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黃洛
下午可可快餐店
不得不說現在的天氣熱得真是可怕。毒辣的太陽，萬裏無雲的天空，被曬得無還手之力的行人。我有點後悔讓黃洛過來快餐店找我們，一個女孩子走在這麽炎熱的街道上真的很怕她會中暑。
但是，當我們吃完午飯沒多久，一個瘦小女孩就出現在我眼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淺色格紋寬松上衣和休閑牛仔褲，看上去有點像當前還算流行的“森女”系着裝。
“黃洛！”以前見她都是穿着校服的，所以這種裝扮讓我眼前一亮。
“好久不見周凱，還有粼奇也好久不見。”她的聲音有些小，但還是那麽的甜美。
“你好。”粼奇眨了眨眼睛回應。
黃洛在我的招呼下，坐了下來，這時我才看清她的臉，看得出她化了一個淡妝。
黃洛留着三七分的劉海，及肩有點偏棕色的頭發，臉上帶着一副白框大眼鏡。她的樣貌不算太過出衆，身材也比較矮小，但是她這種日式的打扮風格十分适合她，給她增添幾分清新。
印象中的黃洛不是很擅長和人交談，而且個性也比較內向，雖然不是動漫迷，但是很喜歡看日劇，也喜歡那裏的明星，所以她的穿着風格才會偏日式麽？總之女生追星的事我不太懂，無論韓國還是日本的我都覺得他們長得一個樣，如果我這樣說出去恐怕會被很多女生群毆死吧。
“凱找我來有什麽事嗎？”黃洛看上去有些緊張，坐在我旁邊不斷地擺弄着衣角。
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直接開門見山，總覺得把女孩子叫來這裏，然後問她歐陽宮的事節奏有點快，于是我輕輕用腳尖踢了粼奇一腳。
粼奇反應特挺快，知道我的困境，于是開口道：
“黃洛吃午飯了嗎？要不要點些什麽來吃？”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
“你家住在哪裏？離這裏遠不遠，突然把你叫到這裏來會不會很麻煩呢？”粼奇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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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洛聽後直搖頭：“不會不會，很高興你們還記得我，自從上到道高中，我就沒約過什麽初中的同學了，我也想見見老朋友啦。”
我插嘴說：“咦，我記得還有幾個和你一樣是淘沙中學的，難道平時沒見面嗎？”
“見面是有的，但是……怎麽說呢，有些人的氣場天生和我不合，即使在同一個班，不是自己那邊的人永遠也不是的。”
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是說有些人無論自己多努力，對方也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好朋友，只不過怎麽覺得她的說法有點中二呢？
粼奇繼續套話：“原來如此，那黃洛有男朋友了嗎？”
聽到粼奇的話，黃洛臉紅了好一陣子，才支吾着回答：“怎麽……怎麽可能有啦，我又不漂亮！不要老是說我的事，說說凱你們的事吧，聽說你們兩個在同一間學校，考進幸陽中學的只有你們兩個吧。真好啊，你們初中就是好朋友，現在又可以在一起了。”
準确來說‘考’進來的只有我一個！我瞪了一眼正在得意的粼奇，粼奇是靠關系進的，我很想這麽說，不過為了給他面子，我忍回去了。
“然而這只是孽緣而已。”我托着腮，說出事實。
“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很羨慕你們的。”黃洛露出微微的苦笑，說道：“你們初中關系就很好，在你們的世界裏容不下任何人，反正我和凱做了那麽久的同位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嗚哇，總覺得黃洛的話有點像戀愛事件要發生的對話，這算什麽，修羅場？等等，這樣一來另一個人不是粼奇嗎，開什麽玩笑啊，打死都不要是他！
由于我的胡思亂想，害得我心率有點不正常，搖了搖頭把思緒帶走。
“我跟這個家夥的感情一點都不好！”我憤怒地指着粼奇向黃洛解釋。
“凱在想什麽奇怪的事。”粼奇張大眼睛看着我，看樣子在嘲笑我一樣。
我也不服輸，回瞪他。
“哈哈，你們不要吵啦，我随口說說而已。話又說回來，你們找我來有什麽事嗎？不可能只是單純的約我出來聊天吧。”黃洛望着我問。
“不要說得我們動機不純嘛，不過找你來确實有點事要問。”我覺得氛圍差不多了，便開門見山。
“那個黃洛認識歐陽宮吧？之前我聽你說過這個名字。”我收起笑容。
黃洛點了點頭。“嗯，我們是同班同學哦，當然知道。”
“那你知道【殺人游戲】嗎？”
黃洛聽後，先是“呀”了一聲，然後細聲道：“知道哦。”
粼奇有些驚訝，于是問：“黃洛，你跟歐陽宮他很熟嗎？”
“也不算很熟……”黃洛低下頭不說話，當她再次擡起頭時眼神變得有些羞澀：“只是，和他的一位好朋友比較熟而已，啊不對，也許只是我單方面想和對方做好朋友罷了，總之……總之我從那個人身上聽說【殺人游戲】。”
“他的朋友？”看着扭捏的黃洛，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人了吧……
“嗯，就是陳華明，凱你之前也和我提起過他吧。”黃洛的臉微微泛紅，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繼續問下去了。
“陳華明啊……”粼奇聽到這個名字後，就像胃痛一樣五官全都擠到一起，他想了想，問：“那你認識王穎彥嗎？”
黃洛爽快回答：“認識啊，不過他已經退學了。”
“他在學校的時候和你們是同班的嗎？”
“對，而且他也是歐陽宮的好朋友哦。”黃洛說。
這麽一來我就明白他們的關系了。一開始歐陽宮和王穎彥是同學，并且兩人的關系在剛開學就很要好，王穎彥退學後，陳華明剛好從幸陽中學轉學到淘沙中學，并且成為歐陽宮的朋友。歐陽宮身邊居然聚集着那麽多恐怖的人，恐怕他本身也不是什麽善類。
“我問一句，歐陽宮這個人，你覺得怎麽樣？”我問。
“歐陽宮嗎？雖然我很少跟他說話，但是我看我們班其他人都挺喜歡他的。他是我們班籃球隊的主力啦。”黃洛彬彬有禮地回答。
“我的意思是，他平時有做出一些奇怪的事嗎？比如打架？”
聽到這裏，黃洛突然失聲大笑：
“歐陽宮不會打架的啦，他之前還差點被幾個高年級的人揍，如果不是陳華明相救估計也會慘。所，所以我不知道你們和他們有什麽過節，但是我并不覺得他們是壞人啦！”
真是意外，居然黃洛對他的評價那麽高。
粼奇聽後，問：“黃洛，你說你聽說過【殺人游戲】是怎麽一回事？”
黃洛微微皺眉，她抿住嘴唇，不說話，場面瞬間寂靜起來。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黃洛說道。
“沒什麽不敢說的，有麻煩我會幫你的！”我還以為黃洛是被歐陽宮他們威脅了，于是大言不慚說道。
“也不是不敢說……他們貌似對自己是不是【殺人游戲】一員不是很在乎。只是……你們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黃洛小心翼翼問道。
粼奇用食指撓了撓太陽穴，看來他也在為要不要道出事情真相而為難：“黃洛，那個怎麽說呢……前些時候你是不是聽凱提起過【殺人游戲】。”
“是的，我以為那時候只是随口問問罷了。”
“你認為【殺人游戲】是一個怎麽樣的存在呢？”
“诶？”黃洛有些茫然，她驚慌失措地看着粼奇。
“大……大概是一個不良組織吧，我聽陳華明說過，那個是一群相互理解的人聚在一起的地方，雖然大家的性格不一樣，但是目标是相同的。這種說法太過籠統，我知道這不過是不良組織換種好聽點的說法而已，但是我覺得他們沒有傷害過什麽人，所以也不怎麽覺得害怕……”
“你說他們沒傷害過人？”粼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黃洛身體抖動一下，我也下意識的摸了摸肩膀，雖然已經沒事，但每次提起【殺人游戲】時還是隐隐作痛。
“粼奇，不要太激動了。”比起粼奇，我則是心如止水，內心沒有一絲憤怒。粼奇痛恨這種社會不良組織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也不想追究什麽，只是覺得對着一個無辜的女生發脾氣有些失去風度。
粼奇咬牙切齒，他看了我一眼後便不說話，我嘆氣，剩下的只好由我來說明：
“黃洛，我不知道你對它的了解有多少，但是【殺人游戲】不僅僅是不良組織那麽簡單，它是一個很恐怖的存在。”
但是黃洛堅定地搖頭：“他們幫過我……凱，我對【殺人游戲】的了解程度肯定比你多，所以你說什麽都沒用。”
她緊捉衣擺，低下頭，然後用只有我和粼奇能聽得到的音量說：“歐陽宮是【殺人游戲】的創始者之一。”
“哎？”我有些吃驚，對面的粼奇也震驚了。
“你問我歐陽宮是一個怎麽樣的為人，我可以告訴你，他不壞，但是也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只做他認為對的事，但是他為人又很有分寸，不會做太過出格的事。他身邊都是一群随心所欲的人。但是我覺得沒什麽，比起其他有心機的人，我覺得每天打架的人也有善良的時候。”黃洛倒吸一口氣，繼續細聲說道：“凱，前陣子我差點被一群陷害，是陳華明和歐陽宮救了我的，我不知道你對他們有什麽誤會，但是凡事都不是絕對的。”
我不知道黃洛在高中還發生過這種事，所以只能張大嘴巴回應她。此時粼奇緩緩開口說：“然而黃洛，我們看到的一面卻和你不同，凱曾經被【殺人游戲】給綁架，差點被虐待得丢了性命，這點你也覺得他們好嗎？”
黃洛聽到後，眼睛睜大，嘴唇在顫抖。
“綁架的事……我聽過，但那是王穎彥做出來的，和歐陽宮沒有關系。”
“但是歐陽宮是【殺人游戲】的創始人啊，單單看着點他就脫不了關系了。”
三人突然不說話，沒想到這次的敘舊關系弄得那麽僵，無論是我還是黃洛都不會好受，所以想岔開話題，活躍一下氣氛，但此時黃洛說話了。
“粼奇，你們為什麽要問歐陽宮的事？”
“我有一位高中認識的朋友，他比較善良，最近和歐陽宮走得很近，所以有些擔心他會不會被帶壞。”
“诶。”不可思議的是黃洛貌似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她剛才不悅的表情都不見了。
“女生嗎？”她興致盎然地問。
“嗯。”粼奇嚴肅地點了點頭。
嗯？什麽情況？原本還想活躍氣氛的我聽到粼奇撒謊後不禁有些想笑，我不知道他到底葫蘆裏面賣什麽藥，恐怕是覺得男女之間的問題會更加吸引黃洛的興趣吧。
“所以有點擔心我的友人會不會被這位男生給騙了。”
“啊哈。”果然，女生對這種八卦性的問題還是很興致勃勃地。只見黃洛由剛剛不服輸的氣勢變得放松，她打量着粼奇，問：“粼奇你是喜歡這位女生嗎？”
“不是。”粼奇一臉凝重地搖頭：“是凱喜歡。”
“喂！”
“哦，原來如此，原來是吃醋所以才會對歐陽宮不滿啊。”黃洛好像釋懷了什麽，然而我卻無從解釋。
“差不多就是這回事吧。”粼奇語重心長地點了點頭。
什麽鬼，說得我好像暗戀楊迪，但是對方卻喜歡歐陽宮，我對這個情敵産生敵意一樣。完全不是這回事好嗎！
如果楊迪真的是女生這條感情線還有點可能！不過重點好像不在這裏。
黃洛放松後，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以人格做保證，雖然歐陽宮的心思有些猜不透，但是他不是壞人。”
“盡管他是【殺人游戲】的創始人？”粼奇問。
“嗯，這個和【殺人游戲】沒關系。”
“但是他周圍的人都很危險吶。”我擔心。
“并不是全都危險的！”談到這個話題，黃洛又有點着急了：“陳……陳華明并不是壞人！王穎彥雖然比較暴力，但是他不是奇怪的人啦！”
不知道為什麽從剛剛開始黃洛就很偏袒陳華明，我都不好意思提起以前他在我們學校時做過的事了。
“話說黃洛。”我無所謂地托着腮問：“你是不是喜歡陳華明啊。”
“啊啊啊啊啊啊！”見她如此大反應我瞬間就明白了這小姑娘的心思。
“并不是這樣的！凱你這個笨蛋！”突然一拳伸了過來，打到我的胸口，真沒想到看上去羸弱的女生居然可以使出如此大力氣。
咳嗽了幾下，看着黃洛紅彤彤的臉頰，不禁露出微笑。
所以說感情這種東西，還真是奇妙啊！
接下來也沒什麽好問的，便聊了一下日常，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送走黃洛後我和粼奇休閑地走回到公寓。
“關于歐陽宮這個人，你有什麽看法？是敵是友？”我見粼奇一臉不爽，于是嘗試和他談話。
“不知道，衆說紛纭吧，但是我不希望楊迪像你初中一樣就是啦。”粼奇歪嘴。
我無奈笑道：“是是是，反正像我這種只會打架的小混混永遠不會得到粼奇大人的喜歡啦。”
“并不是這樣的。”粼奇突然認真地看着我，表情十分複雜，我被他的表情吓到，呆呆地望着他。
“有什麽問題嗎？”我問。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受傷而已。”粼奇默默嘆氣。
我一直不懂粼奇的心思，到現在還是不懂，我想等哪天我弄明白了，可能我們的友誼就岌岌可危了。總覺得那是一個很恐怖的領域，一個萬丈深淵。
我們沉默着，回到公寓。
晚上接近九點，我和粼奇都洗好澡舒服地躺在沙發上。這時門鎖開啓，楊迪回來了。
“歡迎回來。”粼奇漫不經心說道。
但是楊迪沒有說話，雖說他本身就很少話語，但這次我覺得他沉默中夾雜着其他情緒。
“粼奇，你今天是不是打探了歐陽宮的事了？”楊迪沒有委婉，一上來就直截了當問粼奇。
粼奇緩緩放下手中的書本，轉頭望向楊迪。我正納悶為什麽楊迪會知道我們今天中午找黃洛詢問歐陽宮這件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黃洛暗戀陳華明，有可能在第一時間就會通知陳華明這件事。而陳華明又是歐陽宮的朋友，如果說楊迪下午是和歐陽宮一起的話，那很自然楊迪也就知道了。
我想粼奇也推測出事情的大概，他很平靜承認：“沒錯，最近見你老是和他在一起玩，所以稍微問一下他為人而已。”
“你是我媽媽嗎？”楊迪不悅，他眉頭微挑。
“不是，我是你朋友，所以不希望你誤入歧途。”粼奇也不想掩飾什麽，說道：“歐陽宮是【殺人游戲】的創始人吧，你跟他在一起是想加入【殺人游戲】嗎？”
楊迪聽後，更加生氣了，平時波瀾不驚也變得有一些表情：“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加入了，不要随便亂猜想了。”
粼奇跪坐在沙發上，看着他：“那你為什麽要那麽生氣？”
“因為你在質疑我的朋友，所以我才生氣。”楊迪語調到是很平淡，但看得出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點，如果他們兩人是比較暴躁的性格的話，恐怕會大打出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和我想象中有點不一樣啊。
“為什麽你總是這樣我行我素呢。”楊迪嘆了口氣。
“我能不懷疑他嗎？你可別忘了陳華明的事，也不要忘了王穎彥的事了！他們都是危險的人，你卻還要靠近。”
楊迪無奈嘆了口氣：“我知道。也不會原諒他們。”他突然看了一下我，我眨巴着眼睛來回看着他們。
“但是歐陽宮不一樣。”楊迪說：“他比較特殊，有一些你們不會和我說的話，和我做的事，他會代替你們……我不想被所謂的朋友特殊對待，僅此而已。”
留下這句話後，楊迪回房間了。留下我和粼奇在客廳裏。周圍十分寂靜，就連窗外蟬鳴我也能夠清楚聽到。
那是什麽意思？果然在他眼裏認為自己是特殊人群，就因為失去父母？
“我差點忘了。”粼奇懊惱地拍了拍額頭。
“比起友情，我們對他更多的是同情。”他看着我，然後說出我也想說的話。
正如楊迪說的一樣，其實他最想要的是身為朋友的尊重，和不被看為異類的平等。然而我和粼奇都沒有給到他這種感覺，知道他是孤兒而更多給予他關懷和善良的對待，這讓他再次意識到自己的特殊和不幸，從而産生自卑。
我們一直避免和他談這些敏感的問題是錯誤的，小心翼翼維持的友誼到最後還是會破裂，就像今晚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