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景漸漸收起。
看來,今晚注定不太平。
男人側頭,吩咐身邊手下,“多派些人手盯着二少,稍有動靜立刻來通知我,談先生絕對不會留活口!”
“是,大少爺。”
宋堯一口飲盡酒水,望向喬予笙背影時,鋒利的眉眼間掼着襲冷黯的光芒。
女人,
真夠麻煩。
宋賢吐過之後,其實清醒不少,只是這會兒胃裏翻江倒海的非常難受。
喬予笙讓他喝了口葡萄糖,“多休息會兒。”
男人兩指揉下鼻梁,“嗯。”
蘇堇沒料到他酒量差到這種程度,才半壺黑紮啤而已,他整個人都飄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我喜歡喝。”
“……”
蘇堇心想,這還算喜歡喝?
縱然要把女朋友的閨蜜陪高興,他也不至于拿命來拼。
太實在了!
蘇堇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俯身用紙擦去桌上的水垢,昏暗的環境裏,喬予笙放在上面的手機忽然亮起屏幕,一串悠揚的來電鈴聲,蘇堇掃了眼,将電話拿起來,“徐真真給你打電話。”
酒吧內太吵,這個時候她也沒空去外面接聽,“幫我發條短信,說明天回給她。”
蘇堇手指按向屏幕,“好。”
宋賢剛坐下沒多久,又沖進洗手間要吐。
蘇堇擡頭瞟向他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發給徐真真的短信成功後,她恍然覺醒般一手猛拍上腦門兒。
“我想起來了!”
蘇堇一驚一乍的,喬予笙瞥她眼,“想起什麽了?”
“說起徐真真,我這才想起,高三的時候我的确見過宋賢,就在我們學校門口。”
“我們學校?”
蘇堇拉着她的手坐上沙發,“當初宋賢去學校找過徐真真。”
聞言,喬予笙臉色微變,“你說什麽?”
“那天我媽生病住院,我上完早自習就請假回家了,出校門正好看見徐真真哭哭啼啼的站在個角落,當時她整容不是成了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嗎?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後來就看到了宋賢。”
“真的是宋賢?”
“我不會看錯。”蘇堇認真回憶着,“我連他開的什麽車都記得,紅色的敞篷,特耀眼,再加上宋賢長得帥,誰都會記憶深刻,而且徐真真哭的很厲害,我隐約間似乎聽見什麽孩子,什麽姓宋之類的。”
這些話,于喬予笙來說,絕對是個晴天霹靂!
她鳳目圓睜,十根指尖掐入大腿處,狠狠地,不留餘地。眼睑內升起的溫熱,猶如道洶湧的潮流,怎麽止都止不住,以至,手腳冰涼。
一顆心,萬箭穿破!
徐真真17歲那年堕胎,作為班長,喬予笙幫她瞞天過海,去醫院那天,徐真真站在雨裏等了很久,喬予笙勸她。
徐真真說,他會來的。
可那個男人,自始至終不曾出現過。
脫褲子的時候倒是爽快,真當要擔負責任時,卻換掉所有聯系方式,躲着裝龜孫子不見人,一切的後果,全丢在一個女孩身上,讓她一個人面對,一個人扛!
喬予笙不知道,那段身心都備受煎熬的日子,徐真真是如何挺過來的。
而現在,真相卻告訴她……
渣男,是宋賢。
難怪徐真真那天聽見宋賢的名字,會是那種表情。
可是宋賢呢?
态度平靜,完全裝作不認識這個人。
喬予笙和他認識四年多,相戀三年,難不成她所認識的宋賢,也是裝出來的?
多麽好的一個男朋友,多麽好的人品,都是假的嗎?
她巴掌大的小臉埋入雙手間,喉間的哭聲難以自制傳出來。
蘇堇吓了一跳,“予笙,你怎麽了?”
喬予笙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024和宋賢分手!
要知道,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這種痛,好比骨頭裂開,被強行灌入硫酸,全身腐爛,潰不成軍!
淚水自指縫中流出來,喬予笙雙肩微顫,腦袋這會兒嗡嗡作響,似有無數只蚊蟲叮咬。
蘇堇急得團團轉,“予笙,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宋賢和徐真真可能有過一段。”
她鼻頭哭得通紅,聲音自喉嚨裏哽出時,蘇堇鳳目驟然瞪開,“什麽?”
喬予笙一一道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一會兒,宋賢回到卡座,他用冷水洗了把臉,雙眸頓時精神不少。
喬予笙接過蘇堇拿來的紙巾吸下鼻子,沉重的心情逐漸穩定下來。
男人發現不對勁,走至喬予笙腳邊,“怎麽了?”
喬予笙同蘇堇對視一眼。
空氣中,有襲陰悶的東西壓抑着,像一根緊勒住的橡皮筋,只差一點力,就會被扯斷。
宋賢蹲下身,擡眸望向她哭紅的眼睛,眉頭輕蹙,“誰欺負你了?”
喬予笙安靜的坐在那裏,她分不清他此刻的緊張是真是假,某些事情一旦被挑破,當再次看見這個人的時候,就會感覺很陌生。
蘇堇斂過眼,目光中充滿悲恸,她原以為,宋賢是個好人,至少,她今晚真的是用心在看。
見喬予笙閉口不言,男人擒住她的手,迫切的口吻令眼神都寒冷幾分,“予笙,是不是酒吧有人騷擾你?”宋賢目光投向蘇堇,她也不作聲。
耳邊,只有彼此深淺不一的呼吸。
似乎是過了許久,喬予笙掙開他,徑自站起身,“宋賢,你跟我出來趟,我有話要說。”
平靜的語氣,卻暗藏洶湧。
男人雙腿立起,視線望向她越走越遠的背影,沒有多想,三兩步跟出去。
蘇堇坐回原位,再無玩樂的心情。
街道口的路燈拂過喬予笙蒼白的臉,她單手環在胸前用力裹緊自己,腳底猶如瀝青粘黏,每走一步都要使盡渾身解數。
宋賢尾随她,來到一處昏黃的深巷。
“宋賢。”
喬予笙旋身後喊道,生硬的嗓線說出口竟無半點猶豫,“我們分手吧。”
男人一時未做反應,他睜着雙深邃的黑眸凝視她,半響後才難以置信回問,“你是說,你要跟我分手?”
她表情堅定,“對。”
“為什麽?”他的目光,盡量對準她。
“因為我已經結婚了。”
“你結婚了?”他似是不信,唇角還彎起股酒精催促後的笑意,“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半年多前,我無意中得知的。”喬予笙邊說邊脫下左邊的手套,亮出那枚閃閃發光的鑽戒,“我本來打算繼續瞞着你,等到離婚後才說的,到時候你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可現在,沒必要了。”
“予笙,你在說笑嗎?”她無名指上的東西,宋賢看都懶得看一眼,“這又是什麽游戲?規則有哪些?還是說,你想考驗我什麽?”
喬予笙站在個靠牆角的垃圾桶旁,健康的秀發一根不少束在腦後,她眼睛定在男人出色的面容上,原本準備強硬的語氣突然哽咽,“和我結婚的人,是談枭。”
宋賢失笑。
他腳步向後退的瞬間,皮鞋鞋跟踩進雜物堆中一個廢棄的啤酒瓶,喬予笙沖動之餘想跑上前拉他,宋賢快要跌倒時自己先一步扶住了牆。
緊接着,她聽見男人口中難以控制的笑聲。
他不一直都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麽?
宋賢曾想過千百種她和談枭之間暧昧不清的理由,卻獨獨猜漏了最能令他生不如死的結果。
果然,愛的有多深,受傷時,就會有多痛!
他幾乎要撐住牆面才能勉強站立,“今天不是愚人節,喬予笙。”
喬予笙擡起手背往眼角抹去,“我的婚姻是被迫的,于我來說它就像令人窒息的牢籠,一開始我并不認識談枭,甚至結婚半年之久我才第一次真正見到他,我試圖離婚,可他不同意,我也曾試圖告訴你,可我不敢,因為我認識的宋賢是個有正義感,有責任心的男人,我不想讓他背負着道德上的罵名,我不想看到他對我失望透頂的眼神!”
喬予笙悲哀的直不起腰,巷口地方,兩盞車頭燈打到她身上。
一輛黑色奔馳沿着小道緩緩而來。
在雲江市,京字開頭後面一串連號的車牌,全世界唯有一個人。
喬予笙透過深色擋風玻璃,能隐約瞧見駕駛室的男人,他仿佛也正用一對鷹眼,諱莫如深的看着她。
宋賢夾在兩人中間,進一步是深淵,退一步是沼澤。這場三人游戲中,他終歸成了個外人。
“你走吧,到他那兒去。”男人的聲音變得精疲力盡。
人這一生,每分每秒都面臨着選擇,而這一刻,該是她做出決定的時候。
喬予笙眼眶有些發熱,她之所以沒将徐真真搬出來做為分手原因,就是想證明他們之間感情走到盡頭和這件事無關,她的婚姻才是那道跨越不過的梗。
宋賢很介意這種欺騙。
分手,早晚的事。
喬予笙哭出聲來。
光有驟然而至的沖動和百折不撓的頑強精神還不是生活,生活還包括了妥協和忘卻。
或許,對一個人最好的就是放下,無論曾經有多相愛。
談枭靜坐在車內,一對眸光直逼喬予笙臉蛋,他自褲兜內掏出支煙,沒有立即點燃,而是放在鼻尖前輕輕聞着味道。
如此惬意的姿态,只為等待獵物一步步踏入陷阱,有時候想要得到某樣東西,是需要極大耐心的。
正好,他多的是。
宋賢站直自己,挺拔的身材仍然一副風姿卓越,他眼見喬予笙漸漸靠近,再從他肩側擦過時,這段路程消耗的時間,仿佛有一個世紀漫長,
她腳下邁出的每個步伐,都像是注滿鉛水般沉重,落下去,又盡數虛空,踩得并不真實。
“你走了好。”她聽見耳後傳來宋賢隐忍的哭腔,“不然總擔心你要走。”
喬予笙拉開副駕駛,坐進談枭車裏。
渾身抽噎的一剎,她感覺自己心痛的快要昏過去了。
最可惜的不是離別,而是,沒有好好告別。
------題外話------
斷網兩天了,今天早點更,免得到時候又手忙腳亂。
☆、025上了賊車
奔馳上,車窗緊閉,硬生生将車裏車外的人劃為兩個世界。
宋賢眸底布滿血紅,一雙眼盯向擋風玻璃時,又恨不得把那個男人撕碎!
車燈射在他身上,宋賢的影子拉的極長,壓斷在牆根處,卻顯得那般狼狽蕭條。
他視線探至副駕駛,看不太清,只能憑空想象她此刻的表情,“深愛過你,我以後不會愛別人。”
喬予笙兩手捧住臉,不敢再去看。
談枭微微勾起唇,放在指尖的香煙被他一點點捏成米分末,畢竟是親眼看見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難舍難分,要說他心裏沒有任何波瀾,那是假的。
不得不說,談枭是個占有欲極強的男人!
他的東西,哪怕扔掉不要,自然也屬于他。
所以,
他聽不得這些濃情蜜意。
談枭身子往後靠,半響後才道,“真感人。”
“你少在這兒說風涼話。”喬予笙兩眼紅腫,臉頰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我和宋賢能走到今天這步,全是拜你所賜!”
“予笙,你想想清楚。”男人手掌撫向她的臉,尼古丁的味道還流連于他的指腹間,“這輛車子是你主動上來的,我沒有逼你。”
喬予笙躲開他,眼神陰鸷。
她這會兒已無心再去辯駁什麽。
談枭收回眼,餘光從她左手上帶過,鑽石的璀璨閃進鳳眸,說到底,他們才是連為一體的人。
男人發動汽車引擎。
喬予笙眼見車子慢慢倒出去,她埋下頭,緊閉雙眼,才發現,胸腔似被一塊石頭擠壓着,呼吸久久上不來。
黑色奔馳退出巷口,很快在宋賢面前消失。
深巷外,隐于樹蔭下的另一輛車上,劉盛見狀,揮手示意車後座一幫人,“做的幹淨點兒。”
車門劃開,手持榔頭的十來個人走下面包車,他們個頭極高,身強體壯,每個人上半身只穿件單薄的灰色背心,周遭肌肉繃出來,有種令人退避三舍的恐懼。
夜空,黑的如一張血盆大口。
酒吧休息室,一人猛推開大門,“大少,出事了!”
宋堯自躺椅上挺起身,一對眸子冷冽犀利,男人玉腿匆匆往外,“走。”
路上人多,談枭車子開的緩,喬予笙渾身麻木未消,肩膀無力的側倒在車門上,眼望窗外。
昏黃的路燈從車身上一一劃過,黑色的油漆泛着寒光,如同她此時的心情。原來一個人的悲傷到了一定程度,便再感覺不到那種痛。
談枭一只手伸過來,握住她搭在大腿上的手,冰涼感傳開,縱使他的掌心再暖,也暖不了她的心。
喬予笙紋絲不動,沒給任何反應。
男人緊緊抓着她,“你打算永遠擺出這副臉色給我看?”
她不作聲。
談枭直視車頭前方的路,一環人流向來如此,特別是在晚上八九點鐘,稍不注意就容易撞上人。
喬予笙視線停在人群某處,沒有焦距,少傾,她終于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車室內響起。
“我要下車。”
談枭正停車等着紅燈變綠,“上都上了,還想下去?”
“我朋友還在酒吧裏,我要回去。”
男人指頭在方向盤上輕點,“我會派人送她回去。”
喬予笙不從,情緒恢複後兩手握拳開始砸窗,“我要下車,放我下去!”
“你想都別想!”
綠燈亮起,談枭握住變檔杆提速,擦過幾輛車竟在鬧市區疾馳起來,喬予笙慌忙吊住頭頂扶手,她身上沒系安全帶,車子左右擺動時,她吓得不輕。
“住手,你瘋了!”
男人問她,“還要下車嗎?”
“瘋子!”
“還想回去見你的情郎?”談枭語帶笑意,音線卻無任何溫度,“喬予笙,你把我這當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還和宋賢好好的!”
男人目光深沉,盯着某處的視線晦暗不明,他減速的同時,車廂內彌漫着說不出的怪異,“你說這些話,摸過良心嗎?”
她目光轉向他,緊緊注視,“同你這種人講良心?”
“喬予笙。”談枭嘴角冷冷彎下,“你真以為你和宋賢的感情無堅不摧?沒有我,你們就能走到最後嗎?”
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她承認,徐真真的事,在分手事件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當兩個人彼此間的信任産生猜忌,要想再去修複這道裂痕便難了,她總讓宋賢相信她,其實,這也是他們互不信任的一種表現。
有些東西,回不去了。
她結婚是事實,宋賢接受不了。
既然如此,她何不讓這顆心死的徹徹底底?
喬予笙擡手撐住額頭,目光順着擋風玻璃向外看,嗓音軟軟的非常虛弱,“去哪兒?”
“帝府宮。”
路燈掠過時,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喬予笙阖了阖眼,窒悶的呼吸沿着四肢趟了個遍。
當自己上賊船了。
約莫半小時,轎車駛進七號院。
雲江市人盡皆知,帝府宮屬于富豪區,能在這裏買上棟別墅,沒有個家財萬貫,甚至連每月物管費都難以維持多久。
七號院很大,依山傍水,奢華程度可想而知。
談枭車子停穩在門口,“你先進去,我去車庫放車。”
她揚下頭,“我?”
“你不是有鑰匙嗎?”
“不見了。”她手上做着推開車門的動作,“西城拆遷那天被埋了。”
男人眼瞅她走下車,潭底有一束光同景觀燈重疊,令他一雙眼,越顯深曜。
“等着。”
他一踩油門,喬予笙目送車子從腳尖前駛過。
往後,她是不是注定要和這個男人,糾纏不休?
談枭的車庫內,一排排停放整齊的名車多到使人咋舌,他拔掉車鑰匙,長腿剛走出來,劉盛便打來電話。
男人接後,聽到對方說了幾句。
他腳步往外邁開,手機貼在耳邊,沒多久便挂斷。
細看,那一對眼鋒,明明是褐色,卻又黑成了吃人的漩渦。
☆、026弱肉強食
談枭自車庫出來,喬予笙雙手環胸,背部抵在門邊的大理石柱上,她眼見男人大步邁上石階沖她走來。
“餓嗎?”
喬予笙揚起頭,露出雙紅腫的眼睛,“什麽?”
談枭拿出鑰匙開門,“我給你喊了外賣。”
“你覺得我看着你吃的下?”
“吃不下也得吃。”男人進門前做了個回身的動作,一雙鳳目盯向她,“以後你還要天天對着我,習慣就好了。”
“你——”
談枭進門,“跟上。”
玄關處,一雙嶄新的米分色絨毛拖鞋裝在透明的精品袋中,還未開封。
談枭換上旁邊同款男士拖鞋。
喬予笙看後,內心只閃過兩個字——
變态。
三十出頭的大叔級人物,幹嘛要穿情侶鞋?
男人見她杵着門背不動,“當門神?”
她脫掉高跟鞋,極不情願的把拖鞋換上。
放眼四周,客廳很大,室內裝潢精致奢華,天花板吊頂上,一排排吸頂燈亮起,照耀着反光的大理石牆壁,混淆視覺之後,有種金碧輝煌的震撼。
談枭欣長身影坐入沙發,随手打開挂于牆體兩米多長的液晶電視。
喬予笙望向他那頭幹淨的短發,男人雙臂張開,整個身子往後靠。
看得出,他平時是個非常警惕的人,只有回到家,才會呈現出這種放松。
談枭搭起條腿,“你喜歡看哪個臺?”
喬予笙坐上張單人沙發,同他保持一定距離,“動物世界。”
男人一把眼斜視過來,“黃片兒?”
呸!
她瞪起雙眼,由于方才哭的厲害,這會兒眼睛越來越腫,隐隐還泛出些刺疼。
那模樣,哀怨的像個女鬼。
而談枭,一臉的容光煥發,似乎永遠都一副高高在上,一舉手一投足之間,迷倒衆生,既優雅又紳士。
財貌雙全。
老天爺果然是瞎的。
喬予笙別臉到電視中,談枭轉了幾個臺後,選定動物世界,她看見一只獅子張口撲向獵物,弱肉強食的時代,适者生存,不管獅子身下的小鹿如何掙紮,終将會被撕扯幹淨。
這一刻,她幹澀的眼眶再度濕潤。
談枭從電視內收回神,瞥向她眸中那一抹晶瑩,“果不其然,女人是水做的。”
喬予笙忙擦眼角。
男人咬字極輕,“你的水真多。”
這話越聽越暧昧。
她皺起好看的眉頭,“我願意跟你來這,并非承認這段婚姻。”
而是,無路可走。
她和宋賢,既然要斷,就該斷個幹幹淨淨,雖然很痛,但,長痛不如短痛。
呆在談枭身邊,或許,是讓宋賢徹底死心的方式,這樣對兩人來說都好。
談枭單手把玩着遙控器,但笑不語。
門鈴在這時響起。
男人起身去開門,喬予笙目光投出去,只見身着餐廳制服的幾名男子手持袋子陸陸續續進來,外賣擺在茶幾上,占據了大半位置。
這也太誇張了!
點這麽多,兩個人哪裏吃得完?
再說,她真沒多少胃口。
談枭掏出皮夾付了錢,“不用找了。”
“謝謝談先生。”
送外賣的走後,将門帶上。
談枭手中皮夾随意丢在一旁,他站在喬予笙扶手邊,高大的身影把她全部籠罩在陰影下,“不知道你想吃什麽,就都買了。”
“你不用這樣。”她表情冷淡,“我什麽都不想吃。”
男人拆開個袋子,取出裝有宮爆雞丁的盒子。
“你不是喜歡這個嗎?”
“談枭,你存心的是不是?”她仰頭,望向他時目光瞪起,“我失戀,你看不見?”
“失戀?”男人好笑的勾住唇,“你老公就在面前,你失誰的戀?”
明知故問。
她冷笑聲,“你是我老公?”
“要看結婚證麽?”他坐在她扶手上,單手壓向女人肩頭,喬予笙驚蟄避開,談枭卻一伸手,将她整個拉往自己,“看來,誰是你真正的男人,你還沒有認清。”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喬予笙盡量保持平靜。
“法律認可的東西,我的心裏不一定認可。”
“那你認可誰?宋賢?”談枭高高舉起她一只手貼向自己側臉,一道道亮麗光線撒在頭頂,令他一對眸子更顯狹長,“他受的起嗎?”
喬予笙閉緊菱唇不說話。
“我就算現在強X你,都是合法的,你去問問宋賢,他敢麽?”
喬予笙聞言,臉色明顯變化。
“你沒學過法律嗎?你敢婚內強迫,我一樣可以告你!”
“是麽?”談枭挑下唇角,“那就先試試,看你告不告得了我。”
話落,男人在她肩上一推,喬予笙不受控制向後倒,她扣住扶手邊緣,慌忙想要站起,談枭單腿跪在她身側,朱唇逼近。
喬予笙沒有任何說話機會,唇瓣便被封住。
一股窒息感沖上腦門兒,她十指握拳用力捶打他背部,手腕卻被男人攫住,高舉過頭頂。
喬予笙玉腿蹬動,嘴裏發出破碎的反抗聲。
談枭像是沒聽見,一雙茶色眼鋒,早已燒成赤紅。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吻,狂野,霸道,甚至不留餘地!
她睜大眼睛,眸底燈光照射的亮度,使其顯露出絕望的恐懼,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在極大的排斥。
上天最不公平的地方,還有男女力道上的差別。
控制她,簡直易如反掌。
喬予笙椎背深深陷入沙發內,談枭舌尖在她口中亂掃,男性荷爾蒙操控着,幾乎讓他失去理智。
“予笙,給我。”
他的呼吸炙熱,源源不斷由胸腔散發出來,那雙眼,迷離的猶似霧叢,一眼望不到底。
喬予笙抿緊唇,小臉別開。
“我來大姨媽了。”
“這不是理由。”
“我說真的。”
她竟真就大着膽子拉起裙角,談枭讓了下壓住她衣料的腿,視線往下滑去。
一個女人有沒有貼衛生巾,單從內褲上便能瞧見。
喬予笙沒有撒謊。
既然敢來這裏,她自是心有準備。
談枭眉峰微阖,“第幾天?”
她張口道,“第一天。”
“你有幾個第一天?”
“我沒騙你,不信你看看血量。”
男人繃緊唇,左眸眯成條線。
她倒是什麽話都敢說。
☆、027談枭,你混蛋!
“好,我不碰你。”談枭站起身,舌尖舔下嘴唇,對于方才的吻,意猶未盡,“反正你遲早都是我的。”
喬予笙拉起滑下肩膀的衣服,忙将長裙整理好,紮緊的馬尾由于激烈掙扯也松散下來,她幹脆取下橡皮筋。
秀發順至小腹處,在加上她一張清純的臉,美得不像個真人。
談枭看着她,盯得出神。
喬予笙用五指梳了下頭發,“我想睡了。”
男人點下頭,一手解開系緊的西裝扣,白襯衫露出後,能看見性感的鎖骨,“我的卧室在二樓左邊第一間。”
“那我的呢?”她問道。
男人拎着外套,折身朝向樓梯口,“我沒打算和老婆分房睡。”
喬予笙擡起頭,視線順着他健碩的背影望去。
這裏是狼窩,當她決定來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什麽後果。
只是……
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包括宋賢在內,她都從未嘗試過。
喬予笙愣在原地,目光看眼茶幾上擺放的外賣,一雙清亮的眸子,很快灰暗下來。
談枭走至臺階中央,折身回頭,“還不跟上?”
她随口撒了個慌,“我認床。”
“只要不認人就好。”
“如果我也認人呢?”
話落,喬予笙看見男人唇邊的弧度漸漸染開,明明笑着,卻總帶了種冷冷的陰霾,“太固執不是件好事。”他單手放入兜內,“我不喜歡。”
兩人的距離不過十來米,談枭屹立在樓梯高處,身姿修長挺拔,一張俊臉英氣逼人,許是他生來就有種尊貴的氣場,無論何時何地,自他周遭散發的光芒,都能令旁人黯淡無光。
仿佛,這個世界僅僅圍繞他一人在轉。
喬予笙沒有多言,和他比心思,她只會輸的一敗塗地。
女人整理下情緒,提腳跟過去。
“明天我要出席一場拍賣會,你陪我。”談枭推開卧室門,踩上紐西蘭羊毛地毯往裏走,喬予笙瞅見他将外套丢向衣架,輕應,“噢。”
室內空間極為寬敞,裝潢精致,天花板吊頂上,一襲淡雅色帷幕隔出裏外兩間,看起來非常豪華。
她立在牆邊,身側是一副巨大的壁畫,絢麗的油彩把喬予笙緊緊罩在其中,她就像是剛從畫裏走出似的。
談枭坐上張大紅色,歐洲風格波浪狀沙發,他在手中燒上根煙,“你的睡衣在浴室。”
“好。”
男人吸了口煙,袅袅煙霧朦胧在臉上,他一對瞳仁睇來時,喬予笙根本看不清他眼底裝有些什麽。
她心想,自己真是個奇葩。
有個奇葩老公,有段奇葩婚姻,關鍵是……
她該怎麽同這個男人相處?
別人兩口子相親相愛,不敢保證相敬如賓,至少是一路恩恩愛愛走過來的,而她呢?
愛?
笑話!
她恨不得殺了他!
想起宋賢,她鼻尖又湧上抹酸楚,除了逃避,她別無選擇,“浴室在哪裏?我去洗澡。”
談枭伸手往前一指。
喬予笙拎起包,急忙跑進浴室。
她面容上的落寞,他并非真的看不見。
談枭目光投向關緊的浴室門,鼻翼間擲出的煙絲,熏得他一雙鋒利的眼角微眯起。
她要痛,他可以陪着,但她要走,他誓死都不會放手!
絕不!
喬予笙在浴室呆了足有個把小時,洗盡纖塵。
然,洗完澡,她卻發現放在衣架上的睡衣根本沒法穿。
因為——
她擡手抹掉鏡面上的水霧,鏡中人很快呈現出來,她穿在身上的東西,哪是睡衣啊?
該遮的沒遮,不該遮的也沒遮,除了私密處用一片兩指寬的布料勉強擋了下,其餘地方整的就一個……
凹凸有致,性感至極。
喬予笙覺得,這件衣服頂多算麻繩,就幾條繩線捆完了事。
她差點氣哭了!
先且不說在正常情況下,她根本不會穿這種所謂的情趣內衣,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大姨媽!
像什麽話?
姥姥要知道,非得急出腦沖血不可。
可整間浴室,除了這件衣服再無旁的,只有兩條幹淨的小毛巾,遮臉用的吧?
她怒火中燒,揚手猛拍門背,“談枭,談枭!”
這個色狼!
“談枭,你過來,我們談談!”
喊了許久,也沒見外面有任何動靜,浴室離客廳只間隔了一堵牆,她拔高嗓門,估計樓底下都能聽見,“談枭,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說話!”
半響,門外傳來陣嘈雜的女音,喬予笙趴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兒,那一刻,把她給氣的!
居然是電視上一則新聞報道。
太過分了!
談枭指腹按住遙控器,音量鍵調至最高,無論喬予笙說什麽,他慵懶的枕卧在沙發內,充耳不聞,左嘴角勾着,那模樣別提多壞。
喬予笙滿臉沮喪,她還真信了談枭的話,誤以為會有件像樣的睡衣,結果把自己換下的長裙扔在盆裏,拿水泡好準備待會洗。
現在呢?
她身上除了條內褲,就剩麻繩睡衣了。
甚至連……
內衣都沒有,全在盆裏泡着。
怎麽出去?
難不成要她睡在浴室?
她掃眼濕漉漉的防滑地板,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談枭,你混蛋!”
喬予笙嬌好容顏脹得通紅,門外的電視聲比雷鳴還大,她沒辦法,只好拿起兩張帕子捂在身前,蹭手蹭腳将浴室拉開道細縫。
她眯起一只眼向外看,原先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卻不見了。
喬予笙試探性喊道,“談枭?”
回應她的,只有液晶電視。
下樓了嗎?
她心想着,會不會餓了去吃外賣了?
喬予笙敞開門,露出顆頭往外探,卧室內并不見任何人影。
等到确定談枭不在後,她鼓起勇氣沖出去,想要到衣櫃裏找件衣服套上。
猛然間,餘光瞥見個人影,喬予笙吓的大叫了聲,慌忙抓住落下來的帷幕,一轉圈将自己裹進去。
門口處,男人兩手提個外賣袋,優雅的身影剛走入客廳,就看見某個女人把自己折成條毛毛蟲,只露出顆腦袋瓜,雙頰坨紅的瞪視他。
她腳上,什麽都沒穿,光腳踩在地毯上。
談枭的眸光,上下打量過去,潭底滿滿的笑意忍不住溢出來。
這個女人,
說好的香港腳呢?
☆、028小人得志
談枭來到桌前放下手中的外賣盒,關掉電視屏,“你這是做什麽?”
喬予笙鳳目攥火。
男人站直身子望住她,“要給我表演什麽雜耍呢?”
小人得志!
喬予笙暗罵,她擁緊跟前厚重的帳幔,把自己包裹的動彈不得,“談枭,我要睡衣!”
“你不是已經穿上了麽?”
男人近身走至她面前,喬予笙面露警惕,“你那叫睡衣?”
一塊布都談不上!
“買的時候,我看見吊牌上确實這麽寫的。”他朱唇彎起個弧度,“你方才拆封的時候,沒看衣服名稱嗎?”
喬予笙恨得牙癢癢的,“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種衣服!”
“反正都是睡衣,有區別麽?”他擡手撫上她臉頰,薄唇湊近時,在她耳漩笑得分外惹眼,“你穿什麽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