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乖甜

第二十六乖甜

“池叔,麻煩再開快一些。”裴延坐在後座, 路邊的燈光透過車窗照進來, 給他添了些許溫柔眷戀的感覺。

池沛東應聲說好,他慈愛地看了眼後視鏡中的少爺, 搖着頭笑了笑。

少爺高中畢業後,裴總也沒讓他随大流跑去國外留學,相反的是,經常讓他在公司接觸各種實務, 這兩年, 進步飛快, 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在裴氏挑起大梁。

裴總以前忙于工作, 經常忽視夫人和少爺, 導致父子倆的關系不是很親近。

自從那年開竅之後,做了許多事彌補, 少爺特別識大體地沒跟裴總計較,也沒像別家叛逆少年那樣胡鬧,頂多就是不搭理人。

而現在,成家立業, 業本就根基深,就差成家了。

“少爺, 前面過紅綠燈再轉個彎就能到醫院,您馬上就可以見到朋友了。”

裴延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

這個時間哪還有門店不關門?

他搖下窗戶,街道上冷清地可怕, 偶爾會有車從旁邊閃過,除了路邊兩排暖黃色的燈光,就只有醫院的幾棟大樓在這暗夜裏多顯出幾分存在感。

“池叔,醫院對面有家酒店,您可以在那裏住一晚,車給我開就好。”

“好。”

裴延把車鑰匙裝進兜中,撥通了唐晚的電話。

小姑娘聲音很輕,像是怕吵到別人一樣,“學長,我在十七樓,你來的時候,可以到病房來找我嗎?”

他輕笑道:“可以。”

夜晚醫院的走廊,是冷白色調的光,他來的路上,只看到了寥寥幾人。

十七樓要熱鬧一些,那一群人貌似是家屬,不知在跟醫生談論什麽,表情沒有別的病患家屬那般沉重,一位中年男子握着醫生的手,臉上全是感激之意。

看樣子應該是度過了生命危險。

裴延經過他們,一個一個對着門牌找唐晚說的那間病房。

剛拐過彎,衣襟下擺就傳來一股拉力,他低頭,一只白嫩纖細的小手正在略有幅度地晃着。

醫院這種地方,突然從一個烏漆麻黑的房間伸出一只手,這只手還拽住你死活不讓走,是挺吓人的。

裴延的第一反應是小姑娘在跟他開玩笑,因為剛退燒精神有點活潑所以逗他玩,搞惡作劇。

但門縫隙裏探出來的小腦袋,一點古靈精怪的樣子都沒有,她正經說道:“學長,你進來吧,我弟弟在睡覺,我們稍微輕一點聲。”

裴延點頭,轉身進了病房。

病房也是一片黑,唐晚悉悉索索穿好外套,還帶上了外套的帽子。

借着月光,裴延看清了小姑娘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只露着一張小臉在外面,嘴巴一張一合傳出低微的說話聲。

聽不太清。

裴延只好彎腰,離唐晚更近了一些。

唐晚看出他沒聽清,也跟着湊上去,附到他耳邊:“學長,我跟你介紹一下,那邊睡覺的那個,是我弟弟。”

黑漆漆的,只看到床上躺了個人,連男女都分不清。

“我想說我弟弟他陪着我就夠了,學長可以不用來……”

因為靠的很近,裴延能聞到一股屬于小姑娘身上獨有的清甜味道,跟任何香味放在一起都無法比拟,尤其是在黑暗裏,這種甜味伴随着她淺淺的呼吸,異常勾人。

微小的氣流随着說話聲呼出來,恰巧從他耳邊劃過,癢癢的,在心裏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

他努力地記住這種感官觸覺,觸覺嗅覺雙重刺激之下,裴延覺得做人要厚道一些,他趕走腦子裏那些不正經的旖旎的想法。

裴延很光偉正直地稍微直了直腰。

平時唐晚說話的時候,裴延都是很有耐心地等她說完,才慢吞吞地站正身子。

現在她還沒說完就突然直起來,唐晚驚了一下,她本來掂着腳的姿勢一下子沒了支點,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撲了一小步。

撲到了面前人的懷裏。

裴延猛然定住,剛才……

他右手摟着小姑娘纖細的腰身,左手摸了摸耳朵,又摸了摸下巴,剛才蜻蜓點水一般的,軟軟的,甜甜的,是個吻……是兩個吻。

影視劇裏,別人發生意外都是一個吻。

裴延覺得他賺翻了。今天也許是個黃道吉日。

懷中的人大概也是傻了眼,僵着身子頓了一會兒,就慢慢往下順,裴延的手扶着她,也跟着蹲在地上。

唐晚捂住臉,緊緊地閉了閉眼,她懊惱極了,現在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于是伸手在地上摸來摸去,還故意增了點音量專門讓裴延聽見。

“咦,我鑰匙呢,怎麽不見了,好像是掉在地上啦……奇怪。”

啧,這掩耳盜鈴欲蓋彌彰的演技,硬生生地橫空變了個鑰匙出來。

裴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嫌棄,反正小姑娘正在極力地裝作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他到底該擺出欣喜的表情,還是該裝作萬物和平?

糾結完後,裴延發現自己魔怔了,這黑咕隆咚的地盤,誰還在意什麽破表情。

但自己被親的同時,還被嫌棄了,真讓人不服氣。

裴延收起表情,沉着嗓音道:“鑰匙找到了,張開手。”

唐晚咽了咽口水,猶猶豫豫地伸手過去,“找到了呀?”

裴延嗯了聲,攤開手掌,面無表情地在小姑娘掌心上輕輕貼了一下,兩只手合在一起,溫熱交接,唐晚微微一抖。

“鑰匙收好,下次別再掉了。”

唐晚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她悶悶地應聲,末尾加了句謝謝。

裴延直接被這聲謝謝給氣笑了,無實物表演,小演員還挺有禮貌。

但說到底,他才是那個占了便宜的人。

天降兩枚吻的人總體來說心情很不錯,他得帶小流氓去填飽肚子。

兩人走出病房,唐晚把自己包成了圓滾滾的球,縮在寬大的連衣帽裏,兩手揣着兜,像一個嬌憨可愛的小動物。

小動物先是在拐彎處探了探頭,然後回過身子,臉上表情很羞澀,瞥了眼裴延的雙肩。

裴延擡眼看着她。

唐晚深吸一口氣,仰着小腦袋,眼眸含有水光,她輕聲問:“學長,你舉重厲害嗎?”

“……”

小家夥怎麽到哪都能給他驚喜?

還舉重厲害不!

裴延:“特別厲害。”

唐晚別扭地拽了拽口袋,又問:“那學長覺得,舉杠鈴和舉人都差不多嗎?”

裴延裝傻:“舉人麽?語文課上學過的,《範進中舉》,舉人是文科生,舉杠鈴是體育生,當然不一樣,有本質區別。”

“如果說差不多的話,相同點都是人。”

唐晚不說話了,她垂着頭盯着腳尖看。

裴延立刻心軟,他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鬼話?!!

裴延彎腰拄着膝蓋,稍稍仰頭,去看小姑娘的表情,“上來,我背你。”

唐晚看着他眨了眨眼,眼眶裏霧蒙蒙的。

“學長好長時間都沒練舉重,再不練就廢了,你幫幫我。”

小姑娘這才挪到他背後,慢慢趴了上去。

裴延勾起唇角,扭頭道:“把手搭到我肩上,摟緊了,別掉下去。”

唐晚乖乖地攀上裴延的雙肩,點了點頭:“嗯。”

她點頭的時候,腦袋像是在裴延的後背上蹭。

裴延被蹭地有些難受,小姑娘嬌軟,背上傳來一片暖意。

他來的時候那群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一對中年男女還在病房門口守望。

裴延明顯感覺背上的小姑娘縮地更緊了些,他回頭用餘光看,大大的帽子把她的小腦袋也遮全了,只留着一節發尾在外面,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背部,像被火烤了一樣。

小姑娘這副模樣,就像是……在躲避什麽。

他眸光一沉,望了眼那對中年男女。

等真正進入電梯後,小姑娘才扒開帽沿出來透氣。

就像是結束了一場冬眠一樣。

唐晚臉頰通紅,下巴抵在裴延肩頭,愣愣地嘆了口氣,随後可能意識到這樣的動作有些過于親密,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下巴。

悶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學長,謝謝你。”

裴延把她往上托了托,柔聲問:“怎麽突然想要我背了,是頭暈還是肚子不舒服?”

唐晚搖了搖頭,蹭在他肩上,裴延又是一陣要命的難受。

“頭不暈,肚子也不疼。是別的地方不舒服。”

嗓音軟軟的,帶着一些鼻音,聽得裴延也跟着心口發悶。

“學長,你知道嗎?今晚有個醫生做了個很成功的手術,有好多人都在謝謝他呢,真好。”

“嗯,我知道。”

——

兩人上車,裴延帶她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治愈粥屋。

在淩晨的街頭很是矚目,牌子邊沿泛着暖黃色的燈光,裏面裝修溫馨,呈暖色調,各種吊燈算不上很精致,但有種粗糙的美感。

壁圖也是殘缺的,上面的卡通人物畫成了四不像,很幽默,像是專門逗人開心而畫上去的。

倒是桌椅碗碟都幹幹淨淨很有質感。

裴延遞給唐晚菜單,端了杯熱水過來:“你剛生完病,就別吃油膩的了,這裏的粥很不錯,可以多點幾碗。”

唐晚翻看菜單,照着自己喜歡的指,又一邊問裴延:“這個你喜歡嗎?”

裴延笑道:“你喜歡就行,不用問我。”

小姑娘自愈能力很強,她眼眶貌似不那麽紅了,小小地哎呀了一聲:“我弟弟喜歡喝這個,走的時候我想打包給他。”

“好。他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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