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鳥語
我跌跌撞撞的來到梁府的院子裏,梁府的丫頭們看我進來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一臉錯愕的望着我,大丫頭倒是神色平靜,上前對着我行禮,問我怎麽獨自一人來了。
我雙手顫抖的拉着她的袖子,對她說;“梁清在大漠裏,他在大漠裏!”
大丫頭的臉色微微一變,随即恢複到如往常,她的臉上依舊挂着笑,對我說到;“我知道了李小姐,您先坐着。”
她匆匆的領着人走了,我看着她離開,步子不大不小,卻是亂了步伐,不再是蓮花步了。
我雙腿發軟,最終站立不起,癱軟在地上,雙手垂在腰間,觸手所及的是衣料的輕軟。
我心裏一慌,低頭看着腰間,腰間空蕩蕩的。
——荷包,我要給梁清的荷包!
我急忙起身,轉身要走,頭卻碰到廊下的鳥架子上。
“燕燕,燕燕,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
我聞聲看着這只會說話的鳥,這是一只藍靛色的鳥,我愣在那裏,原本已經止住了的淚又從眼眶裏溢出來。
原來他,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只是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拔腿往外跑,我要去大漠裏,我要去找我的荷包,我要去找他,所有的理智都已經消失殆盡,此時我只想告訴他,他還沒有娶我,怎麽可以離開。
我沖到城門樓下,天已經黑了,守城之兵一個也未成看見,我悄悄将城門打開一個縫,想要閃出去,卻聽到夢生的聲音。
他說;“燕燕,你要幹什麽?”
“我要去大漠。”我看着他,告訴他。
“梁清已經被蠻族人抓走了,你去大漠裏又有什麽用?”他望着我,雙眼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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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東西。”我雙手握了拳頭,我要去找我的荷包,仿佛只要我能找到我的荷包,梁清就會回來,我就可以再荷包送給他。
“好吧……我陪着你。”他無奈的笑了笑,說到。
“不用。”我下意識的拒絕。
“燕燕……”他看着我,語氣悲切的說到;“我只遠遠的看着你,好不好?”
我沒有說話,任由他自己。
我走在大漠裏,大漠裏一片死寂的黑暗,像是可以吞噬人的怪物,我順着記憶中的路途走過去,可是大漠裏的哪哪都一樣,我找不到梁清被抓的地方,也找不到我的荷包掉在了哪裏。
我不知走了多久,雙腿已經挪不動步子,我累了,坐在了大漠的黃沙裏。
大漠的風好冷,吹的我瑟瑟發抖,大漠的夜好黑,伸手看不到任何的東西。我坐在大漠裏,睜着雙眼看着黑暗的遠方,祈求梁清從這黑暗之中走出來,走近我,笑着跟我說他的相思情相思憶。
我的頭昏沉沉的,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睜眼看見的,也不再是獨屬于大漠的茫茫黑暗,我呼吸不暢,想要說話,卻是連聲的咳嗽。
我病了,家中請了大夫來給我把脈問診,囑咐丫頭們讓我好好休息。我的房內,不再有淡淡的酒香,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藥香。
我喝了藥,掙紮着下床,卻渾身無力摔到在床邊,膝蓋摔的生疼,我忍着疼,往外爬,向要離開我的屋子,黛媛沖過來,大聲問我這是幹什麽。
我告訴她,我要去梁府,我要去問他們家的大丫頭,他們家的公子下落如何。
黛媛命了幾個丫頭将我安置在床上,父親聞聲趕了過來,他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我,問我;“燕兒,你為什麽這麽作踐自己?”
是啊,我為什麽這麽作踐自己,我是學法的孩子,看慣了這世間始亂終棄的男子,認為自己一定不會為小兒女們的情~事所絆,可是如今有這麽個人,從南到北,一心一意的牽挂着你,不嫌棄你沒有女兒家的柔情似水,陪着你喝酒做你想做的事,甚至為了你,不顧危險。這樣的人,我遇見了,愛上了,怎麽還能冷血冷心。
我看着爹爹問他;“夢生來退婚了麽?”
“你!你還是好生養着吧。”父親顯然被我這一句問話給氣着了,轉身就走。
“小姐……”黛媛将我的被角掖好,坐在我的床邊,心疼的看着現在說到;“小姐只看的到梁公子,難道看不到旁的人麽?”
我搖搖頭,如今除了梁清,我的眼裏心底,再也看不上其他的人了。
“若是有一天,你發現,他不如你想的那樣好,甚至,你們的情~愛都只是鏡花水月呢?”夢生不知什麽時候來了,他問我。
我笑了笑,我是信梁清的,我信他做的一切,我更信我看到的一切,鏡花水月,不過是恐吓之語罷了。
“燕燕,待你好了,我們下江南吧。”
夢生伸出手試了試我額頭的溫度,說到。
我想要伸手打掉夢生的手,奈何,黛媛将被子壓住,我動彈不得。
“不去。”我回答。
“還是去吧。”他的語氣像是哄着七八歲的娃娃。
“去幹什麽?”我想起來雜志上的事,問他,想要驗證一下。
“去找林盡染。”他望着我,眼神裏沒有半點的心虛。
我心底笑了笑,去江南,我自然是不會去的,且不說他是不是去找林盡染,但說如今梁清生死尚不可知,我又怎麽會離開大漠。
“你先來我家退婚,我或許會陪你去。”我想了想說。
“燕燕,你喜歡的人都不在了,你還要退婚麽?”梁清伸出手探到被子裏,握住我的手腕,說到。
“喂……”我想要吼他,可是病了虛弱,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好了,燕燕,我知道了,等你好了,我來退婚,你陪我去找林盡染。”他背過身,不讓我看他臉上的神色。
“不好。”我想了想,夢生是宣慰司的少年郎君,手裏有着大漠的軍隊,若是他肯用他手下的人,找一找梁清,或許梁清的事也會多幾分着落。
“怎麽呢?”他轉頭問我。
“幫我打探梁清,我就答應你。”我得寸進尺的提出條件。
“燕燕,你有沒有想過,即便沒有我不幫他,他也可以安然無恙?”夢生雙眼深深的看着我,眼底有着許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說了太多的話,我的喉嚨很疼,頭亦很暈,連聲的咳嗽,回不了他的話。
夢生看着榻上,一行咳嗽一行氣湊的我,無奈的搖搖頭,讓黛媛和小丫頭們好好照顧我,掀了門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