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各自擔驚

滿室的藥材味,這些藥材和他平時熏蒸的味道不同,大概是藥理不同。

喝過藥,又泡過冷水,這會兒,又是高熱的熏蒸,一冷一熱,簡直就是冰火二重奏。

可憐的楚涵嫣,眯着眼睛在那躺着,一雙小手還是那樣的不老實,嘴裏喃咛不停:

“淳兒。王爺,我們的淳兒呢?”

這是在說夢話?

趙佑離很是驚奇,這丫頭是怎麽做到的?

一直在說。

但王爺二字從她嘴裏說出來,竟覺得空谷幽蘭,無比的好聽呢。

可這淳兒又是誰?

這個名字,他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

趙佑離每每見到她,總覺得她身上藏着許多秘密,每每直視她,她眼底的幽深,像一個漩渦一樣,探不到底。

有時候驚,有時候喜,有時候怕。

他也弄不清楚,她見到自己的感覺到底是震驚,喜悅,還是害怕?

若說是害怕,趙佑離是不信的。否則那眼底的驚喜,又從何而來呢?

明明很驚喜,卻又不敢上前,這是為何?

為何總有一種親密,卻似有若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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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一個迷霧森林一般,明知迷霧重重,卻吸引他想不顧後果一探究竟。

“王爺,柳太醫到了,正在門外候着。”

趙佑離看了一眼楚涵嫣,看她衣着完好,便想開口命人請太醫進來。

轉念一想,萬一她一會兒喊熱,扯亂衣裳,怎麽辦?于是他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袍子,蓋到了她身上。

這下終于滿意了,放心的請人進來。

“請老太醫進來。”

柳太醫背着藥箱走進了蒸室。

看到坐在熏蒸床邊的宴王,早已不覺為奇了。經過這幾次,他要是不在邊上,那才奇怪呢。

見太醫搭上脈搏後,悠閑地捋了捋胡子,趙佑離暫且放下心,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她,沒事吧?”

“正常反應,殘餘藥量在體內,遇到高熱,揮發藥性呢。”老太醫看看宴王,又接着說:“不過這時候,姑娘最難受。”

這還用說嗎?不難受,她能哼哼唧唧的?

“不能緩解?”

緩解?不去了藥力,前面受的罪不白受了?

老太醫無奈解釋道:“只有将藥力全部排除才行。再說,高熱有助于排出剛剛冷水時侵入的寒氣。”

“本王曉得了。”既然如此,趙佑離只好親自在這看着她了。

真是個麻煩人。

“下官現在去配藥,等姑娘出了蒸室便喝下。這樣,藥效就算是真正解了,亦不會影響今後。”

“有勞。”

……………………

楚涵瑾随着楚夫人來到了悅盛樓,特意選最靠外的包廂,打開窗子就能看清街外的一切。

楚夫人對這個地方并不滿意,覺得坐在一樓,有失身份,可又不想失了女兒的興趣,只好隐晦的說:“涵瑾,一樓的包廂哪有二樓舒适,怎麽想到選這裏了?”

“這裏很好啊,視線好,一目了然。”因為這裏是看楚涵嫣出醜的最佳地點。

這個位置是梁若晴與她商議的,是楚涵嫣從麗青苑逃出來的必經之路。

悅盛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

門庭若市,人~流不斷,最重要的是消息傳得極快。

在此處發生的事,不出半日,滿京城都能聽聞。

可她坐在這大半日,直到太陽都下山,她娘坐在旁邊直打瞌睡,還是沒等來想見到的那一幕。

楚夫人實在坐不住了,坐在這裏哪有坐在家中舒适啊,“我說女兒啊,這蹄髈也吃了,景兒也看了,咱們坐着都一天了,也該回府了。”

一聽要走,那怎麽行!好戲還沒上演呢。

“着什麽急!太陽還沒下山呢,再坐會兒。”

“可是再晚點,你爹會生氣的。”哪家的閨秀這麽晚了還不回家,在酒樓待着的,回去指定會被訓斥的。

她家老爺可是文人出身,特別注重禮節。

而且最近已經對女兒有怨言了,都關了一回了,不能再讓他有機會挑毛病了,再關第二次。

“行了,想要看景,下次再出來。”楚夫人終于拿出母親的威嚴,“備車,回府。”

“娘!”還沒看到楚涵嫣慘兮兮的那一幕,她可不想就這麽離開,趕緊撒嬌:“再待一會兒嘛,就一會兒。”

楚夫人本就疼愛女兒,再見其撒嬌,便不好再強勢下去,半妥協道:“再待一炷香,一炷香後必須回府了。”

“好嘛,女兒聽娘的。”

可惜,夕陽西下,悅盛樓街前仍舊未生出半點波瀾,楚涵瑾興致泱泱的被帶回了府。

楚家賞心居。

又是一陣摔摔打打,“這個梁若晴是怎麽辦事的,她讓我看的好戲呢?我又跪又求地好不容出去了,結果呢……”

“姑娘,別急,也許,也許……”婢女紅柚上前勸着。

“也許什麽?根本就是她辦事不利!”楚涵瑾突然想起:“紅柚,不是你去給那個黑老大送的銀子?現在去問他,是不是沒做到?”

“姑娘,這麽晚了,奴婢上哪兒去找黑老大啊。”紅柚也是懵了,明明都是表姑娘安排的,自己就是個送錢的,哪知道黑老大在哪啊:“這些事都是表姑娘的人安排的,奴婢就是幫着送銀子,并不知道那個黑老大住哪裏啊。”

“對,找她!”楚涵瑾終于想起,事情都是梁若晴安排的,自己的婢子不過就是走走過場的,哪裏找得到人,“派人,快派人去表姑娘那問問。若有人問起,就說我派人去表妹那裏取珍珠粉了。”

其實,不止楚涵瑾這裏着急,梁若晴那邊也不好過。

“還沒消息?”

梁若晴在屋子裏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遍,可就是等不到想要的消息,只好不停地詢問着。

“沒有,一點消息也沒用。”婢女香菊回答。

“真是沒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走到桌旁,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要他們何用!”

“姑娘,三子回來了。”香菊看見院子外面的身影,趕緊彙報。

“快讓他進來,”剛說完,又囑咐道:“小心點別讓人瞧見了。”

一個穿着淺色粗布衣的小個子男仆被帶了進來。

“姑娘,不好了,黑老大被抓了。”

“什麽?”本已經坐下的梁若晴一聽這話,嗖地站了起來,“到底怎麽回事?”

“小的去南街找人的時候,正好趕上一群官兵抓人,上前看了才知道,抓的那人竟是黑老大。”

梁若晴有些發抖,黑老大被抓了,若是因為別的事還好,若是因為她,該怎麽辦?

雖說她辦這事的時候,留了個心眼,能出面的事,全是讓楚涵瑾身邊的人去做的。可說到底,她也不能脫盡了幹系。

畢竟此時的她身份地位不如楚涵瑾,萬一楚涵瑾那個蠢貨供出自己。

不,不是萬一,是一定會的。那個蠢貨,只要套話,她一定會說出去的。

怎麽辦?

怎麽辦?

該死的黑老大,從前辦事挺利落的,怎麽如今變成了廢物,竟然留下把柄被抓。

不對,當年那事也是他辦的,那可是水過無痕雁過無聲,誰也沒查到自己。這次怎麽就漏了馬腳?

“你可知是誰抓了黑老大?”

“聽人說是宴王府的侍衛。”

宴王府!

宴王!

他怎麽會知道這事?

梁若晴這下心裏沒底了,一屁股坐在桌旁的圈椅上,手中的帕子被捏得成了一團。

怎麽辦?

他,一定會查下去的。

他若查出,不會放過自己的。

不行,棋子該丢的時候,就不能留了。

棄車保帥這個道理,她最明了。

“你們吩咐下去,就說姑娘我這兩天一直病着,無論誰來都這麽說。還要,若是楚家的表姑娘來人,就說我病了兩天了,下不了床。将人打發回去,明白嗎?”

幸好最近兩日家中祖母帶着母親和嬸嬸去了少安寺進香,還沒回來。

她還有機會布置布置。

病!一定要真病才行。

見三子下去了,又吩咐香菊,“去取一桶冷水,越冷越好,快去。”

冷水取來,梁若晴親自動手将門一關。二話沒說,走過去就拿起水舀就把冷水往自己身上澆。

驚得香菊趕緊上前阻止,結果被推倒在地:“我若不真病,被整死的就得是我了。”

“姑娘,您別這樣,這到底出了什麽事,你這麽做會傷身子的。”

香菊印象中的梁若晴,對自己好得不能再好了,哪舍得這麽折磨自己。

“傷身子?那也比被他抓到要好。起碼,留得青山,還有機會的。”梁若晴跟着了魔似的,一個勁兒的往身上澆冷水,直到從頭到腳,全部濕透。

“姑娘,求您了,別這麽糟蹋自己。”香菊從小跟着她,自是舍不得她磋磨自己身子的。

“放心,不會有事,只要我真病着,麻煩就小了。”惹了他的人,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尤其要保護得人,更是動不得。

原來,依舊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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