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養成豬
相比許笙這一夜撕逼踹渣鬧得線上線下翻天覆地,安郝則在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對所有事情一無所知,甚至直接一夜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他直接睡到日曬三竿,太陽刺眼的光線照到臉上才懶洋洋迷糊糊地爬起來,然而等他打完哈欠以後一睜眼就蒙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
聞聲趕來的老管家帶着傭人呼啦啦魚貫而入,在床前齊刷刷站成一排,安郝看清了現在的狀況,身形一晃,整個人都驚到了:專門端洗臉盆的、專門拿擦臉毛巾的、捧着漱口杯的,舉着衣服的……
一律恭恭敬敬低着頭,連低下的弧度都一模一樣,像一個流水線上的做出來的機器似的。
唯一站在所有人前面沒低頭的管家在他還沒從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時拍了拍手,頓時一群人擡起頭異口同聲聲響震天:
“安先生早安!”
被這壯闊場景震到的安郝艱難地張了張嘴,不太确定自己現在到底是不是醒着的:“啊?……早……早安……”
老人精管家什麽事情沒見過,一看他的表情便什麽都明白了,她反應比誰都快,于是微微向他颔首,委婉地提醒他:
“安先生早,大人讓我轉達先生,您的情況她已經清楚了,現在正派人詳查,您這段時間在這裏安心修養就好。”她頓了頓又補充道,“畢竟在這個特殊時間段內,外出對先生來說是不太安全。”
把昏迷後缺失的記憶和現在的情況成功理順銜接起來的安郝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随後被猝不及防的狂喜擊中。
他簡直覺得難以置信。小心翼翼地伸手反複去掐自己的腿,又來來回回去摸褲子上的料子并把手指伸出去按壓衣服上細小的裝飾品,一遍一遍确定指腹部位感覺到了柔軟的面料,那疙疙瘩瘩的硬物帶來的細密微弱的刺痛被神經傳入大腦輸送過來,才敢确定下來自己确實不在夢裏。
真的成功了。
他以後,再也不會見到那個女人了。
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為了控制住情緒讓自己不會太過失态,安郝來回深呼吸了很多次去調整自己,然而即使這樣他開口時的聲音還是顫抖的,帶着哽咽和難以掩蓋的欣喜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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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才好……真是太感謝大人了,太感謝大人了……”
安郝捂住臉坐在床上,然而眼淚還是不間斷地從指縫間漏下來,他實在是難以自抑,最後索性不管不顧地哭出聲,哭得整個房間裏安安靜靜地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也幹脆不去在意是不是太過失态。
管家在他情緒穩定後把紙巾遞給他,安郝的眼眶還是紅的,他伸出手抹了抹眼角,道過謝後拿過紙巾把臉上未幹的淚全擦掉沖她笑笑。
“實在是控制不住,讓您見笑了。”
管家不緊不慢地再遞給他一片紙巾:“先生不需要感到難為情,要是換作是我也會這樣的,實在是人之常情。而且還是哭出來好,我想先生哭出來也就舒服多了。”
安郝現在的感覺簡直可以說是劫後餘生也不算過分。
他在平靜下來後整個人都舒暢了許多,語調也輕快了很多。
“确實是這樣,那麽接下來這段時間可能就要勞煩您多擔待了。”
管家随後将藥膏遞給他,說是大人專門吩咐給他的,據說抹完後便不會留下疤痕。
安郝把手裏的藥膏看了很久,嘆息一聲後不由笑起來:“大人想得真是太周全了……麻煩您替我好好謝謝她。”
管家在微微點頭表示贊同,然後面不改色地不留痕跡地誇許笙:“大人作為全國人民的大人,向來是心思缜密心懷天下的。”她站得筆挺,拍馬屁拍得一本正經鄭重其事,明明是在暗地裏刷許笙在安郝心裏的好感值,卻簡直像在做政府工作報告。
随後她又代大人将其他重要的事情轉達給安郝,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卻單單不提他已經被粗暴拖走強行扔入系統被另嫁的事情,切開黑的管家期待着看他知道自己睡着嫁給了高階大人後更震驚懵掉的表情。
哦,還有大人叫許笙這件事。表面沉穩優雅從容的管家在心裏默默又補充了一句。
“那麽,安先生現在可以洗漱更衣了吧。”
管家微微颔首,然後安郝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前就被一群人呼啦圍了一圈,圍到密不透風,瞬間連管家的臉都看不見。
他被一群人盯得發毛,整個人立刻從感激和愉快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讓除了發毛不自在外的所有情緒消失殆盡。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還是,自己來吧……”
管家大人默默地擦着老花鏡,然後雲淡風輕地:“其實這是大人的意思,全是她的心意,您要是不接受,我會為難的。”
安郝艱難地張了張嘴,卻發現找不出理由推脫。
在演藝圈裏和任何人說話都幾乎能談笑間自若地躲過各種語言陷阱的精明得和狐貍似的安郝這次卻載了,他憋了半天也擠不出半個理由來,只能弱弱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大人了……”
于是被人完完整整用極其繁瑣的流程舒舒服服伺候了一遍的安郝在醒來後再次被伺候到迷迷瞪瞪暈頭轉向:還沒清醒過來就又被人強行帶到餐桌前吃了一頓豐盛無比的早飯,然後又被火速帶出去到後院散步消食,接着被拎去泡到藥桶裏,抹藥膏,按摩,再吃午飯,睡午覺,去私人醫生那裏複診,再吃晚飯……安排的明明白白。
在吃晚飯時又被塞了一肚子後此時坐在椅子上消食的安郝沒出息地打了個飽嗝。
管家把他所有來得及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拒絕理由統統都用各種版本的“請您接受大人的一片好心”堵住,讓他硬是除了吃飯連手指頭都沒能有機會動一下,老老實實被人伺候了一天。
安郝摸了摸自己沒出息的肚子瞬間絕望。
他不明白廚師是怎麽能做到恰好做得都是他最喜歡吃的菜的,而且他也不明白他那麽個在娛樂圈能說得別人啞口無言的人,是怎麽變成不僅說不過管家大人,反而被她從從容容地三兩句就說得服服帖帖的:讓去睡覺就乖乖去睡覺,讓再多吃多少就再乖乖再多吃多少。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吃撐了。
安郝摸了摸大了一圈的肚子,然後扳着指頭一算,瞬間心情就不好了。照管家大人和大人的細致照顧模式來看他簡直是被當做殘廢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而且依照她們的意思他需要照着這種模式被好好養上十天半個月……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吃撐而鼓起來的圓滾滾的小肚子,打了個冷顫捂住眼。
為什麽感覺這方式像在養豬。
不行,絕對不行,再這麽下去他會被養成球的。
而且這樣子的話,他會閑到發黴的。
安郝從椅子上坐起來,開始心情沉重地想到底有什麽是他現在能做的。
然後他就看到管家大人心情愉悅地托着一個餐盤走了過來。
“這是先生您今晚的夜宵。”
确定無疑了,他這是被當豬養了。
安郝好不容易才能有禮貌地保持住微笑,随後拿出作為演員的最基本職業素養,以精湛的演技擺出感激、欣喜、看到食物激動萬分又難為情的複雜表情:
“啊,這怎麽好意思,那真是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