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的名字

安郝開始過起了異常折磨人的一周的第一天。以至于這個時候他寧願自己能繼續參加那十分繁瑣的儀式,頭頂着書走來走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着許笙搭着浴巾擦着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然後面紅耳赤。

她從浴室走出來時十分随意,只是随便找條浴巾裹着,然後再用一條毛巾搭在肩上坐在床旁不緊不慢地擦頭發。

從安郝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到她兩條長腿交疊。

她未幹頭發的末端斷斷續續地滴着水。水珠順着軌道随着慣性滴到鎖.骨上,再滑到胸.口,然後再落下去……

安郝簡直羞憤到想死。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被比自己小十歲的小年輕撩撥得面赤耳紅的一天。而且這個小年輕還不自知。

他真的,不是只看顏值的那一派,可是美好的東西實在太令人心肝顫顫了。

他可能熬不過這四年了,真的。

“那我要開始按摩了。”

許笙完全不知道他此時的心理狀态,只是認真地低下頭去把他的衣服慢慢推到腰際,然後伸手輕輕按壓。

她的聲音低啞,像是含着幾分莫名的味道在裏面,安郝不清楚到底是她手上的溫度太過燙人,還是因為她說話的聲音太過讓人心神迷醉,總之他覺得像是有酥酥麻麻的電流漫過全身,讓他整個人都灼燒起來。

“如果覺得疼了記得告訴我。”許笙将手慢慢朝上,從脊柱的兩邊開始,用掌心不緊不慢地按壓,随後移到他細窄的腰上……

随後她的眸色陡然加深,覺得喉嚨間一片幹渴感。

他恢複好以後的皮膚瑩白得像雪,柔滑細膩,讓人愛不釋手。即使趴着也是一道風景:腰部細窄,臀部挺翹,雙腿纖麗修長,線條流暢優美。而且此刻他乖乖地趴在那裏,臉有一點微紅,睫毛微顫着,殷紅色水潤的唇抿着,實在是太過引誘人犯罪。

許笙深吸幾口氣,覺得一時意氣用事逗他玩的同時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還說要幫他洗澡……

她的腦袋裏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他被抱到自己懷裏後眼睛濕漉漉頭發濕噠噠,睫毛烏黑黑帶着水汽,水潤的唇微張看着乖巧又無措的模樣,頓時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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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好想……

許笙倒抽一口氣。随後閉着眼睛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可是她越是提醒自己要鎮靜一定要鎮靜,黑暗裏指尖下他皮膚帶來的觸感就格外明晰,甚至腦海裏映出他之前在宣傳片裏妖妖喬喬眼中盈着秋波的模樣。

“好了。今下午再按摩一次就好。”

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随後逃一般站起來快步朝衣櫥邊走去。

“我突然想起今天接到一個緊急會議需要回去一趟,真是抱歉。這樣吧,一會兒我會讓管家幫你安排一個傭人幫你沐浴。”

她走之前為了表示歉意并掩蓋真實原因,特地跑到床邊攬過他的脖子,突然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随後落荒而逃,以至于完全忽視了安郝在那時瞬間握緊的雙拳和顫抖的身體。

安郝在她走了很久以後還在調整自己的呼吸,随後抖着手将手指放到唇齒上摩挲。

她突然地去親他吓到他了,導致他差一點就尖叫出來。

高階大人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女人對他做得那些已經使他不能接受和異性太過親密接觸。他會發自內心恐懼,整個人都開始抖。太過嚴重會直接幹嘔,甚至昏厥。

可是……

這是每一個夫妻都會做的事情:撫摸,親吻……是表達愛意的最溫柔的方式。

他是她的伴侶,他應該學會适應。

他想去說服自己,卻發現太蒼白無力。

他做不到。他根本難以接受那麽溫柔的愛意。

可是他承諾過,要努力喜歡上她,說過他會做一個合格的夫郎。

他心情沉重地從床邊把手機摸過來發怔,随後無奈地自嘲地笑起來。

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一對夫妻在每六個月都必須有一次親密接觸,否則男方就會收到系統的懲罰。根本無法逃避,無法隐瞞。

可是他不想讓她知道。因為那樣子簡直像是要去把傷口揭開來,把鮮血淋漓的地方展示給她看。

他做不到。

他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回想那女人之前對他用的那些藥物的大致成分和類型,藍藍的光折射到他面無表情的臉上,他最後把手指定格在那裏,然後選定幾樣東西填了助理阿河的地址,接着撥通了他的電話。

“阿河,我在網上買了一些東西不方便自己直接取來,需要你幫我代收幾樣東西,到時候到了通知我一下。”

這可能是唯一能解決的辦法了。他不得不去借助藥物。不然他會痙攣嘔吐,整個人面臨崩潰。而那些藥物能麻痹他的感知和思維,幫他制造幻覺。

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太過難堪。而且……大不了他去承受下去,把這些東西隐瞞下去,他渴望着最起碼在四年後這段關系結束後,她回憶這段時光能溫柔地笑起來,說:“安郝,這是我渡過的最美好的時光”。

“哦對了,還有那個導演,我想再找他談一談關于把我踢出劇組的事情。什麽,那次其實是高階大人讓他這麽做的……”

“……那這件事就先不提,我們來說一說劇本的事情。你一會把最近找我邀約的人的那些劇本傳送過來吧。”

“什麽,也已經全部按照大人的要求推掉了?只剩下鳏夫的那種,家庭倫理……”

“除了鳏夫的什麽都沒有,而且是次要配角……”

安郝突然大腦一片空白。

她這樣簡直像是專門給他穿小鞋來砸他的飯碗。

安郝不由怔怔地看着“待收貨”狀态的訂單,他把指腹放在手機屏幕上揉搓着,躊躇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在“是否取消訂單”的彈框中按下确定兩個字。

就當是,以備不時之需吧。

或許……高階大人是在替他考慮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呢,比如,他捅出了那個女人以前做的事情,現在他不安全?

或者,他現在身份變了,所以不能接那些……

他想替她找一個理由,卻發現找不到,怎麽說都過于牽強,怎麽都不合邏輯。

他突然間就束手無措。

并且不管有沒有合适的理由他的工作,那都是他的工作,她不能幹涉。他雖然尊重她,但是這不表示她有權利替他擅自做主張。

他沉默了很久,周圍的空氣死一般寂靜,随後他再次撥了助理阿河的號碼。

“阿河,你今晚就去和那些導演說,高階大人說的話不算數,我會和大人講清楚的。這是我個人的工作,不管是誰都無權幹涉,明天……你把那些劇本全部都傳給我。”

他打完電話後把手機一扔,随後趴在床上發呆。

有些事情似乎脫離了他的所料所想。高階大人……為什麽會提前讓人把他從劇組踢出來,像是故意給他難堪。

而且那時候明明他和她還沒有任何交集。除非,他其實以前見過她?可是那又怎麽樣,他和她頂多是個陌生人吧。

就算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高階大人早就留意過他,但他覺得大人不會做出這種缺德事。

從他和她相處的這三個多月來看,她是個溫柔體貼知分寸的人,一直都很尊重他,從沒有逼他強行接受她,并且極有耐心,一直有慢慢引導他去消除之前那個女人對他的影響。

可是她究竟為什麽……

他不得不承認這三個多月他被她照顧得很好,甚至對她萌生了些好感,産生了些許愛慕。她畢竟是個優秀的女人,身上的迷人之處太多了,如果她想吸引住誰,簡直輕而易舉。

而且,她很會照顧人,讓他覺得溫暖,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心上,如視珍寶。就像是,被愛着……

并且她沒有介意他曾經喜歡過別人,還時不時告訴他那片墓地的情況,甚至多次承諾以後有時間一定會帶他去。

她說:我能體會到最喜歡的人不在了的感覺,一時半會肯定接受不了,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溫柔得猶如能滴下水來,即使隔着屏幕也讓人臉紅心跳。

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發自內心地對他好。可是,她為什麽要把他的工作都推掉,甚至幹涉他選什麽劇本。這種舉動和她平常完全不符,簡直孩子氣,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擅作主張,簡直像極了一個人。

他記得他和那個人每次吵得翻天覆地的時候幾乎都是因為劇本的問題,她要麽就是嫌他選的角色和異性親密的動作太多,要麽就是選的劇本裏面的男人太張揚不羁……

那個人叫許笙。

安郝的心猛地沉下去,不知道為什麽他憑直覺再次戳開了那晚上晨勳發給他的視頻,他覺得裏面會有自己想要的,當時被他慌亂中忽略的東西。

視頻上的女人笑得溫柔,像在看一件珍寶。她說,“咦,好巧,是我的明戀和初戀對象。”

她的聲音溫柔,他卻如墜冰窟,遍體生寒。

他渾渾噩噩地由着管家叫來的傭人協助自己沐浴,渾渾噩噩地聽着修改過後的儀式流程,終于在那群人說道高階大人将宣布自己的名字時動了動眼珠。

“所以,可以現在就告訴我,她叫什麽嗎。”

那群人有點詫異地看向他,随後還是恭恭敬敬地帶着微笑回應。

“雖然按照規矩您是不能的,但您身份特殊,當然可以提前知道。大人姓許名笙。”

安郝笑起來說了聲謝謝,然後平靜地聽完了流程,得體地帶着歉意說自己不便只能目送他們離開,然而在所有人都走了以後卻猶如被抽光了渾身的力氣掩面把自己埋在枕頭裏,由着眼淚滲下去。

他知道了,許笙的目的再明顯不過。

她不告訴他她叫許笙,只說自己是高階大人。

他去問她許笙過得好不好,她冷冷地告訴他,許笙死了。

還答應帶他看墳。

她的意思太明顯了:不過意思就是過去的許笙已經死了,現在的許笙并不愛他。她寧願咒自己建一個墳,讓他親眼看到曾愛着他的許笙去死了。

所以她從一回來就報複他。先把他踢出劇組,再娶他溫柔以待,實則留住身邊償還本該給她的四年,并且只能被囚禁在家裏。他到目前為止都沒被允許出過門,許笙就是要慢慢地阻止他接劇本,慢慢地讓他沒有任何戲可演,再砸掉他的飯碗。然後再讓他死心塌地愛上她。

接着,等他真的甘願和她在一起生活,甚至謀生出要和她過一輩子的打算後,再把他打入深淵——她要當着全國人民的面羞辱他,報複他之前對她的漠然。不僅要讓他知道她沒有死,還要讓他在聽到名字後震驚着還要不得不按照儀式主動上前去吻她。

她在報複他:恨他之前多次和她聊天因為工作說忙急急挂了電話,怨他可以和戲裏的女人對戲尺度大些也無所謂卻唯獨被她親就會推開她,氣他多次邀約不來讓她幹等。

可是他不能怨她,這是他欠許笙的。他活該。

可是,以他的自尊心,他實在接受不了這種難堪的羞辱。而且他竟然再一次動心了。

虧他在這裏擔心以後如果親密接觸的時候怎麽辦,甚至還鼓起勇氣不顧臉面讓助理去幫他買能控制住這些的,帶着傷害身體副作用的催丨情丨性藥物。

是他傻傻地,連已經被人踐踏到腳底都不知道。

原來她都不需要。她每次親吻他的手,他的臉頰時時之所以那麽得體,是因為原來她眼裏不是克制的□□,而是恨到骨子裏想看他難堪的執念。

原來他是被人丨當做玩物一樣玩弄于股掌之間的。

他不想再解釋當年的誤會了。只覺得現在心如死灰。

他不顧腰傷從床上爬起來,赤着腳站到落地窗前木然地從很高的地方朝下看。

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要麽死,要麽殘。他現在真有這樣的念頭。那個女人傷他千萬不及許笙傷他一分,因為她傷害他時,他有極其強烈的求生欲,甚至覺得大不了就一起完蛋,可是當許笙傷他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想反抗的欲望,甚至只想一心求死。

你看,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是虔誠地把人最脆弱的地方交到她手裏去,然後讓她拿起刀在上面插上一萬次。

于是當許笙下午調整好心情回到家的時候再一次心髒停滞,她的心裏升騰起不詳的預感,看到他站在推開的窗戶前臉色蒼白,眼尾的淚滑下來,一字一頓地,每一個字都插在她心上。

“我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從來沒有過。”

“我也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你。”

“高階大人,或許我應該叫你,許笙。”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誤會很久的,不喜歡搞奇葩誤會來誤會去的梗(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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