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挨打

“姑娘,姑娘。”我還沒有聽到夢生的回答,寝房外已經有人喚我。

一聲接一聲,聲聲急促,像是踩着鼓點,東一下西一下的拍打,急急的催着自己。

“什麽事?!”我問到,尾音微微揚起,已經帶了十分的不悅。

“姑娘,有個姑娘來拜訪姑娘,正在樓下前廳等着呢。”小丫頭立在寝房門口,隔着門說。

“誰?!”這又沒遞帖子冒然前來的姑娘,沒有半分應有的禮儀,我不喜歡。

“說是剛搬來府上,來認認人的。”

“哦?”我挑了挑眉,斜眼看了看手腕上的金鈴铛手镯,陰着臉冷冷的笑了一聲。

心裏明白這個姑娘是誰了。

慢慢的走到門口,一手輕輕的搭在鎖上,正準備開門,又想起了什麽,回頭看了一眼夢生,說到;“雖說她是後箐的奸細,但是你,怕是愛的沉淪了吧。”

“燕燕……你覺着是如何就如何罷。”他清俊的面孔上,一雙眼睛,仿佛含着茫茫的霧。

我冷笑了一聲,淡淡的說;“她若是幫你們成了事,将功折罪,你們這段姻緣,也并非空談。”

說完開了門,獨自一人走了出來,看見立在門口的小丫頭垂着頭,等着我。

“扶我下去吧。”搭了小丫頭的手,沒有回頭,步子放的很慢的往樓下走。

“姑娘,語墨姐姐沒跟着姑娘?”小丫頭覺得不說什麽,獨自面對我有些慌張,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語墨,便開口問我。

“她在房裏幫我制胭脂膏子,你們沒事別去擾她。”我回了一句,沒有半點愛護下人的溫柔。

兩個人從拱門出來,林盡染已經在前廳裏了,一身粉姿色的長衣,用銀線織了幾瓣梅花,散在裙擺。腰間一枚圓形方孔的玉佩,再無別的配飾。襯着整個人都宛若月宮仙子,高潔無雙,不帶一點人間的煙火。

Advertisement

而我,一身富家小姐的打扮,黃的金,綠的玉,衣衫裏裏外外套了幾層,十足十的一個粗俗之人。

我笑了笑,自然的落在上座上。

林盡染對着我客氣的笑了笑,也坐了下來。

“聽丫頭說來了府上新住了姑娘,我當是誰,原來是故人。”我靠在羅漢床上對着丫頭遞了一個眼色,客套。

丫頭們端着紅木的漆盤上茶,先奉予我,再送到盡染手中。

“是啊,我也是進了府才知道,原來燕然是李公子的堂妹呢。”盡染翹着蘭花指揭了茶蓋,輕嗅了茶香,笑着敷衍我。

我也抿了一口茶,大腦卻在飛速的轉動,林盡染知道我跟夢生的關系,還在大漠裏勾搭了夢生,我跟她按常理應當是水火不容才對,可是她卻不請自來。

是炫耀,是得瑟,還是看我的笑話?

擡眼看着盡染唇邊幸福的笑容,心裏也有了答案。

微微合了合眼,噙了笑,看着手裏的茶盞,出言刻薄的說到;“林姑娘今日來訪,聽小丫頭說,姑娘是搬到了府上來,燕燕就想問姑娘了,姑娘是做了我燕北堂兄的妾室呢,還是通房的丫頭呢?還是說,姑娘其實已經稱不上姑娘了?”

“燕然姑娘說話真是半點都不饒人啊。”林盡染聽了我的話并不生氣,只是有所感嘆。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看到了燕北。

他冷着一張臉站在門口,雙眼微紅,帶着怒色,想必是我剛剛所說的話,都已經聽了去。

“我就不該讓你一個人來的,我就晚了這麽一會兒,你就受委屈了。”燕北擡腳進來,沒有看我,走到盡染身邊軟語安慰。

“燕北……”我喚了一聲,算是明白,這林姑娘是等着我入套呢。

“哼。”燕北冷笑了聲,将林盡染護到身後,冷冷的盯着我的雙眼。說到;“燕燕,你居然也會挖苦人了,跟市井潑婦有什麽區別?通房的丫頭,通房這種話,是你能講的,你真是,真是毀了我李家的名譽,不配做我李家的好女兒!”

借刀殺人?

我輕蔑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喝了一口茶。

林盡染啊林盡染,你這些把戲我跟燕北如何不懂,既然你想玩,我們就陪你玩,不就是想看看我如今的處境麽,那麽我就讓你看看,我李燕然如今有多麽凄慘。

“李家的好女兒?李燕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雖然李家的兒子,若不是我爹娘将你養大成人,你恐怕早就是一捧黃土,哪裏還有機會在這裏,跟我争論什麽李家的好兒女,你啊,不過也是白眼狼一條。”

“李燕然!”沒有料到我絲毫不讓,連帶着他一起挖苦。

燕北對着我走近幾步,沖着坐在上座的我大吼一聲。

“燕北,你難道也被這個狐媚子惑了心智麽?”我冷冷的盯着他。

啪的一聲,臉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臉,冷笑了一聲,望着燕北。

眼眶裏含着淚,一臉的委屈,卻帶着不肯屈服的倔犟。

燕北愣着看着他的手,半響發不出一個音節。

一時間前廳安靜,空氣凝結。

“看來,我說的沒錯。”我捂着臉,歪着頭,任由淚珠劃落。

林盡染依舊穩穩的坐在那裏,她也沒想到燕北會出手打我,不過她的唇角微微上揚,很是滿意燕北的動作。

“燕燕……”燕北擡頭神色緊張的看着我,不知該怎麽說。

“送客。”我将捂着臉的手輕輕放下,挺直了背坐在椅子上,恨恨的盯着燕北。

“燕燕……盡染她,是夢生托我照顧的,哥哥不是有心打你的,你打回來好不好?!”燕北臨走前對着我解釋。

“燕北,你不過是我的堂兄,我占了你的小樓這麽久,是我的不是,我即日動身回北漠,斷不會再污了你李燕北的好姓好名。還有,你不是我哥哥。”我的話裏帶了哭腔,卻逼着自己挺直背端正的坐在羅漢床上。

話雖然無情,臉上卻是淚痕猶在。

“這是你說,李燕然!”燕北咬牙切齒的問我。

“我說的!”

“好,我算是知道了!”他說完溫柔的看着林盡染,說到;“這樣蠻橫的丫頭,你別跟她置氣,為她,不值得,去我書房好不好?”

林盡染點了點頭,輕輕的拽住了燕北的袖子,像是受到了驚吓一般,小半張臉都埋在了燕北的懷裏。

我坐在上座上,聽到盡染嬌滴滴的聲音傳到耳裏。

她說,燕北哥哥,你真好。

燕北哥哥?我笑了笑,真是個會順杆爬的姑娘。

我看着燕北帶着盡染出了門下了小樓,他在她面前帶着路,時不時低頭交談。

想必是在輕語安慰這一位新上任的妹妹。

我擡頭望了一眼窗外,全身無力的癱軟在椅子裏,唇角卻帶了笑。

“姑娘……”跟在身邊的小丫頭試探的開口。

“沒事。”我跨着步子上樓回到寝房內,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擦幹了臉上的淚。

走進去看到語墨,她依舊坐在窗前,用茶針撬着茶磚,歲月靜好的樣子。

她擡眼看到我,神色微微一變,問到;“這是怎麽了,被誰打了麽?”

我倒是無所謂,坐在她對面,撥弄着小矮桌上的玩意,說到;“給我弄點膏子,怪疼的。”

“到底怎麽了,腫了這麽一大片!”語墨看着我,問我,

“燕北打的。”我回。

“什麽,燕北怎麽會打你?!”

“不會打也打了。”我苦笑的點點頭。

“我先去拿膏子,女兒家的臉可是不是鬧着玩的。”語墨急急忙忙的打水找膏子。

我伸手微微碰了一下臉頰,立馬吸了一口冷氣,真疼。

便不再碰臉,手一閑總是不安生想要碰,只得把茶甕裏的茶塊撥弄出來,挑來選去揀了小小的一塊,放在茶盞裏,準備泡茶,算是給自己的找點事轉移注意力。

語墨捧着東西過來了,我依舊忙着手上的事,任由語墨在我臉上動作,一聲也不吭。

“好好的,怎麽就打起來了?”語墨忙完了一切問我。

“我這巴掌不過是打給別人看的,不過,燕北這一下打的也忒疼了。”我嗅了嗅茶香,覺得不好,一股腦的全倒了。

“怎麽回事?”語墨看着我挨了一巴掌還雲淡風輕的樣子,起身坐在我對面細細的問我。

“燕北不過是打給林盡染看,我這個丫頭刁蠻任性,如今更有她比在這裏,已經衆叛親離了。”我耐心的跟語墨解釋。

若是不知道燕北的為人,若是不知林盡染下了套子等着我鑽,恐怕我也會被這一巴掌打的暈頭轉向就此将燕北恨上。

我笑了笑,算是泡了一壺自己滿意的茶,淺淺的潤了一口,讓語墨拿了面小棱花的鏡子來。

看着鏡子中的人,右臉高高腫起,似乎可見五指的紅印。

對着鏡子中的人妩媚的笑了笑,低頭喝茶。

泡茶如做事,泡茶要把第一道茶給倒掉,做事也是如此,沒付出點代價,就想心想事成,那樣這樣的道理。

一個巴掌,換林盡染對李燕北的信任,這個買賣,很劃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