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義感

? 在便利店工作一兩個月後,我開始脫離了“正常人” 的生涯。

事源是我上班的地點是坪城區,這是個比較商業繁華的區域,同時也是黑幫聚集密度最高的地方。我上的是晚班,而且是淩晨零點過後的時間,這種時間段會在街上走的人,大多不是什麽好人。

有一天上班,我聽到外面有打鬥的聲音,我心裏明白閑事莫理的原則,可真的要我完全袖手旁觀當作沒聽見,我卻做不到。說到底,我內心還是善良的,還是有一定程度的正義感,所以在打鬥聲結束之後,我便靜悄悄地走了出去,看看什麽情況。

我看到有一個小夥子被打得很傷,倒在地上。看起來是被黑社會打的,可能是搶劫之類的。我扶他到店裏療傷,給他上藥,沒想到此舉被還沒走遠的黑社會小弟看見了,将我看成了和他們對立的不知好歹的人,不給他們面子,從而被記恨上了。

小半個月後,又發生了一起事件:我在店裏當值時,聽到外頭有一把女人的聲音大叫救命,救命!叫了好幾聲。我馬上就沖出去了,此時正值深夜三四點,路邊有一個女人正在被幾個惡徒圍起來強//奸。同作為女性,我當然不能冷眼離去,但我又不敢直接沖上去,因為我知道我不是那幾個暴徒的對手。而且我實在是怕了,我怕連自己也會被當場強//暴。

作為當時還涉世未深、過慣了一般正常女孩生活的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報警。碰上犯罪現場就是要打電話報警。于是,我偷偷地回店裏拿了手機出來,偷偷地打110通知了警察,不料,竟然被一名那些暴徒的同伴瞧見了。

那些黑社會的人知道警察要來了,當然立馬停止了對那女人施暴,也便沒有即場強//暴我。但是,我卻被他們抓了回去,秋後算賬。

他們當中有人認得我,是上次救過那個被他們暴打的小夥子的店員,說一定不能就這樣放過我。我從他們口中得知,那個小夥子曾經是他們的成員,他們太惡劣,小夥子待不下去要走,所以他們才毒打他。

我被送到他們這一支派,在這一區的老大處,那個黑社會男人,決定要對我處罰,并且以後不準我踏入坪城區半步。我沒有被強//奸,但卻遇到了比被強//奸更踐踏尊嚴的“處罰”—— 原來他喜歡sm。我被那個變态男人綁起來用鞭子打,用灼熱的燭水滴在我身上,還讓我做小狗給他吠,喝下他的屎尿。

那些都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從那天起,我再也不是那個矜持自作清高的女孩了。我已經堕落了,變成了這個肮髒社會裏底層中的一員。沒有人權,沒有尊嚴,只是被人肆意玩弄蹂//躏的玩物罷了。

回去之後,我消沉了三天三夜。可現實不容許我再消沉下去了,因為錢包裏的錢已經快沒有了。我必須再去掙。可是我再也不能回去坪城區,以我的學歷,也無法在花泉區這邊找到差不多的工作。這邊商業中心是沒有的,找不到肯錄用我,我又能夠接受薪酬的工作。

更重要是,我發覺自己一個人去這麽遠打工實在是很危險,我想要粘着我的朋友,我好沒安全感。跟朋友一起上班,至少有個照應。阿芊上班的地點同在坪城,是不行的了;所以,我問了我初中時最好的朋友,現在的同居好友——紅子。

紅子是我從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十分相熟的好友。這個女生活潑好動,外向樂觀,非常多話,身材火辣,并且開放得很。棕色的長發總是電得非常潮,一卷一卷的,胸大臀翹,腰部纖細,穿衣時常低得露着半片胸脯。

紅子家裏是無父無母的,撫養她長大的是她的外祖母,而她的外婆在幾年前也早就病逝了。外婆去世時,她還在讀初中;她是靠自己養活自己的。她的經濟來源幾乎全是靠喜歡她外表身材的男人給她錢,或者是一個個短暫的男朋友給她買的東西,賣掉了就有個閑錢了。

紅子她在初中那會兒交上過三四個男朋友,每一個都對她始亂終棄抛下了她,這當中有過她真實的愛情,她是動了真心地愛上過那男生的。每一次分手時,她的手腕都有一條深深的割痕,她根本不怕疼,也忘了流血痛楚是什麽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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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子是個性//愛狂人。她初中就和男友那個過了,自從辍學後,更是不斷地天天和男人做//愛。她說,男人都是一個樣的,不過就是一根東西,長些短些,亦不過一寸。男人在玩膩了女人之後就會抛棄,所以我們女人要在他抛棄你前,先把男人扔掉。

她說,做//愛是世界上最快樂幸福的事情。只要插一插,就什麽煩惱都消失沒有了。可她有個原則,就是不做小三,更不跟有婦之夫搞。因為她自己曾經深受其害,她不想那個女人承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

反正她又不傷害別人,喜歡亂搞就搞呗,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她老說,自己當年割腕死不去,要死要活也死不掉,每活一天都是老天爺給的恩賜。所以,她不想以後,只顧目前的享樂,因為人生在世每一天都是賺回來的。她那會兒血流了一地,一身血跡都不怕,這天大地大有什麽是吓得到她的?

紅子答應了我,帶我去看她掙錢的地方。她說那裏不是她的常去地點,但她一旦沒錢了,走投無路了的時候,就會來這裏找辦法得到金錢。這麽多年下來,亦承蒙了這裏的照顧,不然她亦活不到今天。

她帶我去的地方,是一個非常隐蔽的地點。若是沒有熟人帶路,單人定是不會找得到來這裏的。她帶我走進了一個十分殘破的街道口,我們轉進小巷裏,進了一座大廈中的某道小門。坐電梯上了十幾層之後,才到了她所說的那個地方。

這個地方,一層只有一間辦公室,我擡頭看了看,門口連寫字的招牌也沒有。我和紅子走進去,裏面一張坐臺,僅有一個長相一般的中年女人坐着,說了句:“歡迎” 。沒有問我是誰,更不會介紹推銷自己的事務所。

我看着紅子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紅子給了我一個大笑臉,“是非法交易買賣的中介所啦!放心吧,水藍在這裏交易過,她在這買了不少毒品。”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滿臉黑線,“我不做犯法的事情,怕被抓。”

“不是讓你犯法。”那中年女人托了托眼鏡框道,“是你要是真的沒錢了,不得到錢得餓死了或者被砍死了的話,可以在這裏賣法律不允許賣的東西,有人買了,你就來錢了。我們就從中收一點中介費咯。”

我心想我爛命一條,浮游在社會的底端,“我有什麽可賣的?”

那中年女人想都沒想,就道:“陰//道。”

“我不是雞!你懂尊重人嗎?”那時的我,能夠不經大腦地就這樣回罵。

“都來這種地方了,裝什麽清高。”中年女人還是面無表情地扶了扶眼鏡,說話毫不帶感情,“那,好吧,我不跟你談這個。其實除了這個,你可以賣的方式還很多。”

“什麽意思?”我不悅問道。

那中年女人聲音冰冷地道,“血,你的血型要是和大多數人吻合的話,可以賣個不錯價錢。內髒,有許多出得起錢,又等不及免費捐贈的人士。”她頓了頓,道:“子宮,你可以給不孕夫婦或男同性戀者做代母,生一個娃就能賺至少十多萬塊錢。”

她那透着眼鏡鏡片看我的眼神,似是要将我身體看穿,刮向我身上每一個能夠出售的部位。

她的話語讓我感到憤怒:我朝她罵道:“神經病!不要把人的身體看成是随便出售的貨物了!你不能這樣子物化人類!”

吼完,我便頭也不回地出門、下樓走掉了。那個時候的我還堅信,人類有着其根本的價值,會受到所有人的尊重,人的生命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盡管金錢很重要。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發現,如果你堅信每個生命是平等的,那麽當一些生命被拯救了,活得平逸安穩;而另一些生命被無情地舍棄了,這些人命的價值,甚至還不如路邊一串魚丸,你會受不了。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非洲,平均每隔幾分鐘餓死一個活人,而地球的另一面,有人卻活得開開心心,完全不用擔心吃了一頓沒下頓的問題。

我平生富有正義感,看不過眼別人挨欺負。可到頭來我發現,當我看見別人遭受壓迫和剝削時,我只能夠在內心同情他們,憐憫他們,為他們而感到哀傷;然後眼睜睜地站在原地,睜大雙眼,看他們痛苦和生命凋謝的姿态,什麽都不可以做。

或許,這就是世界中那些被強者跟統治階級,所粉飾掩蓋的真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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