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兩天後,不是周末的早上,身為學生的夏目同昨天一樣,不舍且不安地背着書包去學校,不舍很少見面的和美,不安家裏只留下氣氛詭異的貓咪與和美兩人。

其實按照和美自己的想法,她非常想就這麽待在房間裏直到假期結束,可是塔子阿姨卻認為在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多出去玩一玩,特別是和美上的是住宿封閉式學校,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更應該好好的放松放松。

拗不過長輩的意願,和美帶着一些小點心和被囑托好好保護她的貓咪不情不願地被趕出門了。

熊本縣是一個較為偏遠的地方,遠離城市的喧嚣,山林聳立,羊腸小道,就算在室外也有一種靜谧的感覺,自從十年前偶然來到這裏并且認識了夏目,和美便從心底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走在路上,一股陌生在夾雜着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一些和美認為已經忘記的記憶一幕幕地在腦海裏上演,清晰得如同昨日剛發生一樣,那些快樂、幸福的回憶不禁讓她有一些恍惚。

貓咪走在和美的腿邊,偶然擡頭便看到少女淡淡勾起的嘴角,只覺得驚奇。

“在想什麽?”

“沒什麽。”

收斂起臉上的表情,和美驀然發現,她現在所在的地方,竟然是當初與夏目相識的河邊!

和美眼中名為懷念的情緒一閃而過,環顧四周,這裏還是與那時一樣,清澈的水、翠綠的草、細碎的花,只是看的人,卻再也不複當初的純淨。

不管是她,還是他。

突然就失去了繼續逛下去的欲望,和美将塔子阿姨準備好的布鋪在草地上,坐下,雙手環過膝蓋,目視遠方。

“你恨你的愛麗絲嗎?”

貓咪特有的奇異嗓音突然響起,和美收回視線,垂下眼簾,啓唇:“為什麽要恨?”

“我在那裏也待過一段日子,看過很多擁有愛麗絲的人,他們都很悲哀,不是嗎?”

“悲不悲哀與有沒有愛麗絲無關。”生活态度才是真正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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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默。

話雖如此,可是又有幾人能做到永遠的積極向上呢?

“我很好,夏目也是。”我所在意的人,都很好;我不在意的人,與我無關。

說完這句話,一人一妖都不再開口,風吹過,帶起和美柔順的長發,剛好掃到趴在地上的貓臉上。

貓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擡抓抹了把臉,喝醉酒似的邁着淩亂的步伐走開,不經意間視線捕捉到一只蝶,歡呼着拖着肥胖的身體追了過去。

氣氛和諧而美好。

這種坐看雲卷雲舒的閑适是她在愛麗絲學園體會不到的,就算在她的心裏早已将那裏看做家也一樣。

過了一會兒,貓咪突然又跑了回來,猛地跳進毫無防備的和美懷裏。

和美因為突如其來重量和撞擊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貓咪表示,它什麽都沒有聽到,然後在感覺少女想要将她扔出去的時候擡起肉肉的抓子指向它跑來的方向:“我在那邊看到一個孩子,身上有着和你一樣的能量波動。”

也就是說,他或者她,很可能也是一個愛麗絲的擁有者。

意識到這一點,和美本想将貓咪扔出去的手轉而撫在貓咪的背上。

“帶路。”

貓咪說的地方并不遠,只有大概三分鐘的路程,轉過一個拐角,和美便看見了貓咪說的那個人。

不遠處一個沙坑裏,五六歲的年紀的五個人,手裏抓着沙子齊齊向地下躺的那個孩子身上散——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那裏在上演着什麽劇情——而他們要找的,就是躺着的那個孩子。

撫着貓咪的手驀然一頓,和美默默地走到旁邊的樹後,隐去了身形。

“怎麽?不去制止?”

“除非他願意,有愛麗絲的人絕對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懶懶地趴在和美懷裏,貓咪半眯的眼睛裏閃過意味不明。

“看他的身形,頂多才六歲。”

“那又如何。”擁有愛麗絲的人,哪一個沒有一個悲慘的童年,她看得太多了。

一人一妖靜靜地看着不遠年五個孩子對着躺地上的孩子各種拳打腳踢,眼睛裏均是冷酷無情。

貓咪本就是妖,又活了太長時間,本就淡薄的感情就更加虛無。

和美五歲之前的确很幸福,可是五歲之後在愛麗絲學園的經歷也足夠讓她将所有的心靈、情感封閉。

所以說,要說什麽同情心之類的東西,最起碼在貓咪和和美身上是絕對沒有的,他們只會覺得這個被人肆意欺壓的孩子沒有反抗的勇氣和決然。

就算不會因此而讨厭他,也不會對他産生什麽喜歡的情緒,頂多看在對方也擁有愛麗絲的情份上,事後對他關照一二。

一個人要想不受欺負,唯有讓自己擁有一顆強者之心這一方法!否則永遠都只能依靠別人,而別人,永遠都是最靠不住的人!

冷眼旁觀五個少年像是玩夠了一樣停下手打算離開,和美也擡起腳步出去,剛走幾步便發現事情又有了變化。

“住手!”鄰家妹妹般的活潑少女氣急敗壞地跑到六個孩子旁,抱起躺在地上的孩子,滿含怒氣地厲喝。

看到那個突然出現的少女,和美本就冷然的臉色又冷了幾分,就連貓咪的眼中也閃過諷刺。

“你們怎麽可以欺負人呢,要相互友愛知不知道!”

“你是誰啊,憑什麽管我們?”

“他就是個怪物,我們才不和他友愛呢?”

“就是就是,要友愛,你自己去啊!”

“怪物肯定會殺死你的!”

“殺死你,殺死你!”

“殺死你,殺死你!”

……

少女只說了一句話,五個孩子便接二連三說出誅心之論,這讓少女臉上的憤怒之氣越來越盛,不由放下剛剛抱起來的孩子,就要起身去教訓那些出言不訓的孩子。

五個孩子看到這情況,對着少女做了個鬼臉,歡呼着跑開,瞬間沒了影子。

少女無法,只能跺跺腳,強壓下滿心的怒氣,看到依然躺在地上的孩子,擠出一抹友善的笑意柔聲對他說:“小弟弟,你沒事吧?”

小孩子沒有反應,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少女以為孩子沒有聽到,又提高竟是連聲叫了幾聲,卻還是沒能得到孩子的響應,見狀,少女不由伸出手……

哪料,她的手還沒有碰到孩子的身體,就見孩子突然擺手隔開少女的手,然後一言不發地努力起身,就算期間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也沒有借助少女的力量。

和美看到這一幕,沉吟片刻,抱着貓咪走出隐影。

正巧那個少女正因為孩子恩将仇報的行為生氣地扭頭,而那個方向剛好正對和美。

看到和美的身影之後,少女先是一瞬間的驚愣,然後臉上出現不滿和指責:“你早就在那裏了對不對?為什麽不制止他們?”

塔子阿姨認為女孩穿裙子是最好看的,所以為和美買了不少裙子,今天和美穿的就是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寬大的袖子遮住了貓咪的身體,只露出一個圓滾滾的頭部,且塔子阿姨為了不讓和美曬着,還為她準備了一頂同色系的太陽帽,寬寬的帽檐擋住了和美姣好的臉蛋,只露出她尖尖的下巴。

可是即使如此,和美身上淡然清冷的氣質也非常出衆,讓少女覺得贊賞的同時也莫名生出一陣敵意,總覺得,這個少女會奪走她現在擁有的一切……

這讓她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不受控制,平時和善的表情也一時忘記了維持,甚至沒有注意到和美懷裏那只她之前見過的、讓她心驚的貓。

“你這個人看着這麽優秀,怎麽能這麽冷酷無情?!……”

貓咪微微擡眼,向和美傳聲:“這個女人是幸村和美。”

尖利的少女音夾雜着貓咪怪異的腔調同時在和美耳邊響起,和美的眼睛有一的怔然。

原來是她!

是的,這個少女就是昨天出現在立海大網球部休息室的幸村和美!

先是被心上人跡部無視,後來又被立海大其他人用詭異的目光盯了一天,然後是幸村突然發病,這讓一直以來都是衆星捧月待遇的她心裏很不平衡,索性請假,賭氣般随意坐上一輛車,來到這個偏僻的山村,正好看到了之前那一幕,于心不忍便出手了。

和美抱着貓咪,沒有反應,她是見過這個少女的,只是那是在十年前,所以一時間沒能将這個活潑可愛的少女與記憶中的那個枯瘦如柴的孩子聯系在一起,只是隐約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現在聽到貓咪的話,和美心裏反而不在意她了。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和美的眼睛看向那個歪歪扭扭向遠方走着的孩子,手指輕動,一個普通人看不到的精靈模樣的透明小人從和美的手心扇着翅膀飛向他。

和美做完這些,沒有理會對面那個情緒越發激動的少女,無視她帶着命令和不甘的話語,直接轉身離開。

“你站住,聽到了沒有,你給我站住!!……”

和美的性格雖然冷漠,卻也不會像這樣當面給人難堪,可是既然對方都已經明确地表達出了她的厭惡和敵視,那她也不用去刻意表示她的大度。

背對着少女的和美和貓咪都沒有注意到,在那個少女周圍,一團若有似無的黑氣突然出現,然後慢慢浸入少女的身體,而少女本來只是有些迷茫和氣惱的清澈眸底,也慢慢地被陰暗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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