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 一大早丞相府裏就開始忙忙碌碌,傅月華睡眼朦胧的被人扶了起來,拽到梳妝臺前坐下,妙言給傅月華淨完面後,傅月華稍稍清醒了些,妙心帶着個小丫鬟上前來,拿起身後小丫鬟端着的托盤上的一碟素食點心,道:“小姐先食些素食,填填肚子,之後要到拜堂後才能偷着吃些東西呢。”
在這三個月內,妙心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平時細心些不磕着碰着,再過些日子也就大好了。
聞言傅月華哀嘆一聲:“那這一天我豈不是要餓着肚子了?”
妙心笑道:“也就這一天,小姐忍忍便罷了。”
傅月華點點頭,拿着一塊素食點心慢慢吃了起來。
不過入腹三四塊,傅月華就吃不進去了。妙心将手中的素食點心放回托盤上,端起一杯茶水,傅月華接過喝了幾口,妙心伸手接下。
進過點心茶水後,傅月華又有些困頓。
見狀妙心将手中茶水放入身後小丫鬟端着的托盤上,揮揮手讓小丫頭端下去,道:“小姐可不能再睡了,過一會夫人就要帶着全福夫人過來。”
傅月華無奈的點點頭,站起身來在房內走了兩步,困意這才消散了下去。
沒過一會兒,沈氏就帶着全福夫人一前一後的進來了。
絞面要用的東西丫鬟們早就備好了,見全福夫人進來了,自覺的将東西擺在了梳妝臺上。
這全福夫人是華城內有名的有福之人,雖說夫君官階不高,但父母公婆健在,身子健康,兒女雙全,且夫妻之間也恩愛無比,是以華城內許多顯貴人家都請她當全福夫人,傅家自然是也不例外。
倆人走到傅月華身旁,全福夫人待在沈氏後面,沈氏開口道:“這開臉時自然會有些疼痛,月兒你且忍着些。”說着對着全福夫人點了點頭。
全福夫人這才走上前來,一邊手腳麻利又輕柔的給傅月華上着粉,一邊恭維着傅月華。
道:“我也算是見識過不少大家閨秀的人了,可其中就數小姐您容貌最出色,氣度最雍華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皇家公主呢。”
沈氏在一旁笑意頓顯,見全福夫人這麽誇贊自己的女兒心中對這全福夫人好感頓生。
Advertisement
待全福夫人給自己上好粉,才開口道:“夫人謬贊了。”
“哪裏是謬贊,小姐生的這般好容色,那楚将軍可真是個有福之人。”說完,全福夫人拿起擱置的線,挽成8字形的活套,右手拇指和食指撐着8字一端,左手扯着線的一頭,口中咬着線的另一端,右手拇指一開一合,咬着線的口和左手配合右手,細細的将傅月華額前、鬓角的汗毛去掉,待一張光潔的臉呈現出來才停手,去到一旁淨手。
自有丫鬟上來給傅月華淨面。
待丫鬟給傅月華淨完面後,全福夫人複又上前來,仔細的将傅月華的眉修成月牙眉。
修完眉後,傅月華緩緩睜開眼,看向鏡中人兒。
剛剛開完臉的面頰還留有一絲紅暈,修成月牙眉的眉形更添一絲溫婉,明眸皓齒,瓊鼻櫻唇,皆叫屋內人移不開眼去。
全福夫人自覺退開。
小丫鬟搬來一張凳子放在傅月華身後,沈氏坐了上去,拿起木梳。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沈氏的聲音越來越緩,動作越來越慢,好似一輩子都梳不完這個頭,梳完之後又忍不住的想哭,又欣慰的想笑,起身站到一旁,手中的繡帕不住的擦着眼角。
看着全福夫人動作靈巧的将傅月華的一頭青絲全都盤了上去,上好紅妝。沈氏忍住眼淚道:“嫁衣拿上來,我要給月兒親自穿。”
丫鬟們将撐着嫁衣的架子擡了上來。
傅月華起身,沈氏将那嫁衣一件件給傅月華穿上,道“轉個圈給娘看看。”
傅月華依言轉了個圈,站定之後,沈氏掩去心中苦澀,笑道:“月兒今日,真是美極了。”
傅月華羞澀笑笑,心中盡是待嫁女子的羞澀與喜意。
沈氏将傅月華扶到床上坐下,道:“過一會兒賓客就來了,娘得去招呼着,你安心等着便是。”
見傅月華點點頭,沈氏便帶着全福夫人出去了。
只聽外面熱鬧非凡,不時有唱客聲響起。
傅月華坐在床上,心緒自是複雜難言,半個時辰之後,就不斷的有人進來與傅月華說些讨彩話,傅月華一一客氣應答,一時間傅月華房中竟也熱鬧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是到了傍晚時分,外面隐隐傳來喧鬧聲,新郎來了。
到了這時房中的女眷們自發的退了出去。
妙心拿起紅蓋頭蓋住傅月華面貌,傅月華心中自是忐忑不已。
楚越身着大紅衣袍騎馬而來,發以玉束之,劍眉星目,輪廓淩厲,到了丞相府門口輕拉缰繩,翻身下馬,往那兒一站真真是氣宇軒昂。
傅清已在門口等着了,身後層層疊疊盡是賓客,見着楚越神采皆嘆是郎才女貌。
因着傅月華沒有親生兄弟,楚越幾乎沒受多少刁難便順利進了門。
周圍賓客不斷的向着楚越道賀,楚越一一拱手應答。
新郎官在大廳等候,自有官媒去接新娘出來。
傅月華一表兄站在門口,見人來了随意的為難了一下,便打開了房門,進去背起傅月華随着官媒步入前院大廳。
沈氏與傅清已坐在椅子上,丫鬟在倆人身前擺上跪墊,那表兄将傅月華放下。
儀人喊道:“拜別父母!”
妙心扶着傅月華跪在跪墊上,朝沈氏與傅清各自叩了一個頭。
這一個頭下去,傅清倒還把持的住,只是紅了眼眶,沈氏忍了許久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涕不成聲。
傅月華心中也是難受,只是強忍住眼淚。
妙心扶起傅月華,楚越對着座上兩人一跪,道:“岳父岳母在上,受小婿一拜。”一個頭磕了下去,接着道:“岳父岳母即把掌上明珠交給了小婿,小婿自會好好對待,定不會辜負與她。”
沈氏與傅清倆人只是點頭,心中難受之極再說不出什麽場面話來。
楚越起身将傅月華背到自己背上,朝大門而去,身後衆賓客亦步亦趨。
楚越将傅月華背入花轎,放下轎簾,轉身對着衆人拱手致意,翻身上馬。在吹吹打打間迎親隊伍調換方向向将軍府而去。
迎親隊伍與來時不同的是,多了那十裏紅妝,傅月華的嫁妝從隊伍頭往後看去竟一眼望不到盡頭,足見傅清與沈氏對她的疼愛。
許多偷偷出來看的閨閣女子們皆豔羨不已。
傅月華坐在轎子裏,轎夫擡的很穩,幾乎沒有颠簸,穩得傅月華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出門了,聽着轎子外百姓們的紛紛議論,才有那麽一絲的真實感。只是手中紅色的錦帕都快被她揉撚的不成樣子了。
傅月華偷偷掀起蓋頭,透過轎簾偶然掀起的弧度,看向前方騎在馬上的男人,心裏跟吃了蜜樣的甜,想起之前他與爹爹娘親說的話,想起他背起自己,傅月華立刻就羞的不能自己,複又放下蓋頭,掩住臉上的羞意。
忽的又想起他好像還不知道是自己,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當他掀開蓋頭看到是我,會不會很吃驚呢?
又或者對她詫異一笑,說一句,“原來是你?”
又想起娘親為自己梳頭時說的那些話,舉案齊眉,比翼□□,永結同心佩。傅月華愈加羞澀。
又想着,他和她會有孩子,孩子會像誰呢?孩子的名字肯定爹爹早就取好了吧,娘到時候肯定很開心抱着笑孫子就不肯撒手了。
到那時候他會不會很無奈呢?
又想到自己以後就不能經常見到自己爹爹娘親,心中又難受起來。又開始折磨起手中的那可憐的錦帕。
總之思緒之混亂,心情之複雜,說不清,道不明。
整個迎親隊伍繞遍了華城的管道,讓華城內的百姓有了足足一個月的談資,才施施然朝将軍府而去。
迎親隊伍所到之處,皆是熱熱鬧鬧。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人群中有一人,随着迎親隊伍緩緩移動,此人披着灰色鬥篷,将整個人都攏進鬥篷裏,只漏出來的一點下巴,也會讓人覺得此人俊美非常。
此人正是沈綸,傅月華的婚禮,他怎麽可能不來。
他看着她出門,看着楚越背着她入轎,瞧見了蓋頭低下那隐約的歡喜神色,瞧見了她的十裏紅妝,也聽見了百姓們贊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沈綸笑的莫名,眼見着迎親隊伍到了将軍府門口,嘴邊笑意未散,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