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大氣、天然、宏偉、精致、優美……一系列對于環境的贊美不自覺地出現在首次看到愛麗絲學園的少年們的腦海裏，恍惚間，一股不知道從哪飄來的清香侵襲了他們的鼻腔，進入他們毫無防備的心裏，只覺得很美、很舒服、很安全……
一瞬間，沒有想過會看到這種風景的少年們一瞬間放松了心情，面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站在了門口，就連一向戒心極強、目中無人的亞久津也不自覺地收了一身的戾氣。
鳴海見此眼睛裏閃過一抹驕傲和理所當然，對着和美綻放出一抹淡然地笑容，視線帶着些戒備、審視，快速地略過少年們，在看到站在末尾的亞久津的時候眼睛突然緊縮了一下，迅速轉頭看向和美。
似是已經預料到了鳴海的反應，在鳴海看過來的一瞬間，和美輕眨眼皮，隐晦地點頭。
鳴海看到了，抱着少年的胳膊猛地一緊，然後無言地抱着陷入昏迷的少年以及迷惘的少女快步離開。
兩人的動作快速而小心，被周圍環境吸引了注意力的少年們并沒有注意到，激動而雀躍地觀察着他們的四周。
和美将鳴海的态度看在眼裏，然後轉頭又看了看少年們少見的孩子氣，在心裏無聲嘆氣，她是想到過學園裏的人對他們的不歡迎，卻沒有想到會這麽嚴重，竟然連最溫柔、平和的鳴海老師都這樣。
剛要收回視線，和美便感覺到了一道特別的目光，順着感覺看過去，是夏目。
目光很……複雜的夏目。
不知道為什麽，和美下意識地不想辨別那束目光裏的含義，在第一時間錯開，然後面色如常地招呼少年們向前走。
夏目雙眼半合，身體無異議地跟着上前，心裏卻不怎麽平靜。
和美不對勁，很不對勁，并且越來越不對勁。
這是夏目從和美确定了要回愛麗絲學園之後就慢慢感覺到的。
缥缈、疏離、冷淡、遙遠……
想到這裏，夏目一向溫暖平和的眼睛開始閃爍，撫着貓咪的手無意識地用上些力道。
其實夏目并不知道要怎麽去确切地形容那種感覺，只知道他非常不喜歡那樣的感覺出現在和美身上，因為那會讓他覺得和美跟他們并不在同一個世界，甚至，他還有一種他随時都有可能永遠失去她的感覺……
Advertisement
陷入深思的夏目沒有發現在他的目光離開的一瞬間，和美的身體幾不可見地放松了下來，視線也若有似無地時不時停頓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看到了，以他細膩的心思一定可以發現她目光中蘊含微微的不安、忐忑、脆弱以及……期待。
随着腳步的一點點深入，興奮的少年們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可是心裏本就緊繃的夏目和貓咪心裏的怪異感卻是越來越強。
這裏……是不是太安靜了，就算愛麗絲很少，也不該像這樣連點鳥兒的聲音都沒有，明明這裏的樹木這麽多……
如果不是剛剛親眼看到那位鳴海老師帶着人進來，現在這情況讓覺得這個偌大的校園裏只有他們這一群人了。
不着痕跡地對視一眼，無言地交流着自己的想法，一人一貓心裏對愛麗絲的定位再次提升。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恐懼的，就是未知。
頓了頓，兩道視線默契地、毫不掩飾地投向領頭的和美。
和美察覺到身後的目光，嘴唇不自覺地抿成了一條直線，腳步卻沒有絲毫遲疑停頓，自然也沒有什麽解釋。
一路上風景各異，新奇好看的景色層出不窮，精神上的亢奮再上體力上的支持，走了很遠的距離，少年們不僅沒有絲毫的疲憊，反而在終于看到人影的時候，心裏更加激動，一個個雙眼放光地圍了上去。
盡管心裏不平靜，可是出身都極好的少年們都表現出他們良好的教養，并沒有做出會讓別人覺得失禮的舉動。
那是個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制服，手裏拿着一份文件，通身的氣質讓少年們看了不約而同的将視線移到手冢的身上，冷淡、疏離、穩重，與他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只是，讓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
“學園裏沒有他們的位置，他們暫時住你那裏。”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宛如一盆冷水潑到身上，少年們睜大眼睛猛地看向說話的少年，被這一突如其來的情況心裏徹底冷了下來。
和美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到了最後她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少年将話帶到之後并沒有多做停留，直接轉身離開，留給少年們一個黑色的冷漠背影，從頭到尾，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本來友善地看着他的少年們。
早熟如手冢、狂妄如跡部、多變如幸村、穩重如真田……他們的心智遠超于同齡人，如果不是周圍的人都是他們真心信任的人，他們也不會在這麽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表現的這麽‘單純’。
此刻，經過時間的緩沖以及黑衣少年的态度，他們已經恢複了他們該有的理智，一個個臉上挂着他們标志性的表情，看向和美。
唯有夏目，聯想到前後發生的事情之後，恍然般地開口：“那位老師的冷淡，還有這種異常的安靜，那位同學的态度……和美，這裏并不歡迎我們是嗎？”
和美點頭，面無表情的讓少年們看不出她的心情。
“能告訴我們為什麽嗎？姐姐。”幸村歪着頭，看似随意地問道。
這裏站着的人哪一個說出去不是人中龍鳳一樣的存在，他們雖然都不在意外界的目光，可是這種無緣由的厭惡，誰都不會喜歡。
和美沉默着，眼神飄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倒是夏目，盯着和美，腦海裏靈光一閃，快速地拉住了想要繼續問下去的幸村。
不要問，不能問。
感覺到夏目眼中近乎命令的強勢，幸村動作一滞，最後想想他與她相處的十年，眼睛裏幽光閃過，面帶笑容地退後。
制止了幸村，夏目将目光移向和美，滿含擔憂。
和美的存在感，越來越弱，也越來越強了……
很矛盾，可是她偏偏就在這種矛盾裏非常和諧地存在着。
而且……她與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目光移向優美至極的風景上，夏目腦海裏若有似無地出現一種想法，只是那太模糊，他抓不到。
“走吧。”
思考間，和美清冷的聲音響起，少年們相互望了望，擡步跟了上去。
只是很短的時間而已，少年們的心情卻已經有了翻天覆地地變化，盡管很多情況都還處于未知狀态，可是他們都已經确定了一件事：這次的旅程，絕對不會像想像中的那麽美好。
像是在驗證他們的想法一樣，走進生活學習區的少年們再次感覺到了如之前那個男生一樣的态度。
明明就要與他們擦肩而過，卻硬生生地繞遠；明明遠遠地就看到他們，卻還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他們；明明很友好地與和美打招呼，卻好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一樣；甚至還有一些年幼的孩子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面露恐懼地跑開……
“到了。”
一路沉默地走到一扇門前，和美打開門，站在門邊側身開口，一向清冷的聲音裏，罕見地帶了些沙啞以及不明所以的釋然。
少年們并沒有第一時間進去，一臉或思索、或不耐、或焦躁地與和美相對而立。
夏目撫着貓咪的手動作一直未變，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早就讓他腦海裏那個想法變得清晰可見，所以他現在能很平和地接受少年們還未接受的事情。
這麽下來，一衆人便形成了一種類似對峙的局面。
和美一人站在門邊，她的身前是側着身子、抱着貓咪的夏目，再向前是與她對面而立的少年們。
“現在，能告訴我們為什麽了嗎？”說話的人是不二。
剛剛夏目阻攔幸村的動作手冢、跡部幾個都看在眼裏，也知道夏目與他們的姐姐相處的時間比他們多得多，也比他們要了解她多得多，所以他們并不敢再有什麽動作。
而不二等人與和美并沒有什麽感情，自然也沒有什麽顧慮，他們只知道他們沒有任何因由得受到了厭惡、排斥，他們有權知道原因。
和美聽到問話眼神閃了閃，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說話，夏目的聲音便率先響起。
“還是我來說吧。”
“你？”不二依然是笑眯眯的，可是聲音裏卻有着明顯的不以為然，他們是一起進來的不是嗎？不要以為他沒有看到之前他看向幸村和美疑惑的眼神。
夏目點點頭，溫潤的笑容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與這個學園裏的人是同一類型的人，嗯……我并不是說能力什麽的，而是因為我們因為自身的不同而經歷的……”說到這裏，夏目突然停住，擡起頭定定地看着少年們，漂亮的眼睛裏浮現出一抹與他本人非常不符的麻木：“……折磨與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