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啊……啊？”
許羚吓一跳, 心虛似的将外套和紙袋一起塞進了桌子裏。
陸忱之坐到了身後的桌子上, 長腿抵着桌腿, 硬生生圈住了許羚的位置。
許羚捏着桌角, “沒什麽。”
陸忱之揚了下下巴, 喉間的聲音沉了些，“誰的外套？”
許羚嘴巴鼓了起來，這才輕聲道：“周然的, 不小心弄髒了，幫他洗。”
“周然？”陸忱之重複了遍, 黑眸看着她，“怎麽回事？”
許羚被他看得頭皮有些發麻，只得将中午的事情掐頭去尾, 單單說了意外的部分。
陸忱之嗤笑了聲，“哪來的傻逼。”
許羚癟着嘴巴，小小聲地轉移話題，“哎呀，反正沒事啦, 扔洗衣機裏洗呗。”
陸忱之盯着她看了幾秒，似乎勉強相信她的話。
他直起身子, 下了桌子, 俯身撐着她的桌子看着她道：“離他遠點，因為……”
陸忱之話音頓了頓，沒往下說。
許羚嘟囔道：“我本來也沒想離他多近啊。”
陸忱之挑眉，倒是對這話生出了點興趣, “為什麽？”
許羚向來活潑開朗，在班裏和誰關系都不錯，倒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這種類似于嫌棄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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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羚摸過被子喝了口水，好幾秒才道：“他特別喜歡講別人的壞話，感覺很讨厭。”
陸忱之手指點了下桌子，對這話表示贊同，“總之離這種舌頭太長的人遠點。”
他沉默了幾秒，伸手，“衣服拿過來。”
許羚眨了眨眼，“你幹什麽？”
陸忱之扯了下嘴角，“反正都是扔洗衣機，給我吧，明天我剛好去打籃球，幫你給。”
許羚遲疑了幾秒，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便把衣服拿出來遞了過去，“那麻煩你了。”
陸忱之接過了衣服，眸裏含了點戲谑味道，“那你要怎麽謝我？”
“呃啊啊？”
許羚腦子短路了。
陸忱之嘴角翹了下，“明天放學來籃球場給我加油。”
許羚愣了下，崇睿高中每個月中都會有一周的周二不用上晚自習，不用訓練，而明天恰好就是這個月休息的周二。
“我就明天放學可以休息！你這也——”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
陸忱之翹着點笑，直接打斷了許羚的話。
接着，他将手裏的衣服順手扔到座位裏面的角落，“行了，讓我回座。”
衣服淩亂的塞在袋子裏，這麽一扔，瞬間衣服掉了出來沾染了角落裏的灰塵。
許羚被這轉移了注意力，也顧不得計較那個約定了，只是抗議道：“你幹嘛啊，這衣服被你搞得更髒了。”
陸忱之坐到位置上，用腳踢了踢袋子，面色古怪地笑了下，“反正都是髒。”
“你——”
許羚話音卡了，沒法反駁。
陸忱之瞥過去，“知道怎麽加油嗎？”
許羚哼哼了聲，“知道啊，別啰嗦了，我會去的！”
陸忱之笑了聲，不說話了。
“鈴鈴鈴——”
周二的放學鈴打響，意味着周二課程的結束。沒多久，校園裏便充斥了學生們的打鬧聲。
“他怎麽來了？”
周然問着一邊的李一鵬，面色有些難看。
“誰啊？”李一鵬看過去，看見不遠處和男生們攀談的陸忱之，這才恍然大悟，“陸忱之麽，之前孫曉就叫他了，他一直沒答應，沒想到現在突然來了，奇怪。”
周然冷哼了聲，有些不悅，“今天許羚要來看我打籃球的。”
“喲，真的假的？”李一鵬滿臉戲谑，“你之前不是還嘲笑人家走地雞嗎？”
周然移開頭，頗有些驕傲似的，“那人家要來我也沒辦法啊。”
“可以啊，兄弟。”
李一鵬頗有些驚訝。
兩人正說着話，陸忱之走了過來。
周然看着陸忱之，面色便有些蓋不住厭煩，“你有事嗎？”
陸忱之嗤笑了聲，提起了紙袋子，狠狠拍到了周然身上，“你的衣服。”
周然愣了下，拿起袋子看了下，面色難看地瞥了眼李一鵬，“不是讓許羚拿過來嗎？”
陸忱之薄唇微張，譏諷的話便出了口，“你配？”
“你他媽的——”
周然身子一動就要揮拳過去。
“別別別沖動，比賽，比賽要緊！”李一鵬迅速抱住了周然的身子開始勸架，“有設麽事好好說，別吵架！”
被好一番勸，周然這才平靜下來，只是咬牙切齒地看着陸忱之。
陸忱之倒是面色平淡，轉身就走。
李一鵬攔着又想沖動的周然，“行了行了，你要真生氣就在比賽裏贏了他，別再這樣了。不是說許羚要來給你加油嗎，你打好點把他贏了呗。”
說到許羚，周然一時心虛，只得囫囵地點頭。
許羚來到籃球場的時候，現場已經頗為熱鬧了。
雖然只有一班男生們在打，但是男生們矯健的身姿倒是吸引了不少其他班的男生女生們的觀賞。
許羚和宋舒擠了好久才勉強擠到前幾排，兩人剛看沒幾分鐘，她就瞥見陸忱之捏着衣領扇了扇，運動服向上提了下，隐約可以看見腹肌的紋理。
許羚默默捂住眼睛和紅紅的臉。
宋舒瞪着眼睛，瘋狂用胳膊肘戳她，“哦豁，這家夥——”
許羚朝她呲牙，“別說了！”
宋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笑得一臉邪惡，“好好好。”
籃球場上，兩個隊伍打得十分激烈，尤其表現在陸忱之和周然兩人身上。周然每次運球幾乎都遭受到了陸忱之極其強勢的防守，生生将周然逼得毫無辦法。
上半場的比賽結束了，陸忱之所在的隊伍毫無疑問地取得了碾壓性的優勢。
許羚捏着水和毛巾，走過去正想遞水，卻發現剛下場的陸忱之早已經被一堆女生包圍了。
陸忱之并沒有接過誰手中的毛巾和水，倒是環視一圈，找到了許羚。
他看了眼站在在外面的許羚，“過來。”
話音剛落下，身邊那一排女生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許羚。
許羚被這麽多目光一看，倒是渾身不自在了起來，她蹭着腳步，把毛巾和水遞過去了。
這麽一來一往，陸忱之身邊的人倒是少了不少。
見狀，許羚這才小聲道：“又不是沒人給你加油，真是的。”
“她們又不是我找的。”
陸忱之突然道。
許羚一怔，指尖動了動，忽然覺得心裏漾開了一種莫名的甜。
她幹巴巴地道：“哦。”
“許羚。”
一道男聲插了進來。
許羚一回頭，見是周然和李一鵬，笑意淡了些，“有事嗎？”
周然直直地看着她，“謝謝你幫我洗的衣服。”
許羚蹙眉，莫名覺得他說的話奇怪，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周然又道：“我剛剛表現的怎麽樣？”
許羚：“……”
許羚愈發覺得奇怪，卻還是禮貌地道：“還行吧。”
陸忱之看了眼周然，又看了眼李一鵬，突然道：“她來看我比賽，關你什麽事？”
周然面色僵住，一把過去握住許羚的手，“你是來看我的比賽是不是？”
許羚吓得後退幾步，“你幹嘛啊？放手！”
李一鵬也被這場面吓到了，連忙一把橫着拉住了周然，“松手啊，等等還有比賽呢。”
“松手。”
陸忱之一把攥住周然的手腕。
周然卻突然暴怒了起來，伸手就朝着陸忱之打了一拳過去，“他媽的我和她之間的事要你多管閑事？！”
陸忱之一時不察被打中嘴角，瞬間，嘴邊被青腫流血了起來。
他蹙眉，擡腿上來一腳直接踹中周然腹部，周然被蹬開倒地痛呼了聲。
許羚被吓得小聲叫了起來，周邊看熱鬧的學生們圍了一圈。
陸忱之呼了口氣，反手握住周然的衣領，還未等周圍人反應過來便狠狠一拳打了過去。
“發神經就去醫院，別以為我看不懂你那點心思。”
陸忱之話音落下，又是一拳過去。
兩拳下去，周然便被打得連連叫喚，李一鵬急得罵人。
許羚捂着嘴，有些慌亂地擡頭看陸忱之。
陸忱之似乎也沒興趣再繼續進行這個單方面的毆打定位，停了手，起身拿起了外套就要走。
圍觀的人群默默讓開了一條道。
許羚看了眼地上慘叫的周然，對宋舒道：“你先回家吧。”
宋舒面色發白地看着這個場面，連連點頭。
許羚咬了嘴，小跑幾步跟着陸忱之離開的方向跑過去。
跑了幾分鐘，許羚這才追上陸忱之。
陸忱之兩手插在外套口袋裏，走得慢悠悠的，似乎方才和人打架鬥毆的不是他似的。
許羚沒忍住叫了聲，“陸忱之！”
陸忱之回頭看她，“幹什麽？”
許羚走過去，“宋舒是不是告訴你了什麽？”
陸忱之沉默幾秒，黑眸眯了下，“我問的。”
許羚：“……”
她就知道。
許羚嘆了口氣，“跟我走。”
陸忱之饒有興趣地看她，“跟你去自首？”
許羚白了他一眼，“去擦藥！”
話音落下，她也懶得管陸忱之的表情，一手捏住了他的袖子便往教室走過去。
陸忱之沒動。
許羚回頭，使勁拽着他的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動起來！”
陸忱之看了她幾秒，這才動身走了起來。
就這樣，許羚像是拉着頭倔驢似的将他拉回了教室。
教室裏空無一人，安靜極了。
許羚扶着他坐下，一邊絮叨一邊拿出了雙氧水和碘伏，“還好我有藥水，現在醫務室可都關門回家了。”
陸忱之閉着嘴，不說話。
許羚神情專注地捏着沾染雙氧水的棉簽塗抹着他嘴角的傷口。
陸忱之垂眸她，她漂亮的面容被窗外夕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好看極了。
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移開了目光，喉嚨幹得說不出話。
他肌膚的熱度緊緊貼着許羚扶着他臉的手，這溫度燙得許羚上藥的手都抖了抖。
許羚的心跳得快且沒有任何章法。
漫長而又漫長的幾分鐘過去後，許羚終于上完了藥。
許羚松手扔掉棉簽，心裏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終于結束了……
許羚将藥水擰好後，沒忍住打破了沉默道：“希望今天教職工都休息，不然你就要被通報了。”
“哦。”
陸忱之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許羚繼續道：“其實，之後我把衣服換個他之後和他保持距離就好了。”
“不好。”
陸忱之話音很低。
許羚沒出聲，看着他。
他垂眸看她，黑眸微沉，“你知道他為什麽讓你送到籃球場，剛剛又為什麽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嗎？”
許羚沉默了下，“是為了讓別人誤會我和他的關系？”
陸忱之眼皮微動，話音倒有些詫異，“你知道？”
“一開始可能有點沒反映過來，但是後來感覺應該是這樣……”
許羚話音越說越小。
陸忱之心裏來了點火氣，卻又覺得有些好笑，“你知道還覺得無所謂？”
“除了他自己，又沒人會在意我和他的關系。”許羚将藥水收好，語氣有些随意，“我從以前就常常被傳這種亂七八糟的事——”
“我在意。”
陸忱之眸色暗了幾分。
許羚話音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