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外面剛開始下雨的時候,裴延正在窩在床上看平板,他面無表情地處理着各種郵件,無暇顧及其餘的事。
雷鳴和風聲接連不斷地響起,終于引起他的注意。
二、四、六是唐晚去【木木川】兼職的日子,今天剛好周二,沒想到來了這麽一場雨。
看見外面昏天黑地的,他甚至有些高興。
【木木川】晚上正常關店的時間是九點,到時候電閃雷鳴,又是大晚上,到處都是黑漆漆。
再加上下了雨,路不好走,還容易磕絆。
嬌嬌弱弱的小姑娘難能受的住這種惡劣的情形,還是他過去陪着比較放心。
裴延翻箱倒櫃地倒騰出自己那把落了灰塵的黑色折傘,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踩着雙人字拖就出了門。
現在過去,一直陪到晚上九點,整整三個小時,還挺劃算。
半路他又折回來,從櫃子裏拿出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粉嫩嫩的,看起來很少女。
裴延皺眉輕嗤了聲,在舍友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無比淡定地拆開了包裝。
這是他前幾天才下的單,買的時候還專門提了個要求——女孩子用的,要可愛。
誰知道寄過來的時候還搞了個這麽粉嫩的包裝,張揚地很過分。
買傘沒別的意思,就是往他這放個備用傘,萬一那天小姑娘忘了帶她的那把藍胖子雨傘,剛好還可以用他買的這把小丸子雨傘。
南城連着幾日豔陽高照,根本用不着,他連拆都沒拆就扔進了櫃子裏,直到今天才重新找出來。
裴延打開後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問題了才揣進口袋,只剩下粉嫩嫩的傘柄蓋在外面招搖地顯露着。
唐晚盯着小圓蓋,是粉色的,她很奇怪。但一轉眼又想起裴延學長好像喜歡粉紅色,也沒什麽好奇怪了。
裴延看着小姑娘臉上靈動的表情,輕聲問:“你猜學長要去哪?”
“我猜你去……”唐晚話還沒說完,肩膀上的包帶被人扯了一下,她握着背包帶回頭,淺笑道:“咦,班長,你怎麽在這裏。”
明明是班長這麽一個斯文的稱呼,窦揚身上卻有種大哥大的氣質,他嗓門亮堂:“沒事,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帶傘,沒有的話我這有,小姑娘家家的可別被雨淋了。”
唐晚指了指角落裏的傘:“沒關系,我帶了傘的,你別擔心。”
“那就好,”窦揚邊說邊挪蹭着腳步,悄兮兮看了眼裴延,“挺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裴延清楚地看到了窦揚看他的眼神,很純粹,純粹到只有好奇,半點針鋒相對的意思都沒有,裴延心中的弦稍微松了松。
他禮貌地點點頭。
窦揚見了後特別高興,“那感謝你送我們班唐晚回宿舍了啊,多謝。”
待那人走遠後,裴延看着角落裏唐晚的那把傘,很識相地擋了擋他兜裏的小粉傘。
唐晚:“……”
她全部都看見了呢。
兩人各自撐着傘,唐晚想起窦揚說的話,指了指左邊:“學長,你不用送我的,你去忙你的正事吧。”
裴延:“……”
正事就在面前,可不正忙着呢嗎!
裴延深知唐晚的一些小習性,這姑娘看起來嬌弱柔軟,實則內心最不願意麻煩別人。
每次感到愧疚或是表達感謝的時候,小臉都嚴肅地擰巴在一起,可憐兮兮的,怪讓人心疼。
如果他直接說我出來是想要接你回宿舍的話,小姑娘下一句肯定是——啊,學長,我讓你白跑一趟了,你下次就不用來啦,我會好好帶傘的。
肯定是這樣的,八九不離十。
這不是給自己挖坑麽?小粉傘可不能白買,怎麽着也得完成它的使命才行。
裴延咂了咂舌,慢悠悠地開始掏手機,摸着後遞給給唐晚看,“學長手機膜壞了,原本想出來跑到天橋下貼個膜的。”
現在裴延的手機屏上光禿禿的一片,沒了手機膜的遮蓋,屏面似乎更幹淨了,唐晚抿了抿唇:“學長,你應該貼膜的時候再把壞掉的膜扒下來的,這樣容易劃出痕跡,對手機不好。”
這手機膜碎好幾天了,第一天他就把碎了的鋼化膜給扒下來了,好幾次忙到忘了去貼新的,現在看來,倒是派上了用場。
裴延:“強迫症,不想看那些裂痕。”
“學長,你可以買了手機膜然後自己回去貼,天橋離我們學校很遠,去那裏還要話費很多時間,很累。”
裴延哪兒能知道天橋在哪,他一般都交給池叔去辦,這個時候便便實話實說:“學長不太會貼膜,容易貼歪。要不你幫幫我?”
“好啊。”唐晚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等膜到了你跟我說就可以了。”
末了,她還補充一句:“學長,不要見外,我不是還要補償你呢嗎?所以我很樂意幫忙的。”
“好,不跟你見外。”
唐晚的小白鞋和裴延的人字拖,在水流裏掀出幾條弧線,蕩出一圈圈漣漪。
裴延想起剛才唐晚的班長窦揚,一下子聯想到上次程澈說的那個人,程澈說唐晚還給人整理了衣領。
不對,窦揚跟程澈說的好像不是一個人,窦揚是長得高,但壯,甚至可以說微胖。完全不符合程澈口中高高瘦瘦的小狼狗人設。
裴延看了看唐晚耳邊那個星星小發飾,心中一股躁動,他的小甜寶,的确很招人喜歡,他得看緊了才行。
兩人慢慢地踩着水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裴延合傘的時候,另一只手飛速地團了團他的衣領。
他揉了揉頭發,眼睛看向別處,“小糖丸覺得,幫人整理衣領只能是情侶之間做的嗎?”
唐晚先是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來得好突如其來,而且很莫名其妙,但她仍然很認真地在思考。
她有那麽多兄弟姐妹,還有一群“懶”室友,平時理一理衣領沒什麽的。
“不一定是情侶之間……”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靠近的裴延吓着了。
裴延彎着腰,一張臉湊近唐晚,臉上的笑似乎有一種得逞的意味。
裴延:“那來吧,幫學長理一下這亂糟糟的衣領。”
唐晚:“???”
其實她剛才想說的是:不一定是情侶,還有可能是一個家裏的兄弟姐妹,或者朋友閨蜜,這些都可以的,因為他們關系很親密。
可現在是怎麽回事?她跟裴延……這樣子算親密嗎?
“嗯?”裴延一雙眼漆黑,像是能看到心裏去。
唐晚立刻紅了臉,低低哦了一聲,她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定是學長強迫症犯了,一定是這樣的。”
“那學長,你稍微彎下來一些。”
唐晚掃掉腦袋裏的胡思亂想,偏頭認真地去拽皺皺的衣領。
唐晚的手,貌似有種魔力,帶着些許溫熱,每碰到一處,都像在他那個位置着了一場火一般。
這太……太他媽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亦或是克制不住了。
裴延握住她的手,慢慢放了下去,嗓音很沉:“學長覺得,我這強迫症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