了按門鈴。

“江先生,你回來了啊。”開門的張嫂見到江嶼忙讓開身體,“太太在裏面呢。”

“爸爸。”王星雅見到江嶼立刻從沙發上滑下來,光着腳丫子跑過來抱着江嶼的腿。

江嶼摸摸她的腦袋。

“立琛,立琛你回來啦。”談曉從樓梯上快步走下來,走到江嶼面前,喜笑顏開,眉目裏蘊藏的都是喜悅。

江嶼的神色更是凝重,他開口,語氣鎮重:“談曉,我們談談。”

談曉一愣,随即笑着說:“好啊。”

江嶼示意張嫂帶着王星雅,之後和談曉兩人去了樓上的書房。

江嶼走進書房,四下掃了眼,書房被整理的很整潔,房裏還擺着一個木制書架,上面陳列着心理學的相關書籍。這個書房江嶼已經很久沒進來過了,以前王立琛還在的時候他倒是常來。

江嶼走到書桌前,伸手在桌上摸了摸,然後搓了搓手指,桌上很幹淨,沒有落下灰塵,顯然是有人定時打掃的。

談曉笑着上前,走到桌邊:“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進你的書房,所以也沒讓張嫂進來,都是我每天進來打掃的。”

江嶼盯着桌上的一角,問:“桌上的相框呢?”

談曉的表情顯然一僵,眼神閃了下:“你是說你和江嶼的那張合照啊,我擔心你看了難過所以把它收起來了。”

江嶼直視她:“是擔心我會觸景生情還是你不敢面對?”

談曉臉色一變,口齒不清的說:“立琛,你在講什麽呢,竟說些胡話。”

“談曉,我不是——”

“立琛!”談曉尖聲打斷江嶼,她像是意識到江嶼接下來要和她說的內容,神色間無措了起來,急促地說,“我去給你泡杯咖啡吧。”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我知道你已經好了。”江嶼沉聲道。

談曉腳步一滞,背對着江嶼既沒有往前走,也沒有回過頭。

“你曾經是個優秀的心理醫生,最清楚應該如何僞裝成精神病患者。”江嶼接着說道,語氣篤定。

談曉沒做出反應,江嶼也沒再逼她,書房裏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牆上的時鐘還在嘀嗒作響,空氣裏有僵持的味道。

半晌,談曉緊了緊身側握成拳的手,還是沒有回頭,機械性的開口,只覺得喉頭發幹,出口的每個音節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割在她的心頭上,讓她出口的話都帶着明顯的顫抖:“你怎麽看出來的?”

江嶼頓了下才答:“你的情緒太穩定了。”

他話說出口談曉就明白了,精神病人的病情是反複的,時好時壞,情緒時而處在失控的邊緣,但是偶爾也會恢複自我意識。

但是她在江嶼面前卻從來沒有恢複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