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世

? 我不知道我是出于什麽樣的心情,将這些事情寫下來的。我只知道,當我經歷完那麽多事之後,如果不用筆将它寫下來,它将會永永遠遠地消失于時間的長河之中,煙消雲散,如同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卻不希望這樣。所以,我想将我的故事寫下來。雖然我只不過是一個現代都市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我仍然想将這些事情記下。

我的名字是方绮晴。我姓方,別人一般都叫我绮晴。我出生在一個貧困的家庭,母親早逝,我是由我爸帶大的,上面有一個哥哥。據聞,我母親生了我不久就去世了,所以我爸特別憎恨我,覺得是我帶走了他的妻子。

自從妻子死後,我爸就性情大變,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留下一屁股的債。加上我家重男輕女,我在家裏完全是一點地位也沒有的。這兩個男人,一個我爸,一個我哥,他們可以随便地打罵我。

從小,我就沒有感受過一絲的家庭溫暖。我爸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要不回來的話,就會打我出氣;我哥也會虐待我、打我,我五歲的時候,試過被他打到頭破血流,要去醫院縫針,我爸從來不聞不問。

別人家的兄長是會煮飯給弟弟妹妹吃的,我家是相反:我爸不在,我哥不會做東西給我吃,我小時候曾經餓了一天一夜沒吃過飯。之後我爸在外面把錢輸光了,回來煮酸菜豆腐幹給我吃。我想說酸得真的我心好酸,但是我沒敢講出口。

因為九年義務教育,我像普通的小孩子那樣,上完了小學和初中。中考的成績一般般,不過不失,亦稱不上好。

十六歲那年,适逢我剛剛上了高中,我爸欠的那一屁股的債被人家追上門了。他每晚回家都帶着一身酒勁兒,我真不明白他還哪來的錢去喝酒。

高一的時候,十六歲,我談過一個男朋友。他是我同校的同學,我長得還算不錯,他追求我,我對他有些好感,就和他談了。

談了一段時間,我們睡了一次覺。他有戴套,對我也很溫柔。那次之後不久,他對我沒什麽感覺了,我對他也淡了,我們就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後來我的朋友們一直罵他渣男,我卻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可能是我心裏面也挺喜歡的吧。和男人睡過一覺,會覺得開心,放松,好像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一樣。男女這種事,我感覺其實是蠻舒服的。

我爸的債主上門追債,我們全家不斷受到騷擾,我更見過許許多多兇神惡煞的人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爸逼我不要讀書,給他還債,還私自以監護人身份跑到學校去囔囔,說要替我退學。我不願意,他就強迫我去給人打工賺錢,可是一個高一學生,十多歲,能賺到什麽錢呢。他和我哥就逼我去賣身,給那些臭男人快活,來給他們還錢。

我反抗,我不願意當雞,他們說不幹這個的話,那就去嫁人。嫁給人做媳婦,換份好的大彩禮。以我的青春年紀和身材樣貌,應該能賣到個好價錢。

他們愈是心情不好,受了債主的委屈,每天回來,就愈是對我一頓毒打。到了有一天,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帶着自己的錢包和身份證,決定離家出走。

我偷偷地離開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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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此舉将造成我此後風塵落寞的半世生涯。

離家出走之後第一件事,是要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到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的彷徨。一個人,沒有家,便沒有了回去的歸所。天大地大,只有你一個人,面臨着大海虛空,什麽依靠都沒有。

我很害怕。那一天,我走到大廈的天臺上面,望着高空下那些渺小的車子和人群,一剎那,我想跳下去,了此殘生。

最後,我忍住了,我還不想死。一想到我還年輕,我還不過十六歲,我就不想死。要死,也等我耗盡我的青春才去跳樓不遲,起碼做這一趟人,生來死去,沒有遺撼。

我這麽想,我收回了凝固在半空中的腳步。

後來,當我面對很多事時,當我從一個假清高的女人變得不要臉時,我都會想起,當時,我連死都不怕,我怕什麽。

從高樓下來,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我的死黨。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初中時的一個同學,她叫林翠紅,大家平時叫她紅子。

這個女孩家境比我還要可憐,初中便沒讀書了,而且她的私生活很不檢點,做人也是大大咧咧的,幹什麽事情都沒頭沒腦,包括做那檔事也一樣。她經常穿着小背心和短褲,露出她火辣的身材。

但除去這一點,我卻跟她平易近人的性格很投緣。紅子她為人很有義氣,只要是求她幫忙,她從沒有說推托的。

“紅子,我逃出家了。”我在電話裏對她說。

“……好吧,我知道了。”紅子在電話裏頭說,“沒事,你來找我吧,我們一會在中央公園裏見。”

接到電話後,我便用身上僅餘的錢,坐車去了我們這個城市的中央公園。到這時我才知道,一個人,沒錢,真的很憋屈很憋屈,憋屈到不投河自盡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幸虧,我遇上了紅子。紅子告訴我,她和我一樣,已經離開家,而且已經離開很久了。現在,她和兩個環境跟我們差不多的朋友一起生活,那兩個女生也是十幾歲的辍學女孩,她們三個平時一起進退。

我在公園裏,和她們相遇了。紅子的那兩個朋友,一個叫阿芊,一個叫水藍。她們三個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友人和牽絆。

阿芊,平時別人叫她芊姐,是我們四個人之中年紀最大的,今年已經快二十歲了。阿芊是那種典型的短發女漢子,長得比較高,雙手看着是有點肌肉的那種,很結實,沒有贅肉。據她自己說,是因為以前練過拳擊的關系,後來家人原因沒有學了。一提到家庭,我們也就沒有再追問。

阿芊是我們四人當中,最不丢臉的;她這輩子都沒有去過奇怪的地方上班。然而,世事弄人,她卻是我們四個當中,唯一一個具有嚴重暴力傾向的,一整天都想着要打架。聽說,她小時候成天和男生打架,打個不落下風,而且弱小的男生還時常被她打。

水藍的氣質則和阿芊完全相反;是個典型的妩媚小公主。這個充滿女性氣質,胸大腰細的美女,是在夜總會裏上班的,人氣一般般。她名字叫水嫣藍,大家都叫她水藍,她整天都穿着水藍色的半胸長裙子,輕紗布絹,很夢幻的那種,像條美人魚一樣,搖搖身子,扒在地上吸粉末。

哦對,她最喜歡吸毒了。我一見到她吸毒的樣子,就想吐。這種玩意兒也能抽?會害死人的。

“我們幾個人平時有錢就租房子,幾人擠一間;沒錢就打地鋪,睡公園裏。”紅子對我道。“绮晴,現在你也沒地方落腳了,就和我們一起吧。”

阿芊接口道:“你要加入我們沒關系,但你得幫忙搞到錢。”

“搞錢?”我一頭霧水,“怎麽拿錢來?”

“難不成還我們養你嗎~”趴在地上的水藍笑着說,“不整到錢回來,可別想留在這裏。”

的确,每個人都要自謀生計,別人可不會讓我在這裏當吃米蟲。于是,我決定平時和她們待在一塊,其他時間出去賺錢,至少讓自己不餓死。

紅子我不知道她是幹什麽工作的,反正她經常晚上不回來,可能是陪男人睡覺了去吧。水藍上夜總會的班,白天睡覺,晚上沒班的話就可以在公園地鋪裏,幫忙看守東西,其他人睡覺休息。

阿芊是正常的一個,她打一些雜工,靠這來錢,大多是看店職員一類的員工。每段打工時間都不長,因為她還報了夜校的班,說要自考專科。

她說,她沒讀過書。所以想補償自己,讀回小時候沒讀過的書。

第二天,我去了遠一點的坪城區找工作。由于我不想讓這附近的人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因此,我選擇去遠一點的地方上班。

當我打開招聘告示時,我才發現,我沒什麽學歷,更沒有技能和經驗。在這個殘酷的社會裏,沒有什麽可做的。有的工作要十八歲,有的要高中學歷,就連銷貨員也不要我。

最終,我去應聘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因為,人家找不到淩晨0點過後還肯上班的員工,所以,請了我來做。

知道自己找到了工作,我還是很高興的。至少,我有途徑來錢了。面試的時候見老板娘很兇,還以為不行,沒想到居然真的請了我。

我安慰地前往上班。在便利店裏工作,不外乎是收銀,整理下貨物之類的,倒不需要任何技能,我是能夠勝任的。

就這樣驚心動魄,又平平無奇,過了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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