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 聽着屋內隐隐傳來的笑鬧聲,屋外的倆人頓時松了口氣,自她們進府以來,老爺夫人都對小姐疼愛的不行,就算小姐犯了什麽錯訓斥兩句也就罷了,從沒見小姐哭過,這回小姐不僅哭了,還哭的那麽傷心,她們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了。

傅月華看着躺在床上的妙心,又想起那天她奮不顧身的把自己推出去那一幕,“嗯,有我護着你不怕。”

妙心眨巴眨巴眼:“這句話奴婢可是記住了,以後奴婢要是惹上什麽事兒了,小姐你可不能放任不管啊。”

這句話可把傅月華逗笑了,“你這丫頭天天待在我身邊,能惹上什麽事兒?就算你惹事了,這褚國內我能惹不起的,無非就皇家了,怎麽的,你還得去招惹皇家給我找事兒嗎?”

妙心撇撇嘴,“我這不是說說嘛。”

見傅月華心情好些了,問道:“小姐,你真的那麽歡喜那楚将軍嗎?從沒見你哭過,聽見那楚越有了心上之人,竟哭的那麽傷心。”

傅月華看了妙心一會兒,偏過頭去看着窗上的浮影略動,眉眼間有些茫然,“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不過才見楚越兩面,心裏就已經有了要嫁給他的想法。原來我想的很好,嫁過去之後我們可以慢慢的培養感情,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最終我們會像我爹娘一樣,恩愛一生。驟然得知他已經有了心上人,原來想好的一切都化為了泡影,我怎能不難過。”

“那……”

“你不要再問我到底歡不歡喜他,有多歡喜他,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說歡喜他,仔細想一想,好像他并沒有讓我看上眼的地方,相貌不如表哥,才華,會帶兵打仗也勉強算的上,人品還尚未可知,這麽一想好像我并不歡喜他。說不歡喜他,那天大軍進城的時候,我偏偏一眼就看見了他,且只看見了他,聽到他有了歡喜之人,難受的感覺又是那麽真實,而且還沒有放棄要嫁給他的想法。這麽一說,我好像又是極歡喜他的。”

“……”

“你看,你這個旁觀之人都說不出來,我這個身在局中之人,又如何能想的清楚明白?”

妙心往被子裏縮了縮,只覺一頭霧水,“這男女之間的情愛之事,簡直太複雜了。”

傅月華幽幽的嘆了口氣,“之前是我想的太天真了,只以為有歡喜就夠了,哪裏知道如此讓人傷神。”

妙心一臉贊同的點點頭,“之前府裏上上下下,都認定了将來你會和表少爺在一起的,青梅竹馬,表少爺又鐘情與你。誰知一旨聖旨下來,你卻要嫁于別人了,估摸着現在府中人都在為你和表少爺嘆息呢。”

傅月華詫異道:“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

“可不是,表少爺表現的如此明顯,平日裏你和表少爺又不怎麽避嫌,府中有眼睛之人怎麽會看不見?”頓了頓,又疑惑道:“其實相比之下,那楚将軍已有了心儀之人,而表少爺卻是鐘情與你,不說其他,光是這一條表少爺就比那楚将軍好了不知多少,如若要是你現在來選,你會選擇嫁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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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此事已成定局再不能更改。就算能改,我也不會嫁與表哥。”

“為何?”

傅月華沉思了片刻,“嫁于表哥,我确是會有安樂一輩子的生活,但不代表那樣我就會快活。想想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守着一個自己并不歡喜的人過一輩子,那樣的日子太沒有盼頭了,我不會快活,他也自然不會快活。豈不是耽誤了兩個人的一輩子?”

“那嫁于楚将軍你未必會快活啊?”

“那不一樣,楚将軍是我歡喜之人,嫁于他我至少還有些盼頭,不會在後宅之中一日日沉靜下去。”

“……”妙心很想說在後宅之中與另一個女人争一個男人,那樣的日子叫有盼頭嗎?但看着傅月華一提到楚越就飛揚起來的神色,她還是把話咽了下去。轉而言其他。

“不知老爺與夫人,是如何厮守至今的。”

“小時候我曾好奇問過,也罷,閑來無事,就說與你聽聽。”

傅月華向後挪了一點,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那時,我将将九歲……”

那是一個春夏交替的季節,牡丹正徐徐綻放,一展其傾城之豔麗。

沈氏正在屋內與傅清趕制夏衣,傅月華也在一旁打打下手。

傅月華很奇怪,一年四季父親穿的衣裳除了朝服,皆是母親給縫制的,為何府中明明有專門制衣的丫鬟,母親卻偏要自己給父親縫制衣服,一點都不肯假手于人。

傅月華與父母之間向來沒什麽顧忌,于是便直接問了,“娘,為什麽您要親自給父親縫制衣物啊,府中又不是沒有丫鬟了。”

沈氏手中的這件長袍已經快完工了,正在給領口處繡上花樣,一邊忙着穿針引線,一邊回道:“丫鬟縫制的衣服,哪能跟我親自縫制的比,每次你父親換上我縫制的新衣都歡喜的不得了,就為這歡喜,自然也要親手縫制啊。”

“那娘您不覺得的累嗎?”

“累自然是累的,可一想到你父親穿着我親手做的衣服出門,上朝,談事,我啊,就不覺得累了。”

傅月華小小的腦袋歪了歪,“這是為何?難道母親親手縫制的衣服要更香些嗎?”

沈氏停下手中的針線,想說些什麽,又莞爾一笑,繼續繡了起來,道:“小孩子家家的,與你說你也不懂。”

傅月華不服氣的撇撇嘴,“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見沈氏不搭理她,又跑到沈氏身邊黏糊着:“娘你說說嘛,我聽得懂的。”

沈氏無奈的停下針線,看來一時是完不成了,這小霸王磨起人來可真是讓人頭疼非常,你不說她就能一直磨下去。索性把手中的長袍往針線框裏一放,道:“你乖乖坐好,娘說與你聽就是了。”

傅月華忙搬來一個丫鬟坐着做針線的小兀子,乖乖的坐在沈氏神情,雙手捧着小腦袋瓜,期盼的望着沈氏。

沈氏不禁失笑,将手撐在桌子上,慢慢的講了起來。“我剛跟着你爹爹那會兒,你爹爹還未考取功名,家裏窮的叮當響,全靠你父親出去賣些字畫維持溫飽,還得節省出供你爹爹看書的燈油錢出來,那有錢去買衣服穿?更遑論丫鬟。只能扯些布回來,我自己縫制與你爹爹穿,剛開始縫制的不太好,領口緊了些,袖子也一長一短,更是寬大了許多,我自己都看不過去,你爹爹卻說很合身。後來我縫制衣物縫制的熟練了,你爹爹也考上了功名,家中也不那麽捉襟見肘了,你爹爹心疼我,便去店鋪買衣物來穿,新衣上身的時候你爹爹卻說沒我做的衣服舒服,從那以後,你爹爹的衣物都是我縫制的了。”

傅月華疑惑道:“爹爹不是說你出身于大戶人家嗎,怎會沒有丫鬟,還窮的叮當響呢?”

“我是出身于大戶人家沒錯啊,可當時你外祖母外祖母都不同意我與你爹爹看一起,說你爹爹窮酸,怕我跟着你爹爹吃苦。我也是個倔性子,偏偏要和你爹爹在一起,你外祖父一怒之下将我掃地出門,說我既然要和你爹爹在一起,便再不要進這個家門。你還指望着你外祖父将丫鬟和銀兩都讓我帶着再掃地出門嗎?”

傅月華扁扁嘴,道:“外祖父好狠的心,那外祖母呢?也沒有管你嗎?”

“說起來啊,要不是當年你外祖母偷偷接濟于我,光靠你爹爹那點賣字畫的錢恐怕還不夠我們吃喝的。當時我也覺得我爹爹太狠心了些,現在想來,要是你外祖父沒有同意,你外祖母哪裏能送出銀兩來給我與你爹爹。”

“那既然如此,外祖父為何還要将你掃地出門呢?”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一個頗有些權勢的人家的纨绔子,不知打哪看見了我,非要納我為妾,你外祖父雖有些錢財,卻終究只是個沒有權勢的商戶,哪能與官宦人家抗衡?又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家傳祖業在他手中沒落,不得已才想出個這麽個法子,讓我與家傳祖業都幸免于難。”

傅月華搖搖腦袋,疑惑道:“那那時候爹爹也是個窮酸啊,為何你被掃地出門嫁于爹爹就沒事了?”

沈氏點點傅月華的腦門,笑道:“你爹爹再窮酸那也是個秀才,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人,那戶人家又不是特別有權勢的人家,再怎麽也不會笨到去強搶秀才之妻啊,你當本朝律法都是擺設麽?”

“那……”傅月華還待再問,被沈氏一下截住了話頭,“小孩子家家那來這麽多問題,我給你爹爹的衣物還沒縫制完呢,你找找別的東西玩去。”

傅月華知道自己母親是不肯再說的了,悻悻的閉了嘴,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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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傅月華站起身來,只聽妙心喃喃道:“我算是明白老爺為何對夫人這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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