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解藥
适逢紅柳捧着溫好的茶出來, 眼見這副情狀, 吓得忙縮回屋裏。等害羞過去,卻又悄悄探出頭張望。
一個合格的仆婢是不該亂打聽主子私事的, 但這不妨礙她保留一點少女的好奇心。
林若秋素來脾氣極好,此時卻只得粗着嗓子叫喚,“還不快過來幫忙!”
她一個孕婦是沒法把楚鎮這樣大男人運進屋裏去的。
紅柳這才覺得事情有些異樣, 忙提着裙子飛奔過來, 見皇帝面色潮紅、雙眸微眯,嘴唇翕動仿佛還在呓語, 不禁咦道:“陛下這是吃醉了酒?”
林若秋含糊嗯了聲, 當成默認。皇帝被人算計這種事當然不可能到處嚷嚷,說出去讓他的臉往哪裏擱?
紅柳也不敢不信,忙上前幫忙攙扶,連着廊下打瞌睡的招財進寶兩個小太監也都齊齊上陣,四人合力,總算将楚鎮拖進了內室。
林若秋抹了把臉頰上的汗,又吩咐紅柳,“準備些牛乳供陛下解酒,再拿一條熱毛巾過來。”
是藥三分毒,牛乳據說是能解毒的。只是這樣胡亂嘗試未必有效, 林若秋想了想,“拿上本宮的對牌, 去太醫院請黃松年過來, 讓他務必不許耽擱。”
魏安那小子怕事情鬧大才畏首畏尾, 林若秋卻是無妨的——她如今身懷有孕,正是嬌貴的時候,半夜裏偶感腹痛驚動太醫院也是很正常的。讓她擔上恃寵生嬌的污名,總比皇帝親自丢臉要強,何況她得了楚鎮那麽多好處,本就該有所回報,這才叫公平。
區區酒醉而已,怎麽就鬧得要請黃松年了?紅柳雖不解自家主子為何小題大做,但見她一臉懸心,料想定是為陛下聖體牽挂,遂深受感動地答應下來。
這便是真愛吧。
林若秋已無力多做解釋,只滿心疲倦的揮了揮手,“快去吧。”
房門微敞着,有細細的涼風灌入,林若秋摸着膝上人的額頭卻越發滾熱。楚鎮此時的情狀倒和醉酒無異,只是程度更嚴重些。
他喉間滾動了幾下,一只手不自覺地解開領口上的紐子,散開衣襟,似乎想讓那股熱意盡快消退。
林若秋不知該不該攔阻,她只在小說電視上看過類似的情況,生活中沒有處理此事的經驗,是該捂着衣裳讓他多發些汗,還是該聽憑他的意願好讓他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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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拿不定主意,可巧紅柳端着面盆巾幟進來了,這丫頭卻乖,東西才放下就立刻掩上門出去,生怕打擾二人相處。
林若秋只好親自服侍,她一個孕婦為何好端端的要受這種罪呀?
喂皇帝喝了一盅生牛乳,林若秋又小心的為他将外袍除下,拿熱毛巾擦拭楚鎮露出的脖頸、手臂以及肩背,這樣做是很有效用的,楚鎮出了些汗,精神仿佛好轉多了,聲音低啞地向林若秋致歉,“讓你受累了。”
“陛下與妾之間,不必說這樣生分的話。”林若秋頭也不擡地答道,亦且松了口氣。她就說世上不可能真有使人意亂情迷的藥物,倘那麽有效,藥販子早就發財了。
她正要将那條擰得半幹的毛巾重新浸濕再抹一遍,可誰知手巾把堪堪從楚鎮褲管處拂過時,林若秋明顯的感覺到男人身子一僵。
她就算不湊近細看,也能猜到楚鎮此刻豎起了旗幟。
皇帝的臉騰地紅了,比起方才酒醉情狀不遑多讓。
林若秋無力地想要扶額,似乎兩人每每獨處時,都會有一些出人意表的尴尬境遇發生,這是天意麽?
她更想不到那藥居然真的能起作用,看來魏雨萱還是有些真本事的,并非徒有其表。只是眼下沒人來幫他解火,林若秋也不能親身上陣——就算過程遠稱不上劇烈,林若秋也不願冒着任何失去這孩子的風險。
要是能等到黃松年過來就好了,那老大夫總該有別的法子解救。林若秋只得半蹲下身,擺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态度以緩解其尴尬,“很難受麽?”
語氣平常得仿佛在問今晚壽宴上的菜好不好吃。
楚鎮結結巴巴的道:“你……先轉過身去,朕自己來就好。”
林若秋一拍腦袋,對呀,她怎沒想到這個?求人不如求己,自力更生當然是解決問題的最好途徑。
她又一次認識到自身的局限,還是皇帝有見識,哪怕在這種關頭也能做到思維敏捷。
林若秋從善如流地躲進紗帳,黑暗中,只聽到楚鎮微微的喘息聲,略帶起伏,如同夏夜裏的蟬鳴,撓得人心頭發癢。
可是這蟬鳴遲遲也沒能結束,林若秋還以為以楚鎮的情況應該挺快的,結果捂着耳朵聽了半晌,依舊不見消停。
林若秋都快耗不下去了,正要問問他到底如何,床下的男人卻悄然開口,“若秋,你能否幫朕一個小忙?”
林若秋本想溜下床看看究竟,聽了這話心頭反倒七上八下,只杵着不動。
楚鎮知她誤會,忙解釋道:“不用費事,朕只是……想借你的手一用。”
他的喉嚨裏仿佛生着爪子,每一個字都艱澀地迸出來,可知提出這樣的要求對皇帝而言着實難為情。
林若秋再懵懂也該聽懂了,小聲問道:“出不來嗎?”
楚鎮點點頭,哪怕周遭的光線暗到近乎沒有,林若秋也能猜出他此刻定是面紅耳赤。
看來那藥的效力實在厲害,再不然就是楚鎮空曠日久,這方面實在生澀。林若秋雖然也有羞恥心,可她的羞恥心卻沒生對地方,遇上旁人的事尤其頭腦冷靜。
本着一顆菩薩心腸,林若秋不假思索的伸出胳膊,“陛下請用。”大有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氣勢。
還好楚鎮沒說謝謝招待,只是默然無聲捉住她的柔荑,否則場面更要窘迫。
這回就快了許多,林若秋聽見他在那裏來來回回了幾下,很快便沒了動靜。雖然太快了也有點尴尬,幸而麻煩是解決了。
林若秋則無需他客套,簡潔利落地往淨室洗手。
等再度回來,楚鎮連寝衣都換好了,兩人打了個照面,楚鎮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麽。
林若秋的反應則無比叫人舒坦,她靜靜地站在那兒,“陛下放心,妾今夜不曾瞧見別的,您只是酒醉後喝了一盅解酒湯,妾便服侍您睡下了,餘外什麽也沒有。”
身為下屬,能這樣急人所急,同時顧全領導的面子,林若秋覺得沒誰能比自己做得更好了。
楚鎮感激的望她一眼,似乎想給林若秋一個擁抱以示嘉獎,偏偏紅柳不合時宜地闖進來,“娘娘,黃大人已經到了。”
既然藥勁已經散去,黃松年自然就派不上用場,林若秋示意皇帝留在寝殿假寐,她自己應付來客就好。
可誰知黃松年早就在宮中活成了人精,早在紅柳過去請人就已猜出究竟,畢竟他眼中的林婕妤絕非一個多事的孕婦,三更半夜叫人本就疑點重重,若不為自身,便只能因為皇帝。而黃松年亦有聽聞中秋宴上魏選侍獻舞不成反大受羞辱,他便猜着還有後着——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呢,這些宮裏的女人為了邀寵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
畢竟當年的魏太後亦非善與之輩,她老人家的侄女想必不遑多讓。
故而黃松年一見面就滿面春風地迎上去,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可是陛下染上微恙,林主子才特意差人來請?”
林若秋不耐煩同這老大夫打啞謎,只得誠實的告訴他結論,“不想攪擾了大夫休息,如今陛下已然大好,您可以回去了。”
“好了?”黃松年愕然,“怎麽好的?”
林若秋保持沉默,這種事難道還得細細向一位老人家說明嗎?她的臉皮還沒厚到那種程度。
黃松年上上下下睃了她幾眼,忽的嘆道:“林主子,您這樣不知保重,微臣實難安心哪。”
這話林若秋就不懂了,關她什麽事?從頭至尾她都是個旁觀者。
黃松年埋頭思量一陣,似乎猶豫當不當說,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語重心長的向對面道:“娘娘若實在忍不住,也請滿了五月再試,那時的風險便小得多了。”
他望着林若秋漸漸瞪大的雙目,還意有所指的添上一句,“何況,陛下的身子也經不起折騰。”
呃,林若秋總算明白了,可是她寧願自己不明白——沒想到黃松年的腦洞也是夠大的,以為她舍己為人幫皇帝解了那藥勁,還擔心皇帝被她折騰壞了。
她究竟在這位老大夫心目中是什麽形象?女魔頭嗎,還是蘇妲己?
林若秋頭一次有想要吐血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