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強韌

? 自從水藍掙的錢多了,我們的經濟環境便得到改善,我們不用再睡公園了!

我們合租了一個公寓裏的主卧房間,一張床,分上下鋪,四個人睡。我和阿芊睡上鋪,紅子和水藍睡下鋪。

當然——最爽的是,可以洗澡了!

以前睡外邊時,我們經常一身髒兮兮的。外表看上去是青春花季的美好女生,近着嗅的話卻會薰得男人想吐。只有在男人家裏或者酒店賓館過夜時,才有機會洗上一次澡。不然的話,就只能在公園的厠所裏,拿毛巾濕點水擦一擦身了。

所以,哪怕住公寓裏要排隊用公共浴室,有幸能夠洗澡,就已經很榮幸了。

我也開始真正地融入她們,成為其中的一員。她們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對我有點戒心,而是正式将我看成了她們的姐妹。

以前她們仨自稱三朵金花。現在,我們四個常說,我們是四大天後,四大女王。

我們的确窮,也的确不要臉,游走在社會道德和對女性所訂立的典範的界線,但我們是真心地相依為命,互為看作知己好友。

我與阿芊睡同一張床鋪,漸漸地就愈發熟絡起來。由于我們都是受雇上班的,于是,有時也會一起外出,順便同道去上班。

她總是穿着簡單幹爽的女裝,有時是黑灰色條紋襯衫,有時是簡單的背心加件外套。她發型當然不是真正的tomboy那種短發,是及肩的,剛剛到了肩膀,未長至垂背。身材高高瘦瘦的,是那種一看就覺得很豪爽的女孩。

我們幾個人,有一道鐵則:那就是不管混得怎麽樣也好,永遠不準回家!對于家庭這個議題,則一向被視為禁忌,我們都饒有默契地避開這個話題不講。

只有阿芊這個豪情的女孩,是唯一一個主動講過她的家世讓我們知道的。詳細的她沒講,就僅是說過:“我媽生我的時候,才只有十四歲呢。我差一點就活不下來了,她把我扔了,我大難不死,她把我撿回來養——我從小就愛學拳擊,喜歡打架,同年紀的男孩子都不是我對手。

後來呢,我媽改嫁了三個男人。我的後父想要搞我,我反抗,他推我一頭撞向了牆角,我一怒之下,一個花瓶砸碎了他的腦袋!他受了重傷,流了一地都是血,我怕我媽回來把我殺了,更怕被人抓去坐牢,所以就逃了。”

我曾經用眼角留意過,阿芊的後腦附近處,的确有一個頭發遮蓋了仍若隐若規的疤痕。

不過,在不久之後,我就發現了阿芊的性格并不如上述的那樣單純。

在她自己的形容裏,仿佛她只是一個差點被強//暴的受害者,完全出于自衛去砸碎後父的腦袋。可假若僅僅是防衛的話,沒理由害怕自己母親和法律的傷害,因為一般人都會認為“我根本沒有做錯” 。要是向法官講自已一個十多歲的女孩,純粹差點被強//奸才這樣做,相信法官也一定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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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跑呢?

我之後才明白,那是因為阿芊她心虛,她心裏面清楚得很——她砸碎後父腦袋不只是為了自衛,而是這次事件不過是導火線,她是将她心底的暴力欲發洩了出來。她心內根本就有傷害他人的故意,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暴力犯罪,故而,落荒而逃。

她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她不會把自己放在“受害者” 的角色,從頭到尾她都認為自己是一個“施暴者”。

沒錯,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暴力欲。

她曾對我們說過,有時候她走在街上,看見誰都想打,看到每一個人都覺得不順眼,想将之抽出來暴打一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感覺。我是還沒有這樣的感覺,可我肯定她絕對偶然就會有。

有一次,阿芊說她最近心情很差。她沒上過什麽學,連基本的英語和數學底子都沒有,所以考試很多科目不會,一見就頭疼。再這樣下去,得去補課了。紅子聽了就囔囔說要去喝酒,喝高了就什麽都好了。

那天,下班後,我們三個人一起去酒吧玩。其實我哪裏懂得這些,都是她們囔着要去喝酒,說要帶上我,我才跟着去的。酒吧在這裏附近就有一家,我們喝不起貴的酒,都是随便點些普通的飲料就算了。

酒吧外面,裝潢漂亮洋式。酒吧裏面,燈光有點暗,煙霧彌漫,很多年輕人聚在一起喝酒。

阿芊點了一大瓶玻璃樽的啤酒,自個兒喝着悶酒。

服務生問我小姐您要喝什麽,我說要一杯最便宜的那種果汁就好了。看着服務生那想要繼續推銷洋酒的神情,我心裏在說我不是那種電視劇裏裝清純,怕喝醉酒的保守姑娘。我真的很想說,我是真的沒有錢了,可到最後我只能說:“我酒量不好,不喝酒的。”

我是寧願被人誤以為我是保守清純女孩,也不願意被人一眼就看出“你連喝杯酒的錢都沒有啊” 。

我和阿芊還坐在桌邊,紅子卻早已閃過身不見人了,原來她去了調戲男人。對啊,不搭男人,她又哪來的錢喝這麽貴的酒。

紅子坐到一個穿着西裝,一看就是白領的中年男人身邊,手搭着男人的肩,腳跨在男人的大腿上,整個人黏上去,“帥哥!你真帥,陪陪翠紅我好嗎?”

那男人一手摟住她,一手摸她的手臂,“呵呵!好啊,你就陪本大爺喝兩杯呗。”

紅子嬌羞地微低下頭,“翠紅不是沒錢嗎。”

“沒事!美女爺請你喝。”說罷,男人将酒杯放到紅子手裏。

“幹!”紅子一手勾住男人的背,一手舉着杯子和男人碰杯。然後一杯又一杯,三兩杯酒下去,她的臉頰開始變得酡紅,她愈發興奮起來,“我還要喝,還要喝啦!大帥哥,我們一起跳支舞好不好~”

之後男人站起身,一手摸紅子的背,一手牽她的手,和她一起跳着不知道是什麽鬼的西洋舞蹈。其實紅子又哪裏會跳舞,只不過在胡亂地揮舞手腳而已。跳完舞之後他們又坐下來連連喝了好幾杯價格不菲的酒,別人都說紅子騷,只有我知道紅子是在騙酒喝。

她沒錢喝,又想喝,只能夠這樣騙了。她一直這樣,習慣了行騙與欺騙,不知道多少東西是騙來的。因為不騙,她就沒有任何東西了。

我還是安靜地坐着。忽見一個身穿檸檬黃色,吊帶背心衣裙的女子,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也走過去湊熱鬧道:“你們在跳舞嗎?我是lily。本小姐我又要跳。”

lily走過去,自然也有男人賞面,就與她跳了一段舞曲起來。

跳完舞之後,lily經過我們這一桌桌邊,看了我一眼,見我是不認識的,便看向阿芊,冷嘲熱諷道:“咦,這位不是我們芊芊姐嗎?芊姐今天沒人要啊,呵呵。”

我暗道不好,眼角瞄到阿芊已經握緊了拳頭。知道阿芊今天心情不好,我就料到了要出事,我忙對lily道:“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還是請回座位吧。”

“誰說我tm沒什麽事?!”lily兇狠地刮了我們一眼道,“我來這事兒可多了,不知道多少男的要跟我唱歌跳舞呢。倒是你啊,芊姐,以前不是特別愛猜拳嗎?今天可總是人老珠黃了嗎?都不配給我提鞋。哦對,你都20了,永遠都嫁不出去的貨色,來這裏也就喝西北風咯,呵呵。”

話音剛落,我清楚看到阿芊手中的拳頭瞬間打開,一手伸出去剎那間拿起那個玻璃造的大啤酒瓶,猛地一下砸在了木桌上!

“呯——”的一聲,全場人的目光都移往了我們這邊,玻璃碎落的聲音散了一地。

阿芊一腳跳上木桌,一腳後蹄根撐在沙發椅上,手拿着那鋒利的碎了的玻璃瓶直指着lily,與lily的額頭眉眼只隔了一點點距離,“你tm敢再說一次?”空氣中還掉着玻璃碎粉。

我馬上從後面拉住阿芊,我知道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冷靜!冷靜!”阿芊試圖掙脫我,紅子見狀也立即走過來,一同死死拉住阿芊,“你是不是瘋了!發什麽瘋啊!冷靜點!”

lily本身愣住了,一見我們拉住阿芊,馬上又回複了她那得逞的姿态,“有本事打我呗!呵呵!沒用鬼。”

說罷就走遠了。那天晚上阿芊沒再說一句話,似乎對架沒打成很不高興和不甘心。紅子在酒吧裏的男人出去了,一晚上沒有回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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