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行船
我跟夢生出了大漠,沿着官道直下江南。
到了江南的地界,我們棄了陸路,改走水路,夢生不知何時,早就租好了船只,駕船的船夫,立在船頭,等着我們。
坐在船內,船随着河流輕輕晃動,像是母親溫柔臂彎,柔柔的将我攬在懷裏。
看着窗外的小橋流水,倚馬斜橋的少年公子,身姿搖曳的紅粉佳人,河道兩岸的路邊買賣,我看着清澈的水,清澈的天,我伸出手撐着頭,春衫袖子半褪到手肘,露出挂在手腕上的鈴铛手镯。
自己如今真的是來了江南了,沒有任何暈船沒有任何不适的來到了江南。
一切,還是像一場夢,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總是不真切。
船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夢生,他打量了多個來回,一雙眼睛從兩個人身上移過來轉過去,滴溜溜的轉。
我大大方方的繼續呷着酒量梅子,當做沒看見,繼續沉醉于船窗外的風景。
夢生卻是忍不住問到船家,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們。
我沒想到他會問,好奇的轉過頭望着他。
船家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一句話。
夢生靠着船艙,一只手搭在窗沿上,食指跟中指在窗沿上敲了敲,對着船家家笑了笑,告訴船家想說什麽,但說無妨。
船家看着我們,問到;“公子這模樣,不像是南邊人。”
夢生點點頭,回到;“我雖不是生在南邊的,但父母雙親都是南邊人,如雖不生在南邊,但也算半個南邊人吧。”
“原來,這樣,我就覺得公子張的這麽俊秀,該是南邊的長相,可是言行舉止,卻又不像南邊的。”船家說完,一雙眼睛含着笑看着我,繼續問夢生;“公子身邊跟着的這是丫頭啊,還是小厮啊?”
我皺了皺眉頭,聽着船家的問話轉過頭看着夢生,心想這話問的奇怪,我雖然打扮沒有夢生講究,但身上的衣料都是考究上好的,怎麽就像個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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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怎麽會怎麽問?”夢生放在窗沿上的手指在不停的移動,在我的手肘一指寬的地方停下。
“說是小厮吧,可是長的太秀氣太标致,像個大姑娘。說是丫頭吧,這身段,這打扮卻像個男娃。”船家一邊說一邊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很是疑惑不解。
我摸了摸我垂在腦後的辮子,又理了理額前的劉海,我低着頭看着自己,癟了癟唇不想說話。
這次跟夢生出來,兩個人都沒有帶仆從,而我實在是不會梳哪些個纏了又纏,繞了又繞的發髻,只能簡簡單單的打了個麻花辮,發梢挂了一枚小小的漁環。
“是個丫頭,這丫頭手腳不伶俐,只會梳大辮子,身段吧,的确像個小厮。”夢生憋着笑,餘光掃了掃我的前胸,一本正經的回答船家的話。
“我就說但凡姑娘們,誰不愛個花兒粉兒的,這個丫頭打扮的太糙了,原來是手腳不利落啊。”船家點點頭,撐着竹篙,絲毫不顧我的想法說到。
“聽到沒,說你呢,糙丫頭。”夢生在我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語氣跟我說話。
“糙你妹!”我一不留神,就将以前的口頭禪脫口而出。
“糙你妹?”夢生皺着眉頭,複述了一遍我的話,像是細細回味的樣子。他向着我挨近了一點,說到;“燕燕,話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說。”我雙眼望着窗外,不想再看這個人。
“我沒有妹妹,只是我想起來,你我沒有婚約之前,你可是一口一個哥哥的喚着我。”他一臉欠打的笑容望着我。
我硬生生的将要脫口而出的唾罵咽下去,告訴自己,冷靜冷靜,這種人,你若是越跟他來勁,他就越蹬鼻子上臉。
我看着窗外有幾只挂着紅色燈籠的船只,船頭有着美麗的姑娘立在船頭,嬌音軟語,招攬來客。
我歪着頭,一只手托着下颌,一臉天真的看着他說到;“公子,你想不想換條船啊?”
“你又在想什麽?”夢生隐隐覺得不妙,問我。
我對着夢生嬌俏一笑,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船家旁邊。
“船家,我家公子說,他要換船,還不讓我陪着!”我對着船家說到。
“诶,我這……”船家的話未落,看到我對着立着姑娘的船只使眼色,笑着點點頭說到;“丫頭诶,我這就幫你們家公子叫條船,你讓你們家公子先忍忍,不一會就過來了。”
船家說完,對着一只船頭立着美人的船家打了個手勢,那只船便快速的向我們劃過來。
“燕燕,你幹什麽?!”夢生看着船越靠越近,臉色慌亂的看着我。
“我在書上說,秦淮河內有船妓,我覺得公子這一路憋的緊,就幫公子緩一緩。”我又呷了一顆酒量梅子,細細抿了幾口,才淡淡的開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望着夢生。
“燕燕,你覺得我會慌嗎,紅玉軟,溫柔鄉,我求之不得呢!”夢生丢下話,看着已經挨着我們停下的船,走到那只船上,摟着船頭的船娘,回過頭對着我挑眉一笑,進了船艙。
我取出随身帶着的酒袋,喝了一口酒,在心底搖搖頭,覺得自己跟他退了婚,實在是明知的決定,這樣風流成性的主,我可是容不下的。
船家可憐的望着我,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背,對我語重心長的說;“丫頭啊,你是你們家公子的通房丫頭不?”
我搖搖頭,給夢生當通房,他也配。
“你連個通房都不是?!”那船家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我,長長的嘆息一聲,最終說到;“是了,丫頭啊,你日後多吃點長胸的東西吧。”
我笑了笑,心想就當沒聽見,忍了,裝傻回到;“老伯,我為什麽要吃啊?”
“你這丫頭,不僅要吃長胸的補胸,還要吃豬腦補腦啊,傻的一愣一愣的,我說這模樣也不差,怎麽就這麽傻呢?”船夫雙眼裏卻是看一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老伯,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把我當傻大妞,我就配合的傻傻的笑。
“算了,當我沒說,丫頭你開心就好了,人傻是褔,是褔。”船夫搖了搖頭,放棄了提點我。
我靠在船艙裏慢慢的喝酒,心想誰說江南民風純樸,這樣一個駕船的老頭,都可以毫不避諱的跟我聊這這事。
實在閑着無聊,摳着窗戶上的木頭,等着夢生完事。
我的酒快要喝完了,夢生也回來了,他坐在我的對面,容光煥發的看着我。
“怎麽了,爽了?”我雙手抱着胳膊,問他。
“比跟你一起爽。”他倒是毫不含蓄。
不過,什麽叫比跟我一起爽,特麽這是污了我的名聲啊,還是說,那個,我沒穿過來之前,夢生跟燕燕就已經那啥了?
我問自己,一想到種種可能,覺得自己比吃了一只蒼蠅還難受。
“我跟你怎麽了,就爽了?”我伸腿踢了他一腳。
“你跟我說話啊,跟那姑娘聊了半天,學習了好多以後可以用的到的事,比跟你說話愉快多了。”他挑了挑眉,彎着唇看着我。
“用的到的事。”我心下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挑了挑眉,故意加重了語氣,挑着看着他繼續說;“紙上談兵,夢生你确定你能征服的了千帆過盡的林姑娘?”
“紙上談兵又何妨,我心裏可是有個心愛的姑娘,除了她,我可是誰都不碰。哪像你似的,朝三暮四的負心娘。”他倒是一點都不害羞,先是誇獎自己,然後還不忘,順帶着貶低一下我。
我昂起頭,盯着他的雙眼說到;“負心,我也是負梁清心,可是負不了你,你這一路可別跟個怨夫一樣還我氣受。”
“是啊,我怎麽忘了,你的心壓根就沒想過我這個傷心人。”他低着頭,突然沒了剛剛的那股子力氣,看向了別處,說話也是悶悶的。
“喂喂,你別這樣。”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覺得氣氛有點不對。
他擡起頭,一雙眼睛兇狠的看着我,說到;“李燕然,我要是不能和我心上的人在一起,你也別想跟梁清快快樂樂的。”
我立馬伸手去捂住他的嘴,掐他的脖子,這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居然還咒我。
他伸手搭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推開,雙眼盯的我發毛。
他說;“燕燕,我這句話,是當真的,不帶一點玩笑。”
“好好好,我一定幫你撮合你跟你的心裏的姑娘。”我先答應下來,倒不如懼怕他的這句話,只是他這樣突然認真的樣子,我想快點翻過去。
“公子到了。”船家将船挺停到岸邊,告訴我們,我們已經到了要到的地方。我松開手,任由夢生付了船錢,領着我出去。
我跳上岸,深深的呼吸一口這不同于大漠的空氣,帶着淺淺的花香的空氣。
“燕燕,你要知道,江南,不比大漠安全多少。”夢生眯起他的雙眼,看向遠方,說到。
“诶?”我不明所以,擡頭望着梅子青色春衫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