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夫出事了

“楊晔昨天出車禍了……”談秋的話還有後半句,“不過有驚無險,人沒事,已經做完手術在醫院裏躺着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完,忽然發現自己兒子傻了。

談楓嶼鼻尖紅了,眼眶裏霧蒙蒙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指責談秋道:“你話怎麽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呢!是不是想吓死我啊?”

談秋看不下去了,嫌棄地把抽紙盒推到兒子面前:“趕緊擦擦,像什麽樣子。”

談楓嶼沒擦,低着腦袋咕哝道:“……他在哪個醫院,我要去看他。”

“你去看他有什麽用,還能把他看好不成?”談秋低低哼了一聲,“楊晔看到你也只會覺得糟心吧。”

談楓嶼扯了下嘴角,發覺自己竟然無法反駁母親的話。

“……也是。”

談秋見不得兒子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嘆了一聲才說:“放心吧,楊晔那邊我安排了人去照看,媒體也全都擋掉了。”

談楓嶼擡起臉來,有點詫異地看着她。

“不然你以為為什麽網上沒有楊晔的消息。”談秋道。

談楓嶼眨眨眼:“為啥啊?你不是不喜歡楊晔嗎?”

“不喜歡歸不喜歡,但既然你不在國外,我作為你媽得替你還債啊。”談秋眉尾一挑,“畢竟是你逼楊晔跟你結婚的,還禍害人家半年。”

談楓嶼:“……哼。”

談秋:“怎麽,我說錯了?”

談楓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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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秋:“那不就得了。”

談楓嶼:“感覺你不像我親媽。”

談秋:“你小子,欠揍是吧?”

談楓嶼低頭認真地切起了牛排,不說話了。

“總之,你前夫我先替你照料着。你自己先想想清楚,如果想明白了還是要去見他,我就不攔你了。”談秋屈起指節,輕輕叩了兩下桌面,“你們已經離婚三年了,這期間一面都沒有見過,突然去見他,只會讓楊晔覺得你反悔了,想跟他複合吧。”

“但你是這樣打算的嗎?”

“呃……”談楓嶼想了想,“其實非要說的話,我也沒什麽打算。”

就是聽到楊晔母親出事之後頭腦一熱就回來了,根本什麽都沒想。如果楊晔現在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該跟對方說點什麽。

“我就知道。”談秋搖了搖頭,“所以我才叫你想清楚。楊晔對你什麽态度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不就是受不了了才要離婚的。去找他也不過是熱臉貼冷屁股罷了。”

談秋說完,看了眼手機屏幕:“我差不多該回公司了,還有事沒處理完。你們原來住的房子我已經喊了人去打掃,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你直接過去就可以住,密碼還是原來的。”

叮囑完後,她便站起身來離開了。

談秋是個頭腦清醒的人,說話做事都是這麽幹脆利落。談楓嶼有時候很羨慕她。

如果自己也能做到這樣清醒,當初就不會對楊晔說出那些昏頭昏腦的話、以至于讓他們原本不算太壞的關系徹底破裂了。

母親走後,談楓嶼坐在原位,默默地把牛排吃完了,然後從随身帶回的包裏掏出了一串鑰匙。

三年前,一起去區政府遞交完離婚申請書後,楊晔就把房子的鑰匙歸還給了他。他自己還有一把,也一起挂在了鑰匙串上。雖然談楓嶼平常幾乎用不到鑰匙串,但還是把它們一直放在包裏。

談楓嶼名下有好幾套房子,這套面積不大,是個小兩居,原本是他用來一個人自住的房子。後來覺得兩個人一起住小房子會比較溫馨一點,就拿來做了婚房。可是事與願違,在這裏,他幾乎沒有留下什麽太好的回憶。

先回去看看吧……

談楓嶼輕輕吐了口氣,帶上行李箱離開了咖啡館。

從機場到市區中心距離有些遠,又正好趕上工作日的早高峰,出租車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終于開到小區樓下。

進了家門,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的,一塵不染,大約是談秋喊的保潔已經來過了。現在房子裏沒有人,也沒什麽東西,空空蕩蕩的,感覺在裏面喊一聲都能聽到回音。

談楓嶼趕了好久的路,現在已經很疲憊了,把行李箱扔在客廳後,他便進了主卧,直接撲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他抱着軟乎乎的枕頭,下意識地抽動鼻翼輕嗅,但只聞到殘留在布料上的洗衣粉的清香,不由地扯了扯嘴唇自嘲地笑了一下。

都過去這麽久了,家裏也有人打掃收拾過了,床上怎麽可能還有楊晔的味道。

談楓嶼還記得新婚那天晚上,他故意給楊晔喂了藥,引得楊晔進入了易感期,然後楊晔就将他壓在了這張床上,像兇戾的野獸一般咬住了他頸側的腺體。

alpha的天性就是占有omega,即便是楊晔這樣善于克制的人也逃脫不了刻入骨血裏的天性。

其實新婚那夜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第一次的時候楊晔喝醉了,他也是。酒精讓他們的信息素都變得不太穩定,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後就滾在了一起,但談楓嶼還記得那天楊晔很溫柔。被心上人擁在懷裏一點點打開身體的感覺很美妙,談楓嶼很喜歡。可新婚夜卻不是這樣,楊晔帶給他的只有疼痛,他幾乎以為身上的alpha要将自己撕裂。

那次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做,後來楊晔再也沒碰過他,哪怕他被發.情期折磨得幾近崩潰、狼狽不堪。

楊晔在報複他,報複他的威脅和逼迫。

談楓嶼趴在床上,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再睜眼時已是中午,外面陽光正盛。

他活動了一下軟趴趴的身體,從床上爬起來呆坐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幹嘛。

談秋說得沒錯,哪怕他主動去找了楊晔,恐怕也只會招楊晔的嫌,更何況顧蕙英還出了那種事,楊晔心裏不知該多難過,他還是不要去礙楊晔的眼比較好。

這一趟就當回國探親好了。雖然他唯一的“親”現在正在公司裏喪心病狂地工作,根本懶得搭理他。

做好決定之後,談楓嶼心裏總算是輕松了一點,他剛準備給留在英國的助理問一下項目的情況,就有個國內的電話先打了進來。

打來電話的是他高中時期的老同學。

“談楓嶼你小子!怎麽回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啊?”對面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今晚咱們同班同學一起聚一下呗?我找個地方給你攢個局,好好喝一晚上!”

……又是羅奇這個混賬!是想把他回國的事告訴多少人啊!

“你可長點心吧!”談楓嶼道,“你忘了我是omega是不是?有深更半夜約omega出去喝酒的嗎?”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給整忘了!”對面又說,“那咱就不喝酒了,出去吃頓飯呗,你想吃啥?”

談楓嶼在國外待了三年,吃西餐吃得快要發狂了,中餐館也不吃到合口味的,難得回來一趟,其實還挺想吃頓好的。

“你定吧,我想吃肉。”

“成,那就今天晚點見,等時間差不多了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你把地點告訴我就行。”

談楓嶼剛進來的時候看見茶幾上放着車鑰匙,談秋應該是給他備好車了。

晚上,談楓嶼如約去了老同學訂的酒店。高中時的同班同學來了将近一半,坐了三桌子的人。

談楓嶼從小就是一呼百應的孩子王,學生時代跟班上同學也都混得很好,而且不分性別,大家都挺喜歡他,知道談楓嶼回來了,也都願意來給他捧個場。

現在這一幹同學都在奔三的路上了,聊天敘舊難免會提到結婚生子之類的話題。談楓嶼覺得有點尴尬,就沒參與。

當初因為楊晔不願意的緣故,他們辦婚禮沒有宴請賓客,教堂的坐席空空蕩蕩,只坐着談秋和顧蕙英。所以他以前的同學都不知道他其實已經結過婚了,還當他是單身。

有個已婚的女omega同學笑着說:“咱們小嶼哥在學校的時候那麽多人追,怎麽現在還沒個着落啊?”

另一人搭腔道:“嶼哥可是大少爺,眼光高也是正常的。”

談楓嶼硬着頭皮笑了笑:“是啊,我這不是還在挑麽!”

一旁的老同學有點期待地又找他确認了一遍:“……你真的還沒定下來啊?”

“沒。”談楓嶼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兀自搖着手裏的果汁,“我不急着結婚。”

老同學又問他:“那你考慮談戀愛不?”

“……啊?”談楓嶼吓了一跳。

老同學指了指自己:“跟我。”

對面兩個女同學望着他們直笑。

大多數男性omega長相都偏中性,但談楓嶼不是那一挂的,他面容清俊,眉眼裏透着一絲英氣,有一對淺淺的梨渦,笑起來格外好看,哪怕今年已經二十七歲,在奔三的路上了,渾身仍透着一股少年氣。

小時候談楓嶼是個身材圓潤的小孩子,等年紀漸長,稍微張開了些後,就一直很受人喜歡,三個性別通吃。只是他本人在這方面比較鈍感,除非人就站在他面前告白,否則一般是發現不了別人喜歡他的。

比如他就一直沒發現這位主動請他吃飯的老同學喜歡他,而且喜歡了很多年。

“……那什麽。”談楓嶼有點尴尬地說,“不好意思,雖然我暫時沒對象,但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老同學似乎也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只傷神了兩秒鐘就立刻說:“沒關系的!我可以等你!”

談楓嶼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怎麽還有人主動要當備胎的。

他感覺自己應該說不過對方,所以選擇提前跑路。

“該說的我都說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謝謝你請我。”談楓嶼撂下這句話,就抛下還在吃吃喝喝的同學們開溜了。

結果沒想到老同學竟然锲而不舍地一路跟了出來,還想繼續争取。談楓嶼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酒店,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打算,但對方還是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談楓嶼你慢點!我話還沒說完呢!”

這家酒店位置稍微有點偏,并不在繁華的商業區,大晚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附近除了居民區,還有一座市民公園和私立醫院。

前方街道的轉角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忽然人聲嘈雜起來,有些吵鬧,但是談楓嶼懶得關心。

老同學還在争取:“我一點也不介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真的!你至少給我個機會吧,咱們好歹也是這麽多年的老相識了……”

談楓嶼被他跟得有點煩了,感覺如果不把問題就在這裏解決掉,這人搞不好會一路跟着自己回家。

談楓嶼心生一計,驟然停下腳步。

老同學興奮地說:“你願意聽我說了嗎?”

“你先聽我說。”談楓嶼瞥了他一眼,“你說你不介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是吧?那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被別的alpha标記過了呢?”

對方傻眼了:“啥?”

談楓嶼幹脆将脖子上的阻隔帖撕了下來——白皙的頸側上赫然是一道結了血痂的咬痕。

“啊、這……”

正如他所料,老同學果然遲疑了。

沒有alpha會不介意的。談楓嶼想。

他的第一個alpha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将會伴随他一生,頸側的咬痕一輩子都無法消去。而alpha們最在乎的,就是omega伴侶的貞潔。

離婚之後,為了徹底與楊晔斷絕聯系,談楓嶼也考慮過用醫療手段直接拿掉腺體上的标記——盡管他知道這可能會對他的腺體造成一些不可逆的傷害。可去醫院咨詢過後,醫生卻告訴他,他的alpha咬得太深了,除非連同腺體一起挖掉,否則是去不掉這個标記的。

談楓嶼只好放棄了。腺體對于Omega而言是很重要的,是控制信息素的閘,如果失去了腺體,他的身體會出大問題。

總不能為了楊晔不活了吧。

醫生說完那些話後,談楓嶼很快就想起了被楊晔标記的晚上。

楊晔咬得很深很用力,他痛得把嘴唇咬出了血,痛得以為自己已經被楊晔咬穿了脖子會死掉。他掙紮、用力地推楊晔,卻依舊被楊晔死死地壓在身下,

他曾傲慢地以為自己是獵人,楊晔是獵物,直到那時他才意識到他錯了,他才是獵物。楊晔可以輕松地制住他,讓他逃無可逃,只是之前沒有這樣做而已。

“我結過婚,這是我前夫留下的标記。”談楓嶼重新把阻隔貼貼回去,“我跟他之間只是沒有孩子而已,其他夫妻之間會做的事全都做過了。”

談楓嶼給出的信息太勁爆,把老同學都給吓傻了。

“我走了,你自己看着辦吧。”談楓嶼繞開擋在面前的男人,上了車。

給其他alpha看了他頸側的标記,無異于在揭自己的傷疤。

談楓嶼發動引擎,心裏愈發煩躁起來。

這三年來,不管在不在發.情期,他總是貼着阻隔貼,就是因為不想讓人看見楊晔留下的标記,和人上床的時候也不許對方碰他的脖子。

為什麽楊晔明明不願意和他結婚,卻要在他身上留下一個這麽深的标記呢?難道當時真的是抱着想咬死他的想法标記他的嗎?

談楓嶼心煩地抓了下頭發。

然而當他開着車路過前方街道的轉角時,令他心煩不已的源頭,卻一瞬間映入了他的眼眸。

——他三年不見卻依舊放不下忘不掉也不敢見的前夫,此刻正被一群扛着“長槍短炮”的記者圍在中間。

談楓嶼立刻剎了車,車輪重重擦過水泥地,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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