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老離去的日子(2)

? 有人說靜谧藍和粉晶都是低飽和度的冰淇淋色調,冷暖融合,不是那麽鮮亮奪目,卻更加柔和平衡。只可惜冰淇淋注定不會永恒的存在!

我和奶奶如此會心的度過她餘下的年日,都沒有挑明,這是因為我們都太過不忍而開不了口。

奶奶的丈夫離世的早,丈夫離世後,她就獨自住在這所教會裏面。她原來的家裏保持着她丈夫走前原封不動的樣子,可她卻不願意回去,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麽,只有奶奶自己心裏明白只有在這裏才能撫平她的心。兒女也總是提出要将奶奶接到自己的家裏,可是奶奶總是覺得人離開父母與妻子或者丈夫聯合是一體的,不願意去打擾他們的生活。每當想念了,她就翻開聖經裏夾着的全家福,用手撫摸每個她思念的面孔,偶爾的時候會也會看着看着便落淚。

如此明媚的早晨,奶奶坐在星辰花旁的秋千上,眼睛在陽光的襯托下好像晶瑩閃動的嗎哪。

她的發型十年沒有變過,掖耳的中短發,利落整潔,一看便是教書育人的模樣。

我走到她的背後,秋千因為我的身體停止了晃動。我在後面輕輕的摟住奶奶的脖子,将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臉上,吸允着她身上令我溫馨的氣溫。

是一種老式顏粉的氣溫,透着淡淡的香,絲毫沒有刺鼻的感覺。

奶奶将本放在大腿上的手放在我的手上,緊握着,溫度還是那樣的柔熱。

“我們去旅行好不好?”我緊閉着眼睛輕輕的在她耳邊說。

奶奶笑了,沒有聲音,我是透過她皮膚的蠕動感覺到的。

“我是說真的,我們去旅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無論你去哪裏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奶奶放下了她的手,我便睜開了眼睛。

她說:“以前我和他每年都會去旅行,去了很多的地方,拍了很多的照片,買了各個地方的紀念品,還會收集各個地方的明信片。”奶奶有些哽咽了,她壓抑着情緒繼續說道:“後來,他走了,比我先一步到了天堂。上帝說婚姻的約只有死才能解除,可是我是舍不得解除。所以我以自己的方式來紀念我對他的愛,和至死不忘的約,就是孤寂的思念。”

我走到奶奶的面前,蹲在她的膝旁,望着奶奶殉情般的面容。

奶奶摸了摸我的頭,說:“直到遇見了你,打破了我的孤寂。”她含着淚笑了笑說。

我趴在她的膝蓋上,問:“什麽事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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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微微的嘆了口氣回答說:“愛情沒有解釋,只有诠釋。”

“那如何來诠釋?”我擡起頭來問。

“就是直到約被解除了,愛情便有了完美的诠釋!”

我似懂非懂……

奶奶走的那天太陽沒有照常升起,似乎連天氣都在為奶奶哀悼。

奶奶的追思禮拜來了許多的人,教堂裏的椅子幾乎被坐滿了,就如她平時做禮拜時一樣。

奶奶的兒女也來了,他們在最前排哭的泣不成聲。

我則坐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靜靜的在那裏坐着,面如死灰。

随着一段音樂的結束,新接任的男長老走到臺前主持了追掉儀式。這次追掉儀式的主題是“永遠懷念”,應着主題許多與奶奶相識的人,都上臺表達了自己此時此刻哀恸的心情,還有講述奶奶是多麽好的一個人。

其實大家都認為我是最應該走到前面發言的一個人,包括奶奶的兒女,可是我已經學會咽下一大段話和情緒,只用嗯或者沉默來表達我自己。

追思是煎熬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終于小提琴聲想起,這就意味着結束了。

在禮拜結束的時候,白淩風遞給我一封信,是奶奶留給我的信,我依舊在角落裏身體沒有挪動,獨自看着奶奶給我的最後一番話:

孩子,我本想瞞着你我的病情,可是不想你已經知道了。當我知道你已知曉的時候,有幾次我都想親口對你說出來,可是我卻說不出口。記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是那樣的孤苦伶仃,可是沒想到如今你依然給我這樣的感覺。我的心好痛,我好想向上帝求10年生命,我想看着你成人,看着你結婚,看着你真正擁有一個屬于你自己的家。可是我沒有祈求,也沒有開口,因為我相信你比我想象的堅強,沒有我的日子裏,你也一定會生活的很好。

孩子,奶奶走了,我會見到你的爸爸媽媽,相信我們一定都會希望你開心幸福的生活,你一定要堅強!

當我讀完這封信的時候,信上面用鋼筆寫的字大多數都已經化了……

終于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內心,手裏緊握着信跑了出去。

當我跑到禮拜堂的門口,我意識到運送奶奶遺體的車已經要開走了,我是如此的不舍,好想一起随着去了!

于是我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打開車子的後門,然後嘶喊着說:“你不要走!奶奶!你不要走!”我盡了全力氣來嘶喊着,肺部好像要炸掉一樣,我心裏甚至還存在一絲幻想,她會回到我的身邊。

“我求求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你走了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人愛我了!什麽都沒有了!”我哭的腦袋裏的筋好像要蹦出來一樣,我無視一切人,我只想讓她回到我的身邊……

白淩風用力的把我抱離了那裏,他用了好大的力氣,因為我好像死也不願意離開。他緊緊的抱住我,我使勁的想要掙紮開,卻掙脫不開,然後身體無力的癱了下來。

我眼看着奶奶的遺體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永遠的消失。

白淩風将聲淚俱下的我緊緊的摟在懷中,陪着我站在教堂的院子中,很久很久。

因為哭的太久,以至于我哭暈了過去,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白淩風的車裏。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從後面的座位起身,帶着怒氣問着他。

“回家。”白淩風表情淡定,語氣淡定的說。

家,這個字對我來說多麽譏諷啊!

“我要下車。”我身體往前傾,大聲的說,帶着一股子抗議的情緒。

真不知道我哪還有力氣這麽大聲的反抗!

白淩風沒有理會我。

“我說我要下車。”我的聲音更大了。

也許是我的聲音太大了,震到了他,他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到了一邊。

他似乎在平靜情緒,稍縱片刻,他意味深長的對我說:“星辰,我知道你要去哪裏,你要回去,回到你和長老曾經生活十年的地方。但是我告訴你,已經回不去了,即使你現在回去了也不是你曾經生活的樣子了。因為長老的東西已經被她的兒女整理後拿走了,剩下的不過是一些家具。”

“東西沒了,氣息還在,味道還在。”我強撐着一股子倔強說,但是我知道這和垂死的掙紮沒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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