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憶的前夫
“楊先生您好,請問這些天您跟董翰有接觸過嗎?”
“董翰和顧蕙英之間是否曾有過什麽過節嗎?”
“您預計将在什麽時候舉辦顧老師的葬禮呢?”
“楊先生,您……”
“幹什麽呢你們!在這裏聚衆鬧事是吧?”談楓嶼剛打開車門就聽見記者們咄咄逼人的詢問,直接就火了,擡聲喊了一嗓子,“再在這裏堵着路我就報警了啊!”
一說要報警,記者們立馬就被吓住了。
談楓嶼趁機擠開人群,一把拽住了還有點蒙圈的楊晔,直接把人帶上了車,油門一踩就開溜了。
這風風火火的架勢,把記者們唬得半天才反應過來。等談楓嶼開着車走了,他們才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這人誰啊?跟楊晔什麽關系?”
“看着好像有點眼熟。”
“開的豪車啊,是不是哪家的少爺公子之類的?”
“楊晔怎麽還認識這種人啊!”
“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自從顧蕙英出事之後,沒多久楊晔就消失了,到處都找不到人,肯定是有人把他藏起來了吧?”
“能讓我們都找不着,可見是挺有背景的人!”
這時人群有個男記者忽然嚷道:“我查到了!剛才那個是談秋的兒子!”
“談秋的兒子?好像是個omega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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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前些年跟人隐婚了,又被人甩了,才到國外去療傷的!”
“一個alpha一個Omega……這兩人不會是那種關系吧??”
“快快快!去AUTUMN大廈!”
“趕緊查查談秋兒子名下的房産都有哪裏!”
“還查什麽!直接跟車啊!”
車上——
楊晔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他頭上還纏着厚厚的繃帶,大概傷得不輕,臉色和唇色都顯出病态的蒼白,以往那雙充滿了靈氣的黑眸只餘茫然,看上去似乎還沒弄清楚現在的情況。
談楓嶼偷偷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總感覺楊晔有點呆呆的,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難道是顧蕙英的事給楊晔的打擊實在太大,所以人傻了?
趁着等路口紅燈的空檔,談楓嶼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開口試圖安慰楊晔:“……那什麽,你、你也不要總是想顧阿姨的事了,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人總還得生活下去的嘛,顧阿姨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
楊晔沒有做聲。
車內短暫地沉默了一陣,這種感覺讓談楓嶼覺得有點窒息,他不由地回想起婚後和楊晔之間一次次無話可說的時刻。所以他忍不住地,主動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你肯定還沒有原諒我,大概也不是很想理我。”談楓嶼微微低着頭,他握着方向盤,尴尬地用指腹一下下摩挲着,“但是記者們既然已經找到了你,之前你住的那家醫院肯定就不能繼續待了,我先找個地方給你住着,等找好新醫院了就讓人接你過去,畢竟你頭上的傷看起來還挺嚴重……”
楊晔卻在此時打斷了他。
“我不是很明白。”楊晔轉過頭來看向談楓嶼,聲音很沉靜,“我想請問一下,你是誰?你口中的顧阿姨又是誰?剛才那些記者為什麽要找我?你又為什麽要帶走我?”
談楓嶼:?
但是他還來不及往下想,楊晔就看了一眼後視鏡,又說:“剛才的人追上來了。”
“我靠!”談楓嶼一聽立刻就急了,不假思索地一踩油門,把紅燈給闖了。闖完了他才想起來這車不是他的而是談秋的,心想這下完蛋了。
但是闖都闖了,總不能又被交警開罰單又被記者追上吧!
于是談楓嶼一咬牙,決定将錯就錯,先把後面這群狗皮膏藥似的記者甩了再說。
“你檢查一下安全帶系好沒!坐穩點!”談楓嶼語速飛快地提醒了楊晔一聲,然後挑了一條沒什麽車的岔路,把方向盤猛地朝那個方向一打,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
在國外三年練就的飙車技術,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談楓嶼在夜晚的公路上開着他魔鬼親媽的豪車一路狂飙,終于在一刻鐘後把跟車的記者給甩了個幹淨。
等他終于在不知道哪裏把車停下的時候,身邊的楊晔已經臉色卡白了。
“靠,真服了這群記者!”談楓嶼松開鍵盤,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疲憊地往椅背上一靠,偏過頭看向楊晔,“……你還好吧?”
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楊晔眉心一皺,右手捂住嘴,驀地打開車門沖向了路邊的草叢。
媽呀,把人搞壞了!
談楓嶼趕緊跟了過去,幫楊晔拍背。但楊晔似乎沒怎麽吃東西,只是不住地幹嘔,卻吐不出東西來。
“你先等等啊,我去買水!”談楓嶼看見不遠處就有家小賣部,一路小跑着過去買了瓶礦泉水回來,遞給楊晔。
楊晔直起身體來喝了一點,捂着胸口緩了半天,才終于好一些。
“抱歉抱歉,我開太快了……”談楓嶼撓了撓臉,“我剛看到附近就有家小旅館,要不今晚你先住這裏吧。”
楊晔也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先休息為妙,點頭說好。
“那我們過去吧。”談楓嶼說着,剛伸出手準備扶一下楊晔,但指尖還沒碰到楊晔病號服的衣袖,就驟然縮了回去。
“……你自己能走吧?”談楓嶼把手插進了褲兜裏。
楊晔盯了一眼談楓嶼,才收回目光:“能。”
談楓嶼帶着楊晔去了路邊那家略顯簡陋的小旅館,開了兩個最好的單人間。
拿着門卡上樓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楊晔忽然開口道:“抱歉,我出來的時候身上只有身份證,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還沒有厘清,可能需要過幾天才能還你錢。”
談楓嶼這才想起來開始飙車之前楊晔的疑問四連。
要不是楊晔看起來完全不像在撒謊的樣子,談楓嶼都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在故意耍他了。
“……你記得多少啊?”談楓嶼問,“還記得自己是誰、是做什麽的嗎?”
楊晔道:“其實我什麽都不記得,只是因為手頭有身份證,才知道我叫楊晔。”
那就相當于整個人都歸零了呗。
談楓嶼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哪怕楊晔心裏還是記恨他、不願意搭理他,他都不至于這麽沒頭緒。
結果楊晔居然直接不記得他了。
“那你怎麽一個人從醫院裏出來了?”談楓嶼又問。
“什麽都不記得的感覺讓我有些不安,我想找回記憶。”楊晔答道,“但是待在醫院裏我什麽都會想不起來,所以就出來了。”
談楓嶼點了點頭:“這樣啊。”
按照談秋之前的說法,她是派了人專門去看着楊晔的,應該不會放任楊晔自己跑出來,所以楊晔是想辦法避開看着他的人溜出來的?
怎麽失憶了還是這麽有頭腦啊……好可惡的男人!
“不過……你怎麽什麽都告訴我?”談楓嶼眨眨眼,“就不怕我騙你嗎?”
楊晔倒是淡定:“我現在一無所有,有什麽能被騙的。”
這就是所謂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嗎?
但是,楊晔身上其實還有能騙的“東西”,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談楓嶼心虛地咽了下口水。
就比如說……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