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酒正酣,興正濃。

安薇坐在他旁邊,心裏震驚極了,她怎麽也想不到周子墨竟然真的會幫她解圍,他已經喝了那樣多的酒,但是臉上絲毫不見醉意,依舊坐在那裏,沉靜含蓄鋒芒內斂,只是比平時多了幾分随意和漫不經心,帶着幾分世家子弟與生俱來的放蕩不羁,這樣的周子墨,哪怕是她也極為少見。

這樣的男人,哪裏都好,好到方方面面無可挑剔,可是,再好也沒用,他再好,也不屬于你。

就像那個人,不是她的,再好有什麽用。

席間依舊熱烈,安薇想了一想,還是找了個空當,在周子墨耳邊輕聲說:“周先生,雜志社那邊已經向我預約了一周,問可不可以給他們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鐘,他們想給您做一個人物專訪。”

周子墨看都沒看她,直徑說:“告訴他們我沒時間,更沒興趣。”

“可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他們是我們這次展銷會的合作媒體,當初是您親自敲定的,而且,他們的一個采訪組已經連續跟我們溝通了一周,今天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知道了我們的慶功宴擺在這家酒店,現在就等在一樓的大廳裏。”

周子墨瞥了她一眼,臉色有幾分不悅:“你辦事什麽時候也這麽不讓人省心了。”

安薇再說不出話來。

酒宴一直進行到淩晨才結束,一大群人簇擁着從樓梯走下來,大廳裏依舊是燈火輝煌,休息區那邊的沙發上坐了四五個人,一個個看上去都神色恹恹,無精打采的樣子。

安薇跟在周子墨身後,臂彎上還搭着他的西服外套,她稍稍打量,果真看見了她。

相思坐在沙發最邊上的位置,用手撐着頭,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她低着頭似睡非睡,長發從臉側滑落,幾乎擋住了大半個臉,更是看不見她的神情,但是安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還是老姚眼尖,一下子便看見了從樓上下來的這群人,他急忙招呼旁邊的人起來,果然,大家齊齊看向那邊,然後瞬間各個都打了雞血一樣精神抖擻。

今天第七天,展銷會已經閉幕了,可是他們與主辦方仍沒有一點接觸,今晚是最後的機會,老姚在業內神通廣大,居然打聽到了周氏與展會承辦方慶功宴請的酒店,為了不錯過這最後的時機,他們從晚上七點就一直守在酒店大廳裏,一直到現在,已經過了淩晨十二點,才見到了周子墨本人。

可他從下樓開始便一直被簇擁在人群裏,根本不曾理會休息區這邊芸芸衆生的疾苦,眼看就要目不斜視的走出酒店大門。

一群人立刻追了上去,可是剛離開休息區就有幾個酒店的值班人員過來攔住了他們,不許靠近信步向外走的那群人,相思一衆人等又急又氣,卻只能站在那裏幹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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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相思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攥緊了拳頭,終于從同事身邊站出來,向那群人的方向喊了一聲:“請等一下!”

周子墨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雖然面上看不出來,但是他自己心裏是清楚的。頭已經有些暈沉,可恍惚之間卻聽見了一個那麽熟悉的聲音,并不經常出現在耳邊,卻一直隐現在心裏,他腳下一頓,收住了步子。

正要出門的一群人見周子墨驀然站住了腳,也詫異的站在了原地,随着他的眼光,向身後那群人望去。相思這邊的人見他們真的停了下來,立刻撥開工作人員向那邊疾步過去。

周子墨微微皺眉看着眼前的人頭攢動,他想自己今天大概真的是喝高了,不然為什麽會停下來?可是那聲音就近在咫尺,他一定沒有聽錯,就算喝高了也不會聽錯。

果然,他略略偏頭,就看見了她。

真的是她。

他從人群的走出來,眼神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她遲疑了一下,也從老姚身後閃出身來,慢慢走出人群。

兩邊的人俱都覺得情形有些詭異。

周子墨微微皺着眉,看了她幾秒,問:“剛才是你讓等一下?”

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只好點點頭,略帶急切的說:“對不起周先生,我們非常抱歉打擾到您的私人時間,可是除了等在這裏,我們沒有第二個見到您的辦法,采訪計劃數我們已經遞上去了無數份,可一直…”

周子墨忽然開口打斷她,她只當是他要一口拒絕采訪的事,誰知他皺着眉看着她,語氣頗為不耐煩的問:“你剛剛又叫我什麽?”

她心裏狠狠一墜,低頭咬着嘴唇,說不出話來。

周圍這麽多人,相思明顯聽到了有一絲的抽氣聲。可他卻無所顧忌的這樣說,衆人一時間皆是屏氣凝神,卻不敢多問。

老姚只見周子墨不耐煩的盯着相思,而她卻像個傻姑一樣連頭都不敢擡,他不明所以,但還是從身後拽拽相思的衣襟。

像是下了從沒有過的決心,相思擡起頭來,終于敢直視他的眼睛,他眸色是深沉的黑,如墨色的海水,映了浮星的碎光。她聲音慌亂中卻透着些許平靜,輕輕的開口:“周子墨。”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不迫,說:“我們是這次展銷會的平面合作媒體,此次展銷會最大的一個遺憾就是沒有關于主辦方任何的報道,可不可以給我們四十分鐘,不,只需要占用你半個小時的時間,能不能讓我們問你幾個問題,我們保證不涉及隐私,只是與展會有關。”

她不用敬稱,不說您,她說你。

周子墨似乎是真的思考了一下她的請求,他稍稍轉身,安薇立刻心領神會的湊上去,說:“明天上午您有一個簽約儀式,不能耽誤,下午已經和‘旗幟’那邊定好了時間,要去…”

周子墨打斷她:“下午三點以後,在我辦公室,抽出一個小時給他們。”

安薇急忙補充:“可是齊董那邊…”周子墨不耐煩的看她一眼,她無奈,只好說:“好吧,我會聯系他秘書,再安排。”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老姚他們這邊卻已經像置身雲霄飛車一般,生生從軌道最低處急速轉彎,然後猛然被抛向天際最高處的那個巅峰!居然這樣不容易,可竟也這樣容易!

老姚激動的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卻除了謝謝,謝謝,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相思也覺得心裏陡然輕松了一大半,剩下那一半卻依然緊繃。

這局面轉換變化的實在是來不及反應,就當衆人稍稍回神之際,又見周子墨随手拿下安薇臂彎的外套,大步走過來,将衣服直接披在了剛才說話的那個姑娘身上,他沒有抽回手,而是直徑将她攬在懷裏,那姑娘掙了一下卻沒有掙開,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

“諸位,失陪了。”周子墨經過衆人身邊時步子都沒有停頓,帶着她大步出了酒店大門。

夜風微涼。

周子墨将她塞進車子裏,然後吩咐急急追上來的安薇和特助:“不用跟着我,你們坐另外的車回去。”

他居然還想讓司機也回去,自己來駕車,安薇和徐特助都猶豫着卻不敢反駁,最後相思實在忍不住,才從窗戶探出頭來,說:“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他神色如常的瞥了她一眼,結果卻真的拉開後門,坐進車子裏。

直到那輛黑色a8的尾燈消失在霓虹深處,徐特助才從石化狀态下清醒過來,問身邊的安薇:“周先生這是怎麽了?”

安薇抱着被夜風吹涼的手臂,将眼睛眯成一條細線,說:“喝高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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