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7)

的淚眼,他心底的那一點疼又被牽動了一下。

雖然她的那些話毫無邏輯,聽上去像是胡言亂語,可細細想來,他扪心自問:信嗎?

信。

他相信他們之間必定存在某種牽連,甚至一定與他難以解釋的心疼息息相關。

他決定相信之後,心間揚起一陣莫名的激越,興奮又焦躁,仿佛它正在不遺餘力地掙脫不知名的屏障。

他又撫了撫心口,在草地上仰躺下來,怔怔地望着星空。

她說他們曾在這樣的月夜之下互訴衷腸,那麽,這怪異的夜色是否就是突破點?

他等不及了,不能放棄任何擺脫這裏的可能!

薛半半依然在沒完沒了地哭泣,仿佛她的生命裏只剩下這一件事好做,直到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他的皮鞋。

她擡頭,紅腫的雙眼将她的臉龐映襯得更蒼白了些,嘴角動了動,想帶出笑容卻失敗了。

玄瞳撇開眼,他必須冷靜,不能被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打亂理智。

“你說,我們是在這樣的月夜下有過一次談話嗎?”他沒有正眼看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充滿鼓勵。

薛半半愣了愣答:“那一夜的月亮也是這樣,待滿又缺,漫天繁星,那時的我們正在精靈之域,那是我們一起經歷的第三個世界。”她的眸子一閃,“你想起來了?”

玄瞳搖頭,繼續引導:“那麽,為什麽這樣的星空會出現在這裏呢?”

他問得很随意,也很溫和,卻讓薛半半猛得一震。

為什麽?似乎是有些怪異,可究竟怪異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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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出來:“或許只是相似?”

“在九靈空境,并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夜空。”玄瞳斬釘截鐵道。

薛半半的腦中一嗡,突然四下張望:“滿滿?滿滿呢?”

“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孩嗎?我只見過他一次。”

“他去哪了?”

“這要問你。”玄瞳已經回過臉來,仔細觀察薛半半的一舉一動,“你記得喬若夭嗎?”

“記得,她不是也在這裏嗎?我們四個每次都是一起回來的!”她又轉過身子,失魂落魄地尋找,“滿滿?滿滿......”

小刺猬從她身邊不遠處化成人形,讪讪道:“我剛去找吃的了。”

薛半半松了口氣,玄瞳卻眉宇深鎖。他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喬若夭。”

很快,紅發女子在他身後伏膝:“領主。”

這樣一來,他總算确定了一些事:這個空間與薛半半的念頭息息相關,化成她以為的場景、呈現她記憶最深的夜空、只出現她确定可以出現的人,那些人又在她不需要的時候自行退離,一旦想起又适時出現。

這像什麽?

夢。

我是在做夢嗎?他不由自主地發問。

腦中頓時一晃,心底揚起确鑿無疑的回答:是!

片刻之後,玄瞳大夢終醒,垂首見薛半半萎靡挫敗淚流滿面的模樣,頓時心疼得無以複加。

擁抱來得猝不及防,薛半半整個人一震,不可置信。擁住她的那個人,因為用盡全力而渾身顫抖,仿佛要将她所有的絕望一次掃盡。

“你...... ”這一刻,她更迷糊了。

玄瞳的語聲頓時哽咽:“你怎麽能有這樣的擔憂?你這個笨蛋!我說過不準懷疑我的感情,你忘了嗎?我一直都在啊!”

懷裏的薛半半又是一顫,仿佛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奇跡,久久不語。

玄瞳的手臂用力收緊,心知這樣的對話超脫了她對夢境的預設,她根本無法給出回應。可即便她無法回應,即便懷裏這人并不完整,他也無法對她的失魂落魄無動于衷。

他深吸一口氣,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來:“薛半半,聽着,這個世界的力量是陰陽之力,它能魅惑神思、制造夢境、颠倒是非。我們所經歷的一切,從崇祉大廈到現在這個假的九靈空境,都是你的夢,我們在你的夢裏尋找出口來争奪陰陽之力。”

“你希望自己記得一切,所以崇祉大廈裏的另一個你能想起所有;你希望我不再為情而苦,所以另一個我雖對你有感覺卻未曾因你而傷;你對曾經的世界裏接觸過的每個人念念不忘,并且由衷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過得很好,所以夢境把他們帶到你的面前,一切都按照你的期待所展現。那是你的第一重夢境。而我意外的提問,擾亂了你的夢境,讓你跌落到第二重,就是現在,你的恐懼之夢。”

他的手臂再度收緊,語聲沙啞顫抖:“薛半半,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害怕被我忘記。夢境裏的情緒會被無限放大,所以這裏的你顯得歇斯底裏,除了傷心什麽都感受不到。”

他松開手,托起薛半半的臉,正視她錯愕的雙眸:“薛半半,醒醒,這都是你的夢。玄瞳一直愛着你,永遠不會忘記你。薛半半,請你,別再哭了。”

他為她擦去淚水,重新擁入懷中,竟感懷萬千:“我也不再因你的遺忘而失落。因為你的夢,我明白最深刻的記憶,不是浮于表面的刻骨銘心和念念不忘,而是刻在潛意識的最深處,就算九靈之力也難以抹盡。薛半半,在潛意識裏,你記得我,需要我,這就夠了。我愛你。"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不等懷中的薛半半給出反饋,九靈和聲已經響起:“第五個世界,玄瞳完成,得到陰陽之力。速回九靈空境。”

玄瞳愣了愣,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找到真相”。他急于停止她的絕望,倒讓他意外地贏了一局。

☆、chapter 92 九靈空境 5

【第五個世界,玄瞳完成,得到陰陽之力。】

九靈和聲宣告結果時,語調裏明顯帶着一絲驚喜的意味。他原本都已經放棄了,沒想到他卻陰差陽錯地争了口氣。這樣一來,往後的争奪倒還有些意思。

明亮炫彩的珠子從水晶刺猬口中浮出,沒入玄瞳的心口。的确是強大的沖擊力,将他的腦袋都震得嗡嗡作響,随即那力量帶着一股灼熱湧向全身,仿佛将他的奇經八脈都給涮燙了一遍。

他甩了甩腦袋,也用了好幾分鐘才勻整融合了新生成的力量,由此他确信九靈珠沒有騙人,這樣的力量如果接連持續沖進薛半半體內,她一定難以消化。

他細細感知陰陽之力,它帶來的并不是更多的妖力,反而更開闊了他的思路,讓他有更多手段,更能知悉人心,有一種洞徹天地随心所欲,世間萬難也不在話下的臆想。他又不免好奇,薛半半得到過四種九靈之力,它們在她體內又産生了什麽?

片刻之後,他才意識到更嚴重的問題:薛半半的靈魂!她的靈魂被分成九份融合進九靈之力,這才讓她一直是争奪中的主導者,現在陰陽之力被他奪走,是否意味着她的靈魂存在永遠的缺損?

九靈珠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麽似的,還不等他問出口,已經給出了答案:

【她的靈魂不會進入你的體內,我會暫時保管,對她而言沒有影響。】

少了靈魂怎麽會沒有影響?玄瞳不信,又追問道:“什麽時候還給她?”

【任務全部結束之後,她會得到她應得的。】

說完,九靈珠化成的水晶刺猬消失不見。這沒出息的玄瞳,就算得到了力量又如何?他早已不是那個馳騁天下所向無敵的玄瞳了。

薛半半愣愣地看着這一切,直到玄瞳終于轉身看她,她才怯怯禮貌道:“枭領主,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她繞了一圈,最終又回到唯唯諾諾一無所知的樣子,前一刻,她還在他懷裏哭得渾身抽搐,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下一刻,她卻對她的這個“全世界”退避三舍,謙恭禮讓。

分明決定不再為此而難過,他的心卻仍舊微微一涼。

這才是對他而言最大的折磨,自從愛上她,他始終被置于冰火兩重之地。她的愛,回應起來熱切不羁、肆意張揚,而收勢起來又迅速無比,無論她是否願意。現在的他才真正弄懂,上一個世界的夢境,從他摟着她訴說過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她根本沒有聽到。

苦澀蕩漾在他的微笑間,又蔓延進心底,他輕輕搖了搖頭:“你走吧。”

薛半半心頭一滞,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他以前似乎不會這麽幹脆就放她走啊!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不自然,是因為九靈之力麽?不過,他還真是厲害得很,她被九靈之力沖擊的時候根本沒辦法保持清醒。

呃?也許他是怕丢了面子,強撐着假裝清醒,才急着要她離開?

薛半半壯了壯膽,小心翼翼地将腦袋探過去:“枭領主?您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話,躺一會兒或許比較好……”

玄瞳目光一緊,探究地看着她。她收了收脖子:“咳,當然,您這麽厲害,也可以不用……唔……”

才不管她有沒有情根、不管她記不記得,他緊緊摟住她,吻得不顧一切,吞盡她所有的論調。

薛半半被他緊緊制住,他的雙唇火熱,不安分的舌尖粗暴地挑開她的唇舌,肆無忌憚地撞進她的嘴裏,帶着毀天滅地的霸道。

她的心懸到了嗓子眼:他這是在做什麽?要吃了她?吸走她的妖氣?不至于啊,他有三千多年道行,多她這兩百年根本沒用啊。不然,他是要吸走九靈之力?這倒是有可能!可九靈之力能通過唇舌傳送嗎?

她的舌頭被他攪得酥酥麻麻,心也跟着淩亂如麻,而那個吻長得仿佛沒有盡頭,百轉千回。突然,一絲血腥氣在口中蔓延,恐懼之餘,卻讓她恍然感到一絲熟悉。

玄瞳不敢放手,掌間傳來她試圖掙脫的力道,他心知一旦她離開他的懷抱,等着他的必然是她滿臉的倉皇和退避。那樣的目光,哪怕一瞬他都不想看見。

終于,兩人的嘴唇分開,他卻仍舊緊緊将她擁在懷裏:“別動!”他蠻橫地将她的腦袋按在胸前,“薛半半,冷靜,我不會傷害你!趁現在你我都還清醒,就算你不懂我也必須把一切都告訴你!請你聽好我的每一句話,牢牢記住,一個字都不準再忘記,我愛你!”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古怪的姿勢,把所發生的的事囫囵說了一遍。玄瞳說得心潮澎湃,薛半半卻聽得雲裏霧裏,表情裏除了疑惑就是淡漠,半晌也沒有什麽動容之态,好在她心底緊繃的弦總算稍稍松懈下來,也不再抗拒他的懷抱,而禁锢她的手臂也因此而緩緩松開。

她動了動被抱得酸痛的身子,靜靜地看着那對橙黃色的眸子。她的确不明白,愛是什麽?為什麽會在那些世界裏發生這樣的事?還有剛才他做的那些動作,他的嘴貼着她的,不是為了吸取力量,又是在做什麽呢?

她不好意思多問,因為玄瞳的表情看上去激動得很,好像再多問什麽都成了不解風情,要是煞了風景,指不定他又會不會再做什麽怪事讓她動彈不得。

他的确在這九靈空境裏對她說過些聽上去不合常理的話,比如“叫我貓頭鷹閣下”,又比如“我保證不傷害你,不準你害怕。”,還比如給她送吃的。這樣說來,他剛才一氣呵成的那些離奇故事,倒也不像胡編亂造。

她讪讪地笑着:“枭領主,我……有點餓了……“

玄瞳目光一閃,田鼠肉幹立刻出現在掌間。眼裏仍舊帶着楚楚哀傷,嘴角卻已然帶起魅人的弧度:“如果你保證記住我剛才的話,這個就給你。”

薛半半眼睛一亮,立刻頻頻點頭:“記得記得,一定記得!多謝枭領主!”她伸手就要去抓,玄瞳的手往後躲了躲:“你該叫我什麽?”

“呃……貓頭鷹閣下?”

“不對。”

“那是……?”薛半半看着肉幹咽了咽口水。

玄瞳嘴角一勾,又将她帶入懷中:“叫我的名字。”只是任憑他的語調再溫柔,她都感受不到其中的疼惜。為了肉幹,她膽戰心驚地小聲照做:“玄瞳……?”

他的笑容來得突然,表情瞬間舒展,點頭道:“這才對,給你。”

薛半半卻被這平常的笑容驚了心。這樣的表情很奇怪,在妖冶之林裏都很少見到,不過還真是好看得很。她一面往嘴裏丢肉幹一面贊嘆不已:不愧是三千多年道行的妖界霸主,連這麽精妙的表情都能做到。

她大口吃了幾塊肉幹才想起滿滿:“滿滿呢?”

“他們兩個早就識趣地躲到一邊去了。”玄瞳揮了揮手,兩人一并移動了位置,這才見那兩人一臉無辜地被圈固在叢林間。原來所謂“識趣躲遠”不過是玄瞳把他們趕走了。

滿滿終于見到薛半半,一臉擔憂地往前走了幾步,又忌憚着玄瞳而不敢上前,小心道:“半半,你沒事吧……”

“沒事!”薛半半輕巧地從玄瞳身邊跑向滿滿,遞上手中的肉幹:“來,吃吧!”

滿滿警覺地看了看玄瞳的臉色,皺眉道:“半半?”她怎麽能這麽随意,就算是枭領主賞賜的食物,就算他曾經願意分享,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拿着他的吃食來分人啊。好在玄瞳的面色并沒有異常,甚至仔細看的話,眼中還流露一絲欣慰。

薛半半見滿滿不敢動彈,輕描淡寫道:“吃啊,沒關系的,這是我用叫他的名字換來的,算我的了!”她沒心沒肺地得意着,差點沒讓玄瞳吐出血來。

滿滿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塊肉幹,放進嘴裏嚼了嚼,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離奇,讓他捉摸不透。

“還有啊,滿滿,我告訴你啊,玄瞳說他對我動了情。”薛半半依然大咧咧地吃着肉幹,一旁的玄瞳和喬若夭聽見這一句,幾乎傻了眼。滿滿也是一臉迷惑:“動情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不會傷害我就對了!”薛半半若無其事地笑着,玄瞳卻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提心吊膽的告白,竟被她這麽不屑一顧地當成免于受害的盔甲。沒有情根的小刺猬讓他情何以堪?不過他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好在,她又生鮮活躍起來。她輕而易舉地對他完全放下了戒備,應該也是受到潛意識裏的記憶所驅使。

“玄瞳!”薛半半又撒歡地跑回他面前,“以後都由你贏,好嗎?”

玄瞳一愣:“什麽?”

“九靈之力啊!”她站在空曠的叢林裏大大伸了個懶腰,“你都不知道,九靈之力每次融入我的體內讓我有多難受,像現在這樣多好?輕松暢快。”

玄瞳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就是她的本□□。只要自己過得舒坦,安全無虞,什麽九靈之力,什麽妖界大業,全部都與她無關。

“聽你的。”他在她耳邊柔聲道。

随即他又不免皺了皺眉,那些沒有回到她體內的靈魂,對她而言真的沒有傷害嗎?

這回事,他必須好好琢磨一下。

☆、chapter 93 魔法世界 1

冷雨夜,磅礴的雨水蠻不講理地傾瀉而下,用力地打在憤然相對的兩人身上。

“我們分手吧。”柔弱的女子咬着牙,倔強地說出這句話。烏黑的發絲裹挾雨水,在臉上淌成彎彎繞繞的細流,模糊了不經意落下的淚,嘴唇的縫隙裏還是滲入淡淡鹹味。

男子蹙了蹙眉,分明想要勾出一絲揶揄的冷笑,那笑到了臉上卻只有苦澀。

“好。”他說完這個字,堅定得背過身去毅然走遠。

第二天,這對桑格斯學院裏出了名的金童玉女分手的消息不胫而走,傳遍了整個校園。

到了午休的時候,三名室友圍着薛半半八卦不停。

“薛半半,你真的和玄瞳分手了?你想清楚了?”

“是啊。”薛半半無謂一笑,故作輕松的表情掩不住眼底的惆悵。

“他同意了?”

“他為什麽不同意?”

“為什麽?他劈腿了?還是你劈腿?是因為滿滿還是喬若夭?”

薛半半無奈:“哪有什麽劈腿,我們是和平分手。以後還是朋友。”

室友們紛紛露出一臉不予取信的表情:“咦,你就裝吧。”說罷,三人象征性地背過身去圍城一小圈,也不顧她聽不聽得見,激烈地議論她的八卦,完全不把它放在眼裏。

“诶你說他們真的會分手嗎?我們打個賭吧,我賭不會。”說話的女孩叫林齊悅,平時就大大咧咧,神經大條。

“我覺得有可能诶!你看,他們以前每次吵架都鬧得天翻地覆,哪次回來不是哭得稀裏嘩啦,這次那麽冷靜,看來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我賭他們會分手!”這位是孟婷,張揚外向,迷人妖嬈,膽大包天,談過的戀愛不計其數。

“他們可是從十二歲被錄取時就一眼定情的傳奇人物,一路走來風風雨雨也彼此深愛,都十年了。我不信這樣一份感情能這麽輕易地散了。我也賭他們不會分手。”趙纖菲說完,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悵然道,“他們要是分手了,還有什麽愛情能讓人相信呢?”她性子細膩敏感,多愁善感也善解人意,自己也同樣堅持着一份馬拉松式的愛情,最受不了長跑的戀愛戛然而止的故事。

林齊悅見彼此雖然意見不同,但也都不約而同地參與了賭約,興奮道:“好好,我們說說賭什麽?一塊騰雲?一扇轉移門?最差也要一盒會捉迷藏的牛皮糖吧!”

“你有沒有點出息?要堵就賭大點,我們賭一枚禁湖幽果,怎麽樣?”孟婷這一句可真是重量級了。其餘兩人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氣。

“夠了,夠了啊!”薛半半忍無可忍地打斷,“你們拿我的事情打賭是不是應該背着我?還禁湖幽果,我看你是昏頭了!”她沒好氣地戳了戳孟婷的腦袋,狠狠甩了她一個大白眼。

這三位性格迥異的室友可算得上是薛半半在桑格斯學院的好閨蜜,不過一到了關鍵時刻,紛紛轉身變損友。

桑格斯學院是整個凡塵大陸上最出名也最大的魔法學院,裏頭學的不是尋常知識,而是各種魔法。凡塵大陸裏最有資質的孩子到了十二歲那年會接到錄取通知書,幾乎所有的父母都以自己的孩子能進桑格斯學院為榮。所以薛半半和這幾位好閨蜜,雖不是什麽學霸,可也不是泛泛之輩,經過十年的學習,她們已經是桑格斯學院裏當之無愧的大學姐,再過一年到了23歲,可就要正式畢業了。

說到禁湖幽果,那可是藏匿頗深,看守嚴謹的東西。

和所有魔法學院一樣,桑格斯學院也有一片禁林,用來養殖魔獸,在特定的時候能有特定的用處。之所以稱作禁林,是為了防止那些沒頭沒腦愛亂闖、法力又弱爆了的學生跑進去遇到危險,總體來說它只是學生的禁地,并不阻止教師進入。而禁湖就在禁林最深處,湖水的一面貼着延綿的山脈,那是桑格斯學院的盡頭,也是天然圍牆。

禁湖就不僅僅是學生的禁地了,裏頭不僅有各種水生魔獸,還有防備嚴密的寶庫,一般的教師也是不允許進入的。

寶庫一共有七扇門,每扇門口各有兩條尾齒魚看守,他們的尾巴長得怪異,像是一顆顆成排的尖牙,以此得名。它們生性兇殘,攻擊性強,移動迅猛,又對許多種魔法自帶免疫,想要進入寶庫,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喂它們吃禁湖幽果,這樣就能讓它們沉沉地睡上一個小時。

然而,幽果水樹長在禁湖中央,有七名人魚看守,凡塵大陸裏的人魚也不是什麽善茬,個個骁勇善戰還會魔法,脾氣又臭,一般人也根本接近不了。

幽果除了能讓尾齒魚昏睡,傳說還有非常神奇的作用,比如提升能量,讓人變漂亮。對學生而言最津津樂道的,莫過于它能讓人記憶力瞬間大增,被稱為考試通關神果。

當然,至今為止還沒有學生真正得到過。可孟婷的賭約卻并不僅僅像個玩笑。她是出了名的大膽愛冒險,早就偷偷在禁林裏闖了幾個來回,禁湖水也沾過好幾回,只差真的潛下水去一探究竟了。

正說着,薛半半的随身鏡閃了閃,裏頭顯出滿滿臉:“半半,聽說你和玄瞳分手了?”

“連你都知道了!”薛半半努努嘴,八卦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到底是誰傳出去的!”

“你們兩個平時如膠似漆,就算吵架也驚天動地,今天的你們卻一反常态互不理會。還有啊,看你們兩個憔悴傷神的樣子,群衆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他滔滔不絕了這麽多,薛半半只捕捉到一個信息:憔悴傷神。她心底隐隐一痛,他很難過嗎?

她搖了搖頭,難過也是應該的吧,相戀十年,一朝分開,誰都會有些不适應。

随身鏡裏的滿滿追問着:“喂,你們兩個這是演的哪一出?為什麽好端端地說分手就分手?”

“性格不合!”

“官方理由別拿來糊弄我,快說!不然我可沖進你的宿舍啦!”滿滿是薛半半從小一起長大的藍顏知己,真要說起來,可比任何人更貼心親近,無話不談。

薛半半皺了皺眉:“其實還不是因為你!他老吃你的醋,為這事我們鬧了好多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前幾天居然對我說,要我在你和他之間選一個!你知道我和你之間不是這種關系,可他偏不信。那麽霸道,我真是受夠了!”

她一通抱怨,一擡頭,發現三名室友正聽得津津有味,個個目光揶揄,好像在說:果然是因為第三者!

她氣惱着對滿滿說:“你可別得意,我也不能算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的自由和人權!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在失戀期,讓我靜一靜!”

說完,她伸手一捋,鏡面頓時恢複了普通鏡子的模樣。眼前卻還有三個仿佛垂涎欲滴的“長舌婦”。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好啦,就是這樣,你們都別煩我了!”

孟婷可沒有這麽容易放過她:“你說,滿滿和玄瞳,到底哪個更重要?”

薛半半深吸一口氣,提起能量,張開嘴吼出聲來:“都給我閉嘴!!!”整個宿舍區被她這麽一吼,幾乎全員震驚,這一來,大家可都确定他們分手的事實了。

吼完,她收勢能量,從宿舍區穿牆而出。

宿舍裏的三人聳了聳肩:她一定又躲起來了。

薛半半別的魔法一般般,隐匿術可是一流,如果她想躲起來,桑格斯學院的教師都未必能很快找到,除了玄瞳。這方面與她實力相當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不過玄瞳可不像她這麽偏門,他可是個魔法全才,門門高分的學霸,甚至經常展現一些超脫凡塵大陸魔法的能力。噢,他不僅是個學霸,還帥得驚天動地,要不是為人冷漠愛耍酷,身邊一定蝶舞成群。他們這麽一分手,可有的是姑娘屁颠颠地排着隊呢。可惜自從分手之後,他一言未發,食水不進,表情冷得像塊冰,可不是好接近的樣子。

所有人都不敢接近玄瞳的時候,喬若夭依舊默默跟随在他身邊。她絕對是十年歷史裏唯一有膽量也有毅力,在完全不受待見的狀況下始終對玄瞳不離不棄的女生。都說她愛他成癡,可時間久了,看上去又不像那麽回事。

試問有哪個女生,噢,是有哪個人能受得了永遠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和別人膩膩歪歪還保持冷靜?

她就一直挺冷靜。

“滾!”玄瞳終于忍無可忍,說出十多個小時以來的第一個字。

喬若夭也不離開,只稍稍往後退了一小步,眼裏有些微的無奈。

良久,她嘗試着開口:“需不需要喝一杯?”

玄瞳默然不語,如果可以買醉,他何嘗不想喝一杯。可凡塵大陸裏的酒從沒有一樣能讓他有絲毫感覺。除非......有一種法定24歲以後才能嘗試的飲料,叫做焦皿。顧名思義,它存放在烘烤過渡的焦黑器皿裏,但卻與器皿無關。那是一種攝魂素,對應不同屬性,能撼動人靈魂深處與之相應的部分。它威力極大,能讓人神志不清,喪失理智,心理防線全無,卻也能給人飄飄欲仙的微醺快感。

“你能弄到焦皿麽?”他問。

喬若夭皺了皺眉:“你還沒到……”

“不能就算了。”說罷,玄瞳一揮手,消失在喬若夭的眼前。

☆、chapter 94 魔法世界 2

薛半半算不上一個好閨蜜,因為她從沒對身邊的朋友說過,她最愛藏身的地方就在禁林。不說是因為這事的确不太光彩,要是群起效仿,萬一有人受傷她難辭其咎。

最初是玄瞳第一次帶她走進禁林,随即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竟能與魔獸對話,交流完全無障礙。這又成為她隐瞞的另一個理由,無端的與衆不同在凡塵大陸裏總是意味着不受歡迎,她沒有勇氣公諸于衆。

桑格斯的禁林裏飼養的魔獸多半用來給學生上生物課和體驗大自然,并沒有多大攻擊性,加上能與他們好好攀談一番,了解每種魔獸的習性和逆鱗,清楚它們地盤的劃分制度,安靜規矩不搞破壞,基本不會遭到攻擊。

于是禁林一度成為薛半半與玄瞳幽會的好去處,兩人幾乎踏遍了這裏頭的每一寸土地,甚至認識一些魔獸,看着它們成長生子。可惜魔獸始終是野獸,并沒有馴養成寵物的可能。

他們有一片共同最愛的區域,就在禁湖附近,那裏依山傍水、鮮花錦簇、靈性四溢,四季晝夜都有不同的風景。春是成片的橙黃色明陽花,陽光下如同嬌嫩的唇親吻天空,到了夜晚又将白晝裏吞進的陽光凝成朵朵光暈悉數散出。夏是草木成蔭,豐藤肆無忌憚地爬滿山壁,垂下晶瑩剔透的五彩果實,到了晚上更是如同霓虹一般流光溢彩。秋是遍地草穗與蒲公英,只要有人經過,草穗就會迅速凝結成果,香甜可口,而蒲公英更像是歡迎來者一般,幽幽地漫天飛舞。冬是冰淩挂樹、皚皚白雪,雪地裏又藏着不計其數的雪靈子,它既是生物也是植物,白天是調皮的小雪珠,在人身邊跑跑跳跳,一旦日落就地紮根,深夜裏開出發光的雪片花。

對,玄瞳和薛半半,将這裏的四季晝夜都看了個遍,這裏留下的回憶幾乎可以囊括他們十年戀愛的全部。

薛半半只想靜一靜,不由自主地就來到了這裏。

玄瞳一心避開喬若夭,不由自主地,也來到了這裏。

兩人離奇地各自盤腿席地而坐沉默不語,也不看對方一眼,倔強地旁若無人,這一回倒默契得很。

良久,終于還是薛半半先忍不住了,氣惱地站在他面前:“你什麽意思?

玄瞳垂着頭仍舊不語,不擡頭看她。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發現他的身子因為她的靠近而越繃越緊,攥緊的雙手微微打顫。而他的表情卻倔強地不為所動。

薛半半皺眉:“你來找我又不說話,為什麽?”他出現的時候,她的心底的确掠過一絲竊喜,就連因為失去他而出現的空洞都被填滿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跟來了吧!她甚至暗暗決定,如果他主動開口求和,她就馬上同意複合!可憋了這麽久,他不置一詞,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她漸漸不安起來,又因為這樣的不安而惱羞不已。

玄瞳仍舊維持那樣的姿勢,低垂着頭,語聲淡漠:“我沒有找你,碰巧而已。”

碰巧?薛半半吃癟:“以你的感知力肯定能知道我在這,如果不想見到我,為什麽還要來?”

“我想我沒有必要為你避諱這麽多吧?”又來了!他就是這麽冷言冷語尖酸刻薄!

“你……”薛半半惱羞成怒,背過身去強忍眼淚,冷笑着:“十年,我居然忍了你這樣的人十年!現在我總算是解脫了!還以為你至少有再見還是朋友的氣度,哼,看來我……”

“我說過一旦你說出‘分手’我們就完了!”玄瞳打斷,冰冷的語調裏有難掩的憤怒,“我們永遠不可能是朋友。以後我會避開你,有你的地方,我絕不再出現!”

本以為他就要消失,卻見喬若夭來了。

薛半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風塵仆仆的模樣,身上甚至還有打鬥過的痕跡,來的路上一定遇到了魔獸。可無論是禁令還是魔獸都沒有擋住她來這裏的步伐。

“你約了她?!你把她帶來了這裏!”她簡直要瘋了,“這是屬于我們兩個的地盤,擁有我們這麽多回憶,你居然就這麽把別的女人帶來了!”

喬若夭對她歇斯底裏的指責毫不關心,甚至也對玄瞳眼中的驚怒不以為然,只靜靜站在他面前,從肉眼不可見的空間袋裏取出幾個焦黑皿罐:“給你。”

“焦皿?你給他喝焦皿?!”薛半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你是要害死他嗎?”

喬若夭擺出一副根本不想理會她的嘴臉,呈上焦皿的雙臂繃得筆直,一雙眼裏也只有他一人。

玄瞳終于站起身來,目光只冰冷匆忙地在薛半半臉上掃了一下,立刻專注得轉向喬若夭又向她伸出手:“來,我們一起喝。”他瞥了薛半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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