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床床齡十八載,于昨夜,斷其中一木板。
蘇呈音癱在潮熱的被窩裏怒視陳祈,太混賬了,說好團結有愛互相幫助的,結果呢,團成一整團,幫成負距離,位置有限施展不開,居然就用着一個姿勢把他珍愛的小床給搖塌了。
陳祈的願望落空了,一周沒能來七天,于第三天被拒之門外。
第四天,陳祈哀求無果。
第五天,年後統考,連考兩天。
第七天,陳祈依舊孑然歸家。
第九天,考試成績出,陳祈萬年老二寶座不變。
蘇呈音得意到想要仰天長笑,當晚就被扛回家扔床上,陷在枕頭裏被親得氣喘籲籲。
小鬧怡情,更恩愛了。
陳祈态度良好:“我給你修。”
其實斷也沒全斷掉,蘇呈音一個人睡在上面壓根不打緊,就翻身的時候會感覺到有塊兒下陷的小坑。
那也要修。
陳祈從學校操場的犄角旮旯裏撿一木板,正合适,塞桌肚裏的時候被餘寧言瞧見了,非要問個明白,不然就舉報他私偷學校財物。
陳祈信他邪,問:“負荊請罪的故事聽過嗎?”
餘寧言信他鬼,嗤笑:“那你好歹撿樹枝啊,你撿這個做什麽?你倒不如說去給大佬修床板我還信你。”
木板有了,釘子和榔頭在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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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祈蹲在儲物室裏翻工具箱,剛把釘子揣兜裏,蘇泠就探了半個身子進來。
蘇泠疑惑:“翻箱倒櫃找什麽呢?”
陳祈語塞:“啊,沒、沒找什麽。”
蘇泠看他手裏握着錘子:“什麽東西壞了?”
陳祈無法把實話說出口。
門被推開,陳寒柯系着圍裙也來湊熱鬧:“要修什麽?”
陳祈太難了,他急中生智道:“啞鈴不是沒帶過來麽,我拿它練臂力一樣的。”
說着還曲臂幾下以示清白。
太難了,陳祈回到卧室裏尴尬得直轉圈,他站到窗邊去,那扇他放在心口的雙開小窗透出暖光,他還記得蘇呈音說過,這是溫柔的光。
溫柔的光和喜愛的人,陳祈看了片刻就心平氣和下來,他拿出手機:寶。
蘇呈音秒回他:我又胖了,我剛剛站稱上,我又胖了兩斤。
寶:這速度太快了,我得控制!
陳祈莞爾:我爸在煎秋刀魚。
寶:[你不要過來啊.gif]
Q:那我今天不過去,明天去給你修完床,你收留我好不好?
Q:[微笑送給你,玫瑰送給你,你是我最愛的人.jpg]
寶:那你保證。
保證什麽兩人都心照不宣,陳祈笑起來:我保證。
于是在元宵節到來之前,陳祈終于又争取到一次和他寶貝兒同床共枕的機會。
今年的正月十五恰好在周六,學校沒給高三放假,只把晚自習取消了。
張縫收拾書包,問蘇呈音:“我們要去城市廣場逛一逛,你呢?要是順路正好一起。”
蘇呈音打字:我們回家。你們又去吃火鍋嗎?
張縫卻答非所問:“你看看杭子,看看他有沒有什麽變化?”
吳昊杭一笑,特意摘下圍巾面對着蘇呈音:“我倆打賭你什麽時候會發現,縫縫賭一天,我賭兩天,結果這都第三天了你也沒看出來。”
神秘兮兮的,蘇呈音把他從上到下浏覽一遍,着重觀察脖頸間,想,該不會是讓我看縫縫給你種的草莓吧?
就在蘇呈音半趴在桌上研究吳昊杭的時候,陳祈出現在窗邊:“這是在幹什麽?”
蘇呈音差點就開口跟他回話,嘴巴張開又閉上,滿眼興奮地轉回頭看向張縫,他擡手指指吳昊杭的耳朵,那裏有一個插着透明小棍的耳洞。
“看來隐藏的很成功。”吳昊杭滿意道,他拿手指捏捏耳垂,“就怕被老班發現,等再過段時間長不上了,這根小棍也就可以不用戴着了。”
陳祈趴在窗沿,好奇道:“兩邊都打了?”
“沒有,就這一個。”吳昊杭問他,“你也要試試不?”
陳祈“不”得幹脆利落:“怕疼。”
幾人都笑起來,蘇呈音知道他,面癱針灸都怕得不行,怕尖銳的東西,怕靈異鬼怪。
張縫和吳昊杭先走了,去逛街買耳釘去了。
“還記得我跟毛非說,張縫對誰都溫柔,就可勁兒對着吳昊杭使性子嗎?”
“記得,怎麽了?”
蘇呈音回想開學後的這段日子:“現在他連性子都不使了,和藹可親到連杭子都說不習慣。”
陳祈笑道:“他怎麽突然打耳洞?是因為張縫麽?”
“我猜是的吧,張縫的耳朵留了一道特別小的疤。”蘇呈音遐想一番,玩味道,“我要在相同的位置留下和你相似的傷口---還挺浪漫。”
陳祈聽了就笑,把他手指揉捏一把,說:“不行,不浪漫,這個浪漫我給不了,你說說罷了不許羨慕。”
“沒羨慕。”蘇呈音哄他,“我願意和你一起貼電極片,也浪漫。”
林蔭小路走到盡頭,爬山虎纖細繁複的藤蔓抓在牆上,有一種斑駁廢墟的美感。
陳祈松開他的手,兩人面對着面誰也舍不得說拜拜。
白天蘇呈音收到蘇秋的消息:我們回來了,今天等你一起吃晚飯。
蘇呈音稍微詫異,不是說過完元宵節才會回來麽?
昨晚蘇泠特意打電話過來邀請他和陳祈一起回家吃元宵,他答應了的。
雖然要失約蘇泠,可他仍是很開心:太好了,我們今天不上晚自習,放學我就回去。
蘇秋:從芯宇奶奶家地裏挖出來的芋頭,給你做扣肉吃。
SCY:我好饞。
蘇秋:還想吃什麽?
SCY:都行,除了餃子什麽都行。[/親親]*3
結束對話後蘇呈音就跑到頂樓走廊沒人的地方去給蘇泠打電話道歉,順便還被陳祈抓緊時機偷了好幾口香。
“等明年,我提好多禮物去拜訪你爸爸媽媽和姥爺。”
“好,我幫你提。”
蘇呈音慢慢往後倒着走:“還有不拉多。”
陳祈站在原地不動望着他,笑意那麽濃。
蘇呈音鼻尖有點酸,發覺自己也太愛他了,他擡起胳膊揮揮:“我走了,明天中午見。”
晚六點的冬季還沒有黑得很徹底,昏黃的路燈光把影子拉長。
快走到樓下了,聽見咚咚咚的踩樓梯的聲音,蘇呈音剛要仰起頭去看就被餘光裏的身影牽住了,陳祈一路奔來,自嘲道:“想你了,想得受不了。”
那處承載着過多情愛的牆角被擠滿,蘇呈音被吻得動情,洩出享受至極的哼哼聲,他摟住陳祈的脖子熱情又放縱地迎上去,唇舌纏綿,連鼻息也灼熱。
半晌,陳祈抵着他額頭啄吻他,笑嘆道:“真沒出息。”
蘇呈音貪婪地主動吻他,也笑:“要什麽出息。”
低笑交疊,唇瓣也交疊。
“音音,打耳洞疼,我們換一個不疼的好不好?”
“好啊,換成什麽?”
陳祈把他的手拉回懷裏輕輕揉,指尖摸在他無名指上:“這裏,可以戴一枚戒指。”
蘇呈音一埋頭紮進他頸窩裏,開心哭了,罵他:“你是情聖轉世來的吧!”
牆角重歸空空。
陳祈帶着無名指上的一口牙印走掉了,蘇呈音揉揉臉蛋整理表情,長出一口氣整理心情,在轉彎上到二樓時,呆住了。
芯宇一雙眼睛紅通通地盯着自己,他不确定地問:“哥、哥哥?”
蘇呈音的腦袋一片空白,連心跳好像都沒有了。
芯宇撲過來緊緊抱住他,哭腔說:“哥哥,你是不是,被...被那個陳...”
芯宇想不起來陳祈的名字了,索性道:“被那個哥哥欺負了?”
蘇呈音頭一次慶幸自己是個啞巴。
他咽下一口,這才發覺心跳如雷震在耳邊,他拍拍芯宇的肩膀示意他放手,随後蹲下/身與他面對面,他不知道芯宇看見了什麽,看見了多少,他強迫自己冷靜,湊去親了芯宇的臉蛋一口。
小孩說哭就哭,說打住就打住,芯宇抽抽鼻子:“哥哥,他欺負你是不是?每次...每次電視裏,男的一要欺負人,他們就蒙我眼睛,要麽就換臺,不讓我看,說我不能看,是在做壞事,會教壞我。”
蘇呈音順着他的話點點頭,又親他一口安撫他,把圍脖摘下來給他擦臉蛋。
“疼不疼?他咬你了,是不是?”芯宇問,問着又要哭起來,“我打不過他,我不敢下去救你,我也,也不知道怎麽辦。”
蘇呈音嘆氣,拿出手機打字:乖,不哭,我不疼。
芯宇抽抽搭搭,蘇呈音繼續到:別跟爸爸媽媽說,別讓他們操心,能答應哥哥嗎?
芯宇不大願意:“可是你都被人堵在牆角裏欺負了...他打你了嗎?他對你做壞事了嗎?”
蘇呈音有點焦躁,他站起來,樓道裏聲控燈滅了,被他跺跺腳又喚醒。
芯宇捉他手晃晃:“哥哥,我們告訴爸爸媽媽好嗎,告訴他們,他們會保護你的。”
又蹲下/身,蘇呈音把芯宇摟進懷裏,腦袋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再擡起頭,仍是把手機屏幕上的那句話拿給他看,滿臉央求。
芯宇的小腦袋瓜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麽啊...你不怕再被他打嗎?”
蘇呈音雙手飛快地打字:不怕,他沒有欺負我。
芯宇不信:“你騙我,我都看見了!”
蘇呈音真是恨不得...恨不得開口求他。
他忍着耐心跟他講道理:沒有騙你,你看我臉上都沒有傷口是不是?
芯宇瞅着他不吱聲,蘇呈音趁機威脅:告訴爸爸媽媽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芯宇這才勉強道:“好吧...我不說...可是---”
蘇呈音捂住他的嘴沒讓他說完,他單手打字:答應了就要做到,不能說,知道嗎?
這樣強勢的哥哥芯宇還是第一次見,他有點怕,抱着蘇呈音的手腕點點頭,眼睛通紅,似乎眨一下就能流出淚來。
蘇呈音想,糟糕透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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