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前夫的朋友
自己洗完了又換楊晔去洗。
卧室的門虛掩着，談楓嶼半靠在床上，聽着從浴室方向隐隐約約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越聽越緊張，遂拿出手機開始打游戲，試圖緩解情緒。
但是并未成功。
上次和楊晔一起躺在這張雙人床上，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盡管每天都和心上人躺在一起，卻永遠都是背對着背。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
那段時間讓談楓嶼明白了，原來與喜歡的人心意相通是一件那麽難的事，也明白了，原來他自以為是的強迫和掌控并不能換來好結果。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楊晔不再是從前的楊晔，他也不再是從前的他。
現在的楊晔以為他們真的是很相愛的戀人，不會讨厭和他說話，不會抗拒他的擁抱，也不會對他的好意無動于衷，甚至還會主動吻他。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談楓嶼心想，今晚對于他們而言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一通胡思亂想的下場就是又走神了，等談楓嶼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因為游戲挂機被野排的隊友舉報了。
他也不是很想繼續禍害無辜網友了，幹脆關了手機窩進被子裏閉目養神。
今天累了一天了，他正好也很需要安靜地休息一會兒。
結果眼睛閉上沒多久，意識就漸漸地模糊了。
半睡半醒間，他隐約聽到有人推開門進來，動靜非常非常小。又過了一會兒，身側的位置忽然被填滿了。
那人的身體很溫暖，讓他下意識地朝着對方的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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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柔軟的東西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臉。下一秒，臺燈滅了。
視野徹底歸于黑暗，意識很快地沉沒了。
——第二天。
談楓嶼被自己定的鬧鐘震醒，猛地睜開眼，轉過頭去看了眼還在身邊睡着的楊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做了什麽蠢事。
同居第一天的晚上！本來該是和楊晔卿卿我我醬醬釀釀讓感情更進一步的重要時刻！他居然！沒等到楊晔洗完澡就睡着了？！甚至連一句晚安都沒有說上？！
他和楊晔的新開始就這麽被他睡過去了？！
談楓嶼把楊晔身上的被子掀開了一點，朝裏面看了一眼——衣冠完整。
再摸了摸自己頸側處的阻隔貼——完好無損。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楊晔和他同床共枕卻沒有對他做任何事了！
難道他就真的這麽沒有性.吸引力嗎？!
早知道會如此，他洗完澡之後就該直接不貼阻隔貼了，讓信息素洩露個痛快，楊晔想無動于衷也難！
談楓嶼越想越郁悶，看還在熟睡的楊晔也越看越氣，幹脆往alpha的小腿上踹了一腳。
楊晔眉頭一皺，醒了。
談楓嶼把眼睛一閉，裝睡。
“……為什麽踹我？”楊晔剛醒睡，嗓子還是啞啞的，“別裝了，眼球在轉，我都看到了。”
談楓嶼還是閉着眼睛不肯睜開，只把臉往旁邊一扭：“不跟性.冷淡說話！”
楊晔：“……”
“你今天不是還要去公司嗎？”楊晔無奈道，“萬一弄傷了會很麻煩吧。”
“哼。”談楓嶼冷冷道，“都是借口！”
“你非要我現在補救一下的話也不是不行……”
談楓嶼感覺到楊晔似乎轉了個方向，面向他的後背，貼近了一些。alpha熾熱的手掌輕輕觸上他的手背，呼吸噴灑在耳後，癢癢的。
“只是我很久沒有解決過了，可能一個上午都結束不了，你要想清楚。”
談楓嶼聽得耳朵都紅透了，猛地扯起被子把自己整個腦袋都罩在裏面：“……我服了你了還不行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談楓嶼似乎聽到楊晔輕輕地笑了一聲。
“開玩笑的，你出來吧。不是還要忙嗎？”
談楓嶼把被子掀開一點，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已經撐着身體坐起來的alpha：“你就起來了嗎？”
平常楊晔都是睡到七點才起的，但是現在才六點半。
“嗯。”楊晔道，“我去給你做早飯。”
談楓嶼一下子睜圓了雙眼，看起來傻兮兮的：“真的嗎？”
“這還能有假？我也沒必要騙你啊。”楊晔用手輕輕揉了揉談楓嶼淩亂的額發，“起來吧，很快就好了。”
談楓嶼乖巧地點點頭，目送着楊晔起身出了房間。
等徹底看不到背影了，才終于放飛自我，開心地“嗷嗚”了一聲，激動地在床上來回翻滾了好幾個來回。
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談楓嶼家裏的冰箱沒什麽囤糧，只剩可憐兮兮的半袋全麥吐司和幾枚雞蛋，楊晔最後只能做出兩塊樸素的雞蛋三明治。
不過即便如此，談楓嶼也吃得很開心，不一會兒就把早餐掃空了，美滋滋地喝着楊晔給他沖的熱牛奶，心想，這不就是他最開始一直期盼着的婚後生活嗎？
“待會兒我們一起出門吧。”楊晔在餐桌對面說道，“我約好了搬家公司，要早點過去宿舍把東西都收拾好。”
談楓嶼自然欣然答應：“反正有一段是順路的，我直接把你捎到Z大去吧。”
談楓嶼還得去忙，把人送到Z大校門口就分別了。
楊晔把去宿舍的路也給忘了，查了校園地圖才找到地方。路上時不時有學生停下來，看着楊晔交頭接耳，多半是認出了他就是那個自殺的顧蕙英的兒子。
但楊晔并不在意。這點議論帶給他的傷害，遠不如母親的自殺帶給他的傷害大。
楊晔從碩博宿舍區的正門進去，剛找到自己的那一棟，就看到宿舍樓下站着一個有點眼熟的人。
比周圍進進出出的alpha矮小一截的身高，單薄瘦削的身體，和架在鼻梁上、鏡片厚到顯得有些笨重的眼鏡——是陶故。
楊晔腳步一頓，覺得有點難辦，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之前在醫院裏的時候，談楓嶼的态度已經擺明了不喜歡陶故，他要是跟陶故有什麽來往，談楓嶼多半要不開心了。而且，其實他自己也能看得出來，陶故對他有意思。
可是他對陶故卻毫無感覺，這個omega沒有在他的記憶裏留下任何痕跡。這說明大概在失憶之前，他也只把陶故當成普通的師門同學吧。
但該搬的家還是要搬的。
楊晔稍微斟酌了一下，還是繼續朝着宿舍樓門口走去。
走近了一些之後，陶故立刻就發現了楊晔的身影，有些激動地朝他招了招手，但聲音還是很乖很軟：“師兄——”
楊晔也簡單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又說：“我要回宿舍收拾東西，就不多聊了。”
其實楊晔猜到了，陶故很有可能是專門過來等他的，所以才想盡快把這事敷衍過去，避免和陶故有太多的交流。
但陶故卻不想這麽輕易地放人走，眼看着楊晔就要離開了，他趕忙伸出手去，拽了一下楊晔的外套衣袖。拽完之後又像是被自己的行為吓到了似的，趕緊收回了手：“抱歉……”
“沒事。”楊晔只好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問他，“怎麽了，還有別的事要跟我說嗎？”
陶故點了點頭：“師兄，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好吧。”楊晔還是退了一步，“不過要聊的話就在這裏聊吧。”
宿舍樓門前人來人往的，總歸是比在沒有人的地方聊要好一點。
一個omega站在AB混合宿舍的門口，還是挺顯眼的，來往的alpha多多少少會往兩人的方向看一眼。
陶故似乎很懼怕alpha的視線似的，顯得有些不自在。
不管怎麽說也是同門師弟。
楊晔在心中暗嘆一聲，稍微挪了幾步，把人擋在了內側，免得那些審視的目光再落到陶故的身上。
陶故自然明白楊晔這一舉動的意圖，小聲的說了句“謝謝師兄”。
“不用。”楊晔問，“你有什麽事要說？”
“抱歉，師兄，我還是有點在意那個談少爺的事……”陶故的眼睫微微一顫，“因為之前，我們真的都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你有戀人的事。”
說到這裏，他似乎是怕自己被楊晔誤會，連忙又補充了一句：“對不起、我說這些不是想故意挑撥你們之間的關系！我是擔心萬一師兄你被那個人騙了的話……”
“小嶼身上有我的标記。”楊晔其實還沒用這麽親昵的稱呼叫過談楓嶼，只是想跟陶故擺明自己的态度，才故意這樣叫，“聽師兄他們說，我們之前應該挺熟悉的吧。那你應該了解我，我不是會随意标記別人的人。”
陶故驟然睜大雙眼望着他，滿臉都寫着不可置信。
但是陶故心裏是明白的。這話說的沒錯，他确實了解自己的師兄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的楊晔師兄和其他傲慢又強勢的alpha不一樣，謙遜、溫柔又體貼，脾氣很好，會細心地照顧身邊的所有人，也不會因為他是omega就看不起他，在他剛來到Z大的時候幫過他很多的忙，但該保持距離的時候也會好好保持距離。
正因為楊晔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他才會喜歡上他。
“可、可是……”陶故的眼角驟然變得通紅，尾音也微微地顫抖起來，“你為什麽一直都不說呢？”
“抱歉，這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不了。”楊晔垂下眸，“因為我也不知道。”
不僅是面前的陶故，其實楊晔自己的心裏也有一絲動搖。
是啊，為什麽呢？
按理說，他的同學和朋友們不可能不知道談楓嶼的存在，談戀愛這種事有什麽必要要藏着掖着、對身邊的所有人都保密呢？
楊晔不知道自己過去是以怎樣的心情和一個暗戀自己的小師弟相處的，也不清楚過去有沒有說過什麽容易引起誤解的話，所以對陶故，他也只能道歉，卻給不了任何解釋。
“也是啊……畢竟師兄現在還沒有恢複記憶呢。”陶故用手指輕輕蹭了蹭濕潤的眼角，自我安慰似的揚起一個笑容來，“抱歉，我不該現在來問你的。”
“我待會兒還要去工位，先走啦。”
楊晔默默地把路讓開，目送着陶故匆匆忙忙地快步離去，輕輕嘆了口氣，然後轉身上樓了。
結果在樓梯的轉角處，他又碰到一個人。
“啊……楊晔！”李一誠正準備開溜，卻沒來得及，被楊晔撞個正着，只好撓了撓頭裝傻道，“你咋來這麽早啊！”
“我怕來不及收拾。”
楊晔看到李一誠人鬼鬼祟祟地在這裏，心裏已經有了數，陶故之所以會正好在今天來找他，應該就是李一誠告訴的。
但是楊晔覺得沒必要戳穿，便也沒說什麽。
“我先上樓了。”
“等等等等！我也回去！”
兩人一同回到寝室，各幹各的，沒什麽交談。
楊晔的東西不算太多，平常收拾得整整齊齊，現在要搬走了整理起來也很方便。
李一誠坐在床邊不知道跟誰發了一會兒消息，時不時地擡起頭來看正在裝箱的楊晔幾眼，嘴唇張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如此這般好幾次，楊晔終于放下手裏的衣服，無奈地問：“你也有事要跟我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