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9.高考

2016年6月7日，全國高考。

自餘蟬落離開江州，已經過去了一年。

錢三一在早上六點最後看了一眼手機，意外又有所預料地看見了一條短信。

——高考加油，一哥最棒！

短信是定時發送的，署名是餘蟬落。

錢三一不由自主笑了笑，心中充滿了柔情，他輕聲說：“等着啊，馬上來找你。”

裴音推開門想喊錢三一起床，看到的卻是少年坐在床頭溫柔的微笑。他早早收拾妥當，沒有一般高考生的緊張或慌亂，而是周身圍繞着一種寧靜從容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胸有成竹，在錢三一心裏最重要的事已經确定，他不過在奔赴那個未來。高考，只是一個平常的階梯。

平靜地吃完早餐，錢三一不舍地摩挲了幾下手機若草色的外殼，好像聽見了餘蟬落的聲音。這聲音令他安心，也堅定了他對高考的勢在必得。

少年手臂一帶，書包挎在肩膀，背影如春筍般挺拔修長，眉眼帶着淡淡的笑意，走向屬于他的考場，也走向屬于他的未來。

晨光披在他的身上，金色的光澤鍍滿他的側臉，朝着遠方披荊斬棘。

與此同時，餘蟬落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注視着自己的腕表，随身聽的歌聲沿着長長的耳機線逆流而上。

來聖卡頓大學一年，同她熟識的人都知道餘蟬落的腕表顯示的一直是北京時間，從未變過。

短信應該已經被收到，而歌曲早就聽到了最後一首。那是一段一哥自錄的音頻，音質很不錯，不出意外的話是去了錄音棚。

“在那些遙不可及的日子裏，我躺在無邊的田野。”

“我從不是孤帆，也從不孤單，因為我知道星空正對我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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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到更美的地方去，我想觸摸柔軟白雲。”

“我要找到那座七色光橋，我要送一半聽筒給星空。”

“我想聽它歌唱，聽它讀最美麗的詩篇。”

餘蟬落深吸一口氣，輕輕捂住了嘴巴。

這是摩天輪上她唱給他的歌，少年令人驚豔的聲線輕緩而溫柔，好像他此時此刻就在她的身邊附耳低語。

歌曲的末尾，餘蟬落聽見錢三一笑了聲，然後說：“當面這些肉麻的話不太好意思說出口，就放在了這裏。随身聽裏一共520首歌，現在是最後一首。唱得不好聽還請見諒，以後會繼續唱給你聽。”

“雖然不知道等你聽到這裏時間過去多久了，但還是忍不住想留點什麽讓你記住我。接下來的話想說很久了，是理科生給文科生的表白，自信聽好了啊，蟬落。”

少年調皮地挑高了尾音，卻沒保持住，掩飾性地咳嗽一聲，再開口時語氣裏是數不盡的綿延思念。

“我喜歡你，像風走了八萬裏，不問歸期。”

“我喜歡你，像海波瀾壯闊，沉默不語。”

“我喜歡你，像柳動蟬鳴日落潮汐，不能自已。”

“我喜歡你，像雨灑落熱帶與極地，不遠萬裏。”

“我還是很喜歡你，像七八月的盛夏裏，呼喚你的姓名。”

“蟬落，我已經決定了，大學就去芝加哥。但我也決定多留一年，帶着你的那份奔赴高考，為這些歲月畫上句號，不留遺憾。”

輕輕摘下耳機，餘蟬落緩緩起身，伫立在落地窗前，下午的日光落下一片橙黃的暖色光暈，芝加哥的車流逐漸密集起來。

餘蟬落的笑那麽美麗，光芒從她的眉梢滑到嘴角，照着她的喃語：“真狡猾呀，這樣我怎麽忘得了你呢，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