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10)

趣的人。如果任務需要,我還是會幫助你。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薛半半傻傻看了他良久,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這些。難道這幾天的溫存都是假的嗎?他們以天為蓋以地為廬,餓了吃草穗果,渴了飲禁湖水,一次次相擁而眠,一次次在他的注視裏醒來。她以為那是神仙眷侶般的生活,也是他們未來的寫照。而他呢?他以為這是什麽?

她終于意識到這些日子在他心裏産生的頻率與她并不相合,他的身體安然無恙,心卻不是。

“把手給我。”她堅定道。

玄瞳蹙眉,稍稍退了一步:“你不用再做什麽了,走吧。”

“給我!”薛半半深深凝視他的雙眸,這還是她得到攝靈之力以來,第一次用來探測他的心念,也控制他的意念。

玄瞳不由自主地将手放進她的掌心,合眼,他并不願意讓她知道自己心底令人難堪的酸澀。他應該潇灑而大度地放她走,或許她試過別樣的生活之後還會回來,而他卻因此難過得不能自已,仿佛要離開的不是她,而是他的全世界。他再怎麽自我安慰都無濟于事,仿佛瞬間的離別就是永恒。

啪,薛半半用力甩開他的手。

他一怔,那雙眸子終于抑不住滿心的失落,再裝不出平靜來。

可是,她卻為什麽哭了?因為愧疚嗎?

“玄瞳,你太過分了!我告訴過你那是人魚王的殘留詛咒,告訴過你難過的時候要說出來,為什麽不?你假裝一切都很好,假惺惺地笑故作輕松是為什麽?你真的寬懷大度願意讓我走是嗎?我真的走了你也不介意是嗎?”她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生氣,或許是氣自己迷糊了這麽久,又或許是恐懼。曾經那個偉大的魔法師在得到人魚王的鱗片之後終于沒能抗住心理壓力而瘋了,那麽玄瞳呢?他也會瘋嗎?

玄瞳的目光一絲一絲愈加黯淡,最後竟變得蒼茫無力:“是。你去吧。”他站在原地巋然不動,雙手無力地耷拉在兩邊,微微垂首,仿佛已經做好了準備,她要走,他絕不挽留,也永遠永遠都不再擁有。

☆、chapter 100 魔法世界 8

薛半半強抑心底的莫名的怒痛,她不知該怎麽做才能打消玄瞳心底的疑慮。若說溫柔能化解他心底的冰冷,這些天的溫柔為什麽讓它愈演愈烈?

或者,她真的該嘗試離開一天?失而複得或許比持續擁有更能刺激心底的喜悅?

禁林裏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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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熟悉得很:孟婷!

“我去看看!”說完這一句,她匆忙地循着叫聲而去。

玄瞳眉宇一顫:她走了。他幾乎以為她準備告訴他他錯了,她不想走,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可她的朋友一聲叫喚,她又走了。在這樣關鍵的談話時不由分說地将他抛下。

薛半半循着孟婷的氣息輾轉一段距離,果然找到了她,她在禁林靠近禁湖不遠處,正遭到兩頭木獸圍攻。木獸看上去像極了妖冶之林裏道行淺薄的樹妖,而不同之處是它們本身沒有攻擊性,安靜地伏在原地幾乎不願動彈,與真正的樹木沒有什麽差別,一定是她做了什麽激怒了它們。

她擋在孟婷面前,兩人與木獸之間張開薄薄一層火屏。

“怎麽回事?”她握着孟婷的手,“冷靜,木懼火,它們絕不可能沖過來。”

孟婷看着她迅速張開的火勢結界發呆:“你的禦火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

“你先別說這個,你怎麽惹着木獸了?”

“我……我只是聽說木獸枝條能讓人無論沉到多深的水裏都可以迅速返回水面。”

“你要下水?”薛半半了然,“你還是要去摘幽果?”

孟婷咬了咬下唇,點頭。

“木獸的枝條能不能讓人浮出水面我不知道,但是木獸畢竟是獸,它們會疼的!”薛半半有些責怪地轉過身,用孟婷聽不懂的語言沙沙道:“對不起,她是我的朋友,如果她做了傷害你們的事,我代她道歉,請你們原諒她。”

兩頭木獸扭了扭身子,又沙沙一響,算是放棄了圍攻,退回原先的巢穴。

“這就走了?”孟婷瞠目結舌,“薛半半,你居然能和木獸對話?還能張開火屏障,你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為什麽你會出現在禁林裏?”

薛半半撇了撇嘴:“我還能與所有魔獸對話,因為是個異能,所以不想張揚。我在這裏是因為玄瞳……噢對了,跟我走!”

她不由分說地抓起孟婷的手,一路小跑将她帶到玄瞳面前。

玄瞳依舊維持着剛才的姿勢,垂頭喪氣地站着,仿佛他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怎麽在這?你們天天就混跡在禁林裏?!”孟婷簡直不敢相信,一直謹小慎微的薛半半竟比她這天生的冒險派還要大膽。

“婷婷,請你聽我說。”薛半半抓住她的雙手,正視她的雙眼道:“我騙了你,對不起。上次我說我願意嫁給玄瞳是被逼無奈,我騙了你。我一心只為求和,卻沒有考慮到一次謊言會傷害雙方,對不起。我是真心想要嫁給他,無論何時何地,也無論他曾做過多荒誕的事,更無論他曾經有沒有傷害我。我的心都屬于他,我也只願意留在有他的世界裏,他在就是一切!”

孟婷愣愣地聽完她的由衷告白,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呿,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這點小伎倆能騙到誰?為了嫁給他連什麽前世今生的理由都搬出來了,簡直小兒科嘛!怎麽,你把我帶到他身邊說這些,難道他信了?喲,他傷心了?對了,他那天渾身是傷怎麽回事?”

薛半半勾了勾嘴角,從胸前抽出項鏈。不用她說明,孟婷早已目瞪口呆:“天吶!人魚王鱗?!你怎麽會有這個?!!”

“這是他送我的訂婚信物,那天他就是去找這個才弄得渾身是傷,這些天我正寸步不離地照顧他呢。”

孟婷不可置信地看着玄瞳:“他一個人取來了人魚王鱗,竟然還沒死,他怎麽做到的?你怎麽做到的?!你們連校醫都沒找!”

“我說了,關于前世記憶不是假的。”薛半半聳了聳肩,“我們都不僅僅屬于凡塵大陸,所以有些特殊的能力。以前是我不好,什麽都不願意說開,害他誤會了。現在……”她側臉看了看玄瞳,“為他,我什麽都不怕了。”

孟婷走到玄瞳面前仔細打量他的表情:“你是怕他被人魚王詛咒到神志不清吧!他最近有沒有什麽不對勁?比如特別悲觀,特別鑽牛角尖,輕生之類……”

薛半半呵呵一笑,走到玄瞳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胸口:“嘿,問你呢,聽到沒有?”随即她挽着他的手臂,無奈地搖頭,“他正在牛角尖裏呢。剛才還對我說什麽要還我自由。”

“啧啧啧……”孟婷好笑地咂咂嘴,“我們的高冷男神,突然就變情聖了啊,真是了不得。”

玄瞳瞥了她一眼:“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半半她,不希望成為話柄。”

“喲,還知道設身處地為人着想了。不錯不錯!”孟婷幽幽地點頭,随即正色道,“玄瞳,你已經欺負了我家半半十年,我不管你什麽前世不前世,那十年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可是,如果到了現在你還對她的感情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那真的是渣中之渣了。她從來就沒想過離開你,提分手也好,跟我扯什麽嫁給你是無奈之舉也好,那些都是女生耍耍小性子,其實她巴不得馬上和你生個十個娃娃滿街跑。聽明白沒有?”

玄瞳抿了抿唇,真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這麽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姑娘訓斥。不過她的話倒真的讓他安心了些,正要表态,又聽見她得意忘形道:“啊,要我為你們保密也可以,人魚王鱗借我一用!”

“不行!”薛半半立刻否決,“不行,那是他冒着生命危險找來的,絕不外借!”

孟婷挑眉,點了點頭:“好!那我只能借你了。”她瞬間嬉皮笑臉地挽住薛半半的手臂,“怎麽樣,好半半,帶我下水一趟,我們取一枚幽果,就一枚,求你了!”

薛半半詢問地看着玄瞳,玄瞳抿唇不語,最終還是略微點了點頭。

直到兩人沒入禁湖之中,他才發現自己的嘴角早已揚起:幸好,她沒有同意外借人魚王鱗。那說明他和那該死的孟婷對她而言,還是他更重要一些吧。

剛才她們兩個在他面前一唱一和,是為了治愈他的心吧?雖然表演得不那麽好看,但不得不承認行之有效。他撫了撫心口,那裏莫名的疼痛終于減輕了,持續的重壓也終于緩解。再想到之前發生的事以及它們在心底生成的晦澀理解,他自己都似乎不再認同。薛半半是個習慣退縮,但求一切安好的小刺猬,為了擺平友情和愛情的矛盾,随口說個謊并不奇怪,卻為什麽他會計較成那樣?

果真是人魚王在他心底埋的陰影作祟吧。

刺痛他的軟肋,讓他脆弱得不堪一擊,要不是妖力受限,他要把該死的人魚王碎屍萬段!

很快,禁湖水面一動,兩人浮了出來,孟婷大口喘息,薛半半卻安然無恙。

“摘到了?”他有些好笑地問。

“嗯!”薛半半舉起手中金黃的小圓果,同時孟婷也舉起了一顆。真是沒想到,她長久以來的夢想,竟在這樣輕易地開挂完成了。

“就一顆?”玄瞳無奈,“你恐怕要把一整顆水樹的果子都摘下來才夠。”

孟婷很快來了興致:“為什麽?你需要這麽多幽果做什麽?”

薛半半讪讪得抓着腦袋:“啊?呵呵,我……做果醬啊,呵呵呵呵……“

玄瞳突然笑出聲來,薛半半在他輕微的笑聲裏幾乎掉下淚來:“玄瞳,你笑了!”她高興地撞進他的懷裏,“這幾天你一下都沒有笑過!太好了,你終于笑了……”

“傻瓜。”玄瞳輕輕将她擁住,“我收回剛才的話。我才不管你願不願意,永遠,都不放你走。”他雖然說了“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一刻他卻确信,她願意。

“那我們現在就去吃姻緣果!”薛半半剛說完,身子一輕,已經到了因緣果樹旁。

一同被帶來的還有孟婷和滿滿。

“就請他們做個見證。”玄瞳握住薛半半的手,“許願。”

兩人站在參天大樹之下,雙手相握面向而立,同時合眼念叨:“我薛半半/玄瞳願與玄瞳/薛半半結為夫妻,有生之年相依相守,不離不棄。請姻緣樹賜予姻緣果。”

說完,他們頭頂的樹冠裏迅速結出一枚橢圓形的果實,果實越長越大,從最初的青澀變成最後的暗紅,風輕輕一吹,它垂直落了下來。

孟婷欣喜地看着這一幕:“哇,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姻緣果成熟掉落呢,快吃,一定要全部吃完啊!”

的确,必須全部吃完。

第一口咬下,酸澀在齒頰間蔓延,漸漸又浮出一絲甜味。第二口,甜味化成苦味,裏頭的酸意更濃;第三口,總算酸甜可口;第四口,甜得發膩;第五口,甜過了頭而終于又有些澀口……

玄瞳一口一口虔誠地品味這怪異的姻緣果,聽說每個人嘗到它的滋味都各有不同,它映襯着相愛之人一路以來的記憶,品嘗的時候一路走來的艱辛與歡樂都會在腦中呈現,而吃下這顆姻緣果的時間,就是這一生最後的考慮時間,若有猶豫大可以停止進食。只要姻緣果沒有吃完,婚姻就不作數。

玄瞳停了停,側臉看了看正在啃咬碩大的果實另一頭的薛半半,他很想知道她能嘗出怎樣的滋味,而從她的表情裏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滿滿捋着下巴觀察兩人的模樣,這個世界的成婚規則還真奇怪,兩個人捧着一枚碩大的橄榄面對面啃,看上去滑稽得很。

終于,只剩最後一口果肉,薛半半咬了一半,又将剩下的一半送進玄瞳嘴裏,頓時一臉驚喜:“哈!終于有甜味了!好甜!”

傳說最後一口預示未來,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萬一最後一口吃完嘗到苦味,這一輩子豈不是毀了?

總之玄瞳嘴裏的那一半酸甜适中可口得很,說起來應該是個好兆頭。

随着最後一口果實被妥妥地吞下,兩人的手腕內側同時出現對方專屬的魔法印記,從此确立一生的夫妻之名。

薛半半拍了拍手掌,好笑地看着玄瞳,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老公?”

玄瞳眉宇一顫,顯然也不太适應這樣的稱呼,臉頰竟微微一紅:“老婆……你的姻緣果什麽味道?”

“一直都沒有味道啊!”薛半半咂了咂嘴,有些不滿,“味同嚼蠟,也只有最後一口甜得很。難道你不是嗎?”

玄瞳苦笑着搖了搖頭:“我的味道可豐富得很。”因為她沒有記憶才吃不出滋味嗎?也好,總好過滿口酸甜苦辣來得舒坦。

☆、chapter 101 魔法世界 9

當玄瞳與薛半半将手腕內側的印記一同展示給教務處的教師時,他簡直驚呆了:“你們兩個……結婚了?”

“是啊,還要麻煩老師給我們安排雙人宿舍呢。”薛半半笑着。

“你們……你們兩個!”那老師竟氣得七竅生煙,“你們兩個談個戀愛鬧得滿城風雨,突然分手,突然又結婚了!誰允許你們出去吃姻緣果的啊?不知道在校學生不經允許不能出校園嗎?”

“可是凡塵大陸并沒有說結婚需要經過學校批準啊。”薛半半嘟着嘴,“況且,我們已經吞下姻緣果了,這可沒有後悔的餘地。”

“你們這是違規,是要被開除的!”

“因為我們結婚?”

“因為你們擅自出校!”

“校規上并沒有說擅自離校會被開除啊!”

“你……”

玄瞳沉默地看着薛半半與教師一來一往地争論,心底忽然揚起一陣感動,他原本以為,這一生她都不會因為他們的愛情而與外人直接争辯,只會用圓滑的方式規避矛盾。而眼前的她緊緊攥着拳頭,纖弱的身子緊緊繃直,巴掌大的臉漲得通紅,分明膽怯卻又據理力争。

他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悄然将她帶向身後:“老師,按照規定,在凡塵大陸吃下姻緣果是高尚的象征,你沒有理由為難我們。”

教師面色一陣尴尬:“可你們私自出入禁林,甚至偷盜禁湖幽果是事實吧?!這可足夠将你們開除一百次!”

薛半半心底一緊,不妙,這可真是要被開除了!

玄瞳卻氣定神閑:“請拿出真憑實據。”

“你們的同黨已經被校方軟禁,她竟拿着禁湖幽果在大庭廣衆下炫耀!現在已經被幽禁在思過室了,稍後會有學校的公開審訊,你們兩個也逃不了幹系!偷盜禁湖幽果可是違法的!一旦查實,你們不僅要被開除,還要坐牢!“

這下薛半半可真的緊張了,是孟婷嗎?那可真像她會幹的事!

顯然,玄瞳也沒有想到孟婷會這麽不知分寸,他愣了愣,仍舊故作鎮定:“就算有人偷盜了禁湖幽果,憑什麽說我們也參與了?況且,學校的防禦制度是怎麽建立的?衆所周知,禁湖幽果幹系寶庫的安全,竟被一個在校學生輕輕松松地偷了去,恐怕學校的防衛部也難辭其咎吧。”

“你還敢狡辯!”教室拍案而起,“被抓的就是孟婷,她除了炫耀她的罪行,還向一衆學生宣告她是你們的證婚人。我原本還以為她信口雌黃,可現在看來,你們是真的結婚了。你們與她的關系密切至此,難道不該接受調查嗎?”

玄瞳抿了抿唇:“那就查吧。只是希望校方拿出可靠的調查申請。還有,我們的房間……?”

“你……”教室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紅,“等着,這周會對你們兩個進行全面調查,如果查實你們确實清白,下周會給你們安排雙人宿舍。”

“好。”玄瞳握住薛半半的手,閑庭信步地走出了辦公室。

一到安全地帶,薛半半的面色瞬間白得滲人:“怎麽辦,孟婷被抓了!我得趕緊回宿舍去問問情況!”

玄瞳撇了撇嘴沒好氣道:“去吧,到時候再想辦法。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是該吃點苦頭。”

他倒不在意孟婷怎麽樣,只是這樣一來,他與薛半半也受到牽連,況且整個學校一定會對寶庫加強防禦,薛半半要完成任務無疑是更難了。到現在關于44號寶庫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他想了想,徑直走向學校的閱覽室。

薛半半火速回到宿舍,林齊悅和趙纖菲正焦頭爛額。

通過她們的敘述,薛半半很快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她與玄瞳吃下姻緣果之後,滿滿和孟婷識趣離場,各自施展移動術回到學校。第二天一早,孟婷在學校餐廳就忍不住宣布了他們結婚的勁爆新聞,并高聲宣布她是他們婚姻的見證人,吸引了一衆目光之後,她又忍不住取出禁湖幽果向大家展示,并且宣稱那是她打賭輸了的賭注。

她行事張揚大膽的性子人盡皆知,向來為人高調,很早就揚言非得到幽果不可。有許多同學報以質疑的态度,以為她那是癡人說夢。如今一朝得果,她自然要炫耀一番。誰知竟有保衛部的教師同時在餐廳用餐,當場人贓并獲,直接将她帶進了反省室。

桑格斯學院頓時炸開了鍋,禁湖幽果直接關系到寶庫的安全,幾乎是寶庫秘鑰一般的存在,如今卻被一個尚未畢業的學生輕而易舉地得手,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整個桑格斯學院都擔當不起,就連校長的地位都岌岌可危。

校方幽禁了孟婷的同時,也極力追捕相關人員,玄瞳和薛半半,聽說這次将開啓建校以來最嚴厲的審訊機制,旨在調查清楚是否有幕後黑手的操縱。

林齊悅見薛半半回來,臉色都更白了一層:“半半,你實話告訴我,那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

薛半半沉吟片刻,如實作答:“有。玄瞳為我找到了人魚王鱗,因此而受了重傷,這些天我一直在禁湖邊上為他療傷。昨天傍晚聽見禁林裏有響動,發現是孟婷。她見到人魚王鱗很是興奮,希望我帶她取一枚幽果。我答應了。”她從空間袋裏掏出櫻桃大的金黃色果實,“喏,我這裏也有一枚。”

林齊悅和趙纖菲吓得魂飛魄散,立刻要求她把果子收好。孟婷放肆慣了大家也都習慣了,沒想到向來中規中矩,只顧着談戀愛的薛半半也會做出這麽出格的事。還有,人魚王鱗是什麽?她們可聞所未聞。

“現在怎麽辦?”趙纖菲一臉惆悵,“孟婷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避諱,大庭廣衆下窮炫耀。現在看來就算确認她不是有意偷盜寶庫,校方也絕不會留她。”

薛半半皺着眉頭想了想:“我去自首,把一切都說清楚吧。”

“你就別湊熱鬧了!”林齊悅為難地抓着她的手,“我相信孟婷不會把你們供出來,就算你們承認自己是共犯也無濟于事,少牽連一個是一個,你才剛結婚呢。哦對了,恭喜你,新婚快樂。”

薛半半匆忙地扯了扯嘴角:“謝謝。我和玄瞳剛從教務處出來,本來是去申請雙人宿舍,卻聽說我們兩個也都是懷疑對象,校方遲早會找我們調查,不如先一步承認了吧。”

趙纖菲顯然更冷靜一些,她想了想分析道:“孟婷大咧咧的性子大家有目共睹,如果她一口咬定只是一時好奇沖動取了幽果,或許罪名不會那麽重,充其量開除出校。而你們兩個,尤其是玄瞳,他原本就因為身上帶着不屬于凡塵大陸的異能而受到校方的監察,他要是摻和進去,原本的特立獨行變成你們三人合謀,那可就百口莫辯了。”

“難道我該坐以待斃?”

“走一步是一步吧。”趙纖菲嘆了口氣,“你身上的幽果趕緊處理掉,如果他們找上門來,打死不認就對了。只希望孟婷不要受到太嚴格的拷問才好。”

薛半半一驚:“他們還敢拷問?!”

“你以為呢?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只是學生胡鬧,往大了說,可關乎桑格斯學院的聲譽和名節。凡塵大陸一直将桑格斯學院譽為最安全的場所,所以最重要的寶庫才交給學院來管理,這事要是變成學院招生不慎姑息養奸,到時候連你們幾個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成問題,桑格斯學院的保衛部更要通通丢飯碗。所以我猜,校方打算關起門來自行處理,當然是大事化小的好。”

林齊悅聽得目瞪口呆:“菲菲,看不出來啊,你竟然能分析得這麽有道理!”

趙纖菲撇了她一眼,又鄭重地看着薛半半:“半半,聽我的,無論他們問什麽,盡可能推卸幹淨。現在他們沒有證據證明你們參與其中,孟婷也只說了鑒證你們的婚姻,其餘的你們就當一概不知,這不僅是幫你們,也是幫孟婷。”

薛半半想了想,煞有介事地點頭,卻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孟婷一心想要禁湖幽果,真的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已啊,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事就解釋不清楚呢?一味抵賴、撒謊、掩人耳目,就算眼下蒙混過關,又能混過多久?

沒多久又該上課了,薛半半照常與同學們一起走進課堂,卻被保衛部的教師攔了下來:“薛半半,跟我們走。”

是禍躲不過,她一面乖乖跟着,一面沖趙纖菲使了個眼色,沒想到餘光瞥見趙纖菲與林齊悅也被帶走了。

這回可真是鬧大了。

☆、chapter 102 魔法世界 10

薛半半被帶進一個陰暗潮濕的房間,房間裏沒有燈,只有高處一扇小小的窗戶透進些許光亮。牆角滿是斑駁的青苔,屋頂上似乎常年漏雨,滴滴答答令人煩躁,四周充斥的黴腐氣息更是讓人一刻都不想久留。她甚至不知道桑格斯學院裏還存在這樣的場所。

負責審訊她的是保衛部的保衛一隊隊長,身形彪悍,面目兇狠,一雙眼透着犀利又野蠻的光,仿佛從一開始就能把人看透。

“說,為什麽幫助孟婷盜取幽果?”開場白簡截地令人膽寒。

薛半半咬了咬下唇:“我沒有。”

“那麽,她盜取幽果的時候,你和玄瞳在哪裏?”

“我們在去吃姻緣果的路上。”如果不用瞬間移動的話,這世間算起來的确差不多。

那人嘴角冷冷一勾:“噢?也就是說,你們在去的路上時,孟婷偷了幽果,然後她又追上了你們,并親眼見證你們吃下姻緣果?”

薛半半又咬了咬下唇:“應該是這樣吧。”

“撒謊!”彪形大漢拍案而起,把薛半半狠狠吓了一跳,腦中一嗡——

“你以為校方對你們沒有任何監控措施嗎?你和玄瞳屢次進入禁林,并且在禁湖附近有一片常駐區域。你們時常在那裏張開嚴密的結界隔絕外界視聽,是在做什麽?打探機密麽?”

“四天前,玄瞳曾潛入禁湖,并且觸怒了人魚王,有這事吧?”

“六天前,他偷喝了焦皿,險些身亡,有這事吧?”

“我們對你們的行為了如指掌,只等你們露出馬腳。這一回,果然把持不住了。”

薛半半被問得一愣一愣,他們自以為瞞天過海的事,為什麽他一清二楚?這回該怎麽辦?咬死不認看來很難。她還沒糾結完,那人又抛出了重磅炸彈:“你和玄瞳,以及孟婷,還有滿滿四人的離校時間實在昨晚十一點。而幽果被盜的确切時間是十點五十二分。并且,幽果丢失了兩枚。你可以解釋一下,另一枚現在在哪裏嗎?”

薛半半的掌心開始冒汗,額頭也是,她的心跳極快,整個人輕微顫抖,面白如紙。她本不擅長撒謊,要她在這樣一舉一動都被看透的前提下撒謊更是難上加難。

那人又冷笑一聲:“你真的以為桑格斯學院是容忍你們胡作非為的地方嗎?在這裏的每一個學生所做的每一種行為,使用的每一種魔法都受到嚴密監控。盡管你們的結界可以擋住監聽,可你們張開結界的行為必然會引起注意。”他似乎想到什麽,滿意地擺弄着自己的手指,“啊對了,關于你們為什麽能張開那麽嚴密的結界,玄瞳為什麽惹怒了人魚王之後還能全身而退,這又是別的問題了。我們可以一件一件慢慢聊,薛半半,放松。我們還要在這裏待上很久,我可不希望你這麽快就支撐不住了。”

薛半半只覺兩腿打顫,她真的快支撐不住了。這樣明擺着剖析定罪的審問,對她而言實在有着太強大的威壓。她又不免擔憂孟婷,她是不是也在遭受着同樣的審訊?還有,玄瞳。玄瞳面臨這些的時候會怎樣?

如果他在就好了。她這麽想着。

于是,他真的來了。他的身姿倏地閃現在身邊,宛如救世主降臨。

“薛半半......"他心疼地将她扶穩,橙色的眸子裏殺氣肆意,語調中卻有明顯的克制:“這位隊長,我的妻子生性膽小,請不要吓壞她。我和她幾乎形影不離,她做的一切我都清楚,你有什麽需要問她,問我就好。”最後那四個字,他突然放沉了調調,冷得幾乎能講空氣都凍結,滿滿的威脅讓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怎麽進來的?!”大漢頓時驚慌失措,瞬間張開結界後退一步,“你不是應該在另一間審訊室裏嗎?”

玄瞳與薛半半是被分開審問的,雖然兩間審訊室相隔不遠,可他那裏魔法結界重重,更有禁锢型魔法石放在房間四角,常人一旦進去,無論以肉身行走還是魔法轉移都不可能出來。此外,保衛部二隊隊長帶領整個保衛隊,12人一起聚集在關押玄瞳的審訊室內,只怕一時不慎讓他逃脫。

可他竟還是逃脫了。

玄瞳勾了勾嘴角:“如果我連這點能耐都沒有,犯得着你們派這麽多人來審問我一個麽?”他挽住薛半半的手臂更用力了一些,掌間炙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令人安心的力量。

“讓我和她在一起,我們不反抗。其實如果她要反抗,你們也是攔不住的。”他溫和地看了薛半半一眼,語調頓時變得輕柔無比,“別怕,我來了。”

他用力握了握薛半半的手,薛半半似乎猜到什麽,合眼感應,果然順利讀出他心底的念頭:“他們動用了高級制幻術來提取你記憶裏恐懼和秘密,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你聽見的也未必是他們真的說出來的,冷靜下來,不要被幻覺所迷惑。”

薛半半倒抽一口冷氣,驚異地看着玄瞳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玄瞳的手上又一用力,腦中傳來他的思緒:“利用記憶之力輸送你的念頭。你還沒有練就心通的技能,只好善用九靈之力。”

“他剛才說知道你喝了焦皿、也知道你激怒人魚王,還有我們經常出入禁林,以及幽果被摘下和我們離校的确切時間,這些都是真的嗎?”

“不可能。”玄瞳篤定道,“他們無法對人魚族群予以監控,如果他們知道我們一直出入禁林或者偷喝焦皿,早就來追蹤了。但是幽果被摘下的時間也許他們真的有所監控。”

一隊隊長見兩人十指緊扣含情對望,表情古怪卻不說話,探聽魔法也并沒有測到他們有內心交流,他早已沒了耐性,想要發飙卻又忌憚玄瞳的力量而勉強克制。不知所措時,二隊隊長和他的十二名隊員終于趕到。原來他們的禁锢魔法用得過于繁瑣,玄瞳突然施展瞬間移動令他們措手不及,反倒把自己給禁锢了好一會兒。

“你們這是怎麽回事?!”一隊隊長見來了幫手,膽子大了許多,立刻咆哮起來,“一個學生都關不住!”

二隊隊長比起一隊隊長簡直顯得小鳥依人了,他穿着一身白色法袍,長發及肩、面容清秀,幹淨得一塵不染,兩袖清風飄飄欲仙。然而從他泰然自若的面色看來,他的能量絕不遜色于外形粗犷的一隊隊長。

他微微一笑滿面春風,輕輕撩了一把飄逸的長發,雲淡風輕道:“我這不是來了麽。如果他僅僅是個學生,何以我們身強體壯的一隊長張開了這麽強勢的結界?”

一隊長感受到他的嘲諷,面容一抽,不再與他争執:“現在怎麽辦?”

“那就一起審吧。”二隊長竟吸了吸鼻子,感嘆道,“作為一個男人,不惜突破重重障礙也要回到自己妻子的身邊,多麽可歌可泣,我們怎麽能棒打鴛鴦,令他們雙鳥失群呢?”

薛半半先前因為他的外貌而對他建起的好感全部被他陰陽怪氣的調調給打散了,想來還是玄瞳比較可憐,面對這麽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片刻之後,二隊長又笑了笑:“不過可惜,他們兩人都這麽不守規矩,從不把凡塵大陸的法制放在眼裏,即便吃下了姻緣果,恐怕哪天要違規和他人尋歡作樂也并不意外。你說呢?一隊長。”

這句話裏意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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