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 傅清坐在轎子裏,楚越騎在馬上。

華城內的百姓大多都是識的楚越的,見這陣仗,也顧不得轎子旁明明跟的是位小厮,腦子裏盡是些話本子的人想着,轎子裏是不是哪家的小姐?楚将軍這是與心上人出來幽會嗎?越想越覺得香豔刺激,因而還有人偷偷尾随。

傅清在轎子裏自然沒有察覺,楚越卻莫名其妙,難道官員出行都是有人尾随的嗎?卻沒有想到,這英雄少年,本就是話本子裏的人物,而少年英雄與絕色貴女的私定終身,更是經典橋段中的經典,有些膽子大又愛看熱鬧的人自然跟了上來,若是運氣好真碰上一遭話本子裏的戲劇故事,也有了談資不是?

等到了五味樓門口,轎子緩緩擱下,随行的小厮掀開轎簾,傅清彎腰從轎子裏出了來。

見出來的是個不惑之年的半大老頭,尾随的人頓時散了個一幹二淨。

剛下馬的楚越更是莫名,皺緊了眉頭不知所以。

傅清朝楚越那一看,居然在皺眉?臉頓時又沉了下來,我還沒嫌棄你呢,你居然敢嫌棄我家月兒?心裏又對楚越不喜了幾分。

五味樓前車水馬龍,旁邊停靠的盡是些達官顯貴家的馬車轎子,足見此樓所受之歡迎。

傅清沉着臉步入五味樓,繞過富麗堂皇又不顯俗氣的大堂,徑直向三樓而去,楚越亦步亦趨的跟着。

到了常去的雅間門口,小厮伸手推開門,傅清步了進去在主位上做了下來,見狀楚越在其對面坐下。

五味樓的夥計一看是談事的架勢,奉上茶退了下去。

不用傅清吩咐,随行的小厮自覺的出了房間,關上門在門口守着。

此時雅間內就只剩傅清與楚越倆人了,傅清不着急開口,也不看楚越,只端着茶細細品味着,一時屋內安靜無比。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對面的傅清還是毫無動靜,楚越到底是年輕憋不住氣,硬着頭皮開了口。

“不知丞相對賜婚之事,可有什麽看法?”

見對方不開口,只得硬着頭皮說下去,“實不相瞞,下官早已有了心儀女子,這門婚事,恐怕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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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傅清心中惱怒,自己是不贊同這門婚事,但也容不得別人看不上自己的女兒。把茶往桌子上一擱,口氣不善,“這話你剛剛當着皇上的面怎麽不說。”

楚越那複雜的心情又泛上心頭,苦澀難言,“朝堂之上,那有下官說話的份。”見傅清臉色難看,知是自己措辭不當惹對方惱怒了,接着道:“下官在華城中也有幾日了,自是聽說過傅小姐的名字,知書達理落落大方又花容月貌,下官自知身份低微,是配不上傅小姐此等人物的,所以……”

傅清的臉色才算好看了幾分,“你這是打算抗旨嗎?”

“抗旨不敢,只是想着與丞相想出個法子來避過這門婚事,也以免傅小姐耽誤于下官之手。”

“陛下金口玉言,說出口的話再不能更改,而且只怕這會子聖旨都已經拟好了,你倒是說說有什麽法子,能把拟好的聖旨都叫陛下給收回去?”傅清心中暗諷,要是有法子今日陛下就說不出賜婚的話了,還等你來商議?愚昧!

“這……這可如何是好?”見事情已成定局,楚越心中灰暗,只覺萬分對不住心中之人。

“還能如何?好好籌備婚禮,三月之後完婚。”

楚越不禁着急起來,“可是我已有心儀女子,且我承諾過功成名就便回去迎娶于她,大丈夫一言九鼎,怎能如此便負了往日承諾?”

傅清冷笑,“這是你的事情,于我何幹?”

……又是一片靜默

楚越神情漸漸堅定,“我必須回去娶她。”

“都說了這與我并沒有幹系,今日叫你來,是知你并無父母,與你來商讨婚事之事,等會兒自有人上門給你……”

“陛下并沒有說不準我娶平妻!這也與你沒有幹系嗎?”

傅清霍的一下起身,“你敢!”

“我有何不敢,只要她願意,拼着前程不要,我也要已平妻之位迎她進門!”

“賜婚那也是你同意的!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遲了嗎?”

“且不說朝堂之上有沒有我說話的地方,就算是有,我也怕累及她的性命。”

傅清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你現在,就不怕了?”

楚越不退反進,直視着傅清,“不要忘了你女兒不論如何,都得嫁我。”

傅清眯起雙眼,“你居然用我女兒威脅我。”

“不敢,我楚越不屑于對女子使出什麽手段,可若是我心上之人出了什麽事,我不介意讓傅小姐獨守空房一輩子。”

傅清卻笑了起來,“你倒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對我,也敢這麽大言不慚。”

“你知道這并不是大言不慚。”

“你就那麽篤定我女兒非嫁你不可?手段不是沒有,真到了那一步,不光是你,連你的小相好都得不到好處。”

“我知道丞相有的是法子讓傅小姐避過此婚,只是那樣一來,傅小姐一輩子都不能堂堂正正的活于人下,丞相,你當真舍得?”

“你口口聲聲自稱大丈夫,卻處處用我女兒來轄制我,好一個大丈夫,老夫今日算是見識了。”

“不必刺激于我,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

傅清盯着楚越,楚越并不退讓,半響,傅清終是退了一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你要如何。”

楚越也松了口氣,“我必須娶她。”

傅清點頭,“可以,但必須是以妾位,且嫡長子必須由我兒所出,嫡子出世之前,你那妾侍不得有孕,否則我不介意出手幫你弄掉你的孩子。”

楚越還想說話,傅清打斷道:“你知道我的耐心用光了,你若是不同意那老夫只得用自己的方式來了。”

楚越靜默,他知道這是能争取的最好的結果了,深深的無力感攀上心頭。權勢,權勢!若是他現在不那麽弱小,也不至于這麽狼狽!楚越攥緊的拳頭慢慢的松開。

“依丞相所言便是。”

傅清點點頭,道:“婚禮你自不用操心,待會兒自有人上門于你說怎麽做。”

“是。”

傅清站起身來,“老夫還有事處理,先走了。”

楚越也站起來躬下了身子,看不清表情,“恭送岳父大人。”

傅清并不搭話,大步走了出去。

楚越立在原地許久,頹坐在椅子上,大喊道:“小二,上酒!”

知道這層有貴客,一直有小二在不遠處候着,聽的聲音忙進了來,問道:“請問爺要什麽酒?”

楚越擡起頭,“把你們這最濃的,最烈的酒給端上來!”

“好咧。”小二又問道:“爺可還要什麽下酒菜?”

楚越揮揮手,“看着上吧。”

“爺請稍等。”小二彎着腰退了出去。

不多時酒與菜都送了上來,也不管那菜,秀氣的杯子更是一眼都沒看,拿着酒壺就直往嘴裏倒。

越喝腦子越清楚,往日對那人說的話,一句一句全變成了諷刺的刀,梗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

再把酒壺往嘴裏倒,不知不覺已經空了,順手往牆角一砸,聽着瓷器破碎的聲音,心裏仿佛也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小二正待進來收拾,被人用手一擋,擡眼看去,一位貴公子帶着兩個侍衛,正站在門邊,攔住他的正是其中一個,小二知趣的退了下去。

亓睿擡腳走了進去,兩個侍衛将門帶上,守在門口。

看着楚越一副頹廢模樣,心裏也忍不住嘆息,進入朝堂,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現在看清,也不算太晚。

楚越隐隐感覺有人走了進來,半睜開眼,見亓睿正站在自己面前,剛想爬起來行禮,亓睿卻制止了他。

坐到楚越對面的位置,問道:“現在你還認為,你會帶兵打仗,就夠了嗎?”

楚越閉上眼睛,面上一派頹廢。

亓睿說道:“顧念着你師傅,你現在若是後悔了,我可以幫你作安排。”

楚越并未搭話,靜默許久,慢慢的睜開了雙眼,跪在了亓睿身前,“事已至此,後悔也無用,該受的受了,楚越,不能後悔。”

亓睿将他扶了起來,“你明白就好,這世上沒有白享的好處,也沒有白受的苦楚,日後,都會還回來的。”

楚越神情複雜的點點頭。

亓睿接着道:“禁衛軍右統領,雖然職位不高,但卻是個掩人耳目的好去處,你一身本事切不可荒廢,待時機到了,自有你大展拳腳的時候。現在,你只需要當好你的右統領,好好籌備你的婚禮,時機到來之前,不可與傅清鬧翻,我這麽說,你可明白?”

楚越臉上的頹廢漸漸褪了下去,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躬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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