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還是最初那三人（上）

“開什麽玩笑！”雖然歐陽宮問的人是楊迪，但是粼奇率先說話，他有些憤怒，甩了甩手。

“加入你們是幾個意思？【殺人游戲】不是已經解散了嗎，還加入什麽？”

“不不不。”面對火氣變得很大的粼奇，歐陽宮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不是的，我又沒說讓他加入【殺人游戲】，僅僅是想讓他和我們一起行動罷了。”

“哈？”被歐陽宮繞得有點暈，我還沒反應過來。

歐陽宮見我們有些誤會，于是說道：“是這樣子的，你們不是經常和楊迪一起行動嗎？無論是上學還是課後都在一起，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跟你們一起真的開心嗎？你們這樣做不會給他增加壓力嗎？”

瞬間，我們再次沉默，不是明白歐陽宮這句話的意思，而是不想去明白。說白了就是歐陽宮覺得我們和楊迪的關系并不好，于是慫恿楊迪背離我們，跟他們一起。

但是這種事又怎麽可能？歐陽宮與他僅僅是因為孤兒院認識的才熟悉起來，感情再深也只是過去，如今踏入了社會，情況也有所改變。

歐陽宮見我們不說話，無奈地看了一眼王穎彥，然後又對我們說道：“其實，說實話，楊迪告訴過我，他覺得他和你們根本不是同一路的人，不僅僅是因為你們擁有完整的家庭，還有其他的原因。”

“歐陽！”楊迪試圖阻止歐陽宮說下去，但是對方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若無其事地告訴我們殘酷的真相：“那就是跟你們的感覺完全不像是朋友，反而像只是同情他的施舍者罷了。憐憫他的遭遇，除此之外呢？所以我才會問你們，真的了解過楊迪的所需嗎？”

“你在胡說什麽！”粼奇向歐陽宮走去，他活動着手臂。粼奇很少打架，他是一個和平愛好者，除了防禦和緊急的情況他都不會主動出手，如今的舉動只能說明他非常生氣，同時說明了，他也在思考着這個問題。

歐陽宮沒有躲避，粼奇一把捉住歐陽宮的衣領，由于粼奇比歐陽宮高不少，歐陽宮的腳尖一下子就被踮起來，但是他沒有害怕，很平靜。一旁的王穎彥不緊不慢地解開裝裁縫剪的剪刀套，露出鋒利的刀片。

少有的情況，居然輪到我阻止粼奇使用暴力。

“粼奇冷靜一點！”我想上前扯住粼奇，但是他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話語。

“你的意思是比起我們，楊迪跟你這種危險的人在一起更加開心嗎？”粼奇瞪着歐陽宮。

歐陽宮表現還是十分從容，他道：“那不是事實嘛？他跟我們的共同話題可多了，但是你們呢？你除了和周凱說過自己的事之外，有跟楊迪說過嗎？并不是他不想把你們當朋友，而是那你們根本就把他當外人吧，如果這樣也叫做朋友的話，那還不如成為敵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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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驚訝歐陽宮居然把我們的關系都摸得那麽透徹，不由有些害怕。粼奇也因此沉默了一下，這樣看來确實是我們占了下風，這樣争吵下去不過是在無理取鬧罷了。

我一直認為，男生們的感情不像女生那麽細膩，不需要精心呵護，一個勾肩搭背，幾句閑談便可維持。但事實并不是這樣，每個朋友都應該用心去對待，那他才會真心回應你。我和粼奇都不是細心的人，自然也無法看穿其他人的情感。

粼奇對歐陽宮的話很不滿，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善于交際，卻不善于長時間深交，我知道那個聰明的男生背後隐藏着某些秘密才導致他不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事。我是無所謂，但在別人的眼中他隐藏自我的原因是不願意和他成為朋友，久而久之便疏遠。

“并不是那樣的。”粼奇顫抖着雙手，卻沒有反駁的話語。

“不是那樣又是怎樣呢？”歐陽宮仍然無所畏懼，他眯着眼睛，看着粼奇。

“我們并沒有把楊迪當外人。”

“那為什麽不願意和他分享你自己的事呢？把自己的秘密藏在心裏很有神秘感很酷嗎？”歐陽宮不斷地冷嘲熱諷讓粼奇一陣惱怒。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就不要亂說！”粼奇把歐陽宮推開，對方在籃球場地踉跄了幾下後差點沒站穩而摔倒。

等歐陽宮重新平衡的時候，已經看到粼奇一臉凝重地舉起拳頭朝歐陽宮揍過去，歐陽宮有些慌張，為了躲避打擊努力後退。在後退過程中撞到搖搖欲墜的籃球框，沒有來得及反應的他一屁股坐在塑膠地上，抱頭防禦，姿勢有些窩囊。

但是就在粼奇的拳頭離歐陽宮只有十厘米不到的時候，一根雙節棍擋在了他們之間。

粼奇立馬緩住拳頭，楊迪面無表情站在兩人中間，道：“你們是三歲小朋友嗎？為了搶一顆糖果動手打架？”

歐陽宮見自己沒有受傷，松了口氣。我看了一眼王穎彥，發現對方很休閑地在看鬧劇，看來他覺得歐陽宮怎麽樣都無所謂了。這時我發現坐在地上的歐陽宮正在用餘光看着我，沖我露出勝利似的笑容，我腦內頓時一片空白，難道說這家夥早就預料我們會生氣，然後對他出手，楊迪也會救他嗎？我不知道歐陽宮到底計算到哪一步，這個深不叵測的男生讓我的警惕提高不少。

粼奇收起拳頭，看上去他的情緒也冷靜不少，他轉頭問楊迪，道：“那我問你楊迪，歐陽宮說的話是真的嗎？比起我們，你更願意和他們一起玩？”

楊迪沒說話，他看着地板，歐陽宮這時也緩緩直起身子。

“是嘛……不否認啊。”粼奇冷冷嘆了口氣。我也預料到這個結果，我們也不是想阻止楊迪交朋友，只是對于歐陽宮他們我仍然放心不下。

“他們是【殺人游戲】的成員啊，即使【殺人游戲】解散了他們人還是那一群，這麽恐怖的人你也想要和他們成為好朋友嘛？”

“這和【殺人游戲】沒有關系。”楊迪反駁粼奇，“我說了，我不會原諒陳華明，也不會原諒王穎彥那一群人的所作所為，但是我從來就沒有恨過歐陽宮。”

“那是當然的。”歐陽宮插嘴道：“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朋友啊。”

粼奇聽後也不想争論什麽，他細聲對楊迪說道：“既然你選擇信任他，那我也只能相信你的選擇。反正我什麽都不是，無法阻礙你的交友。”

說罷粼奇轉身就想走，我覺得這個走向有些問題，倘若這樣下去，以後即使楊迪和我們在同一屋檐下也只是一個住客罷了。楊迪雖然不否認歐陽宮，但是也沒有否認我們，在他心中我們仍然有一個地位，但是如果粼奇這樣轉身一走那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我想叫住粼奇，但是靈魂就像被抽走一樣，僵硬的身軀只能站在籃球場上一動不動。

“譚粼奇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這句有力而又憤怒的話貫穿我耳朵，說話的不是誰，真是楊迪。只見他憤懑地握着雙節棍，怒視着粼奇的背影，粼奇被這聲呼叫震住了，他身體微顫，然後緩緩轉過頭。

“為什麽要逃避我？”第一次見楊迪說那麽多話，也第一次見他如此生氣。

粼奇挑眉，他不太滿意楊迪的說辭。

“我沒有打算加入殺人游戲，也沒有打算就此與你們決裂關系。歐陽宮是我的朋友，你們也一樣，所以為什麽你要離開，還是說你在躲我？”

“躲我的是你吧！”粼奇用手擦了擦鼻子，道：“最近總是一聲不吭的跑出去，而且在公寓也很少跟我說話，難道逃避的人不是你嗎？”

我感覺他們兩個的對話都不太妙，想上去阻止，王穎彥用剪刀擋在我面前。

“以最好不要打擾他們。”他輕松地笑了笑。

“但是！”

“讓他們吵下去吧。”不知什麽時候，歐陽宮現在我的身邊，雙手放在身後。

“以你們的矛盾，不吵一架是很難和解的。”

“歐陽宮你挑撥離間的有什麽企圖？”我想從口袋裏面掏出悠悠球，準備大戰一場。

“企圖？”他冷笑道：“如果我說我想幫你們緩解關系你會相信嗎？”

“哈？”這個想法有點太過單純，導致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眼前這位男生。

歐陽宮閉上眼睛，微微聳肩：“好吧，反正你也不會相信敵人說的話，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從楊迪口中得知你和粼奇的一些事，也分析出你們在鬧點小矛盾。”

“怎麽看出來的？”看到歐陽宮說得振振有詞，害得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跟蹤過我們。

“所以說是分析出來的。”歐陽宮糾正，“如果你們真的想繼續做朋友，那就應該把內心的想法好好說出來，而不是藏在心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對王穎彥做出一個撤退的手勢。

“已經沒我什麽事了，我只是負責把鍋開了，剩下要添加什麽調味料就由你們決定。”留下這句話後，歐陽宮帶着王穎彥離開了。

一切都太過莫名其妙，太過突然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捏了下自己的臉蛋，還是可以感覺到疼痛，說明我不是在做夢。

既然不是在做夢就要把眼前這殘局收拾好，我這想提醒着自己。這時候的粼奇和楊迪都不再吵，兩人像賭氣的小孩一樣反方向在操場邊緣走動着。忽然間楊迪先一步轉身，甩動着雙節棍，對粼奇沖過去。粼奇意識到背後的危險，微微扭頭，用餘光定好位後，立馬朝旁邊躲避，塑膠場地還保留着兩人行動的軌跡，塵土也揚起不少。

兩人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任何預告，看得我都傻了眼，只能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還是很疼，看來真的不是夢。

但是好端端的兩人怎麽會打起來了呢？我還沒理解當前的情景，楊迪就開始下一波的攻擊，粼奇也沒閑着，剛站穩腳步又連續後退好幾步來躲開雙節棍的動作。

雙節棍每攻擊一次，都能聽見它中間鐵鏈繃緊而發出的細微金屬音。楊迪看上去并沒有兒戲，粼奇則是聚精會神的躲避攻擊，他們不是在游戲，貨真價實是在戰鬥。

雖然粼奇身手很敏捷，但是楊迪畢竟擁有短兵器，而他只是赤手空拳，很容易吃虧，有點差錯就會被雙節棍打中。

楊迪轉身換手向右橫掃面前的攻擊對象，粼奇沒料到對方居然能夠左右開弓，突然換方向的攻擊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舉起手臂抵擋，但太小看雙節棍的打擊力度，棍面掃過的手臂瞬間紅了一片，但是如果不犧牲一下這些皮肉傷的話，恐怕遭殃的是粼奇的腦袋。

收起雙節棍後，楊迪平掌轉棍，當時我覺得他玩得好牛逼，事後才知道這個棍法的名字。

這一打，粼奇便知道楊迪是動真格的，他用舌頭舔了舔被曬幹的嘴唇，冷笑道。

“你是認真的嗎？”

“什麽？”

“想殺了我？”

“并沒有。”

“那你還打得真是狠啊。”粼奇晃了晃紅腫的手臂。

“你也一樣。”我才看到，楊迪手背上多了幾道抓痕，不仔細看還真的沒發現。粼奇在我不知不覺中居然反擊了，我都沒看清他們的動作，內心不由感嘆他到底隐藏着多少實力。

雙方說了一些沒有營養的話後，氣氛再次變得嚴肅。我覺得我不能幹站在這裏，自己的朋友在打架而我卻像看戲一樣，确實不太妥當。

心裏面盤算一下要說的話後，打算上前阻止，沒想到兩人在我剛剛移動步子的時候就有了下一步的行動。

楊迪腰部換輥，腳成弓步，一動不動地注視着粼奇，粼奇也收起剛才的冷笑，揚起頭。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我也因此停住了腳步。這場戰鬥不分個輸贏恐怕一直都會持續着。

雙方僵持了幾秒，這時候楊迪一個反身，身體輕盈地在空中轉身，手中的雙節棍也跟着劃起一道銀色的的弧線。弧線漸漸靠近粼奇，粼奇沒有躲避，他全神貫注地看着楊迪手中的棍子，但是即使看清武器的運動，想要躲開不僅需要預測到他下一步的動作，更要反應力和敏捷度，粼奇雖然可以看穿雙節棍的運動軌跡，但未必能夠來得及躲開它的攻擊。

粼奇也明白這點，所以就在他被打中手臂的時候，并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反而暗暗笑了笑。楊迪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動作稍微遲疑了一會，但很快就繼續展開進攻。

“是時候要停止敵進我退的模式了吧。”粼奇繼續用舌頭濕潤一下嘴唇，然後猛地沖向前。楊迪掄起棍子打算抵擋，沒想到粼奇先發制人，一把捉住雙節棍的另一端。

雖然說雙節棍發力收力快和狠，但是一旦被人牽着住武器就很難再次用它來攻擊。楊迪自然知道它的弊端，除非他現在放棄雙節棍，否則很難與粼奇拉開距離，而剛好，粼奇擅長的是近戰。粼奇用力捉住雙節棍，不讓它再次發動的同時另一只手也朝楊迪的腰間戳去。嗯，我沒看錯，确實是戳，這種撓癢癢的攻擊雖然力度不是很大，但是給人的影響卻很嚴重。

我沒見過幾個不怕戳癢癢的人，反正楊迪不是，被粼奇這樣一弄，他表現得有些痛苦，拿住雙節棍的手也變得無力，粼奇幹脆一用力，就把武器據為己有了。喪失了雙節棍的楊迪明顯有些驚慌，但很快就變得淡定，當前最重要的是和粼奇拉開距離，他把重心往後一挪，身子也跟着後退，不一會的功夫便于粼奇扯開一定的距離。

粼奇也沒有懈怠，他把握這個機會，一口氣沖過去，利用搶來的雙節棍對楊迪下三路的地方進行攻擊，楊迪條件性往後跳躲開，但是後面的塑料場地并不平整，整塊塑料都掀了起來，所以楊迪在後退過程中沒有站穩，失去平衡變後跌坐在地上。

粼奇趁機壓住楊迪，把雙節棍舉在空中，看樣子是想打過去。

“住手粼奇！”我大叫，雖然說這是一場戰鬥，只要分出勝負就可以停止了，完全沒必要弄得你死我傷，倘若粼奇這一棍打下去，對方收到的傷害覺得不止一點。所以我必須阻止粼奇打下去。

但是他好像沒有聽到，仍然半舉着雙節棍。

“即使是你，我也會揍下去的，這場戰鬥是你輸了楊迪。”粼奇戲谑地笑道。

“不要！”我連忙跑過去阻止，可是我還沒跑到他們身邊，一聲巨大的打擊聲響徹整片天空，在我的耳邊回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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