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二章合一】

自從傅朗嚴從樓上下來之後,傅老爺子的話題就一直圍繞在了他的身上。

更讓冉夏尴尬的是,傅老爺子似乎誤會了她和傅朗嚴的關系,話總是聊着聊着就把她也扯了進去。

就比如現在。

“聽夏夏說,你們一起拍過戲?”

傅朗嚴就如實說:“拍過。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和她參加過一檔綜藝,一起住過幾天。”

冉夏:“……”

雖然傅朗嚴也沒有弄虛作假。

可她怎麽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這麽別扭??

于是就想補充:“那個,不是——”

但傅老爺子顯然對傅朗嚴的版本更感興趣一些,他趕緊追問:“住過幾天?你們怎麽拍戲都住在一起嗎,是怎麽個一起法?”

傅朗嚴又如實說:“是住在一個屋子裏。”

冉夏:“……”

那倒也是沒有錯。

的确是住在一個“幸福小屋”裏,可是——

“不是,我們那個屋子——”

傅老爺子更來勁了:“還有這事兒!”

冉清和也一臉驚訝地看着冉夏:“夏夏,這件事你怎麽沒有跟我說過?”

面對着兩個老爺子的眼神,冉夏簡直不知道從何說起。

正在這時,一直坐在一旁的洪慕詩終于出聲:“傅爺爺,那個節目是有好幾個人一起的,要求就是讓大家都住在節目組布置的地方,您放心,大家都是分開住的。”

盡管知道洪慕詩說出這番話只是為了不讓傅老爺子加深誤會,但好歹算是給她解了圍,冉夏也就接口說:“對對對,那個小屋洪老師也來過的,我們都住過。”

聽到洪慕詩這麽說,傅老爺子前傾的上半身已經回正。

他握着手杖,笑容也放淡一些:“原來是這樣。”

洪慕詩的笑容永遠保持氣度:“您不知道,朗嚴哥在節目裏還親自下廚做飯了呢。”

傅老爺子看向傅朗嚴,嫌棄道:“這小子會做飯?怕是豬都不肯吃吧。”

洪慕詩笑容微僵。

她沒想到傅老爺子會是這樣的反應。

不對,傅老爺子和伯母不同,即便知道傅朗嚴受了苦,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

可照現在的情形看,傅老爺子顯然對冉夏好感很深,如果任由這樣的狀況發展下去,保不準會出現什麽意外。

想到這,洪慕詩緊了緊五指。

“您這次可失算了,朗嚴哥那麽聰明,做什麽事都能很快上手,他做的菜,都可以比得上伯母的手藝了呢。”

傅老爺子倒真有些意外:“真的?”

洪慕詩又說:“對了,提起這些,今天怎麽一直沒見到伯父伯母?連小珹都不在。”

“他們啊……”

那邊兩人已經聊起來,趁這個間隙,冉夏從随身帶來的包裏取出疊放整齊的圍巾。

傅朗嚴注意到她的動作:“這是什麽?”

拿出這條圍巾,冉夏就不可避免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她盡量克制住自己開始發散的思維,回道:“今天過來拜年,我把它還給你。”

傅朗嚴從她接過圍巾:“謝謝。”

冉夏說:“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她收回手時,掌心似乎還留有布料的溫和觸感,“它很暖和。”

然而兩人的單獨對話只能到此為止。

傅老爺子正在看着他們:“朗嚴,你們說什麽悄悄話呢,還有,剛才夏夏給了你什麽東西?”

冉夏聽到他發問就心頭一跳。

為免傅朗嚴不嚴謹的回答再次引他誤會,加上這條圍巾牽扯的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她直接說:“是之前傅老師落在公司裏的東西,我正好拿回來還給他。”

聽到她這麽說,傅朗嚴也沒有反駁。

他正想把圍巾交給傭人,但擡手時想了想,又把它放回手邊。

傅老爺子半信半疑:“是嗎?”

“是啊!”

但這一次卻是冉清和察覺到些許不對:“夏夏,這不是你昨晚——”

話說到這,他忽然想到什麽,視線也從圍巾轉到了傅朗嚴的臉上。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睛不花,記性也還沒有退化。

這條圍巾,分明是冉夏昨天從樓下回來的時候圍在身上的。

而且,傅朗嚴昨天晚上去過家裏。

他皺起眉,想起之前談話間聽到的,傅朗嚴昨天才回國的消息。

昨天他就有些奇怪,為什麽傅朗嚴大過年的不好好的待在家裏跨年,卻在半夜跑出來,盡管冉夏解釋說是順路,可時間已經是半夜了,哪有人會順路跑到別人家裏去的。

況且老傅還說了,傅朗嚴回國之後連家門都沒進,就先去了醫院。

那這麽說來,跨年時候傅朗嚴去找冉夏,就是他回國後的第一個目的。

這——

“夏夏……”

看到他的表情,冉夏一個頭兩個大。

先是傅老爺子,然後是冉清和,怎麽這倆戰友連誤會都要這麽一致呢,這麽多年過去了,默契難不成還在嗎?

這可怎麽整!

不過現在還在傅家,她可不想讓剛剛消停點兒的傅老爺子又因為冉清和的異樣再有什麽想法:“爺爺,怎麽了?”

對上她的眼神,冉清和頓了頓。

他現在只有冉夏這個孫女了,也只希望她過的開心快樂,至于其他的,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年輕人的事情,年輕人自然有自己的解決辦法。他這樣上了年紀的老古董,還是不要用自己的觀念說教他們了。

“沒什麽,是爺爺想岔了。”

傅老爺子“哈哈”笑了兩聲:“我看你還是年紀大了吧,剛才想說的話,是不是到了嘴邊就記不住啦。”

冉清和也笑了笑:“你說的也對,就是這樣。”

兩人之後又聊了起來。

冉夏松了口氣。

傅老爺子其實還好,她最怕的就是冉清和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昨晚的事來。

畢竟傅朗嚴昨晚去的時候冉清和是知道的。

不過現在風平浪靜,她當然樂意之至。

總之這這一關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她又打開随身帶來的包,想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但緊接着就聽到耳邊傳來傅朗嚴的聲音。

“在找什麽?這次過來,你也給我帶了禮物嗎。”

他的嗓音還帶一些病中的沙啞,只不過還是低沉,聽起來似乎平淡,像随口一提。

冉夏卻僵住了。

她今天陪着冉清和來這裏,其實根本沒有想到過會和傅朗嚴這麽坐在一起閑聊,就更別提帶什麽禮物了。

可昨天傅朗嚴送給她的禮物她雖然沒有看清,而且到了樓上也一直放在沙發上忘記打開,但只在夜色的燈光裏瞥過一眼,那璀璨奪目的光芒就足以讓她明白拿東西的價值。

如果不是當時被震驚麻痹了判斷力,她是絕對不會收下那麽一份昂貴的禮物的。

只是不論怎麽說,禮物她是收了。

所以被傅朗嚴這麽一問,她就格外心虛起來。

“那個……”

冉夏在包裏使勁掏了掏,終于摸出一個疑似可以見人的東西來。

然而她把東西拿到眼前一看。

“…………”

這東西真的能送人嗎……

看到它的一瞬間,冉夏已經想起了它的使命。

這是她曾經在錄《主随客便》的時候,在當地買的一個紀念品。

是一個小挂件,當初就挂在這個包上,但是有一次被不小心擠到,可以挂的小圓環被擠掉了,也就沒有辦法再繼續用。

當時她就随手把這個紀念品扔進了包裏。

直到今天再次用這個包,冉夏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好懶……

壞了的東西放在包裏都這麽久了,她連收拾都沒有過。

但這個包裏,好像也就只有這唯一一個壞了的挂件可以拿得出手了。

其餘就是紙巾,一個連思思送的極其女性化的補妝小鏡子,還有用了半截的口紅……

這麽一比較的話——

“對了,朗嚴哥,我年前就給你準備好了過年禮物,你看看,喜歡嗎?”

聽到洪慕詩的聲音,冉夏下意識轉臉看過去。

嚯!

好一塊充滿銅臭味的名表!

高端大氣上檔次!

奢華低調有內涵!

跟它打擂?

冉夏拿着挂件的手微微顫抖。

這可有點丢人了啊……

但傅朗嚴看到這塊名表的反應,卻沒有冉夏想象中那麽高興。

他只擡手收下,淡淡道:“謝謝。”

連試戴的意思都沒有,從表情看,也不知道他是喜歡或是不喜歡。

見狀,即便已經猜到了傅朗嚴的反應,洪慕詩臉上的欣喜還是慢慢消退。

對于收到禮物的人而言,喜歡的神情當然一眼就能看得出。

傅朗嚴顯然不屬于這一類。

已經送了這麽多年了,傅朗嚴對她的回應好像永遠都是這麽冷淡,讓她永遠都猜不透他到底喜歡什麽。

她只是還抱有期待罷了。

期待會有一次可以送對。

只可惜今天注定是沒辦法圓滿了。

洪慕詩又提起笑容:“不客氣,你喜歡就好。”

傅朗嚴把它随手交給站在一旁的傭人,聞言道:“以後不必再破費。”

洪慕詩愣了愣。

她張了張嘴。

是這次正好送到傅朗嚴不喜歡的東西了嗎?

可是當着冉夏的面,她不想落入下風,就緊緊攥着手,打算等事後再去解決這件事。

冉夏全程聽着兩人的對話,對傅朗嚴的無動于衷也有些理解。

傅朗嚴是誰。

那可是堂堂傅氏集團的繼承人!咳,雖然是曾經的。可他如今在娛樂圈打拼出的身家,就算比不上一個集團,但比起洪慕詩肯定還時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個檔位。

在他眼裏,區區一塊名表,可能早已經看到麻木了。

琢磨出原因,冉夏忽然輕松起來。

是啊!

送禮物不就是送心意嗎!

之前的枕頭不知道是誰送的,傅朗嚴還喜歡到發朋友圈呢,送個挂件應該也不能說是窮酸……吧?

主要是——

傅朗嚴收起名表後,那雙點漆星眸又轉過來。

冉夏實在扛不住被他這麽盯着的壓力,就幹笑着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給,新年快樂。”

傅朗嚴眸光微動,視線微微下移,落在她的掌心。

一個拇指大小的大腦袋玩偶就躺在她的掌心。

它的臉上有大大的微笑,和它的主人一樣讓人心情愉快。

洪慕詩也看到了她送出的禮物,心底原本沒有挑到傅朗嚴喜歡東西的懊惱也漸漸消散,甚至有一絲嘲諷取而代之。

這麽廉價的東西,也敢拿到這裏來丢人現眼。

果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黃毛丫頭。

這麽想着,她刻意稍稍提高嗓音:“這是什麽?”

就果然吸引了正在和冉清和閑聊的傅老爺子的注意。

傅老爺子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見冉夏在送給傅朗嚴什麽東西,臉上笑容濃郁:“夏夏太客氣了,怎麽還單獨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朗嚴?”

洪慕詩笑意冷凝:“是啊,不過這個小東西,怎麽看着有點眼熟?”

她是去過幸福小屋的,當然看得出它只是個紀念品,在傅園,哪怕是花園裏的一株花都比它來得高貴。

這麽說,只是為了看冉夏該怎麽圓場。

為了不辜負她的“好意”,冉夏給這份禮物找出一個美好寓意。

“傅老師——呃,”被傅老爺子不滿地看了一眼,冉夏只好改口,“朗嚴,你對它有印象嗎?”

傅朗嚴其實早已經看出它的來源。

當初冉夏辛辛苦苦攢錢,就是為了讓嘉賓能夠買到這些紀念品。

那段時光,他怎麽會沒有印象。

不過冉夏也沒有去等他的回答,問完就繼續說:“這個是當初咱們錄節目的時候,當地賣的紀念品,我也買了一個,因為我覺得它承載着我們共同的記憶。現在我想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可以永遠像節目裏一樣,每天開心。”

傅朗嚴看着她。

被他這樣的眼神注視,冉夏頓時有些心虛:“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在她說話間,傅朗嚴已經從她手裏取過這個挂件。

他微冷的指尖從冉夏的掌心輕輕滑過,像輕柔拂過的鵝毛,帶着似有若無的癢意。

冉夏手掌一縮,下意識按在沙發上,才止住似乎已經蔓延到手臂的異樣。

之後就聽到傅朗嚴輕聲道:“我很喜歡。”

他微啞的聲音響在耳邊,放輕時竟然顯得溫柔。

冉夏只顧着不好意思,沒有聽出什麽。

可坐在兩人對面的洪慕詩卻突然睜大了眼睛。

她看向傅朗嚴,又看向他手裏的那個廉價可笑的挂件。

傅朗嚴喜歡這種東西?

反而她提前一個月就在挑選的那塊表,他反應平平。

這怎麽可能!

還是說,傅朗嚴對奢侈品沒有興趣,只是聽信了冉夏那一套鬼話,真的覺得這個挂件上承載着什麽記憶?

這簡直太離譜了。

只不過是錄一次真人秀罷了。

拿錢簽約拍攝,這只是藝人的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工作,說什麽開心的回憶,這不是比這個挂件更可笑嗎!

更何況,這個該死的破爛挂件是冉夏送給傅朗嚴的。

自見到冉夏第一天起,她就有種莫名的危機感,現在看來,她的預感果然沒有錯。

這個女人,就是在蠱惑傅朗嚴!

可不論洪慕詩怎麽難以置信,怎樣心底惱恨。

傅朗嚴對于這個挂件的喜愛總歸是難以磨滅。

他把這個微笑的小東西拿到眼前反複看過,才把它握回掌心。

冉夏看着他的側臉,見他真的沒有嫌棄這個禮物的意思,才悄悄吐出一口氣。

太好了。

有錢人真好糊弄……

只是,看着傅朗嚴對待挂件和名表态度的明顯差別,她心底仿佛又有些難以言喻的心思按壓不住。

她分不清自己在想什麽。

她只知道,有些想法她似乎不應該有,免得還要經歷一場難堪。

“那個,時間差不多——”

“時間差不多了,”傅老爺子突然打斷她的話,“去吩咐廚房準備晚餐,讓他們注意老冉的忌口。”

冉夏一怔:“傅爺爺,今天過年,我們就不在這裏多打擾了。”

傅老爺子不滿道:“什麽過年不過年,你和老冉好不容易到傅園一回,難道這麽快就想走嗎?”

冉夏看向冉清和。

冉清和說:“老傅,夏夏說得對,今天過年,你和家裏人一起團聚,我們留在這兒吃晚飯算什麽。”

“團聚什麽團聚,我兒子跟兒媳今天帶着朗嚴他弟弟去親家那裏了,要明天才回來,”傅老爺子說着,就嘆了口氣,“如果你們也不留下,我這頓晚飯吃的,未免也太孤單了一些。”

聽到他這麽說,冉清和頓時猶豫起來:“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好打擾你和小傅……”

“什麽打擾不打擾,我和朗嚴都不介意,就不算打擾。”傅老爺子輕易掐準冉清和的心軟,“就這麽定下了。夏夏,跟爺爺說,你喜歡吃什麽菜?就算是滿漢全席,爺爺也找人給你做出來!”

冉夏:“……”

她身為一個晚輩,毫無反抗的餘地。

再者,美食的誘惑,的确動搖軍心啊……

就在廚房準備晚餐的時候,冉夏透過前廳的落地窗看到門前的庭院。

“啊,下雪了……”

傅朗嚴也轉眸看過去。

落地窗幹淨得像并不存在,窗外細細雪花随着風緩緩飄落的場景,就像發生在眼前。

他看向冉夏:“年後的第一場雪,要出去看看嗎?”

冉夏先看了冉清和一眼。

冉清和笑說:“去吧,我再陪你傅爺爺說說話。”

傅老爺子也笑道:“真是小年輕,下雪都這麽稀奇。”

冉夏正要起身,就聽到傅老爺子又說:“朗嚴,你陪着夏夏在院子裏轉轉。”

傅朗嚴順勢随着冉夏起身:“走吧。”

這裏是傅朗嚴的家,冉夏也沒有拒絕。

畢竟傅園這麽大,她還怕自己轉着轉着就迷路了,那就太丢人了……

洪慕詩坐在原地,看着兩人并肩走向門口的身影,正要動作。

“你瞧,還是慕詩這孩子乖巧,”傅老爺子點了點拐杖,對冉清和說:“不像那兩個,外面有了點兒動靜就不管我們了。”

洪慕詩笑容有些僵硬。

她有心想和傅朗嚴一起去外面賞雪,在雪中漫步,可傅老爺子這句話一出口,她又怎麽好意思再離開。

她只好咽下滿心憋屈:“是我應該做的。”

傅老爺子對管家說:“去,再給慕詩續上茶水。”他再看向洪慕詩,“陪我這個糟老頭子聊天,會不會覺得無聊?”

洪慕詩勉強維持笑意:“怎麽會呢,您說笑了。”

“那就好。”

門內幾人還在聊。

冉夏這時已經和傅朗嚴走到了庭院。

雪花還小,風也不大。

冉夏出門時穿了外套,不覺得很冷,倒是久坐之後出來散散步,讓她感覺身心舒暢。

出來看雪只是個借口,她其實是對傅老爺子的話有些難以招架。

傅朗嚴卻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出門不久就啓唇道:“我代祖父向你道歉。”

“道歉?”

“但請你不要介意,他只是很喜歡你,才會說出那些話,不是在刻意針對你。”

他這麽鄭重其事地道歉,冉夏反而覺得不自在:“你千萬別這麽說,我沒有覺得傅爺爺在針對我。”

抛去傅老爺子那些讓她難以回答的關于傅朗嚴的問題,她還是很喜歡這裏的。

從前,她即便想感受這樣源自關心的煩惱,也是一種奢望。

“真好。”

她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看着它瞬間融化。

“哪裏好?”

冉夏笑道:“今年的春節啊。比我想象得還要好。”

以前她沒有親人,今年有了;

出門去拜年的滋味,今年體驗過了。

交換新年禮物,和朋友們互道新年快樂,甚至連下雪,都沒有以前那麽可惡。

不需要擔心溫飽存款的日子,還有家人陪伴的日子,真的太好了。

在這個從前體會不到意義的傳統節日裏,她終于可以領會這份溫情。

傅朗嚴看着她的側臉:“以後會比今年更好。每年都會比今年更好。”

冉夏笑意不斷:“那就借你吉言啦,我也是這麽希望的。”

她看了看飄落的雪花,“忘了從哪裏聽到過的,說是新年的第一場雪,許下的願望就一定會實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傅朗嚴眸光輕柔:“你可以試一試。”

冉夏迅速回頭看了一眼客廳裏的幾個人,見他們沒有注意這邊,才咳嗽一聲,對傅朗嚴說:“你不會覺得我很幼稚吧?”

“不會。”

他的回答不假思索,讓人安心。

冉夏這才搓了搓手,然後雙手交叉,緊緊握起抵在下巴,閉上了眼睛。

她用短短幾秒鐘許下一個願望。

“許了什麽願?”

“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麽說着,冉夏再次回頭看了前聽力的冉清和一眼。

注意到她的視線,傅朗嚴指尖微動,猜出這願望肯定是和冉清和有關。

但既然冉夏不想說出口,他也沒有追問。

之後兩人又在院子裏走了一圈。

直到地上鋪了一層銀霜,冉夏不經意轉臉時注意到傅朗嚴微微起皮的嘴唇,才忽然想起他今天生了病,而且還沒有徹底痊愈。

他的臉色看起來好像又有些蒼白,不知道是不是在室外待了太久的緣故。

畢竟他才剛剛醒過來,應該留在室內好好休息才對。

況且今天下雪還有風,本來就不是病人出來散步的好天氣。

想到這,她腳步趕緊停下:“傅老師,咱們回去吧,對不起,我都忘了你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該讓你陪我在外面走那麽久的。”

傅朗嚴也随着她停下:“沒關系,我已經好多了。”

“可外面那麽冷,你的病要是反複了怎麽辦!”冉夏越發自責,“都怪我,閑着沒事幹嘛要出來看雪。”

傅朗嚴不複冷峻的嗓音卻再次傳來。

“沒關系。”

他看着冉夏。

既然已經想通,就該抓住機會。

何況他只是把此刻心裏的想法,坦誠地告訴她:

“只要你想,我可以陪你一直走下去。”

冉夏轉身的動作倏然止住。

她怔怔看着眼前他們來時踏出的兩雙腳印。

周圍分明一片寂靜。

只有心跳,擂鼓似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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