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16)

“那不是人,我的真愛就是被你搶走的那道閃電啊!”

“薛半半!!”他面色明顯一松,卻又很快虎起臉,“你這是回答上司的問題的态度嗎?”

“你以上司的身份問我這些真的合适嗎?”她輕松地笑着,明眸輕勾,唇邊的酒窩若隐若現,俏皮中又帶着一絲精怪。盡管她沒有談過戀愛,卻也被不少人追求過,如果到了現在她還沒有感受到他話裏的用意,也實在太木讷了些。

玄瞳心底的那些悶氣竟瞬間在她的笑容裏消散了。這世上怎麽會有一個女子這樣美好,她的一娉一笑,她的牙尖嘴利時時刻刻挑逗着他的心。才認識了幾天,就讓他恨不得花一輩子的時間,哪怕只是靜靜地欣賞。他從不信什麽前世今生,到了這一刻,卻不得不猜想她會不會曾與他共度了生生世世,才讓短暫的相識變得意義深遠。

“他配不上你。”他突然說。

“嗯!”她利落地點頭,誇張地咧着嘴,“沒人配得上我啊!”心底莫名的張皇難以解釋,只好沒羞沒臊地将她掩蓋。

“我呢?”她沒有想到他真的問出口來。她盡力回避不想觸碰的遺憾,竟随着這兩個字張牙舞爪地攔住了她的退路。被這麽完美的男人鐘情,本該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怎奈造化弄人,遲到的美意也只能徒添郁郁。

沉默之後,她終于不忍心再調侃下去,斂起笑容認真道:“我欠你一句道歉,之前說你不懂什麽是努力,對不起。你很優秀也很努力,能有你這樣的上司是我的榮幸。”

他眉宇微微一動:“正面回答。”

她嘆了口氣:“你符合我對理想伴侶的所有期待。可是,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對你說的,對不起,我訂婚了。”

“不準嫁!”他握拳錘了一下桌面,氣流對沖凝聚的桌子卻沒有任何聲響,“如果你的母親只是希望你盡快嫁人,為什麽我不可以?”

她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幽幽地嘆惋:“有些事錯過就是錯過了。吳義輝是個好人,我沒有權利傷害他。”

☆、chapter 118 未來界 6

玄瞳憤然離去的背影在薛半半心底揮之不去,還有他轉身前落寞又不甘的目光,與那個背影狼狽為奸地攪動着她的心房。

愛情只是荷爾蒙突發而産生的意外,心痛只是電離紊亂而産生的錯覺,她明白這些道理,卻還是疼得滿眼是淚。

如果早一點遇到該多少?只需要早一天。其實,她明明是先遇到他的,在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從沒有人能與她面對面懸停在雷霆邊緣不相上下,那樣舉世無雙的緣分,竟敵不過亂點鴛鴦譜的野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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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力交瘁地回到家,薛心媛立刻迎了上來:“怎麽樣?約會順利嗎?有沒有談到婚期?”

她搖搖頭,想了想問:“如果我想悔婚……”

“你想都不要想!”薛心媛立刻暴跳如雷,“我就知道你說什麽一年後結婚是在敷衍我,怎麽?你自己答應我的事都不算數了嗎?!你的信譽呢?不行,你們得立刻去領證!”

“我只是随便問問。”她有氣無力地轉身将自己關進了房間。

她原本想坦白,這次是真的遇到了真愛,兩情相悅。她忍不住思考玄瞳的話,如果薛心媛只是希望她盡快嫁出去,能嫁給他的話,未來一定變得更值得期待,至少他們擁有更多共同話題。

可薛心媛的态度讓她心灰意冷,她也真的沒有勇氣傷害另一個單純善良的男人。

玄瞳坐在宿舍的沙發上凝望落地窗外的夜景。整座城市在這絕對的高度之下盡收眼底,車水馬龍和萬家燈火的溫暖,都烘不走心底冰涼的寂寞。

她竟為了這麽荒唐的理由而與自己完全不可能愛上的人定下婚約,并且在他的表白之後依然固執己見。這實在太讓人憤慨。

忽然遠處轟隆一聲,要打雷了,他很早就知道。然而這并不是适合利用的閃電,他本沒有打算采集。而在那肆無忌憚的光耀撕開夜空的剎那,他突然想再靠近一次。

薛半半也被閃電打進了心裏。它原本的确是她的最愛,然而,那個憑空出現的掠奪者不僅掠奪了閃電,也毫無疑問地掠奪了“最愛”的位置。

刺眼的光芒就好像他們的愛情,萬鈞雷霆擊退黑幕,卻又迅速湮滅悄無聲息。她也突然想再一次臨近,再一次回味與他初遇的驚豔。

兩輛磁懸浮摩托在這雨夜裏義無反顧地沖向閃電的中心,他們都沒有料到就這樣又一次相遇,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都期待着驚喜的發生。

愛是超然之物,比雷霆更耀眼,即便千難萬阻也擁有絕處逢生的力量,強大的自然烘托更強大的情感,這一刻讓她只想不顧一切。

“玄瞳,我愛你!”她的臉在頭盔裏早已淚流滿面。隆隆的雷聲之下,她知道他根本聽不見只字片語,卻還是聲嘶力竭地将那句話吼出聲來。

她并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說着同樣的話,也同樣有着難以停止的悲傷。

又一道閃電不偏不倚地落在兩人中間,薛半半的腦袋一嗡,她心想:糟了,被劈中了!預想中的疼痛或跌落卻并沒有出現,只像是腦袋裏被扔進了一顆種子,它迅速生根發芽,展開她從未料想的淩亂記憶。

九靈系統,來了。

片刻之後,她與玄瞳穩穩落回地面,沒想到只是一道驚雷之後,他們的命運全然翻轉。

世上還有什麽比一個純粹的唯物主義者突然發現自己是個妖怪更讓人難以接受的?對薛半半來說恐怕是沒有了。

她摘下頭盔,脫下絕緣服,愣愣地淋在雨裏,然後向高處的雲層伸出手,嗖得抓取了一道閃電。她膜拜了一生的能量,為之幾乎交付了自己所有的腦細胞,如今它卻輕而易舉地停留在她的掌心吱吱作響,如同一只乖巧的寵物。

“現在怎麽辦?該做什麽?”她擡頭看了看玄瞳,很顯然,他也恢複了記憶。

他沉默片刻道:“殺了吳義輝。”對他而言更難接受的卻是她居然想要嫁給別人!

她面色一滞:“說正經的!”

“殺了吳義輝!”他咬牙切齒地重複。

“你看到水晶刺猬了嗎?”

“我看不見它,我只要能看見吳義輝就夠了!”

薛半半無奈至極:“我去找滿滿……”

“不準!”他一把将她帶入懷裏,橙色的眸子裏滿是怒火:“扔掉!”

“什麽?”

“該死的戒指,扔掉,現在!”

“我改天向他好好解釋……”

“你還打算履行婚約?!”

“不不……”她的手臂被他攥得生疼,“枭領主……貓頭鷹閣下……您先放了我行嗎?”

玄瞳目光一閃,手上松了勁,那雙眼卻仍舊死死瞪着她。

薛半半被他瞪得毛骨悚然,幹笑着取出胸前的挂墜:“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我這就讀取記憶……”

原來,她已經嫁給他了啊。她的心在一次次相戀的記憶中緩緩舒展,其實,他根本沒有遲到,也根本沒有錯過。他們兩個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約定了千載萬世的愛戀。

“玄瞳,對不起。”她躲在他懷裏怯怯道,“我們先找到水晶刺猬再說別的好嗎?”

玄瞳的手臂用力收緊,她的頭發被雨淋得濕透,卻還是掩不住她獨有的氣息。

他貪戀地感受她在懷中的喜悅與滿足,同時心有餘悸:居然差一點就将她拱手讓人,他害怕得整顆心都在戰栗。

“回去。水晶刺猬在你的宿舍。”話音剛落,她已經随他移動到了宿舍裏。他是接到了喬若夭的傳音,此刻四人都在宿舍齊聚一堂。

薛半半熟練地點了點刺猬的鼻尖,九靈和聲響起:“将舒優怡繩之以法。”

“舒優怡是誰?”她納悶,“滿滿,能搜到嗎?”

玄瞳冷臉看着她,她才意識到此刻最應該求助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任務是将舒優怡繩之以法,你能找到她嗎?”她抓了抓腦袋,"抓壞人這種事我可不在行。"

玄瞳閉上眼在腦中搜索一番,睜眼之後表情卻更不悅了。

“這事交給我,你只需要把你的婚戒扔掉就好。”

“為什麽?”

“不是說了往後都讓我贏麽?”他冷冷道,“還有,明天一早,我們去領證。”

薛半半摸了摸婚戒,“扔掉太不禮貌了,明天我先向他解釋清楚,把這個還給他,然後才去領證好嗎?”

“不好!”玄瞳的臉又黑了一層。

薛半半嘟着嘴、一雙眼忽閃忽閃地作無辜狀賣萌。

無效。

她取出人魚王鱗片輕輕摩挲着:“怎麽辦,這裏面可要記錄貓頭鷹閣下因為吃醋而不講道理的一幕了呢……下一個世界的我,會不會被他吓到呢?”

“薛半半!”玄瞳面色一青,咬着牙道,“我只給你一天時間!”她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是!”她立刻歡天喜地地撲進他懷裏。

喬若夭和滿滿見狀,識趣地退了場,深知九靈系統的任務進行到這個地步,他們兩個早已可有可無。

“一起喝一杯吧?”滿滿大膽地向喬若夭發出邀請,“同為雞肋,可悲可嘆,我們應該相互扶持。”

喬若夭撇了他一眼:“你是雞肋,我可不是。”

“你充其量就是個傳聲筒。”

“嗯?我還能當運輸機,你連傳聲筒都當不上。”

“我……”滿滿頓時氣短一截,“我也可以搜索到舒優怡的下落,你等着!”

“你以為我不行嗎?”喬若夭不屑地閉上眼,兩人竟争相搜索起目标任務來。

喬若夭略勝一籌,等滿滿也睜開眼時,兩人同時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要不要告訴半半?”滿滿為難地問。

“你想讓領主開殺戒麽?”

“當然不!”

“那就閉嘴。”

“為什麽?”

“薛半半要是明天沒有辦法順利取消婚約,吳義輝還能活下去麽?”

滿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好吧,我不說。”

然而這兩人沆瀣一氣嚴防死守的秘密最終還是以另一種方式主動向薛半半展開。

第二天,吳義輝又打來了電話相邀,薛半半欣然接受,她正愁沒有機會與他好好談談。

這一次他接她的時候開了車,是一輛最新型號的磁懸浮頂配級民用車,上升高度能達到420米。

她一下子就被他的車吸引了目光,雖然科研所為她配備的座駕性能遠勝于民用車輛,她卻也從沒機會好好體會一把民間的明星産品。

“看不出來,你挺有錢啊。”她摸着钛金結合太陽能鍍膜的車身感嘆。

“呵呵,這是我媽的車。”

“那就是個富二代。”她摸索着每一處的磁場發射裝置,如同愛護一件藝術品,“我能試試嗎?”

“當然。不過好像只有我的指紋才能識別發動……”

“沒關系,你打開車門就好。”

薛半半熟練地在車內的虛拟主控面板上點點劃劃,沒幾下就輸入了自己的指紋感應。

“科研參與所有磁懸浮車輛的設計。”她解釋,“由于軟件之間需要的匹配度極高,系統設定方案也會經我們的手。”

“噢——”吳義輝只有點頭稱贊的份。當他坐上了車,才真正感受到什麽叫風馳電掣!

她怎麽敢把這車開得這麽快,還忽高忽低地仿佛在駕駛過山車!

他緊緊抓着座椅要緊了牙才沒有丢人地讓自己叫出聲來。

“去哪?”薛半半玩夠了才問。

吳義輝幾乎要吐了,慘白着臉在中控上點了幾下,整個擋風玻璃化成可透視地圖導航。

“明白。”

直到車子穩穩着陸,薛半半才明白吳義輝竟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把她帶回了家!而他的父母正站在豪宅的門口表示歡迎!

真是讓人騎虎難下的場面——她可是來悔婚的啊!

吳義輝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似的,大膽地握住薛半半的手,領着她往家門的院子方向走去。

幸好玄瞳不在這裏,她膽戰心驚。

“爸,媽,她就是薛半半。”吳義輝介紹起來,“半半,這是我爸爸吳泉榮,這是我媽媽舒優怡。”

薛半半目光一滞,不由自主地重複:舒優怡……

“你聽說過我媽媽的名字?她是一所臨終送別院所的創始人,她開的院所至今在市裏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說到這個,吳義輝顯然有些得意。

薛半半面上得體地笑着,心底卻忍不住盤算:臨終送別院所幾乎是每個人的最後一程,他們給每個彌留之人注射一種特殊的致幻藥劑,讓他們的最後一程在自己最期待的夢中度過。這是件極其人道主義的好事。眼前的舒優怡看上去也和藹可親溫柔得體,沒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她到底犯了什麽罪需要被繩之以法呢?

她是吳義輝的母親,難怪玄瞳不願意說出真相。薛半半有些為難,看來,這婚約暫時是無法取消了。

☆、chapter 119 未來界 7

整場談話薛半半顯得心不在焉,她不停地在思考,舒優怡到底有什麽事能值得被繩之以法,九靈系統應該不會出錯才對。

原本的悔婚計劃也變得難以開口。如果她現在當着所有人的面提出悔婚,以後如論如何都沒臉再和他們打交道,想要調查清楚舒優怡到底犯了什麽事就更沒有立場。而她又愧疚得不行,所有人都當她是家人一般歡迎,她非但不願意成為他們的家人,更處心積慮要毀掉他們的家。

她正忙着思考和應付談話時,門鈴響了,來人是薛心媛。這無疑在她的困擾中又投了一枚重磅炸彈:舒優怡是薛心媛朋友的朋友,如果她将舒優怡送進大牢然後拂袖而去,薛心媛以後如何自處?盡管作為小刺猬的她對親情的概念被削減得所剩無幾,可她畢竟是她的養母。

薛心媛帶着一臉難得的喜氣在她身邊坐下,原本以為簡單的約會成了一場頗有預謀的雙方家長會面。

舒優怡仍舊侃侃而談:“心媛啊,我剛才正在說呢,你們家半半可是出類拔萃的科學家,我們家小輝是沾了多大的福氣才與她有這樣的緣分。”

“呵呵,哪裏哪裏。小輝在生物制藥方面也是個人才啊!”薛心媛嘴上謙虛着,眼底的得意卻顯而易見,“我們家半半在事業上是不需要我操心,可這婚姻大事真把我給愁壞了,幸好遇到你們家小輝,兩人一拍即合,沒想到她的緣分這麽遲才來呢!你說他們倆以後的孩子得多聰明?”

兩個母親從相互恭維到展望未來,高興得合不攏嘴,越說越誇張,好像薛半半與吳義輝的後代能統治全宇宙似的,甚至還自說自話地将婚期定在了三個月後,婚禮的一切都由他們安排!

今天這婚是肯定毀不成了。薛半半絕望地祈禱玄瞳不要因此而走什麽極端。

玄瞳的确差一點就走了極端。整個過程他一直潛伏在吳義輝的家附近,原本是為了觀察舒優怡的舉動,卻正好親眼目睹薛半半被他牽着手走進家門的場面。

他根本掩不住自己的殺意,并且已經動了手。要不是吳義輝也算是任務人物而妖力無效,恐怕他現在已經被扔到了地球的邊緣自生自滅去了。

他咬牙切齒地聽完了他們全部的對話,薛半半對悔婚一事始終絕口不提,還極其配合地任由兩家人互稱“親家”,這簡直要了他的命!

終于,讓人難堪的一天結束了,吳義輝堅持将薛半半和薛心媛送回了家,到了最後告別的時候,他整個人興奮異常滿面紅光,又一次用力握緊薛半半的手,呼吸急促,看那架勢大有一把抱過來的趨勢。

薛半半吓了一跳,退後一步道:“呵呵,謝謝你送我回家。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了!”

吳義輝臉上掠過一陣失落,識趣地收回了手:“嗯,路上小心……呃,我是說,早點休息,再見。”

薛心媛顯然心情大好,雙方家長相談甚歡,一直令她頭疼的婚期也已經定下了。更令她高興的是,對方家境很好,人脈廣博,酒店的事根本不需要擔心,這個養女嫁過去生活質量更是井上天花。

薛半半卻沒有心思理會她有多高興,她認為板上釘釘,可煮熟的鴨子必定會飛。

“我還有事,先回研究所了。”她說。

薛心媛一愣,好心情去了一半:“怎麽?一晚上都不留?”

薛半半原本想堅持,可又突然于心不忍,想了想道:“算了,我明天早上再走吧。我想和你談談。”有些事,她總得說出來才對。

“那太好了了!我去準備點宵夜,咱們邊吃邊聊。”

“媽媽”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多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看過了?她本是個富二代,十指不沾陽春水,有了薛半半之後,雖然多半還是由保姆和機器人在料理家事,她自己也努力學了一些菜式。

薛半半心底百味雜陳。這個女人,無論是什麽力量使得她把一身都交付給她,可畢竟她是她的全部。而她很快就要離開,回到她自己的世界裏去。留下的她該怎麽辦呢?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麽樣?”她突然問。

薛心媛手上一頓,劈頭蓋臉一頓罵:“說什麽晦氣話!呸呸呸!我都沒死你死什麽!”她又頓了頓,“你都要結婚的人了成天在想什麽?你別給我再出幺蛾子啊聽到沒有!”

薛半半沉默片刻,壓下心底莫名的惱怒:“我們就不能好好談談麽?你從來都不想了解我在想什麽是嗎?”

“你想談什麽?如果是談婚禮怎麽舉辦,可以,別的免談!”

冷冷的男聲突然揚起,将屋內兩人都吓了一跳:“薛半半要嫁只能嫁給我。”玄瞳一定是忍無可忍,徑直出現在薛半半身邊握住她的手,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薛心媛愣了足足十秒,左顧右盼滿臉張皇才開口:“你……你是誰?你怎麽進來的?!”

薛半半心底喜憂參半,高興于他的坦率、擔憂于他的責怪、更多的是憂心:一旦他也露了臉,以後要怎麽暗中調查呢?她有些尴尬地開口打圓場:“是我剛偷偷給他留了門。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愛上他了!我不想嫁給吳義輝,我要嫁給玄瞳!”

此話一出,薛心媛不僅是發愣,簡直是傻了眼:這個三十多歲,差一點就沒人要的工作狂女兒怎麽突然變成香饽饽了?眼前這個男孩比起吳義輝可不知帥了多少倍,那渾身上下更是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場。他當女婿的話當然也很好,可是……她才剛見了吳家人,定了婚期啊……

“你……你們……”沉默良久,她還是一把扯開薛半半的手,大驚小怪地埋怨,“你這死丫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朝三暮四!有了心上人還把我蒙在鼓裏,這下怎麽辦?你讓我還有什麽臉見吳家?”她想了想,又狐疑道,“這真是你心上人?你不會為了悔婚而随便找個人來演戲吧?”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擡起手來一巴掌打在薛半半的手臂上:“死丫頭,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自己想要對不起人家,還害得我也沒臉做人,你……”

她一下下拍打着薛半半的肩背,直到玄瞳終于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你敢再動她一下試試!”

她的手被抓得生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這是對待未來丈母娘的态度?我就說你是假的吧!你給我放開,放開!”她使勁掙紮,“我不會同意你們兩個的,她是我女兒,我要她嫁誰她就得嫁誰!”

玄瞳冷冷看着這個歇斯底裏的女人,她算什麽?居然大言不慚到這個地步,他眼底的殺意一閃,剛擡起手又被薛半半按住:“玄瞳不要!”

他瞟了她一眼:“她還不配讓我破壞規矩。跟我走!”

“薛半半你給我站住!”薛心媛在他們身後聲嘶力竭,“你給我站住!你回來給我說清楚!不然我沖進你們研究所你信不信!!”

下一秒,她眼睛一花,那兩人竟突然消失在她眼前,連房門都沒有動一下。她使勁揉了揉眼睛,一定是氣昏頭了!

回到研究所宿舍的一刻,這荒唐可笑的一天才終于結束了。

可在玄瞳看來,所有的一切并沒有結束,他冰冷的臉也完全沒有化開一絲。

薛半半小心翼翼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枭領主?貓頭鷹閣下?玄瞳……?別生氣了……我那不是……”

玄瞳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瞪着她手上的戒指,眼裏要噴出火來。

“我這就摘了還不行嘛!”

“……”

“我……我今天不知道會這樣……”

“我說過只給你一天時間,明天跟我去領證。”

“可是……”

“你還敢可是!”

“但是……”

“‘但是’也不許!”

“玄瞳你聽我說啊!我今天沒有宣布悔婚不僅僅因為雙方父母都在場,而是……你明明知道,舒優怡是吳義輝的媽媽!我要是現在和他們撕破臉,還執意和你領證,以後怎麽去調查背後的原因?”

“我說了那不需要你關心!”

“我怎麽可能不關心?不然我在這裏做什麽?我直接宣布放棄不就好了?”

“那你宣布,或者我宣布!現在!”

“如果舒優怡的确犯了罪,我有義務查清真相。”

“你……!”

滿滿和喬若夭相互看了幾眼,果然,這個任務人物還是別讓薛半半知道的好。

薛半半嘆了口氣:“你見到我媽了,也知道我在什麽環境下長大,別讓我時時刻刻都在面對別人的責怨好嗎?”

玄瞳面色一滞,動了動唇卻終于沒有反駁。

薛半半感激一笑,語重心長道:“玄瞳,我心裏裝着誰,我的感情屬于誰,你還會不清楚嗎?如果你真的不在意這個世界裏的任何人任何事,曲曲一個絕不可能成立的婚約算什麽呢?我不能像你這樣,每次一旦覺醒記憶就将自己的出生和成長全盤否定,對這裏的一切了無牽挂。我做不到,我牽挂很多事。我感激養母的養育之恩,我希望在我走後她也能過得快樂。我喜歡我的工作,我希望利用身上的磁場之力為世人實現利用雷電的願望。還有,我不希望落下個背信棄義的罪名,我希望有機會向吳義輝好好解釋。如果他的母親真的犯了罪,我既然知道了,也想要盡力為民除害。”

她小心地靠近玄瞳,輕輕擁進他懷裏:“我們的每個世界開始都很艱難,難得恨不得立刻放棄一切。可是,也正是在這艱難裏,我們的感情才一次次更加地被肯定。所以,現在你願意聽聽我的計劃嗎?”

玄瞳深深呼吸一口,終于擁緊她:“說說看。”

☆、chapter 120 未來界 8

薛半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算讓玄瞳願意安下心來,與她一起好好商讨下一步該做什麽。

他心底明白,要讓薛半半撇開一切只埋頭做任務,恐怕也就不是她了。

她的計劃是假借婚約之便,利用專業為借口,探入舒優怡所在的忘憂臨終護理院,仔細查看裏頭是否存在什麽貓膩。

臨終所用的致幻劑原理是改變中樞神經突觸的交流電極,說到底也與電磁場有關,研究所也有參與部分電離數據分析。薛半半作為電磁癡想要了解用藥效果無可厚非。

可是這樣就代表薛半半必須作為未婚妻再與吳義輝和他的家人密切接觸,玄瞳煩躁得要命。

“你就不能讓我做去嗎?我有信心混進忘憂臨終護理院。”

“原本我是想讓你去的,可是你在我媽面前堂而皇之地出現,以後……很容易打草驚蛇。”

“那又怎樣?如果你不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也不會同意你做任何事。這是極限。”

薛半半無奈:“那我們準備一下,周一去打申請。對了,你的入職聚餐呢?”

“忘了。”玄瞳幹脆道,“你不是也忘了麽?”

“明天好嗎?”

“如果還有人起哄你的未婚夫,我會開殺戒。”

最終聚餐還是實現了,玄瞳也并沒有開殺戒,只是薛半半為了避免成為話題人物,反而又将戒指戴上了。盡管她換在了中指,還是讓玄瞳硌得慌。

原本簡單的同事聚餐變成了一場暗藏殺機的拉鋸,整個過程玄瞳都有意無意地講薛半半控制在身邊,一副獨占鳌頭的架勢。能在研究所工作的都是聰明人,自然了解其中的奧妙,紛紛識趣地閉了嘴。

只有蘇琴趁着上廁所的時間偷偷問了一句: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薛半半坦然回答:“我和玄瞳相愛了。”

蘇琴雖然早有準備,還是被她的直言不諱驚到:“才過了一天,節奏要不要變這麽快!那你的未婚夫呢?說清楚了沒?”

“還沒呢,這不是找機會麽。”薛半半笑得尴尬。

“啧啧啧,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我就說你貿然答應陌生人的求婚極其不明智吧!”

“嗯,天意弄人吧。”薛半半感嘆着,剛走出女廁所,已經看到玄瞳漠然地站在拐角處。蘇琴面容一滞,悻悻地獨自回了包間。

薛半半原本以為玄瞳會問她和蘇琴聊了什麽,他的開場白卻是:“有沒有實話實說?”

嚯,夠直接!

“有。”幸好她沒有撒謊,想想真是後怕。

“他們要唱歌,我已經買了通宵,你別去了,陪我走走吧。”他說。

薛半半回去拿随身物品時,原本的餐廳包間已經更換了程序,氣流對沖感應座椅靠邊,餐桌化成茶幾,一面牆亮成屏幕,房頂的燈光也調成了比較昏暗的顏色。每人面前出現一張虛拟顯示屏用來點歌。

蘇琴見她作勢要走,心有不舍又不好意思留她,只淡淡問了句:“你不唱嗎?”

“嗯,明天見,大家玩得開心!”

她隐約聽見自己離場之後,包間內一片唏噓:“好一派女主人風範!”

公開戀情的感覺其實還不錯。她想。

兩人沉默地并肩而行,夜風輕拂,高樓林立,良辰美景。每次覺醒妖冶之林的記憶之後,兩人幾乎很少有機會這麽單純地走走。

“真沒想到人類有一天能僅僅憑借生生不息的腦細胞就把世界打造成這個樣子呢!”薛半半擡頭仰望天空,止不住感嘆。

玄瞳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仿佛對她說的話渾然未覺:“明天,去領證。”他毅然堅持。

“真的不能等等?”在這個時代發生的一切都存檔在巨大的網絡系統中,一旦領了結婚證,所有的證件、生活常用軟件、甚至連門卡都會一應顯示出來,根本沒有可能瞞住身邊人。

“你真的覺得我需要借助你的婚約才能完成任務?”玄瞳停下腳步靜靜看着她,“還是你覺得我們結婚對現在的你來說是個恥辱?”

薛半半皺了皺眉:“請你用詞謹慎一些!”

“你來換個更合适的詞。”

“我只是不想背信棄義。”

“你與我早有婚約!不,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你不說穿難道不是另一種殘忍的利用?”

薛半半心底一沉:的确,她無言以對。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等我們成功混進忘憂臨終所,好嗎?”

“這世間哪裏有什麽地方能阻止我出入?我現在就可以帶你過去!”

“我們如果沒有正當的身份,就算抓到了把柄也沒有立場公諸于衆。”

“薛心媛可逼着你三個月後就舉辦婚禮!”

“我們用不了三個月就會離開吧?”薛半半的目光有些黯然,“離開之前,我一定會嫁給你。你說每一個世界都要重新娶我一次,我記得的。”

玄瞳忽然不再說話,沉悶地将她攬進懷中:“薛半半,我想你。”

她的心頓時融化開,暖意安靜地在心底流淌,她回應他的擁抱,沉默不語卻又勝過千言萬語。

片刻之後,玄瞳突然一改情聖的模樣正色道:“從得到任務開始我一直在關注舒優怡的舉動,暫時沒有發現異常,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喬若夭會代替我對她進行監視。對于她犯了什麽罪,你有沒有懷疑方向?”

薛半半想了想:“要是沒有,我也不會堅持要混進忘憂臨終所內部。她創建忘憂臨終所至今三十年,的确規模越做越大,口碑好,也一直是臨終所裏比較高端的品牌。但是我總覺得他們家的財富有些誇張了。吳泉容是公司的總經理,也就是說他們兩個只從事一份事業,收入可觀卻不至于大富大貴。”

“他們顯露在人前的財富并沒有特別出格。”玄瞳算了算,“他們現在居住的棟別墅是十二年前購入的,按照當時的房價來算并沒有太顯山露水,況且他們還有貸款在身。我粗略觀察了他們房間內的擺設用具,也都在合理範圍內。”

“可是他們的車……”

“吳義輝去接你時那輛?市值兩百萬。”

“頂配。”

“最多三百二十萬。”

薛半半搖了搖頭:“我仔細看過裏面用到的電磁發射器,也試過車的性能,絕對經過特殊改裝,不只這個價了。”

“所以你懷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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