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 (18)
家呢!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要他向你保證,等你睡着了絕對能健健康康地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她和尹笑月同時擡起頭,誠懇地看着吳義輝,等着他的一句保證。
這一刻,他眼中那一抹心虛變得更明顯了。
“是,我保證。”他終于開口,随即瞥了一眼床頭的顯示屏,“我突然想起有點事要處理,你先在這裏陪她,我很快回來!”
他是去找了舒優怡。
一進辦公室,吳義輝的面色不再坦然:“媽,新來的56號房間,十級,你會不會動?”
舒優怡對他心急火燎的态度不以為然:“當然,那可是十級!這兩天你給我看緊些,我等不到她走,第三天必須調貨。催得緊呢。”
吳義輝不可置信道:“媽?!你打算在半半眼皮子底下幹那事?”
“如果她不是沖着調查我們而來,那有什麽關系?”
吳義輝突然痛心疾首,抱着腦袋不知在想什麽,良久擡頭,兩眼血紅:“媽,我再求你一次,收手吧!我們家的財富已經足夠了,真的,不要再出賣良心了!”
舒優怡挑了挑眉,警惕道:“她對你說了什麽?”
“當然不是,半半崇拜您,崇拜臨終護理機構,和天下所有人一樣認為您是帶給人最後的解脫的天使。媽,我們就不能停止對信任你的人的辜負嗎?”
舒優怡愣了半晌,冷笑一聲道:“哼,她不理解罪惡所能帶來的錦衣華食,你也不理解嗎?要不是出賣良心,你能住豪宅開豪車?況且那些人都要死了,誰會關心他們最後到底做了什麽夢?!如果你擔心薛半半會因此離開你,你就多慮了,這世上沒有人會拒絕金錢的滋養,一旦她嘗到甜頭,或許比我還要鐵石心腸。”
吳義輝自知說不過這個母親,他從來就沒有說服過她什麽,但凡她決定的事,從來沒有商讨的餘地。可是,他忘不掉剛才病房裏,兩雙清澈得幾乎可以窺見澄澈靈魂的眸子同時要求他的一句誓言。
“媽,就算我求你,56號病房女孩的藥物別換,行嗎?”
“那可是十級!而且我說了,催得緊,最遲交貨時間就在大後天。”
Advertisement
“那孩子只有八歲!而且我保證了!違背對孩子的誓言,我一輩子不會心安!”
“可你知不知道,違背對'他們'的誓言,不僅你,還有我,我們全家的一輩子就完了!”
“什麽?”
舒優怡幽幽地嘆了口氣:“有些事一旦開始就會身不由己。我之所以越做越大并不僅僅因為貪得無厭,如果我現在宣布退出供應鏈,會有人檢舉我,我們的生活會在瞬間完蛋!你明白嗎?”
吳義輝面色一白,呆呆地退後一步:“我知道了。”
當他無精打采地回到病房,薛半半顯然已經和尹笑月混熟了,兩人正在一起唱一支他沒有聽過的童謠。
“回來啦?是不是藥研所有事?”薛半半問。
“噢,沒什麽。”吳義輝失魂落魄的模樣實在明顯不過。
薛半半揚起笑容,上前握住吳義輝的手:“來,一起唱。”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他的手,他為此受寵若驚到不能自已,而她卻清晰地從他的記憶中讀到剛才的全部對話。
原來,一切她都沒有猜錯。原來,他真的是幫兇。
☆、chapter 124 未來界 12
薛半半在忘憂臨終所考察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來到尹笑月的病房,本以為她可能還睡着,誰知道她卻正坐在床上蒙頭啜泣。
“笑笑怎麽了?”她立刻上前拍着她的背,“哪裏不舒服嗎?”
尹笑月搖了搖頭,抽噎着:“我沒有夢見爸爸媽媽……他們都沒有來,誰都沒有來……”
薛半半心頭一酸,柔聲道:“你還能醒來,這已經值得慶祝了不是嗎?那個夢,你知道,一旦來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尹笑月稍稍平靜了一些,紅腫的雙眼滿布水汽,迷茫地看着她問:“那麽,我到底應該期待醒來,還是期待再也不醒來呢?”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這裏很好,可是,這裏又有什麽好呢?”
“這裏很好,可是這裏又有什麽好?”這居然是個才8歲的女孩說出來的話,也是被病痛折磨得過分成熟的女孩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感慨。
薛半半心底酸澀得難以言喻,突然冒出一個沖動大膽的念頭,立刻握緊她的手——她的病症很快清晰地顯示在她腦中,她看到那個可惡的病魔正伏擊在她的肺動脈旁側,向着心髒的方向虎視眈眈地微移。由于特殊的能力,病竈在她眼裏如同一只渺小的螞蟻,她只要願意,随時可以将它捏得粉碎。她分明擁有無上的治愈之力,為什麽不能給眼前這個生命才剛開始的女孩一線生機?
然而,她還是猶豫地收回了手。這個世界實在有太多令人難以捉摸的儀器能捕捉到她體內異常的能量,這一切令她不安又不敢輕舉妄動。
舒優怡和吳義輝的對話在她腦中揮之不去,那段對白帶來的信息量太大,除了吳義輝原本就知道自己母親的所作所為并包庇至今,更重要的是他們真的打算有所行動。今天這一整天是她澄清自己,令他們卸下防備的關鍵!按照舒優怡的說法,只要她今天沒有異動,明天就要恢複換藥,這是她索取證據的大好時機。
只是尹笑月的病症看來随時有可能發作而直接麻痹心髒,可是她期待中的、所有人承諾她的美夢真的會來嗎?
薛半半只求她能多堅持幾天,至少等到證據呈上迎來監察,舒優怡就不可能明目張膽地把她的藥給換掉。面對極力想要挽救的女孩,她居然束手無策,這感覺太令人難受。
正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吳義輝來了:“半半,你怎麽不去吃早飯?!”他總是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有些莫名的乍然。
“我先來看看她。”她淡淡道。
“那跟我走吧,我為你預約了整個臨終所公認的最美味的早餐,限量的哦!”
他順勢抓起她的手,她卻有些用力地收了回來,轉頭向尹曉月:“笑笑,你想吃嗎?我去帶一份回來,我們一起吃好嗎?”
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腦袋:“呵呵,那好,我讓他們送到這裏來,我們三個一起吃吧。”
薛半半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知道的是你關心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監視我呢。”她說得雲淡風輕,吳義輝的面容卻明顯一白,慌忙不疊地否認:“哪有,半半,怎麽可能,我為什麽要監視你?”
“我開玩笑的。”她淡淡道。
這一整天,因為她這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吳義輝始終小心翼翼,不敢再有任何限制她自由的行為。不過她除了陪着尹笑月四處走走看看就是留在56號病房談天說地,也完全沒有出格的舉動。
一來,她需要讓他們放松戒備。二來,她也的确喜歡和心疼這個孩子。她甚至暗下決心,明天一旦取到證據,她就要将她治愈,帶她回家。
玄瞳已經分析完他從藥研所裏提取到的所有素材,很顯然,吳義輝私自提取腦幹激活藥劑證據确鑿,可他要是一口咬定這是用來治療抑郁症的藥物也并非說不過去。他給喬若夭傳音:必須去臨終所的儲藏室一探究竟。
尹笑月正在睡她這一天的第三覺,器官激活劑雖然可以令她“死而複生”,每一次卻都是對她體力的透支。得病三年,她已經緊急使用激活劑不下兩百次,也留下不可估量的後遺症:嗜睡。
如同一個嬰兒,她吃過晚飯之後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而她每次睡着前都會依依不舍地握住薛半半的手,反複問她:“我會夢見爸爸媽媽嗎?我還會醒來嗎?”
薛半半每次都忍者心疼展開笑容回答:“你會有好夢,也會醒來的。”
這一次她還更多問了個問題:“我還能再見到你嗎?”險些讓薛半半落下淚來。她強忍着眼淚回答:“會,當然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尹笑月入睡之後,她輕輕撫摸她的額頭,補充她不敢給出的承諾:“我會治好你,還要帶你回家。”
突然,肩頭略微一重,似乎有一只手按了上來,她明白這是喬若夭隐身潛伏在她身邊想向她傳話,立刻合下雙眼調動記憶之力,玄瞳給喬若夭的傳音作為記憶的一部分傳入了她的腦中:調查儲藏室。
她剛要回答,吳義輝身上不知什麽儀器忽然發出了短促的警報聲,他有些詫異地取出一只其貌不揚的白色小盒,上頭的紅燈閃爍不停,如同指南針般的儀表指針忽悠悠地轉着,最後停在了薛半半的方向。
他眼中閃過一絲緊張:“半半?”他在叫她,目光卻流連在她身邊四處,似乎在尋找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薛半半心底也是一緊:他知道?她趕緊向喬若夭傳送記憶:“快走!”
果然,喬若夭一離開,儀器安靜下來,指針也安靜地回到零位。
“那是什麽?”薛半半好奇地問。
“這是……“吳義輝不由得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剛才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來過?”
“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仍舊一臉緊張:“我媽昨晚給我這個,說是異常能量感受器。這裏畢竟是個死亡之地,有的時候難免有些幽靈逗留,安全起見,她也一直帶着這種感受器。剛才它這樣發出警報……似乎是有什麽在你身邊……”
“幽靈啊……”薛半半将信将疑,“雖然人存在靈魂已經被證實,可這個世界裏磁場這麽強,幽靈很難逗留吧。你別自己吓自己,沒事。”
“可是剛才的确有異常的能量波動!這儀器是特異功能研究組裏研制出來的,還能監測到一些特殊的能量波,我媽說最近她的監測儀經常警報和波動,似乎……真的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說什麽呢!”舒優怡迅速沖進病房打斷他們的對話,很快揚起不太自然的笑容,“小輝啊,你爸爸說有事找你,跟我來。”
薛半半從她別扭的笑容和目光裏讀到一絲警醒,看來,喬若夭潛伏在她身邊這麽久,的确讓她心生懷疑,現在只求明哲保身,順利取到證據。
吳義輝被舒優怡帶到監控室,這裏除了能監控整個臨終所的各處,同時也布滿防監聽磁場,即便是衛星上的透視監控也難以清楚地拍到裏面發生的事。
他不解地看了看四周:“爸呢?不是說他有事找我?”
“這只是個借口。你來看。”舒優怡不由分說地把他拉到顯示屏前,向工作人員下令:“回放。”
顯示屏裏播放的正是吳義輝的監測儀響起來的前一刻,回放的過程被調整地極其緩慢,一幀一幀播放着薛半半在這幾分鐘裏的舉動。
“你看,她的身子動了動,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是不是像被人拍了一下?”
“你再看,她這次眨眼的時間明顯拉長,也就是說她不是眨眼,而是故意閉上了眼睛。”
“你的監測器響了,你仔細看她的微表情。”
“她又合了合眼,然後輕微地松了口氣……“
吳義輝忍不住打斷:“媽,你這是做什麽?你對她懷疑到這個地步嗎?”
“她現在還不是你的妻子,我不得不小心!況且的确在她身邊出現了異常能量。”
“為什麽出現在她身邊就一定與她有關?剛才我也在場,為什麽不懷疑我?她這些動作在我看來根本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舒優怡愣了愣:“小輝,你……已經被她迷住了?她還不是我們家的人啊!”
“她是我的未婚妻!”他堅定不移道,“況且,這些錄像到底能代表什麽?根本子虛烏有,您這是被迫害妄想!”
“住口!”舒優怡怒道,“這麽多年來要不是我時刻小心警惕,早就沒了今天的好日子!我們全家早就蹲大牢去了!”
“你這根本不是小心警惕,而是為了錢不惜衆叛親離!”
“你!”舒優怡怎麽都沒有想到,一直以來乖順聽話的兒子才訂婚幾天,居然為了保護那個女人而與她頂撞起來。她深呼吸一口勻整情緒,眼底的溫度一分分褪盡,“婚約取消。”
“什麽?!媽!你怎麽能這樣?!”
“我可以預見你們的未來不會幸福,我不需要一個會教唆我兒子頂撞我的兒媳婦。”
“她根本沒有說過您一個字的不是!”
“她什麽都沒說你已經這樣對我,要是她說了呢?”舒優怡背過身去冷冷重複,“婚約取消,明天送她走的時候,你自己向她解釋清楚吧。”
☆、chapter 125 未來界 13
舒優怡和吳義輝談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注意着監控畫面裏薛半半的一舉一動,忽然,她眉頭一皺:“你看她在做什麽?”
吳義輝看了一眼顯示屏,不以為然道:“戴隐形眼鏡吧。”
“這鏡片裏一定有特殊儀器!”舒優怡如臨大敵地恨不得立刻将薛半半這個危險人物扔出去。
吳義輝忍無可忍,大吼道:“媽!你能不能不要疑神疑鬼的?”說完,他甩開她的手沖出門去,“我這就證明給你看,那只是普通的隐形眼鏡!”
舒優怡沒有去追他,反而死死盯着虛拟顯示屏。薛半半戴上隐形眼鏡之後徑直走出了病房,從她的走向看來極有可能前往儲藏室!
吳義輝沖進病房卻沒有見到薛半半,又慌忙地沖了出去,沒頭蒼蠅一般四處尋找。舒優怡連連搖頭,也不知道這個被感情沖昏頭腦的傻兒子到底要做什麽,然而當她再回轉視線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薛半半突然不見了,她只移開視線三秒,她居然從所有的畫面裏消失得無影無蹤!臨終所裏的監控設備除了特別私密的洗手間外沒有任何死角!
“回放,回放!!”她幾近抓狂地下令。
薛半半回到病房的時候,手裏端着一盤漂亮的冰激淋。
吳義輝正在病房裏百爪撓心地坐着。經過漫無目的的尋找,他終于心灰意冷,只願坐在她剛才坐過的地方靜靜等候。他沒有勇氣去那些她萬不該涉足的地方找她,只怕舒優怡的警告萬一應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終于,他聽見門開了,擡頭,微紅的雙眼裏透着一絲空洞。他的目光在她手中的食物上頓了頓,眼底又突然炸出狂喜:“你去餐廳了?!”
薛半半挑了挑眉:“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麽一驚一乍?剛才聽到笑笑在夢裏說了句想吃冰激淋,就去給她買了一份。”
他心頭一松,巨大的心理變化令他不由得雙眼微潤,他倏地起身,又局促地看着她端着的盤子:“這個,可以先放下嗎?”
“嗯?”她一面疑問一面将冰激淩放在最近的茶幾上,誰料剛一站穩,竟被他一把帶進懷裏。
“半半,你......喜歡我嗎?”他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竟問出這樣的話,激動得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
薛半半心底一驚,順勢合眼讀取了他的記憶。只那麽兩秒不到的時間,他兜裏的異能監察器又響了。
“這該死的破玩意兒!”他一把将它掏出來狠狠摔在地上。
她有些惋惜地将它拾起,應該是沒有摔壞,但已經安靜了。
“你這是做什麽?怎麽了?”她問,順手将它遞還給他。
“沒什麽!別管它!你回答我,你喜歡我嗎?”
她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臉上是一副恬淡而不摻溫度的微笑:“你知道,我們才認識沒多久。當初和你訂下婚約是因為母命在身。如果你真的要我回答,我還來不及對你産生什麽感情,只是不讨厭而已。”
吳義輝的臉随着她這句話而掠過各種情緒,千回百轉,最終他強抑失落而奮然揚起一絲希冀:“也就是說,只要有時間,你會慢慢喜歡上我,是嗎?”
“就當是吧。”她的笑容裏終于露出一絲尴尬。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追問,她的內心也并不坦蕩,畢竟在她心底,她只能是玄瞳的妻子。好在剛才從他的記憶中讀到,舒優怡也有心取消婚約,這場戲之後,他們終究橋歸橋路歸路。
舒優怡已經翻遍了全部的監控錄像,不停的回放讓“當下”"又成了“回放”,前前後後,她也沒有找出薛半半從畫面裏消失的那幾分鐘到底去了哪裏。最後當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兒子正在病房裏與那個形跡可疑的女子正在親昵!她怒火中燒地沖出了監控室。
薛半半從沒有這麽感謝舒優怡的出現,畢竟她火急火燎地闖進來反倒為她解了圍,她不用再面對吳義輝聲情并茂仿佛就要表白的嘴臉,簡直是謝天謝地。
“半半,你們......噢,沒有打擾你們吧?”舒優怡依然笑得得體親切,要不是薛半半在吳義輝的記憶裏清楚地看到她咬牙切齒的模樣,根本不敢相信她還會有那樣兇神惡煞的一面。
她順勢退出吳義輝若有似無的圈固,有些羞澀地捋了捋頭發:“沒有沒有,怎麽會!阿姨找我嗎?”
“對。”舒優怡毫不猶豫道,“半半,你是電磁場專家,快來幫我看看,剛才工作人員向我彙報,好像有那麽一會兒,我們這裏的監控設備出了點小問題......”
她說得中規中矩,目光卻在薛半半臉上如錐如鑿,恨不能剖開她無害的僞裝。
吳義輝下意識地向前一步将薛半半擋在身後:“媽,半半又不是維修工,監控壞了,找她做什麽?”
“你懂什麽!我們這裏所有的監控設施都是采用她們科研所的設備,是電磁感應的,半半來檢查一下最合适不過了!”
薛半半淡淡一笑:“沒問題,設備怎麽了?”
舒優怡頓了頓語聲,換了更客氣的調調:“請跟我來。”
她把她也帶進了監控室,這倒讓她始料未及。
“半半你看,這裏就是我們的監控室,這裏所有的畫面能顯示出臨終所裏全部的角落。”
“噢——”薛半半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監控室就像一個環幕影院,四面的牆上布滿虛拟顯示屏,整個臨終所盡收眼底。
“臨終所是為了送別而設,為什麽需要裝這麽多監控設備?”她不置可否地看着操作臺,“這套設備是科研所前兩年才開發的新産品,磁場頻率與衛星監測接近,敏感度很高,不便宜呢。”
舒優怡笑了笑:“可不是為了給患者最好的保護麽。你知道,這裏的患者有很多像尹笑月那樣,看似能走能跑,卻未必哪一刻突然倒下。我們不限制他們的活動自由,而一旦出現突發狀況,我們必須第一時間找到他們。”
薛半半點頭:“阿姨為了患者還真是不惜血本呢。您剛說監控設備哪裏出了問題?”
“噢,是這樣,剛才我和小輝在這裏說話,小輝這孩子,說着話還不忘一直看着你的身影。他看到你走出病房,然後突然有那麽一會兒你消失在畫面裏。這裏的監控應該不存在死角才對。”
“看不到我?”
“對,而且你看......”她要求工作人員回放到某個節點,“你看,這時候你還在這裏正常步行,突然屏幕閃了一下,你就不見了。我仔細觀察了很久,一直到五分鐘之後,畫面又一閃你才重新出現,就離你消失的地方不遠。”
薛半半認真地聽着,突然撲哧一笑:“阿姨,我去上了個洗手間嘛!”
“什麽?”
“喏,你看,這裏是一個公共盥洗室。畫面不是閃,而是出于隐私保護時的自然隔斷。這個型號的監控設備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是存在透視效果的,所以在安裝的時候,科研所的工作人員會在隐私程度比較高的地點上磁,這樣如果有人走進那些地點,比如洗手間,設備會自動隔斷,隔斷時會有十分之一秒的閃爍。”
“真的?我以前怎麽從沒發現過......”舒優怡聽得雲裏霧裏,而她解釋得誠懇自然,信手拈來,也不像是胡編濫造。
“那是因為這裏的衛生設施太齊全,根本沒有人需要使用公共走廊上的盥洗室。我看笑笑睡着,怕水聲吵到她才在去餐廳買冰淇淋的路上順路用了一下公廁。”
良久,舒優怡的面容瞬息萬變,終于似懂非懂地點頭:“原來是這樣。诶,你的眼睛......?”
“這個嗎?”薛半半手指在頭發上挫了挫,指肚靠近眼球,粘附在眼球表面的藍色晶膜被靜電吸了出來,薄如蟬翼。她解釋:“這是我無聊時做的小玩意兒,只是一層薄膜而已。聊天的時候答應笑笑晚上給她看藍色的眼睛,關燈之後還會發光。”說着她又熟稔地将藍色晶膜放回了眼眶。
舒優怡只好又一次點頭稱是:“呵呵,半半還真是心靈手巧。”
“阿姨您過獎了。監控設備還有哪裏出現異常嗎?我可以幫您全面檢查一遍。”
“噢不用了!我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行了。”她瞥了一眼尹笑月的病房,“那小姑娘醒了,你快回去吧。”
薛半半很快與舒優怡告別,匆匆回到了56號病房,她答應過她醒來時一定能見到她!
“笑笑!”她老遠就站在門口叫她,而她正吃着冰激淩,顯然是吳義輝送到她手裏的。
她吃得滿口奶油,甜甜地笑,只是這一個滿足的笑容,又讓薛半半心頭一酸。
一定拯救你!她對自己發誓,無論如何,舍棄再多人,傷害再多人也要讓她安然無恙!
夜深,黑暗中薛半半回想着白天發生的事而輕輕勾起嘴角。
尹笑月根本沒有說要看藍色的眼睛,也根本沒有說要吃冰激淋的夢話,監控設備更不會在別人走進洗手間時出現頻閃。
戴隐形眼鏡,獨自離開病房向與儲藏室大方向一致的餐廳走去,又在洗手間附近使用磁場之力擾亂監控,這一系列都是她刻意的安排。
她就是要引起舒優怡的不安和疑慮,令她忍不住親自找她對峙。如何斬斷一個人的懷疑?沒有比讓她親自證實她懷疑錯了更有效。
有了這些鋪墊,明天應該能更順利地采集證據才對。
☆、chapter 126 未來界 14
喬若夭回到玄瞳身邊的時候,滿滿一臉揶揄地看着她。
她沒有理會他,恭敬道:“領主,他們有探測器,發現了我的行蹤,屬下辦事不力,請責罰。”
玄瞳蹙了蹙眉,當機立斷:“你回去,小心隐藏。”
“屬下的隐藏力不夠躲過監測。”
“沒關系,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地抓你,繼續監視,配合她的行動,除非她召喚,不要再接近她。”
“是。”喬若夭略帶得意地撇了滿滿一眼,消失不見。
薛半半離開監控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舒優怡仍舊盯着監控顯示屏一瞬都不敢放過,然而一切依舊毫無異常,她只是陪着那個叫尹笑月的女孩吃甜品。
她不免也開始動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多慮了?薛半半對她的各種疑問對答如流,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和隐瞞。說實話,她打心底裏希望她無意探聽臨終所的秘密,她的兒子吳義輝雖然家世顯赫,可畢竟相貌平平口舌笨拙,能遇到他真心喜歡又願意嫁給他的姑娘不容易,況且那姑娘才貌雙全家境又好,事業上也與她兒子合拍得很。她雖對吳義輝突變的态度有些恐慌和不悅,但這也證明了他對她的确動了真情。對于這場婚約,她心底矛盾。
監控畫面裏的薛半半對那萍水相逢的女孩溫柔細心無微不至,俨然一副母愛泛濫的模樣。她不由得虛了虛眼,表情裏流露一絲輕蔑:“哼,自以為是的善良,一旦受到財富的滋養,也不過是個惟利是圖的人。”她自言自語。
這時,防監聽信息器傳來一條消息,提醒她絕不能拖延交貨。
她嘆了口氣,還有兩天時間,目前的患者中簽訂十級致幻劑的只有兩人,九級三人,除了這樣的高等級別,一級到八級的藥劑,一份就要用三份抵。能不能湊齊很快需要上繳的最後三份藥劑還得看運氣,也只好賭一把了。
剛想着這事,身上的另一臺儀器又發出微弱的警報聲,那是特殊能量檢測儀的聲音。她立刻警覺起來,删除了剛收到的信息,同時四下張望。目光掃過監控畫面,薛半半的表現一切如常。
所以,一直潛伏在身邊的這股異常能量與她并沒有關系?可它的确是從吳義輝認識了薛半半之後才頻繁地警報起來。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終于開始有些害怕:難道是冤魂?她做了那麽多虧心事,剝奪了那麽多人在美夢中死去的權利,同時給了他們那麽大的傷害,也的确問心有愧。可是,就像她對吳義輝說的,有些事一旦開始就注定泥足深陷,往後的每一步都身不由己。
夜深了,薛半半躺在舒優怡為她安排的臨時宿舍的床上,心裏盤算着什麽時候去儲藏室比較合适,又如何才能讓自己的行蹤不暴露在無處不在的監控設備中。
她想到了喬若夭。
喬若夭感受到她的召喚,小心翼翼地隐着身形移動到她身邊。她的妖力被勉強壓制地很低,以至于身負攝靈之力的薛半半都只能隐約察覺一二。
“來了?”她小聲地問,身體維持蜷縮在被窩裏的姿勢一動不動。
細微的能量波稍稍一動,她确認了,微微撐起被窩:“到我身邊來,我需要離開一會兒,你代替我睡在這裏不要動。”
喬若夭默不作聲地聽令,薛半半在她貼上後背的同時隐匿身形,輕輕翻滾出被窩。
新得到的隐盾之力起了作用,這是一種能将自己的身形和能量波隐藏地一絲不漏的特殊能量,這才令她順利來到藥品儲藏室。
磁力感應的門原本是這個時代最保險不過的防盜裝置,卻在她的磁場之力影響下不堪一擊。她順利地走了進去,這一次,她真的戴上了可以記錄并将她所有看到的影像傳送到數據庫的隐形眼鏡,也是藍色的。
然而,即便已經有了心裏準備,眼前的景象還是讓她不由得吃驚。整個儲藏室裏,竟沒有一瓶真藥!
她能輕而易舉地感知致幻劑中的電離成分,而眼前這些保存在精密的,與所有病房直接相接的溫度控制櫃內的藥品中卻沒有絲毫電離的成分。
舒優怡真是太貪婪了。她想。
突然,一個櫃子上的信號燈閃爍起來,随即裏頭保存的假藥輕輕滑進傳送軌道。她看了看标簽:32號病房,九級,親情。
或許是他進入了臨終狀态,她毫不猶豫地跑動起來,沖向藥物的目的地。
那是一位遲暮的老人,銀發如雪,艱難的呼吸令他面色蒼白。而他安靜地閉着雙眼,臉上是坦然的訣別與期待。
病床邊的機器手臂已經在為他注射藥物,此刻卻只有薛半半知道,他所期許的親人相聚的喜悅并不會來,等待他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按照臨終所的規矩,每個人都應該安靜而孤單地進入睡夢不被打擾,一旦房門變成紅色就意味着沒有人會進來,直到房門轉為黑色。況且,假的致幻劑除了激活腦神經,還混合了強力的肌力卸除藥劑,這讓患者在感受極致痛苦的同時并不能作出任何反應。
所以他所有的疼痛都不會被發現,即便有人抽查監控視頻,能看到的也只是他在彌留之際安詳而略帶期許的表情。
薛半半卻能在治愈之力中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病痛,又在攝靈之力中體會他随之而來的不解、不安和怨憤。
她的拳頭緊緊攥着,這是她第一次真的對舒優怡産生厭惡,尤其是當她想到尹笑月也可能在這樣的折磨中漸漸死去,簡直恨得咬牙切齒。
這貪心不足的女人,坐牢太便宜她了,她該下地獄,該被碎屍萬段!只可惜她的所有感知都不能公諸于衆,也不能作為直接證據。
她的手在衣袋中緊緊攥着兩枚芯片監測貼,最終還是放棄當下取證的念頭:這是舒優怡第一次在她沒有離開的時候行為不軌,一定死死盯着監控畫面,她不能有任何行動,否則一定會暴露無遺。
“對不起。”她對躺在床上貌似安睡的患者默念,然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舒優怡的确一瞬不瞬地盯着32號病房和薛半半房間的監控畫面。沒想到九級藥劑這麽快到了取用的時候,下一個高級藥劑的使用者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到達彌留,她說什麽都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信號燈亮起來的時候,工作人員等着她的指示,兩個一模一樣的啓動裝置,左邊是真藥,右邊就是假藥。真正的致幻劑儲藏室就在監控室裏面的密室,同樣擁有連接每個病房的裝置。
異常能量監測儀也安靜了有一會兒了,猶豫再三,最終,她選擇了右邊。
薛半半回到被窩的同時,喬若夭移動到了床鋪外部:“還有什麽事嗎?”她冷靜地問。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