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好活着
第十章好好活着
我叫譚永濤。但我原本不姓譚，我名字的第一個字原來是梁，也就是和淑曉的姓一樣。
不過，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但是我的故事，則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
從我懂事開始，我就沒有親生父親的記憶，母親跟我說過，我的父親是英雄，為了拯救市民而犧牲在血泊之中。但我的親生父親不是警察也不是什麽偉大的人，他只是一名很普通的職員。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剛好遇到一名歹徒，他立馬行動，想捉住他，不料歹徒帶有槍，父親在與他對峙過程中中了幾槍，最後因為打中了要害，搶救無效而去世。
那大概是我剛滿一歲的時候的事，而這些都是後來我表姐淑曉告訴我的。
順帶一提，我親生父親和淑曉的父親是兄弟。所以我和淑曉是真正的表姐弟關系。
只不過那個關系直到四年前，結束了。
大約在五年前，我母親進入了我現在父親，也就是粼奇父親的學校當老師。就在短短的一年時間，母親和粼奇的父親關系發展迅速，并且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也許是同類的人容易吸引着對方，對于一個喪妻，一個喪夫的家庭來說，互補或許是最大的依靠，總之在相識一年後，母親和我現在的父親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
再婚後，母親退去工作，以免同校的老師說一些閑話。而我在這個新的家庭裏也過得比以往要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我的哥哥——粼奇。他貌似對新的母親很不滿，經常反抗甚至對母親動手動腳。雖然我母親十分容忍，但是我卻對他的行為十分不滿。
不過那又有什麽辦法呢？難道當他打我母親的時候我立馬沖上去阻止嗎？很抱歉我不行呢，我的個子比他矮一個頭，萬一他連我也揍一頓那該怎麽辦。所以我只能默默的忍受，看着粼奇對母親的不滿，我感到十分氣憤，但是除此之外卻無能為力。
不過，粼奇也只對母親不滿，對我則沒有太過的排外，反而偶爾會關心我一下，這讓我很不解。就像人格分類一般，不曉得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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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再欺負我媽媽啦，我媽媽不是壞人。”
“不要，我讨厭那個女人。”
“如果我兇你媽媽你也不會高興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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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沒有媽媽，所以随便你好了。”
“......”
這是我第一次跟粼奇的對話，當時我真的十分害怕他，感覺我們就像兩個毫不相關的家庭生硬地組合在一起一樣，如同陌生人關系般的扭曲。
但也自從那次開始，粼奇逐漸會和我聊天，比如問一下學習狀況，問我想吃什麽等問題。除了對我母親的态度仍然很粗魯以外，其他方面也還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然而，久而久之，我也對他的行為淡然。粼奇也知道不管再怎麽惡語傷人，我母親也不會離開這個家庭，很快他也放棄對抗，從原來的熱戰改為無視和躲避式的冷戰。而和我的對話也逐漸的增多，我也開始稱呼他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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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濤，昨天的家長會為什麽是個男的來開啊？”
問我的是一位平時在班裏拽拽的，比較霸道的男生。由于體型比我大兩倍，天生膽小的我特別害怕他。
“他...他是我的爸爸。”我如實地回答。
“父親？”對方擡高了一倍的音量，害得周圍的同學都看向我。
“永濤你不是沒有爸爸的嘛？啊我懂了，你媽媽是在哪裏找了一個男人回來呢。難怪你連姓都改了。”
我沒說話，但我知道，父親并不是母親用什麽手段才在一起的，他們倆人是真心彼此依靠，但是盡管我說了又如何呢，對方也不會聽進去，沒準只會用更惡毒的語言攻擊我罷了。
“不過，你的新爸爸挺有錢的吧。”
“嗯...他是一間學校的校長。”
“校長？哇好厲害呢！你這輩子都不用愁了哦。哈哈哈，居然從一個窮小子一瞬間就變成了有錢人，我還真是羨慕你呢永濤，哎我父母什麽都不肯賣給我呢，你爸爸一定很寵你吧。”
妒忌，□□裸的羨慕着我現在的處境，但是他根本不理解我們之前的生活有多麽痛苦。我長期處于一個單身家庭，身邊的人對待這個問題大致有兩種态度：一種是同情和憐憫，他們會盡可能的避開這個話題，如果一旦不小心提及，就會用很可憐的眼光看着我。另一種是看不起，他們會在你面前故意秀自己美好的家庭，來顯示優越感。
不管是哪種，我都很讨厭呢，就像自己是異類一樣，被別人議論。
聽完那同學說的話，我聳了聳肩，露出艱難的微笑到道：
“謝謝關心，他确實對我挺好的...”
不悅的情緒一直伴我回到家中。家裏十分的安靜，導致我以為沒人，因此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牆壁上。
不過事實證明我那種行為是十分的傻，軟弱無力的拳頭砸在堅硬無比的水泥牆上，頓時疼痛感從手關節傳到全身，使我不由地大喊。
“永濤？”就在我狼嚎了一會兒後，粼奇從他的房間裏探出頭來，驚奇地看着我：
“你回來啦？”
“唔...哎？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比你早一個小時就回到家啦，今天我們學校提早放學呢。”他不知道為什麽得意地描述着。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一邊回應他的話，一邊在空中揮舞着我的手。
“你怎麽了嘛？”粼奇歪着頭問。
“不...沒什麽事。”
“沒事你為什麽要用自己的手在牆壁呀？”
“不小心的。”
粼奇聳了聳肩，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着我：
“你是有什麽心事嘛？”
被哥哥一下子就猜中心思，我吓得不自覺地抖動了身體。得瞞住他才行，不能讓他知道我內心的想法。
“沒...沒有呢，我怎麽會有什麽心事嘛，哥哥是你多心啦。”我不斷地大笑以圖掩蓋自己的動搖，不過這樣子反而更加的可疑了呢。
“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嗎？”哥哥歪着頭問我。
“不不不......也不能說是欺負......啊，不對，沒有被欺負呢！”一不小心說漏嘴，害得我心跳加速，語速倫次。
哥哥皺了一下眉頭，有點不高興，他緩緩開口說道：
“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難就跟我說一下吧，雖然我不是什麽專業的心理醫生，不過我想我還是可以幫助你的，怎麽樣，要試一下把心裏面的話說出來嘛？這樣你也會好受一點哦。”
“好受一點嘛？......”
“嗯，你不想活得好點嗎？”
活得好一點嗎？低頭沉思了一下，我徐徐擡起頭，把書包扔到一角：
“我可以坐下來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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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在學校同學們對我的态度向哥哥表述了一遍。從原本被嘲笑憐憫自己是單親家庭，再到現在羨慕我擁有一個有錢舒适的生活，這種轉變，難免給其他同學帶來一點妒忌和不平衡。
憑什麽原本生活困難的人在一瞬間就富裕起來，明明是自己占有優勢的地方在一瞬間就被人打敗了。大家都有這種心态，因此難免會調侃我一下發洩內心的不爽。
哥哥十分認真嚴肅安靜地聽着，當我描述完自己的經歷後，他仍然沒出一句聲，
“所以，我在學校經常被一些調皮的同學說很羨慕我的話啊，但是在我看來他們是在不滿我一下子生活就過得比他們還好而已。”
“所以，那又怎麽樣？除了口頭上說羨慕你以外，還有什麽行為嗎？”
“沒有，他們也不會揍我，勒索我什麽的。”
“那就夠了，如果他們只是在嘴上刺激你那沒什麽大不了的。”
“嗯......确實對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傷害......不過總覺得心裏很難受呢。”
“但是你現在的生活确實改善了這也是無可口非的事啊。”哥哥伸了個懶腰，瞬間露出輕松地表情對我說道：“他們要羨慕就羨慕去呗，你又不會因此損失什麽。”
“唔......”我的眼神飄到另外一邊，哥哥見狀，立馬說道。
“只要你活着就好啦。”
“哎？”我驚訝地看着他，只見他漫不經心地吹起口哨。
“對啊，人都是自己過着自己的生活的，不管其他人怎麽看你，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就行了，你想想，誰會去羨慕一個死人愁不愁吃，穿的好不好啊。”我望着這個只比我大兩年的男孩子，我不知道他這些話是從哪裏看來的，只覺得這種年齡跟這句話有點不搭，仿佛他已經經歷了很多才總結出來一樣。
“那哥哥，你也是為了自己才努力的活下去的嘛？”
“當然。”
“不管對面發生，只要好好活着就好嗎？”
“沒錯。”
“總覺得這樣有點自私呢。”
“人就是這麽自私的對吧。”哥哥突然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讓我不由寒顫了一下。
譚粼奇，和我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看上去是一個樂觀大咧的男孩，但實際可能并不是那樣子的。反而跟他接觸得深了就會發現他是一個很會深謀遠慮的人。
這就是所謂的反差了麽？不過我們也不能僅從外表就判斷一個人吧。但是僅僅自己活着就好嗎？我不明白，所以繼續詢問。
“哥哥你會不擇手段的活着嗎？即使傷害了對方只要自己活着就好了嘛”
哥哥聽後，皺了一些眉頭說道：
“不對呢，我不是這個意思呢。我的意思是只要自己好好活着就好。”
“有什麽不同嗎？”
“當然不同，你想想你傷害了別人你內心過意得去嗎？既然內心也過意不去那還怎麽算是‘好好’了呢？除非你是心理變态吧。”
我突然理解了哥哥的話，他的意思是要我在不傷害別人的情況下活下去，至于別人怎麽言論自己，只要沒有太嚴重的影響那就不用太過理會，如果什麽事都要糾結的話，那麽累的僅僅只有自己。
“那哥哥，你現在活得好嘛？”
“挺好的吧......”他沉思了一下：
“我已經不想鬥争了呢，和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應該是指我的母親吧。
“因為只是徒勞而已，無論再怎麽吵她也不會回來的。”他最後補充了一句結束了我們那天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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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好好活着，這是哥哥你教給我的。”
“......”
“現在我十分地想好好活下去，難道不行嗎？”
“......”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所以才求助于你們。”
“......”
“可以嗎？”
“當然可以。”突然他露出一個笑容，但是一個十分虛弱，無力的笑容。
“我會幫助你的，為了讓你好過。”他低下了頭，看着地面，仿佛在後悔什麽。
“哥哥......”
“因為我已經失去了原諒自己的機會，所以我不希望你也發生這種事情。”
“哥哥，你在說什麽？”
“或許我一開始就應該答應你的請求，真是的我在害怕什麽呢？”他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跟誰說話一樣，但是在我眼中卻是一道奇怪的風景。
——哥哥他，哥哥平時是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的，即使是面對母親，也不會有這樣的神情。他是在自責？還是說他面對過什麽可怕的事情，我并不了解。
“所以說永濤！”
不給我深思的機會，哥哥驟然擡頭看向我，用和剛才完全不同的語氣說道：
“今天放學你也過來會議二室一趟吧，我們要召集隊員拯救韓芊芊呢。”
“啊咦？”我被哥哥的轉變弄得不知所措，看着他熱血滿滿的樣子有點懷疑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咦什麽啦，你不是委托我們了嗎？所以第一步當然是要收集情報和讨論分析目前的狀況啦！永濤就算你是委托人也要好好的收集情報哦，不許偷懶呢。”
“啊，啊我知道了......”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哥哥。
“真是的，這次也要靠我們偵探團破案嗎？很快我們就會一舉成名了吧哈哈哈哈。”
無視哥哥的異想天開，我回想他剛才的一絲悲傷，為什麽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呢？思考了片刻，無果。
也罷，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只要我活着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滾回來更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