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0.[HE]重返校園

餘蟬落在第一縷金芒射入落地窗時便醒了,她緩緩坐起身,絲綢制的淺藍睡衣下是纖細的腰肢,露出的雙腿修長而白皙。

如墨長發傾瀉而下,天生染暈的眼角為她秀美的面龐添了幾分豔麗,透出與少女不同的成熟氣息。

打開衣櫃,餘蟬落看着滿櫃單調的白大褂笑了笑,從角落取下一件鵝黃色的格子襯衫,一半下擺紮進卡其色的英倫風短裙。

三年過去,她本不抱希望再穿上這身衣服,但這天的确到來了。

餘蟬落的手伸進衣兜拿出一條紅色的編繩手鏈,垂下的流蘇蕩起風紋,好像還帶着江蘇水鄉的餘韻。

夢一般的過往,在清晨的空氣中流淌。

沒有什麽東西需要收拾,餘蟬落想留下的東西都還在江州的家。當初她來芝加哥的時候幾乎什麽都沒帶,接近固執的相信終有一天會回去。

走出精致的小洋房,餘蟬落在住院部大樓下的花園撞見了沈伊雲,沈女士臉上常年積累的憂慮消失不見,有的只是閑适和藹的微笑。

“早上好啊,蟬蟬。”沈伊雲笑着說。

“嗯,”餘蟬落回應一個笑容,“早上好,奶奶。爺爺還在睡嗎?”

沈女士的語氣有些嗔怪:“是啊,馬上能回國了都不積極。”

餘蟬落抱住她的胳膊,勸解道:“爺爺好久沒睡過好覺了,也是因為快要回國了覺着安心才睡得熟。”

“蟬蟬,你确定不跟我們回去?”沈伊雲拍拍她的手,“你的志向不一直都是北大中文系嗎?聖卡頓雖好,但在這方面終究比不上國內。”

餘蟬落緩緩搖頭,輕聲道:“不了。阿瑞斯幫了我這麽久,我現在也是真心喜歡醫學。如果能像他一樣拯救像爺爺這樣的人,我願意留下。”

“确定不是因為你那個在芝大的小男朋友?”沈伊雲揶揄。

餘蟬落臉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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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伊雲見狀明白了大半,不繼續為難孫女,卻望了望不遠處的實驗樓,說:“昨天我睡覺的時候注意到實驗室的燈還亮着,不知道阿瑞斯休息了沒有。”

“應該是通宵了。”餘蟬落猜測道,“他最近在研究新的課題,每次都不眠不休的。”

“不如你去看看吧,跟他道個別,畢竟人家照顧了我們這麽久,又是你爺爺的救命恩人。”沈伊雲意有所指。

餘蟬落沒有察覺,只是點了點頭。

乘電梯升上六樓,食指印上感應器,屏幕上的紅色英文轉變為綠色的PASS,實驗室的隔離門應聲而開。

餘蟬落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俯在桌上的淺眠的青年,微卷的棕發在晨光中越發柔軟,湛藍的雙眼緩緩睜開,望着她透出一絲笑意。

“打擾到你了嗎?”餘蟬落抱歉地說。

“沒有,我本來就快醒了。”阿瑞斯坐起來靠在椅背上,偏頭問她:“奧黛麗一大早找我有什麽事嗎?”

餘蟬落說:“我是來道別的。”

阿瑞斯的眼中劃過一瞬驚愕,“這麽快?要回國了嗎?”

“是啊,畢竟已經叨擾多時了。爺爺的身體情況也穩定的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餘蟬落繞着實驗室散着步,留戀的目光撫過每一寸痕跡。

最後她轉過身,在阿瑞斯快要出聲挽留時說道:“不過我假期後還會回來,至少在聖卡頓念完研究生。”

棕發青年松了口氣,也咽下了那些話語,盡量輕松地說:“我就知道你是學醫的料,奧黛麗。”

“誰能想到現在呢,我一個文科生留在了醫科大學。”餘蟬落自我調侃,“不是因為向現實妥協,而是眼界更寬廣,也更成熟了。新的經歷,新的體會,對應新的目标。”

“确實如此。”阿瑞斯站起身,張開雙臂,“那麽期待我們的再遇。”

餘蟬落上前幾步,大大方方的與他擁抱。

……

2018年7月20日,江州谕舟大學。

早在開始修築前就備受矚目的學府迎來了它的第一屆學子。

餘庭竹的眼光不容置疑,整座谕舟大學完全按照古時皇家園林的标準建造,文科學院古色古香韻味悠長,複古的房頂雕梁畫棟,幾排的吞脊獸栩栩如生,連鱗片的紋路都細致無比。

理科學院則充滿了科技元素,與敦煌飛天圖相對的精密儀器不要錢似的堆在實驗室,當然最令其他高校眼紅的還是坐在辦公室裏悠哉喝茶的教授們。

歷史系教授周袖清,文壇舉足輕重的人物,于今年七月初正式從北京大學辭職,轉入谕舟。

餘家書院盧文傑、古溪以及葛淳華分別為國際上享有盛譽物理學家與醫學院士。

校長餘庭竹更是出了名政治家,手腕靈活人脈極廣。他曾在采訪中公開明言谕舟必将在未來十年內擠入世界排行榜前一百,他也将傾盡全力,奉獻學術界,使谕舟成為中國諾貝爾獎的搖籃。

此話一出,盡管硬性資源擺在那裏,外界還是質疑聲遍起。

直到後來源源不斷的諾貝爾獎得主從這個學府中誕生,震驚世界。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7月20日谕舟大學開放日于上午八點十分正式拉開了序幕。

中心禮堂完美容下了幾萬學生,少年們身着白色襯衣脖系藏青色領帶,少女們短裙短靴顯出青春朝氣。他們或帶着厚厚的眼睛低頭看書,或側身與夥伴交流,但在餘庭竹帶領一衆教授步入禮堂時都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事,望向臺上的目光不掩期待。

一束明光打在整頓完畢的餘庭竹身上,他獨自站在舞臺中央,金絲鏡框襯得他白皙的臉龐愈發俊美。

他的嘴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的身後站着餘家書院的各位專家,他的妻子周袖清上前一步同他一起站在聚光燈下,香槟色的禮服長裙泛着美麗的光澤,歷史教授發身上沉澱着經年的古韻。

“歡迎各位學子來到江州谕舟大學,從你們的身上我看見了對我們的信任與期待。在此,我向在座的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謝。”

餘庭竹彎腰九十度,深深鞠躬。

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讓臺面都微微震動。

餘庭竹重新站直,氣質溫潤斯文的男子對着他的第一批學生張開雙臂,自然的語氣中夾雜着自信帶來的驕傲,他說:“谕大屬于每一個有夢想和野心的人,我們不念代價,只求成功與榮譽。別讓顧慮的荊棘束縛你們的雙腳,讓我們在世界的舞臺上閃耀。”

“只要你有目标,那麽谕大甘願成為助力。”

“我們為你們的光耀未來而存在。”

掌聲再次響起,如驚蟄雷聲,久久不息。

一番振奮人心的開幕詞過後,餘庭竹就把舞臺讓給了谕舟真正的財富——周袖清和餘家書院的各位科學家們。

在教授們紛紛承諾傾力以赴,展望未來時,餘庭竹回答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後,禮貌地謝絕了臺下記者的采訪,走進禮堂的休息室。

沙發旁的青年像是早聽到外面的動靜知道他要來,已經先一步起身迎接。

二十歲的錢三一變得越發俊秀,身姿挺拔,還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魅力。

他穿着修身的白色的西裝,金色的袖扣閃動着耀眼的光芒,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烏眸中滿滿的少年意氣與正式的衣着相沖,恣意又張揚,标準的青年才俊。

餘庭竹關上門就收斂了身上的官腔,犀利的目光如炬,毫無顧忌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錢三一。奈何錢三一準備充足,提前兩天就從芝加哥飛回來了,餘庭竹一時也挑不出他什麽毛病,最終滿意地颔首。

錢三一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餘庭竹不愧是官場著名的政治手腕家,當他氣勢淩人時不是什麽人都能扛得住的。

要說餘蟬落出國前那段時間餘庭竹都是沒怎麽見過女兒的,他實在太忙了,抽不出一點空隙。好在妻子本就是教師,能照顧好女兒。

但相應的,他是在餘蟬落出國後才從周袖清口中得知錢三一的存在的。除了遠在美國的餘笙和沈伊雲,作為父親的他竟是最後一個才知道他女兒差點被人拐跑的事。

餘庭竹早想見錢三一一面了,無奈于他和餘蟬落又沒成,實在沒有理由。他想着就算後者大學也去了芝加哥,但餘笙痊愈之前二人肯定無法見面,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感情才剛冒出點苗頭,怎麽可能撐過漫長的等待,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淡去。

想通這點後,餘庭竹再沒關注過錢三一,誰知錢三一得到谕大開放日的消息就趕過來幫忙了,明明他都沒跟他們見過面,更談不上什麽交情。

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餘庭竹感嘆着,小子還沒死心,等着機會找理由跟他見面呢。

“三一這趟實在有心了,倒時差很辛苦吧?”餘庭竹拉着錢三一坐下,開始沏茶。

“不辛苦的,叔叔。我精神挺好。”錢三一不卑不亢地說,等餘庭竹沏好茶雙手接過喝了一口,客客氣氣地回答餘庭竹關于他學業上的問題。

餘庭竹放下茶杯問:“畢業後打算回國嗎,還是跟着走蔣昱文的路?”

錢三一沒想到他還有關注蔣昱文的事,暗暗驚訝,搖頭道:“不,畢業後就回國。”

餘庭竹的眼中閃過滿意的神色,他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心下明了大概是到了,于是快活地眨了幾下眼飛快掩飾過眼中的狡黠,“三一,我有一沓文件要交給校門口的朋友,能麻煩你幫忙送一下嗎?”

錢三一反應很快,面對突然跳轉的話題只愣了一秒便點頭應下:“沒問題,交給我吧叔叔。”

輕松抱起山高的文件,錢三一關門前還回頭朝餘庭竹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叔叔待會兒見。”

“好,麻煩你了。”餘庭竹看着青年颀長的背影神情平靜,拿出手機确認上面的消息,自言自語道:“暫且認可你吧。”

此時已是上午十點,錢三一輕車熟路地走向校門,卻不想最頂層的那單獨一頁紙在他拐彎時被風帶了下去。

錢三一輕輕嘆了口氣,小心地伸手去撿,一抹鮮豔的緋紅就這樣重新出現在了他的世界。突兀地,又好像安排好的一樣,那只手修長漂亮,清風一般拾起那頁文件,瑩白的手腕上系着紅色的編繩手鏈,稀碎垂下的流蘇拂過錢三一的指尖引來一陣心悸的顫抖。

幾乎是放棄了思考,錢三一相信了自己的直覺,忽略紙張直直的向着女生伸出手,并成功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因為再沒有人能讓他的心髒呈現那樣的頻率了。

錢三一擡起頭,濃密的睫毛落下細密的陰影,如同三年前的盛夏一般看見了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我終于抓住你了。”錢三一将她拉近,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啞。

誰都沒想到,分離讓他們對彼此的思念日益加深,最終彙成義無反顧的奔騰河流,直至靈魂契合的對岸。

餘蟬落的笑意綻開了,她順着青年的力道,仰頭親吻他的唇。

很幸運,我們的相遇與相愛都在這個盛夏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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