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一定帶你走。”
“去哪兒都要和你在一起,要你在身邊。”
“你會願意陪着我嗎?”
陳祈溫柔地親吻他濕漉漉的眼睫,低語喃喃:“願不願意?”
蘇呈音使勁兒點頭,哭得更兇了。
陳祈笑起來,又吓唬他:“不許哭了,把眼睛都哭壞了。”
哪有那麽容易打住嘛。
胳膊被牢牢的壓在懷抱裏,動彈不了,蘇呈音只好埋首到陳祈的頸窩去蹭臉蛋,可惜怎麽都止不住哭意,把自己憋得打起小嗝。
陳祈被他可愛壞了。
又憐惜。
“我就是受不了你這樣子,把你交給誰哄我都不放心。”陳祈摸他頭發,認真道,“我媽說怕我是同情心作祟,但我分得清,我心疼你和我喜歡你不沖突,只會讓我更喜歡、更愛惜你,知道麽?”
打小嗝也憋不住了,眼淚根本不聽使喚,蘇呈音心裏最後那一點懷疑和擔憂也消散開去,他胡亂點頭,實在忍得難受,一張口咬住了陳祈的毛線衣。
“玩游戲真厲害。”陳祈容他咬,也拱到他耳邊去親吻軟和和的耳垂,“是不是騙我的?”
蘇呈音被這一句咬耳朵咬得全身觸電,投降一般點點頭。
“那是什麽意思?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蘇呈音實在受不了,掙紮着更往陳祈懷裏鑽去,想要把備受寵愛的耳朵救出來,他崩潰地搖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腳尖都繃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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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祈終于放過他,把他臉蛋從肩窩裏挖出來,紅撲的眼睛,紅撲的鼻尖,還有紅撲的唇,他心滿意足地笑道:“親腫了。”
說罷又吻下來,口中熱燙的溫度交融在一起,燙得心尖顫。
窗外不知何時絮絮揚揚地飄起雪花,夜好深了。
蘇呈音坐在柔軟的大床裏,他剛洗完熱水澡,激動亢奮的心緒随着水流滑走了些許,終于平靜下來。
是真的,不是幻境也不是假象,蘇呈音摸到自己的唇,腫的,熱漲漲的,是被他喜歡的人疼愛成這樣的。
“嗚。”蘇呈音反身撲進枕頭裏,原來這就是幸福和痛苦的區別,心都滿脹,一個像是千斤墜要堕入淵底,一個卻像是氫氣球要飄飛起來。
屋外傳來吹風機的聲響,不大一會兒陳祈開門進來,沒看見蘇呈音,看見被子拱起一個小丘包。
他笑着掀開一邊,踢掉鞋子自己也鑽進去,在黑暗中摸到了蘇呈音的腰肢,二話不說就把人撈進懷裏緊緊抱住,手機随後也塞進他手裏:“當鴕鳥也得把實話告訴我。”
才心意相通了幾小時不到,蘇呈音就把恃寵而驕演繹得淋漓盡致,點亮屏幕、關機、再伸長了手把這要害人的東西藏到了枕頭底下,沒有了交流工具,蘇呈音暫且松下一口氣,手腳都纏到了陳祈身上去,一副膽慫也不從的耍賴樣。
陳祈被惹得低笑,擁着他在被窩裏來回打滾兒,把兩人都卷成了被子卷:“到底是什麽不能說的?你越瞞着我我越想知道。”
蘇呈音果斷搖頭,這是打死也不能說的。
陳祈也耍賴,柔聲喚到:“音音,告訴我吧。”
蘇呈音軟成一團棉絮趴他在身上裝聾,舒服到一動不想動,陳祈還在央求他:“不是說要還禮麽?這就是我想要的禮物,是不是類似‘我喜歡你’的意思?”
說罷晃晃他,又滾了一圈把人壓進床鋪裏,鼻尖相蹭:“告訴我,嗯?”
蘇呈音擡起手圈住陳祈的脖子,微微仰起臉,唇瓣再次觸碰的時候他恍惚自己其實是墜入又一個春夢裏,可這一回他沒有任何情/欲,被窩裏暖烘烘的,唇舌溫柔地纏綿,盡是安心,只想要享受這份溫存就足夠了。
比春夢還要他滿足。
半夜,蘇呈音悠悠轉醒,慵懶中發覺自己仍然陷在懷抱中,他慢慢地眨眼,回憶起今晚的一切,終于确定這不是他癡心妄想發的夢。
他重新閉上眼,貪婪地埋首在陳祈頸間輕嗅,好喜歡,蘇呈音徹底放松下來,想,平安夜前一晚陳祈以“抱你睡”為誘惑想要帶他走,他沒走,拒絕掉了,可短短一周後的現在,還有未來,趕他走他也不會走的,死乞白賴也不會走的。
說好了不會給他添麻煩,其實是謊話,蘇呈音偷摸地幸災樂禍了一瞬,他想要麻煩他,想要一直煩他,一直煩。
蘇呈音在心裏喃喃:“倒黴孩子攤上我了,真可憐。可我會對你好的。”
再醒來時,是被吻醒,不是吻的唇,是吻的水腫的眼泡。
蘇呈音推他不讓他親,一個勁兒往被窩裏鑽,他一定特別醜。
陳祈哄他,剛睡醒的聲線有些低啞,格外好聽:“我帶你去見我姥爺,好嗎?”
蘇呈音一頓,猛地着急忙慌爬起來想去洗臉敷敷熱毛巾,還沒爬到床邊就被陳祈給撈住了,兩人又滾到被窩裏,枕頭都被鬧騰歪了,陳祈把人摁在大床裏親了個夠,這才擡起頭愉悅道:“昨晚看完煙火就該說的---音音,新年快樂。”
蘇呈音抱住他,眼裏水汪汪地盈滿了幸福,張口唇語到:新年快樂。
芳滿庭裏一派朝氣蓬勃。
還沒進院兒就聽小曲兒聲傳來,伴着唠嗑說笑似乎還能聽見“啪啪”的抽鞭子聲,蘇呈音到處望,古色古香的建築風格很有些年頭了,再往裏走,看見在院兒中間有一老頭拿握着長鞭抽陀螺,鞭鞭風生水起,陀螺半晌不見停。
陳祈揚聲打招呼道:“楊爺爺,又厲害了!”
楊老頭沒能聽見,倒是一旁屋檐下的蘇泠聞聲看過來,她懷裏抱着琵琶,正和另一個老奶奶一起和聲,姥爺也看見陳祈了,擡起胳膊揮揮手:“這兒。”
比蘇泠更快的是不拉多,邊叫邊沖他們跑來,蘇呈音好想蹲**迎接它,可惜兩只手裏都拎着禮盒,只能由着它圍在小腿上撒歡兒,力道大得幾乎可以将他蹭倒。
“姥爺,我帶蘇呈音來看你了。”陳祈手裏也都是禮物,“我跟他說不用買,他不肯聽。”
姥爺擺擺手,招呼兩人坐下,寒冬天,老人都怕冷,姥爺又把手揣回衣袖裏:“我知道,蘇呈音嘛,老聽你說,你還把人給撞了。”
“不是撞,是砸傷了。”陳祈歪過頭看向緊張兮兮的蘇呈音,“早就和好了。”
蘇泠會心一笑,問:“你們早上吃過了沒?”
“嗯,昨晚去咖啡廳打包的甜甜圈。”陳祈彎着身抓住不拉多的耳朵揉它狗頭,“中午你回來嗎?”
“不回,和朋友約了去逛街。”蘇泠又撥動琴弦,“晚上你們也得自己吃了,我還是陪你姥爺。”
不拉多又拱到蘇呈音雙/腿/間讨摸,舔了他一手的口水,舔完就跑,跑去楊老頭那邊和一只三花貓玩兒。
“這就是那只貓?”陳祈問。
姥爺大笑道:“任老太太家的孫子抱來的,之前你來都沒看着?”
“沒,頭一回。”陳祈有點擔心,“不拉多這個頭別把那小貓一爪子踩了。”
“它們好着呢,不信你去看看。”姥爺指指地上的禮物盒,“順帶帶它去溜溜,把這些都拿着,送到對面去。”
果真如陳祈所言,蘇呈音聽罷也不算太慌張,對面是暖書堂,是收留着很多小孩子的孤兒院,禮物不管是被收下還是被送去,他都覺得很好。
又陪姥爺講了會兒話之後,陳祈帶着蘇呈音去牽不拉多,那三花貓就被不拉多圈在前爪之間,拳頭大的小腦袋上潮乎乎的全是不拉多的口水,看那眼神都是快被煩死了的樣子,哪兒好着呢,是狗仗狗勢欺負貓呢。
楊老頭的鞭子抽得太狠,勁道的聲音讓蘇呈音發憷,偏偏老人家一眼就瞧上了他,十分熱情地招呼道:“哎小天才,你過來玩玩,我一看你就能抽得好!”
蘇呈音連連搖頭,擡手拎起禮物盒表示自己沒空,楊老頭不在意,過來扒掉禮物就把鞭子塞他手裏,動作流暢地似乎總做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蘇呈音急切地找陳祈救命,卻看見了他說是鼓勵實則是看好戲的表情。
十歲的芯宇他都抱不到三秒鐘,一鞭子下去,毫無力道,壓根就沒抽到陀螺上,楊老頭“嘿呀”一聲:“再來!胳膊要揮起來,手腕要用力!”
我已經揮起來了,特別用力了!
結果比第一鞭子還沒眼看。
一鼓作氣,直接衰,楊老頭啧啧嘆息地拿回鞭子:“走眼了。就跟着闫諾來着的那個...那個...方...方樂,方樂那小夥子着實不錯,一教就會。”
蘇呈音垂着泛酸的胳膊回到陳祈身邊,一聽老頭這麽說登時愣住了,本來就夠受打擊,這是雪上加霜嗎?
是那個方樂嗎?一統比自己高六分,五校又和自己持平那個方樂嗎?
陳祈看他委屈又憋屈,揉了他一把:“別灰心,你比他厲害多了,你有男朋友,他有嗎?”
蘇呈音一秒變愉悅。
芳滿庭就和暖書堂隔着一條街,芳滿庭陳祈總來,暖書堂他還沒進過。
在門衛處把禮物放下,蘇呈音隔着鐵圍欄往裏面看,心緒不明,或許只有好奇罷了,這是他輪番兩次差些被抛棄來地方。
外觀和芳滿庭一樣古典大氣,裏面裝修的卻是色彩斑斓,能看見過道裏有很多小孩子,他們拿着掃帚嘻嘻哈哈地邊玩邊掃雪,不一會兒有穿着制服的媽媽抱着個籃子走來,小孩子們一窩蜂圍上去,一人得了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
這些小孩...看上去挺開心的。
蘇呈音怔怔出神,又想,自己看上去也挺開心的,但也只是看上去,過往許多年他都非常難過。
“走吧。”陳祈把他的手從圍欄上牽下來,捂在手心裏哈氣,“我們以後想要小孩的話,就可以領養。不過那是很久以後了,現在想這個太早。”
陡然成熟的話題把蘇呈音吓了一跳,他瞪着陳祈,又笑起來。
兩個人手牽手踩着雪往回走,不拉多自己刨雪玩得不亦樂乎。
陳祈把蘇呈音的手揣進兜裏握着,十指相扣:“其實,我知道你的秘密。”
蘇呈音微仰起頭看他。
“十月份我們一起去省會參加競賽,晚上你做噩夢了,記得嗎?”
蘇呈音疑惑地點點頭。
“你說夢話了。”
蘇呈音傻了,要不是被牽着,肯定就要凍在原地成一個冰坨子。
陳祈輕輕揉捏他的指尖:“別怕。我不是在質問你。”
銀裝素裹把蘇呈音的臉色映得更加蒼白,陳祈心疼道:“我那麽早就知道了,不也沒問過你麽,別怕。現在說,是想告訴你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瞞着我。”
蘇呈音垂下腦袋。
“沒責怪你,真的。”陳祈保證到,又轉過身在簌簌落雪的樹下抱他滿懷,“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什麽時候想跟我說了就說,心裏藏着那麽多事兒,總要分擔一些給我吧?”
蘇呈音抓住他衣服,雪花飄進脖子裏暈開冰涼,讓他打了個顫兒,又被擁得更緊。
他踮起腳,下巴擱到了陳祈的肩膀上,唇湊去耳邊。
蘇呈音掙紮片刻,終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感謝!方樂:勞資也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