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 (20)

“詛咒?”那人眼中的興奮更上一層,“我最喜歡研究的就是詛咒!”

當然,他并沒有機會觸碰到薛半半的胸,或者任何物件,等他明白過來時,他已經身處世上所剩無幾的孤島,雖然衛星監控最終一定能發現他所在的位置,可沒有個三五天恐怕很難回來了。

玄瞳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薛半半身邊,手臂輕輕一掃,她身上所有的累贅都被抹掉。目光漂過至少一升的鮮血容器時,他微微蹙眉,一股不明所以的陰冷染上眼眸。然而當他再回眸向薛半半時,只剩下無盡的疼惜與抱歉。

“走吧。”他将她打橫抱起,步伐穩健,心卻抖個不停。什麽狗屁世界,狗屁任務!居然等同于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傷了她!

“你會被監控拍到。”薛半半小聲提醒。

“閉嘴!”他早就把整個特異功能研究所裏的監控設備都給毀了,還有這裏全部的工作人員,在他闖進來的一瞬間,全部被轉移到了各種遙遠又隐秘的旮旯。

她心底一怵:“你在生氣?”

“是。”何止是生氣,簡直是暴怒。

“舉告成立了嗎?”

“你要是再多問一個字,我就......”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将怒火發洩在她身上,抿了抿唇不再說話,心底卻因為她執意的單獨行動為自己惹來災禍而暴躁得不行。

早就說了不要她插手,他一個人去完成任務,她非把自己當成女主角攪合在裏頭,破壞自己的名聲也就算了,還把自己的安危都給搭進去。計劃周詳侃侃而談有什麽用?說到底她還是那只沒有分寸的傻刺猬!從現在起,他要完全奪回主導權,與任務有關的事絕不允許她再染指,也絕不會再聽她的意見!

直到回到科研所的房間裏,薛半半才怯怯道:“玄瞳,能幫我一個忙嗎?”

“不能。”

她早就料到似的,撇撇嘴作無辜狀:“求你了。”

玄瞳撇了她一眼,眼神裏除了責怨卻也不乏溫柔:“說。除了放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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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癟,扁了扁嘴:“我擔心笑笑。”她剛逃過死劫卻成了孤兒,美夢沒有來,活下去的希望也沒有了,還眼睜睜目睹了自己信任依賴的“大姐姐”在她眼前大發雷霆,潑婦似的掐所長的喉嚨,又被特異功能研究組給帶走。今天混亂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中最受打擊的應該就是她了。

“按理她已經不該留在臨終所了,可是她卻無家可歸啊。"薛半半惆悵道,“她父母生前把房子都賣了,一心想着一家人一起赴死,現在留她一人孤苦伶仃,或許還要還債,她該怎麽辦?”

玄瞳嘆了口氣:“這就是你多管閑事的下場。也不擔心一下你自己,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應該被關起來研究,你卻出現在這裏,怎麽辦?”

“我可以隐身!”

“不準!”玄瞳目光一閃,格外嚴肅,“從現在開始,你不準再動用隐匿之力。”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那我該去哪裏?”

“……”

“所以隐身還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

“玄瞳,你看我融合隐匿之力那麽辛苦,當初你也極力支持我得到它來保護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為什麽不用呢?”

玄瞳撇了撇嘴:“少用。從現在開始,我半步也不會離開你身邊,你休想再要我分頭行動。”

“好!”薛半半頓時容光煥發,“我餓了,幫我叫點吃的來吧。”

“嗯。”玄瞳在床頭櫃上敲了敲,虛拟顯示屏出現,他随意點了幾個菜,很快就會通過傳送帶和機器手臂直接送到房間。這是在他的房間。

頓時,似乎所有可以說的話都說完了,氣氛沉默地可怕。

關于隐匿之力,他心底藏着一個令他不敢承認的弊端,就是當初在九靈空境裏,混雜在那份力量中一起進入薛半半心口的混沌黑瘴,這也是她融合得特別辛苦的根源。

他一直願意相信她有能力将它淨化,可眼前發生的變化令他不安。她居然對舒優怡動了殺心,這在以前是絕沒有發生過的。即便當初在精靈界,她遭受了那樣的重創,也沒有想過要殺死傷害她的人。

九靈珠的本質是邪惡的,那樣的邪惡又異常狡詐,它利用了她的善良,利用她想要保護弱者的那份初心,從而将對殺戮的渴望和依賴埋進了她的心底。當無辜的人在她面前受到傷害,那種厮殺的欲望就被推波助瀾。

回想起來,喬若夭第一次感受到她的異常是在她隐身探查儲藏室之後,随即他每次察覺到心底突起的邪火,也與她動用隐匿之力不無關系,想來黑瘴終究沒有能夠侵染她的全部力量,得趁早控制,決不能讓它愈演愈烈。

這只是他擔憂的一件事,另一件事令他更加難安:為什麽薛半半的心動蕩時,他會有所感應?一定不是因為什麽心有靈犀的廢話,而是他真的随着陰陽之力一起吸收了她的靈魂!并且,那靈魂絕不是什麽可有可無的死魂,至今都與她的本源遙相呼應!

靈魂缺失會導致她的本性更難維持,再加上九靈珠的挑唆,他還真怕她做出什麽令自己後悔的事來。

當他發現自己正擔心的事竟是她會殺人,不免自嘲地笑出聲來。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也變得把殺人看的這麽重了?是因為耳濡目染,還是因為想要留住她的純粹?

曾經似乎也為這樣的問題困擾不休,那是在什麽時候?他仰頭看了看窗外的星空,同時在回憶中搜索,終于有了答案:是在和精靈打交道的時候吧。那時他竟有那麽一刻懷疑她的心被染黑了。後來他不是後悔了麽?還差一點傷了她的心。那可是血的教訓,無論如何,都應該相信她。

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他稍稍安下心來,緊繃了很久的唇角終于不自覺放松而呈現弧度。

這幾個世界裏經過的時間,累積起來也不到一年,卻恍然真的與她經歷了生生世世啊。在遇到她之前的三千多年裏究竟有什麽值得記憶?好像完全都成了空白。

轉身,機器手臂已經将他們點的餐食送進了房間,她正吃得香呢。

不覺間,他的嘴角勾得更深了。

☆、chapter 130 未來界 18

最早發現特異功能研究所被洗劫一空的人竟是舒優怡。她原本打算作為被攻擊者、以及第一目擊者的身份去套個近乎,假借提供線索的名義混進特異功能研究所,從而與薛半半談個交易。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也是最後脫身希望了。結果到了門口才發現她準備的一系列說辭完全都沒有用,因為整個研究所竟成一座廢墟空城,大門敞開防衛虛設,所有的顯示屏都呈失效狀态,并且從裏到外空無一人。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們放棄了研究?還是帶着她去了別處?

不對,這裏看上去一片狼藉,完全不像是有準備的轉移,難道是被打劫了?莫非,那個薛半半還有同夥?她有同夥是當然的,科研所裏那麽多人都是她的同僚,只是他們怎麽做到從這裏把她悄無聲息地劫走,并且迅速轉移了所有人?

舒優怡站在廢棄的大堂,曾經這裏是最隐秘又最神聖的場所,門禁森嚴、高不可攀、不容玷污,外頭的人只是聽說它的名諱就不由得揚起敬畏之情。而如今,所有的虛拟顯示屏由于數據器遭到破壞而殘缺不全,破陋地閃爍着滋滋亂碼。這場景令她不由得悲從中來,仿佛就是有人有這樣的能耐,将曾一度的輝煌瞬間化為落魄。

其實這樣一個特殊的機構原本就是詭異離奇之地,裏頭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出了名的奇葩。發生任何怪異的現象都不足為奇,曾經也不是沒有過他們臨時得到消息,說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存在特異功能者,他們就毫不猶豫地傾巢而出,兩個月後空手而,時卻發現辦公樓意外遭到雷擊早已破落不堪無人修繕,也沒有人駐足多觀望一眼。它的所作所為既然在法律管轄範圍之外,一定意義上,它也并不在法律保護的範疇之內,所以它就算被夷為平地,也未必馬上就能得到外界援助。

與世隔絕的另一面,就是無人問津。

沒想到這本來并不引人注目的事,卻讓舒優怡産生世界末日般的恐慌,一定是太過擔憂自己的前程了。她理了理思路上車,發動,向科研所駛去。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放棄,她手上可是有着絕對的籌碼。

站在科研所門口的時候,她已經恢複了一如既往的端莊優雅,盡管她的內心煎熬成火,卻依然強抑鎮定。

對講顯示屏在門上唰地張開:“您好,請直視眼球監測區域。”

她照做,很快被确認身份并且有人前來接應。接應者是電磁場小組的蘇琴。

“舒所長,有何貴幹?”她順勢打開門,舒優怡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目光警醒地望向四周,“我要見薛半半。”

“半半?”蘇琴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她被帶走了,所長不會不知道吧?”據說她是當着她的面被帶走的,甚至就是她舉報的特異功能。蘇琴與薛半半從大學時期開始就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相互了解透徹得很,事到如今,她說什麽都不信她有什麽特異功能。反而覺得她是被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女人給陷害了,現在居然有臉跑來假裝不知情。她頓時沒了什麽好臉色。

舒優怡也不介意她的無禮,虛着眼仿佛要看透她的謊言:“真的?剛才我去特異功能研究所看過,那裏已經人去樓空,一片狼藉,莫非是被打劫了?”

“什麽?!那半半呢?薛半半怎麽樣了!”蘇琴眼底的驚慌絕不像是裝出來的,看上去,她似乎真的毫不知情。

薛半半到底有沒有回到科研所?舒優怡猶疑不決。如果她真的逃出來,又真的敢回到衆目睽睽之下麽?

片刻之後,她旁若無人地仰起頭,對着最近的監控顯示屏大喊三聲:“薛半半,薛半半,薛半半!”以她的了解,這裏的監控自帶聲控對講裝置,呼喚三聲,便能将她的影像傳送到離被呼喚者最近的虛拟顯示器裏。

果然,玄瞳的床邊,虛拟顯示屏呲一聲展開,舒優怡的臉清晰無虞,随即是旁人拉拉扯扯的阻撓:“她不在這裏,如果沒有別的事,請出去。”

舒優怡不顧儀态,甩脫那些試圖把她拉走的手臂,死死瞪着監控器,也不管她究竟能不能看到,只當它是最後的救命稻草:“薛半半,尹笑月很想你,她無依無靠地留在56號病房等你,如果你想見她,今晚十二點之前務必趕到,不然,她可就要流落街頭了。”

這句話說得隐晦,薛半半卻清楚其中的意思:尹笑月在我手裏,我需要和你做一筆交易,限期是十二點之前。

玄瞳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不準去。”

“可是,笑笑……”

“我把她帶來。”

“我和你一起去!”

“不準!”

“笑笑本來就是敏感的孩子,她不認識你,見不到我會害怕的。”還不知道舒優怡為了自保,會想出多惡毒的手段對付她。

玄瞳眉宇緊鎖,斟酌良久才道:“你去了,才真的會吓到她。”語聲不大,卻嚴肅得如同最後通牒,字字打進她心底。

她面色一白,似乎猜到了什麽,卻又不敢确認似的問:“為什麽?”

玄瞳的臉色忽然緩和而轉成無盡的溫柔,炙熱的手掌輕輕捋過她的頭發:“相信我,好嗎?”

她終于點頭,他不由得将她的腦袋深深壓進自己的胸膛,淩亂的心跳将那一絲憂懼洩露無遺。

與無人問津也無人管轄,又心高氣傲自诩從不需要別的力量來保衛安全的特異功能研究所不同,忘憂臨終所裏可是安保措施俱全,玄瞳自認想要硬闖進去把人帶出來并不難,難就難在如何掩人耳目。他不能讓薛半半更深地陷入衆人的目光和置喙中,她越是受到幹擾就越是渴望隐藏,心底的憤慨也随之更深,隐匿之力帶來的危害則更大。

尹笑月并不在56號病房之內,那間病房看似與平常無異,卻早已機關重重。玄瞳的謹慎有餘還是起了作用,至少讓他提前發現了那間病房是個陷阱,只是尹笑月究竟被藏在哪裏?毫無頭緒之下,除了展開廣域搜索沒有別的辦法。

臨終所裏混進了異能者,所有工作人員都膽戰心驚,随身佩戴異能監測儀在玄瞳展開搜索的一刻竟齊齊響了起來。或許由于異能強度太大,儀器發出警報的同時也發出高頻音波,差一點刺聾他的耳朵,也令他毫無準備地現了形。

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着這個突然從空氣裏出現的男人無所适從,有驚慌、有疑惑、甚至也有唏噓:原來電磁場小組的兩名組長都是異能人士!

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耳朵,事已至此也只好将錯就錯。他重新催動妖力隐身向搜索到的目标轉移,誰知卻并沒有直接來到尹笑月身邊,而是現身在了隐秘的監控室內。

裏頭的兩名工作人員如同見鬼一般,面色一白,顫抖而快速地按下手邊的按鍵。兩人同時按下的兩個按鍵,其中一個是用來通知舒優怡有人落網;另一個則是用強磁場發射器将大門多層鎖閉。

玄瞳眼裏染上一層薄怒:“尹笑月在哪裏?”

工作人員面色慘白地往後躲閃,好像面前出現的不是人,而是修羅鬼煞:“你……你……我們不知道!”說着,他們拿出手中的異能監測儀,對着上頭的屏幕抖抖索索地胡亂按了一通,令人惱怒的聲波又來了。

玄瞳一揮手臂,兩臺儀器瞬間爆裂,他冷冷看着早已吓破膽的工作人員:“我不想把你們怎麽樣,告訴我,尹笑月在哪裏?”

“他們才不會告訴你!”舒優怡從門外走了進來,本能的驚惶被瘋狂的求生欲壓制,只有滿臉莫名的獰笑,“果然,薛半半被你劫走了。你是來替她完成交易的嗎?”

“我是來帶尹笑月回去的。”說着,玄瞳輕松地一揮手臂,然而被妖力轉移走的只有背後早已抖成篩糠的工作人員,舒優怡毫發無損地站在他面前,眼裏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她還以為是她從特異功能研究組胡亂偷出來的裝備起了作用,卻只有玄瞳知道,她是任務人物,妖力無效。也難怪他無法直接移動到尹笑月身邊,她鎖閉的門,他就難以進入。他開始承認自己有些太過自信了,原本滿心的篤定蕩然無存,他竟又忘了這該死的任務規則。

“你覺得,我們是不是需要談談?”舒優怡從容地在監控座椅上坐下。

玄瞳原本并不想多說一個字,卻發現因為舒優怡關閉了大門,他竟連轉移離開的妖力都沒有剩下,只好硬着頭皮坐在她的對面:“你想怎麽樣?”

“很好,你們銷毀證據,從此不提,我就把尹笑月交給你。”

“可是,我們已經成立舉告了。”玄瞳冷冷地扯起嘴角,“恐怕,你的牢獄之災是逃不掉了。”

“你!”舒優怡臉上的從容迅速消失,令她的神色更顯猙獰,“你既然有能力掃平特異功能研究所,必定也有能力扭轉事實,你給我辦好,我把人給你,成交嗎?”

“或者,你先把人給我,我再考慮要不要答應?”她急躁起來,他倒是松下了氣,“傷害那個孩子對你毫無益處,甚至還要多加一條罪名。雖然你已經惡貫滿盈,不怕再多這一樁,卻不願意萬劫不複,所以,你只能祈禱我是真的關心那個孩子。”他輕松地向後靠了靠椅背,“可是,你想錯了。那個孩子的死活對我而言無關緊要,今天我來領她,不過是因為半半于心不忍。我要是空手而歸,告訴她孩子已經被你殺了,也只是讓她更恨你而已。”

舒優怡本已僵硬的面色在他娓娓尖酸的敘述中越變越難看,恨得咬牙切齒:“你想怎麽樣?”

“我要先見到那個孩子。如果能把她帶回去,或許我們心情一舒暢,還能為你換回些什麽。但是!”他忽得站起來,湊近舒優怡擰巴的臉,鷹一般的眸子瞪得她頻頻發憷,“記住,這不是交易,只是讓你多了一個渺茫的機會而已。”

舒優怡雖然心裏早已戰栗不已,卻還是執着地維持表面的冷靜,片刻之後,她扯起嘴角冷笑起來:“哼,聽上去似乎有那麽點道理,不過,我也可以堅持我自己的決定。”她向某一面強掃了一眼,“小輝,讓他看看。”

監控室最裏頭的牆面突然碎成無數塊靈活的馬賽克紛紛扭轉靠邊,喀嚓喀嚓地露出一扇帶有強力磁場隔斷、卻能看清裏頭的窗口。

原來這裏邊還有密室,原來,真正的致幻劑都在這裏。

而此刻尹笑月正無辜又痛苦地被捆綁在密室中間的座椅上,她的手腳都被繩索困住,嘴巴被牢牢封住,只一雙眼透着無盡的驚惶。站在她身邊面色複雜的正是吳義輝。他手裏舉着尖刀,抖抖索索地抵着尹笑月的喉嚨,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又恐懼、又抗拒、又毫無退路,這些情緒扭轉在一起,令他看上去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chapter 131 未來界 19

舒優怡似乎毫不擔心玄瞳這個看似無所不能的家夥能把人劫走,她似乎就是有一種他奈何不了她的篤定:“我給你一個小時時間,替我擺平所有的的爛攤子,不然……”

她眼神一瞟,吳義輝仿佛受到指令,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尖刀在尹笑月的手背上小心地劃出一道血痕。他血紅而瘋狂的眼中卻有淚水湧出,痛苦的目光泣訴着他的無可奈何。愛情已經被完全碾碎,親情也要一同破滅嗎?其實現在手裏握着刀的他,比起被捆綁在椅子上受盡折磨的孩子,根本好不了多少。

舒優怡很滿足于玄瞳眼中流露出的一絲擔憂,笑着說完她要說的話:“每隔十分鐘,我就會在她身上刺出一個洞,每一個都會比先前那個更致命,一個小時之內你如果回不來,就算你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你說得對,我已經做了那麽多措事,可不在乎再多傷一條性命。”

玄瞳為難地咬着牙,其實這個女人,他僅憑肉搏都有足夠的力量将她殺死,只是他不能殺人,也不想在和薛半半共同上演的故事裏留下污點。

“開門。”他終于說。

“原來你也有被困住的時候?呵呵呵……“她尖酸的嘲笑時時刻刻挑逗着他的殺念,要不是薛半半在他心底留了一絲純粹,這個女人早就死了一萬次,生生世世,永世追殺都不為過!

而此刻的舒優怡仿佛勝券在握,得意而步履輕快地走向大門,正要按停強磁場發射的開關,門卻已經開了。

薛半半的影像緩緩呈現在她面前,如同來自地獄的鬼魅,渾身蒸騰着莫可名狀的黑氣,仿佛僅僅憑借眼底噴薄的殺氣就能讓她粉身碎骨。

“你……”她倉促地回頭看了看監控,剛才她可一直都注意着,所有畫面裏根本沒有出現過她的影子。

薛半半目光一閃,看到被關在密室裏渾身戰栗又不停流血的尹笑月,體內所有的邪魅之氣頓時炸開。

她向吳義輝一伸手,他竟直接穿過層層屏障被拖到了她的面前,喉口就在她的掌心,扼住的力氣足以令他致死。

“咳……”他說不出話來,眼底卻含着一絲終于解脫一般的悲涼。他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緩緩擡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格外刺眼。他卻并不覺得刺眼,只輕輕将它送到青紫的唇邊吻了一下。滾燙而絕望的淚水順着他的臉流到薛半半手上,終于燙醒了她的一絲理智。

她将他甩得老遠,不再多看一眼。

目光重新凝向尹笑月的時候,或許她眼底的殺氣太重,又或許她現在的神态猙獰,那個曾經對她信賴的女孩此刻竟有一絲畏懼。

她心底一痛,随即撇開眼将磁場發射器關停,對玄瞳道:“帶她走。”

“你呢?”

“我還有事要處理。”她扭頭,犀利的目光刺向早已大驚失色而癱倒在吳義輝邊上的舒優怡,“我和她,總要有個了斷。”

“薛半半!”玄瞳終于忍無可忍,剛才她扼住吳義輝的喉嚨時,他的心底甚至還暗藏一絲竊喜,品味她絕不可能讓婚約成立的喜悅。可一轉眼,他才發現自己不得不正視她如今渾身肆意蒸騰的污邪之氣,她正在被控制、被占據、被吞噬。倘若任由她下了手,無論她心底的純粹還在不在,都将萬劫不複。

可眼前的薛半半卻并不是他的一句話能喝停的。她蹙了蹙眉,冷聲重複:“帶她走。”

玄瞳也冷下臉嚴肅道:“薛半半,住手。”

“她做了這麽多錯事,難道不該受到懲罰?”

“這懲罰不該由你來給!”

“坐牢?太便宜她了!”

“薛半半你夠了!”玄瞳大喝一聲,手上凝起妖力,這是他第一次鄭重其事地預備對她出手。即便是為她好,還是艱難地猶豫不決。

然而只是這瞬息的猶豫便鑄成大錯,她終究棋快一招,森然地注視玄瞳的雙眸,目光如聚,攝靈之力随之釋出:“帶尹笑月回科研所。”

玄瞳頓時受了控制,身不由己地向尹笑月走去,目光恍惚。而這一次,他的身形卻在極力抗拒,奮力抵抗着強大的攝靈之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被遏制的妖氣在體內滾湧,他幾乎調動了三千年來全部的修為,甚至連元丹都為之震顫而滾燙。

不能走,不能走!他堅定不移。她失控了,這樣的失控極其危險,她将墜入黑暗永不超生,即便損耗了全部的妖力也要阻止她!

薛半半皺着眉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怪異的舉步維艱,甚至懷疑自己的攝靈之力是不是失效了,如若不然,他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抵抗九靈之力中最獨特的攝靈之力?他又有什麽必要這麽做?她不過是想成奸除惡,又不想讓尹笑月那孩子見到厮殺的場面罷了。

終于,玄瞳耗盡十二分力氣舉起手臂勉力一揮,尹笑月被安全轉移到了科研所裏的房間,同時向喬若夭傳音:照顧她。

攝靈之力的目标消失,操縱自動解除,他終于行動自如,卻損耗了太多妖力,一時虛脫地幾乎站不穩腳。

薛半半挑眉,總算滿意地點了點頭:“你是想和我一起懲罰她嗎?還是你聰明。”

他扶着牆面大口喘息,拼命催動元丹恢複妖力,他如今面對的可是身負五種九靈之力,并且随時可能暴走的薛半半,大意不得。

她終于有些擔憂:“玄瞳,還好嗎?”罔顧地上癱坐的兩人而走到他身後,輕輕拍着他的脊背,頓時感覺到他的妖力竟渙散如沙。

“你何必抵抗攝靈之力?他們根本傷不了我。”她輕描淡寫地嘆了口氣,殺氣重新凝聚,“歇會兒吧,這裏,就交給我了。”

“不!”玄瞳用力握緊她的手臂,眼裏竟出現一絲懇求。

薛半半蹙眉,臉上的冷冽與他認識的她判若兩人:“你還要阻止我嗎?為什麽?在我的記憶中,枭領主可從來不會為了這種小人物的死活而挂心。”

玄瞳搖頭,唇上沒有一絲血色,他正聚精會神地調動周身所有血液向元丹凝聚,從而激發妖力的産生。由此,他沒有更多力氣與她争辯,只好拖延她的行動。

薛半半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陌生的揶揄,她不明所以地揚了揚嘴角:“啊,原來三千多年的道行也不過如此嘛,剛才,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是不是想攻擊我?為什麽?”她看了看自己有些暗沉的手掌,掌心源源不斷地冒着灰蒙蒙的蒸汽,滿足地吸納一口,“難怪大家都要争奪九靈珠,這樣的力量,還真是讓人心曠神怡無所畏懼。”

玄瞳的妖力終于恢複了近半,緩緩站起身來:“薛半半,冷靜,聽我說......”

誰知她一甩手,根本不屑一聽:“我們有的是時間交談,還是先辦了正事吧。等你恢複了全部的力量或許就會阻止我。先去了,你好好休息!”她快步走到舒優怡面前,蹲下身注視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因為你,我對一個無辜的患者使用了傷害性的力量,為了将你繩之以法,我拖延了治愈笑笑的時間,以至于她痛失雙親。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所以現在,請你先好好品嘗一下自己種下的惡果。”說罷她目光一淩,逆治愈之力頓時令她曾經有過的病痛死灰複燃,以巅峰的狀态滅頂而來。她雖生在和平年代,沒有受過什麽猙獰可怖的外傷,卻曾經有過兩次骨折,無數次頭疼腦熱、肺炎、腸胃炎、還有過一次急性胃出血和宮外孕史。這些病痛在當代的醫療下不值一提,可現在瞬間并發,卻足夠她痛苦得生不如死。

玄瞳忽然有些愣神:薛半半說這些的時候,籠罩她全身的黑瘴恍然清淡了許多。她心底尚存的善意,仍舊固執地成為定奪一切的基準,然而也正是這樣的善意令她偏執,激發毀滅的欲望,如同一顆随時可能引爆的雷。

當他終于有力量走到她身邊的時候,表情柔和了許多:“夠了,半半,跟我走吧。”

“不夠!”薛半半猛地甩開他的手,瞬間所有的黑瘴又濃郁起來,表情也變得比先前更猙獰可怖,“她為了一己私利讓那麽人多人含恨而終,難道這樣就夠了嗎?玄瞳,你為什麽要阻止我?難道你也不認為惡有惡報是對的嗎?還是說曾經的你比她更惡毒百倍,在這一刻反倒惺惺相惜起來了?”

玄瞳完全沒有料到她竟能将他的好意扭曲到這樣的地步,正語塞時,她臉上浮現一抹獰笑:“你應該沒有力量再對抗一次攝靈之力了吧?要麽安靜地看着我了結她,要麽離開,你自己選吧。”

他怔了怔,忽然無比苦澀地笑出聲來,那笑聲裏除了無盡的自嘲,更隐含一絲令人疼惜的頹喪。三千年來,只有他向旁人提出這樣的選項,如今卻被黑化的小刺猬占了上風。真是惡人終有惡人磨,這一刻,反倒他成了純潔無暇的天使,一心想要感化她被憤怒蒙蔽的心。

“你笑什麽?”薛半半撇了撇嘴上前,只挪了一步,只覺整個人身子往前一傾,失重地栽進他的懷裏,她疑惑不解卻無法提問,雙唇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吻迅速堵住。

他居然選擇在這樣的境況下,吻她!還吻得那麽深沉、那麽認真、那麽陶醉!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在什麽頻道?

薛半半原本還想推脫,卻被他吻得七葷八素,不由自主地迎合起來,心頭不知為何如同降下甘霖,幾乎被怒火灼燒成焦土的靈魂也迎來枯木逢春般的暢然。

倒在地上的兩人更是不知今夕何夕一般呆若木雞地仰着腦袋。舒優怡在發燒,止不住的嘔吐和腹痛令她苦不堪言,卻也被眼前突變的畫風震撼得不知所措。那個女人,原本應該是她的兒媳婦,她兒子的心上人,她剛才要殺了她,現在又當着她和她兒子的面與別的男人忘情接吻,簡直匪夷所思!

終于,綿長的吻結束,玄瞳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半半,讨好的神色中暗藏一絲忐忑:“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你是選擇現在聽,還是回去聽?”

薛半半一懵,神色迅速轉冷,扭着身子就要回頭:“等我......”

玄瞳用力将她的身子擺正,輕柔地注視她的雙眸,柔和的語聲如同夢中天籁,一句一句直達她的心底:“你牽挂的那些事呢,怎麽辦?如果你現在不顧一切,那些事由誰來完成呢?你還沒有安撫你的養母。還沒有利用身上的磁場之力為世人實現利用雷電的願望。沒有給尹笑月找個好人家。甚至,你沒有坦誠地摘下訂婚戒指。”他頓了頓,語調更輕柔了許多,仿佛撒嬌一般,“說好的結婚呢?這些都不要了嗎?”

這些話的力量比起那個令人詫異的吻絕不遜色,那麽溫和的調調卻如同有千斤重,一下一下錘擊她意外緊閉的心門。

他見她身上散發的黑瘴終于一點點淡化,淡到及不可見才安心地将她摟住:“半半,跟我回去。”

良久,幾經深深她終于在他懷裏如同一只乖順的貓咪般點了點頭。

玄瞳沒有再給她機會多看舒優怡一眼,立刻将她轉移回了科研所。

☆、chapter 132 未來界 20

雖然薛半半看上去仿佛被馴服了,玄瞳心裏卻清楚,他只是暫時喚醒了她的良知而壓制了邪氣,這并不代表她已經恢複如常。

他帶她回到了她的房間,而尹笑月在他的房間,暫時避免兩人相見,只是不希望任何人再受到刺激。

本以為她會反對,會急着去找她,誰知一連三天過去,她大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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