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請宿主自行探索人際關系,不要過分依賴系統。】
陸幼檀在腦海裏罵出了聲,人家的系統跟開挂似的,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有問必答。她的系統,開局修羅場,強制每日任務,還藏着掖着啥也不告訴。
實在是好慘一宿主啊。
“你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
好在那大帥哥先開口問了,他松開了搭在陸幼檀手腕上的手指,示意她把另一只手伸出來。
陸幼檀搖了搖頭,配合地把手遞了出去。
“我叫許澈。”
許澈?
【許澈,字驚鴻。端陽長公主嫡子,聖上親封的辰郡王。】
系統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
為什麽他身為郡王居然會把脈?而且居然看起來非常專業的樣子。
陸幼檀知道眼前的許驚鴻身份尊貴,但卻很難生出多的一絲敬畏之心。長在新時代的青年,人人平等的觀念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她對于封建王權之下的等級制是不可能産生共情的。
但是畢竟是初來乍到,不能接受這個世界的觀念與文化,也要做到有禮貌,不能特立獨行。
于是陸幼檀挺直了腰杆子,朝着眼前的許驚鴻微微低頭,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是陸幼檀。”
原主是對江家失望至極了。陸幼檀想了想還是決定尊重原主的想法,報上了原主到西北後自己改的名字,也就是陸幼檀的本名。
許驚鴻微微皺了皺眉,清冷冷的目光有些複雜的落在陸幼檀身上。只見他薄唇微啓,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你一會當着淮遠的面,不要這麽說。”
“他?一會要過來?”
陸幼檀極其會抓重點,她開口反問道。
許驚鴻點了點頭。又收斂了目光。完全沒有再理會陸幼檀的意思。
陸幼檀頓時覺得場面有些棘手了起來,雖然原主毫無留念的離開了,但她既然接手了這具身體,那還是要尊重原主。
就原主那個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性格,對江家到底是怎麽樣的怨恨,才會跳下城牆啊。她真的還沒想好要怎麽去面對這個哥哥。
而且江淮遠作為她的兄長,從道士說的孤煞、客棧的庶妹墜樓事件,再到離家出走,他肯定是知根知底的,也不知道江淮遠到底對這個胞妹是什麽态度。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許驚鴻剛松開搭在陸幼檀手腕上的手,倆人都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只聽見馬車外的小滿驚呼了一聲。
“将軍!”
馬車門被粗魯地掀開,砰的一聲,吓得陸幼檀一激靈。
一身黑衣的高大青年站在馬車外,手裏提着一把劍。
陸幼檀擡眼看去,只見他他黑着一張臉,那俊朗的五官銳利的如同刀鋒鑿刻一般,蒙了一層寒意。淩厲的丹鳳眼中充斥着恨意和憤怒,直直地對上了陸幼檀的視線。
突然間,只見眼前寒光一閃,他手中提着的劍直指向陸幼檀的脖頸。
因為上輩子被尖銳的利器捅過一次,陸幼檀的恐懼幾乎是瞬間就翻湧了上來。而且這劍和水果刀完全不同,劍鋒上透着肅殺的血腥氣,在陽光下閃着森然的寒意——這是飲過血的劍。
陸幼檀已經顧不上想其他的了,她的心髒幾乎要不受控制地竄出嗓子眼了,那鋪天蓋地的恐懼和絕望從四面八纏繞住她,要将她生生列勒死。
瀕死的窒息感開始翻湧,逐漸侵占她的身體。眼淚在眼眶裏翻滾,陸幼檀紅着眼睛,大口地調整的自己的呼吸。
陸幼檀艱難的轉動着視線,将求救的目光轉向許驚鴻。
但許驚鴻只是在看到江淮遠提劍的一瞬間皺了下眉,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面色冷淡,好像完全沒有看見那把架在陸幼檀脖頸上的劍一樣。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害了多少人!做錯了事情就跑?你是跑了,瑤瑤到現在還沒辦法站起來!”
江淮遠脫口的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地卷攜着怒氣。
陸幼檀捂着胸口大口呼吸,聽了江淮遠的質問,怒氣瞬間騰得就竄了上來,她紅着眼眶瞪向江淮遠。
胞妹離家六年,再見面時兄長竟然開口就是質問,還是在為庶妹打抱不平。
陸幼檀想開口反駁,卻因為喉嚨發堵,她只是瞪着眼睛,漲紅了臉,簡單的擡了擡發麻的上嘴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你知不知道阿娘因為你的離開積郁成結,早産了之後,就撒手人世了!”
原主的母親死了?
情緒的強烈波動讓陸幼檀的呼吸越發的急促了起來,整個人就好像被拖進了深淵裏。暈眩感在腦海裏瘋狂的游走,耳邊全是嗡嗡的耳鳴聲。
陸幼檀只覺眼前一黑,手腳發麻,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她閉上眼睛,渾身軟癱着倒了下去,完全沒有顧及脖子上的那一把劍。
緊貼着肌膚的刀刃不可避免的刺破了皮膚。鮮血順着刀刃低落下來。
“淮遠!”
許驚鴻騰的一下起身,一把攥住江淮遠握着劍的手腕,将那把已經刺破陸幼檀皮膚的劍從她的脖子上移開。
怒火中燒的江淮遠被許驚鴻的一聲厲喝喚回了理智。他有些發愣得看向眼前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的陸幼檀,有些無措得轉頭看向許驚鴻。
“先把她放平。”
許驚鴻面色凝重,他找出一塊帕子按在陸幼檀脖子上的傷口上。
“這是……癔症嗎?”
“不是。”
許驚鴻低頭檢查陸幼檀的臉色。他貴為郡王,卻從小研習岐黃之術。而江淮遠對許驚鴻的醫術有着絕對的信任,見許驚鴻這般篤定,略微的松了一口氣。
“只是驚吓過度,沒事,交給我吧。”
許驚鴻願意出手照顧陸幼檀,那時再好不過了。江淮遠看了眼閉着眼睛滿臉痛苦的陸幼檀,收回了劍,轉身下了馬車,将空間留給他們。
【檢測到宿主焦慮值波動,建議從今日起開始完成每日任務。現焦慮值六十四。】
陸幼檀緩了好一會,才從昏天黑地之中慢慢的清醒。剛回複了一點意識,系統的機械聲就響了起來。
焦慮值上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陸幼檀的明顯感覺到自己心慌了起來,開始對未知的将來感到恐懼。江家的态度,幾乎就是寫在了江淮遠的臉上,回江府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先把焦慮值降下來。和江淮遠的第一個照面,居然就漲了這麽多的焦慮值。看來必須要穩定住情緒,不然按照這個速度,什麽都來不及幹,就會被系統抹殺了。
陸幼檀休息了一會,身體慢慢恢複了知覺,暈眩感和窒息感也慢慢的散退了下去,脖頸間的傷痕也開始刺痛了起來。她用衣袖擦了擦滿臉的眼淚,支着胳膊準備起身。
之前一直淡漠的許驚鴻竟然朝着陸幼檀伸出手,不顧陸幼檀滿臉的驚訝,将她扶了起來。
這人不是一副世間萬物與我無關的樣子嗎?怎麽突然就這麽好心了?
陸幼檀有些詫異的打量着許驚鴻,警惕的往後縮了縮,
“拿着。”
一個水囊遞到了面前。
許驚鴻怎麽突然這麽好心?
陸幼檀越發的警惕了起來,她接過水囊,卻拿在手裏沒有喝。
“陸姑娘不必緊張,我習岐黃之術,沒有惡意。”
許驚鴻将陸幼檀的警惕看在眼裏,他的眸子間微光一閃,緩聲安撫道。
陸幼檀聞言探頭看了一眼許驚鴻手邊的書,是一本記載藥方的醫術。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紗布,剛剛應該是許驚鴻替她包紮的。陸幼檀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斷,許驚鴻應當是醫者仁心,沒有惡意。
“多謝。”
她輕聲道謝。
“天黑之後,我再來給你換藥。”
許驚鴻拿起手邊的書,朝着陸幼檀點了點頭後下了馬車。
陸幼檀松了口氣,剛想擰開水囊喝水,系統的聲音響了起來。
【請宿主查收每日任務】
陸幼檀忙查看。
【1.栽種一顆植物】
【2.做一遍全國中學生廣播體操】
【3.和任意五個人說話】
那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水,差點噴了出去。
中學生廣播體操???
系統你做個人吧!誰大學畢業了還記得廣播體操怎麽做啊!
系統并沒有理睬陸幼檀,機械音在播報完每日任務之後便沉默了。
馬車裏,陸幼檀正拼命回想着廣播體操。
馬車外,小滿正将一封信遞交到許驚鴻手中。
“公子,長公主府上來信了,是侯爺。”
許驚鴻接過信,拆開來快速地讀了起來。他眉間的溝壑随着信中的描述逐漸加深,那雙桃花目也慢慢地咪了起來。
終于他的擡起了目光,将手中的信紙遞換給小滿。
“傳信給父親,再給我半個月時間,我可能找到突破口了。”
“是。”
小滿收好信,行禮後退下了。
許驚鴻卻站立在原地久久未動,他看向馬車,眼眸裏光暗交雜,面色凝重。
——
陸幼檀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等她醒來時,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濃稠的橙黃色的陽光,透過半敞的車門,鋪撒了一地。
陸幼檀扶着車門下車,被眼前的場面驚嘆得走不動路。
夕陽的餘晖在天空鋪展開來,燦爛的橙金色将大地上的一切都鍍上一層金光。西北的戈壁顯得更加的遼闊蒼茫。那橙黃的圓日在披着白雪的群山後慢慢的退去。不遠處,是晉軍的士兵的紮營結帳的地方。一群青年人披着夕陽的餘晖忙的火熱。
“姑娘醒了,公子吩咐我帶您過去吃飯。”
小滿從不遠處走過來,笑着朝陸幼檀行禮。領着她到了一處篝火旁。
許驚鴻在,江淮遠也在。
在看見陸幼檀的一瞬間,江淮遠的目光落在了她脖頸間白色的紗布上,劍眉一擰,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陸幼檀完全無視了江淮遠的黑臉,毫不猶豫地選擇挨着許驚鴻坐。
許驚鴻身側的一個侍衛将熱好的饅頭遞給了陸幼檀。
“謝謝。”
陸幼檀可沒忘記每日任務。趁着現在人多,趕緊把和五個人說話的任務先做了。
“這是我的侍衛谷雨,你有事找他也可以。”
“哦,好。”
其他幾人好像都已經吃完了飯,只有陸幼檀一個人在低頭吃東西。
許驚鴻側過頭去看了一眼江淮遠,江淮遠卻有些頗為不耐煩的皺着眉,過了一會才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許驚鴻也沒計較他的态度,他轉頭朝着正捧着饅頭吃得香的陸幼檀說道:
“江家的情況你需要做些了解。”
“好,您說。”
陸幼檀從饅頭裏擡起頭來,咽下了嘴裏的東西,應道。
可沒想到開口的竟然是江淮遠,只見他瞪了一眼陸幼檀,面前的篝火都沒能融化他冰冷冷的目光。他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
“你走後第二年,母親早産生下了一個男孩,叫江淮安。因為早産,有些先天不足。母親走之前,把瑤瑤過繼了過去。”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