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宴王府的消息傳遞得很快，趙佑離他們在去往蘆城的路上就接到了楊管家的回信。

信上說，莫掌櫃已經出發了，離開前還送來了安老爺在蘆城的地址。楊管家還私下派人暗中護送莫掌櫃，務必保證他安全到蘆城。

楚涵嫣把信函直接交給了趙佑離，她想此行突然，又是計劃之外，左岸他們一定需要時間提前安排。

重生後的楚涵嫣做事多了幾分謹慎，除了對身邊的人放心外，其他人一概抱有懷疑。

這不是她小題大做，疑心病，而是上輩子的悲慘經歷迫使她不得不。那時陪着她到最後，陪着宴王府赴刑場的卻是綠盈冰隐，甚至是左岸那些完全沒有血親的人。

而她那親爹，在她臨死前，一次都沒出現過，放佛不曾有她這個女兒一般。所以她不會信任所謂的血緣親情，她只相信事實。

對于一直想見到的外公也不例外。在不知道外公的為人和底細前，她也不會輕信于人。

她現在有夫有子，絕對不能拿自己的家人冒險，所以這麽做哪怕對外公不敬，她也沒法子。

“緊張嗎？”趙佑離看她若有所思，以為她在緊張，就拉過她的小手反複摩挲着。

她的手柔柔軟軟的，放在他的掌心裏，倒是一軟一硬的鮮明對比。

“不知道，”楚涵嫣感受着包裹着她的大掌的溫度，“就是覺得有點忐忑，也有點激動。”

她這感覺算是情理之中，她娘過時十幾年，她連娘的樣貌都不記得。如今卻要去見外公，誰人都會如此。

“有我陪你。”

趙佑離攬過她，輕撫着她的頭頂，“擔心什麽，你又不是一個人。”

是呢，她有家，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就算外公那邊不盡人意，她也可以淡然視之，她有什麽可愁的。

“對的呢，我有王爺，還有寶寶，不是一個人的。”

趙佑離聽着略顯冷峻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暖意。

“蘆城前，先找個地方歇歇腳，等那位莫掌櫃到了，再一起去蘆城。雖說是外孫女見外公，但還是讓人先透個口風給老人家比較好。”

趙佑離是想先派人去探探，再讓楚涵嫣去接觸安知和。

不知怎麽，越靠近蘆城，他心裏越發不安。

他們選擇了荊河縣落腳。

荊河縣是離蘆城最近的縣城，靠山靠水，風景優美，氣候宜人。

“咱們在這裏等幾天，這兒雖說是個小縣城，但吃的玩的都不缺。”

楚涵嫣本身就是謹慎行事，也能猜到王爺必然是有所安排，才要中途停下的。

就這事而言，楚涵嫣的态度是看破不說破，她明白王爺的意思，卻只當不知道，無非就是來自于心底的信任。

“都說蘆城周邊山色好，這裏離蘆城這麽近，不如明日咱們也出去看看山水吧。”

楚涵嫣自打懷孕後，除了出門尋尋美食，其餘時候就懶得動了。好不容易主動提出來要四處走走，趙佑離當然同意。再說他也想像尋常夫妻那般，手牽手地縱情于山水。

在荊河縣大概待了有四五天，才見到從京城趕來的莫掌櫃。

莫掌櫃看上去臉色憔悴，一身疲憊，整個人瘦了一圈。

見到楚涵嫣時，極其震驚，“您……您不是在府中陪着王爺修養嗎？”

從京城到蘆城的一路上，楊管家的人本是暗中保護的，哪知出京沒多久，莫掌櫃便于上了山賊，暗衛不得不現身救人，這才一起踏上南行之路。

只不過暗衛擔心王妃着急，覺得反正已經暴露，就帶着莫掌櫃一路狂奔。

莫掌櫃早年混過江湖，有點身手，可十幾年過去了，肚子都快蓋住腳了，哪還能像年輕人一般馳騁馬背。

這一路上的快馬加鞭，差點沒要了他半條命，原本那突起的腹部，都瘦了下去。

“王爺陪我南下散心，此事尚未對外公布，”楚涵嫣将他的驚訝收于眼底，“還請莫掌櫃代為保密。”

趙佑離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莫掌櫃，心道人都在他的控制下了，還怕他的嘴不嚴實？

只不過這人是她的，他不好越俎代庖說什麽。反正凡事有他，讓底下人看住他就是了。不怕他洩漏什麽，也洩露不成。

“莫掌櫃奔波這麽些天了，讓人去休息吧。”趙佑離提議。

“也好，穆難你先安排莫掌櫃去休息，其餘之事明日再議。”

待所有人都出去後，楚涵嫣懶洋洋地靠着他身上問道：“王爺是覺得莫掌櫃有問題嗎？”

“沒有，只是蘆城那邊還沒安排好，還需耐心等上兩日。”軟玉入懷，趙佑離自然心情好，将頭埋在她頸間喃聲。

楚涵嫣是了解他的，若不是有什麽問題，他是不會這般小心的。若是問題沒出在莫掌櫃身上，那便是出在蘆城。

楚涵嫣不想因着一個緣由就給他添麻煩，便想打消去蘆城的念頭。

“要是那頭不方便，我們就不進城了。讓穆難随着莫掌櫃同去，也是可以的。”

楚涵嫣好不容易還能見僅剩的親人，不論好壞，趙佑離都不想阻止，不想讓她留有遺憾。即便蘆城那邊确實有問題，他也會讓人布置妥當，成全她。

“可以去的，待那邊布置妥當後，咱們就出發。”趙佑離抱起她走到床邊，放到床上，随後也脫了鞋子陪她一同躺着。

“你不是一直想做玉石生意？蘆城盛産玉石，若是在這裏開始做，必定事半功倍。”

“您同意？”本來她這個王妃的身份就很拘泥了，如今又懷着身孕，更是擔心他會阻止。

“為何不同意？我又不是那種不許妻子抛頭露面的人。再說了，咱們不缺人，有事情交給底下人辦，把大事抓到手裏，其餘小事哪用得着你操心。何況，你做不了的，不是還有我嗎？”

趙佑離之所以要等幾天，是有多重考慮的，其中之一便是楚涵嫣那兩位掌櫃的背景。

上次趙霁寧遇襲躲在米行，那位曹掌櫃和夥計的應變能力讓趙佑離生疑。一個米行的掌櫃，怎麽會有如此單色膽色。趙佑離便派人去查了曹掌櫃的底，可屬下彙報，曹掌櫃的底子十分幹淨，找不出一丁點問題。

可他依舊覺得疑惑，便請司宇幫忙連同莫掌櫃一并去查，結果相同，兩人的背景幹幹淨淨，找不到一點瑕疵。

他記得楚涵嫣提過，兩位掌櫃是受了安氏的恩惠才留在京城替她打理鋪子。既是受到恩惠，那必然是有原因的，那為何什麽都查不到呢。

後來趙佑離命左岸連同楚涵嫣的奶娘一家也查了，結果倒是和楚涵嫣知道的一樣，沒有疑點。

他們的背景越是幹淨簡單，越讓他不安。但他也能感覺到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一心為主的，才沒有對楚涵嫣說這些。

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就像最近他每次想到那支鳳釵一樣的預感。

安家的背景，看似簡單，實則又過于簡單，簡單得令他他隐隐不安。

兩日後蘆城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一切都安排妥當，趙佑離這才放心地帶着人出發前往蘆城。

都說蘆城四面環山水，又是玉石的産地，民風開放，美麗富庶。

進了蘆城，楚涵嫣才知道書上的那句“物華天寶”，真是名不虛傳。

真不愧是産玉石的地方，大街小巷都是玉石鋪子，就連走街串巷的貨郎身上都挂着各式各樣的玉飾。

這次他們并沒有住客棧，馬車是停在了一間四合院。

楚涵嫣一下馬車發現身處巷子，猜想可能是王爺擔心不安全，才提前弄了這間院子，方便自己人出入。

“這裏很幽靜。”一進院兒，楚涵嫣第一印象就是清幽。

感覺這院子的布置很合心意，大院被房間圍繞，滿院子的鮮花。雖有些簡陋，但卻很溫馨，一看那些花都是她素日喜歡的品種，便知道那人安排十分用心。

“我很喜歡。”楚涵嫣沖着趙佑離莞爾一笑，“謝謝夫君。”

這些的确是趙佑離親自下令布置安排的，想着就是讓她在蘆城過得舒服些，可又不能太過張揚，便命人買下了這院子。院子本就是新建的，布置起來倒是容易。

原本不圖回報的默默付出，突然遭了贊揚，趙佑離面上不顯，心裏到底是愉悅得很，心道這小東西還是很有良心的嘛。

“這邊的事都安排好了，随時可以讓莫掌櫃去看望安老太爺。”

“綠盈去請莫掌櫃過來。”

楚涵嫣讓莫掌櫃先去看望安知和，順便透個口風。

“王妃，老太爺說自己年歲大了，女兒不在了，只剩您一個外孫女，話裏話外還是想念的。”莫掌櫃辦事麻利，下午便去了安老太爺那邊。

“這個盒子，老太爺讓我帶回京裏親手轉交給您。”

楚涵嫣接過盒子直接放在桌上，繼續問着：“老太爺身體如何？”

“年紀大了，有些虛弱。”

能不遠千裏送信去京城，必定是有重要事，怎麽會給她個盒子。

“除了這個盒子，他老人家還說了什麽？”

“老太爺讓我轉達，前塵往事，過眼雲煙，無論未來發生什麽，只要您過得幸福，其餘的一切都不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蠢糖加速，争取早點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