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成親
十月份是個好時節,天空湛藍湛藍的,院子裏金黃的玉米、火紅的幹辣椒,一排排摞在門檻邊上,煞是好看。
春花的臉散發着柔和的光,生生把玉米比了下去。
爹說了,她和李仁義的定親結親一起辦了。即将嫁做人婦,爹娘了了一件心頭大事,也将給端午一個正常的家庭,春花心裏終歸是歡喜的。
春花對李仁義沒有當初對鄭軍那般地小鹿亂撞、情迷意亂,這一年多,她成熟了很多。爹娘開心,而且李仁義也還不錯,他願意接受端午,那就可以了。
春花出嫁的那天,春花爹感慨頗多。自從腿瘸了之後,他感覺自己迅速老去,家裏裏裏外外都靠春花在支撐。他既感覺有些傷感,舍不得春花嫁出去,又覺得替春花高興,找了個好人家。
李仁義這麽多年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給人放電影還是攢了不少家底的。
瞧這仗勢,紮着大紅花嶄新的永久自行車、縫紉機、手表,竟然還有一臺黑白電視機。電視機可謂是風光無限,在農村能有臺電視機,那可是小康家庭的标配。
雖然這些物件名為陪嫁品,但是誰都知道是用男方彩禮置辦的。
《百鳥朝鳳》的唢吶聲響起,春花蓋着紅蓋頭被李仁義抱到自行車的後座上。老趙家的親戚鄰居幫忙向圍觀的人群大把大把地撒着糖果,大家夥“轟”地一聲撲在一起搶糖果。
春花爹娘招呼着大家到屋裏喝一碗喜茶。
李仁義家裏。
晚上,客人散盡。李仁義煮了一碗百合蓮子粥,寓意“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他覺得鬧了這麽一天,春花一定餓了。他多年來自己照顧自己,竈上這些事對他來說不難。
他一把抓掉春花的紅蓋頭:“春花餓了吧,趕緊吃些墊墊肚子。”
春花擡起頭,臉倏地紅了。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地看李仁義,她的男人。
眼睛大而有神,鼻子□□,渾身散發着一股子男人的氣息。她看他的時候,他也看他,笑眯眯地。真是好看,春花心想。
生活給你一個甜棗之後,總是會伴随一個巴掌。
Advertisement
春花很快發現了問題,李仁義在床上很快不行了。雖然他給自己的理由是第一次太激動了,但是春花直覺,那是不正常的。
心裏總歸有些失落。
三天回門,春花和娘在鍋屋炒菜,張口幾次想說,又忍了下去。如果說出來,讓李仁義以後怎麽見人。
從娘家走的時候,李仁義高高興興把端午抱起放在自行車的大梁上,春花坐在後座上。一家三口,看着多溫馨和諧啊。
春花爹娘不禁老淚縱橫,自己二閨女總算是有了着落,這可是安心了。
接下去十來天,李仁義在床事上都不盡如人意。他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春花這邊還沒進入狀态呢,他就繳槍投降了。
春花覺得這是病,可是她不敢說也不好意思說。雖說兩人已是夫妻,赤誠相見過,可是總覺得心裏不是那麽熱乎。
李仁義絲毫沒覺得自己不正常,他對脫光了的春花沒那麽狂熱也沒那麽沖動,一切按部就班。過日子嘛,怎麽能只想着床上那些事兒。不正經的人才老想那事呢。
除去這件事,李仁義對春花娘倆沒二話。
洞房後第二天,李仁義就把家裏的錢都交到了春花手裏。他只要去鎮上放電影,回來總會給春花和端午帶一些糕點水果,都是春花之前沒吃過的。
端午已經慢慢懂事了,知道李仁義待她好,天天黏到李仁義身上。春花有時候看着他們爺倆笑作一團,覺得這樣也挺好。
李仁義家裏只有一畝薄田,收入全部靠放電影。春花把田地刨了,種上冬小麥,計算着收成應該夠糊口。
在李仁義的幫助下,春花顫顫巍巍學會了騎自行車。李仁義在自行車的大梁上綁上了一個座椅,這樣春花去哪裏都能用自行車把端午帶着。
學會騎自行車的春花覺得自己得找點事情做補貼家用,不能只靠着李仁義的收入維持生計。
這個想法遭到了李仁義的強烈反對,他說,春花,我養的起你們娘倆。你還要出去抛頭露面,不是打我臉嗎?
春花覺得委屈,只好說給燕子姐聽。
自從春花姐嫁到李集村後,和燕子姐的友情迅速回到做姑娘時候的情形。
李建國家到李仁義家很近,房前屋後。燕子姐家的女娃只比端午小個半年左右,剛在蹒跚學步,端午覺得好玩,拉着她的手慢慢走。
燕子姐笑說:“小朵一向怕生,跟端午倒是能玩到一起。”
聽春花說完自己的心事,燕子姐笑着掐了一把春花:“你這是跟我炫耀呢吧,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家的男人恨不得我去站街補貼家用呢。”
“我終歸是看錯他了,沒良心的東西。前段時間,竟然還去勾da村裏的sao寡婦,我呸。”
燕子姐說到恨處,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春花心想,這事不該說給燕子姐聽,無意間戳了燕子姐心窩子了。
李建國和燕子姐成親才一年多,李建國就有了外心。當初燕子姐大着肚子嫁過來受盡了冷眼和委屈,頭生又是個女娃,也沒能得到婆家的歡喜。她問燕子姐:“你這今後咋打算?
“還能怎麽辦啊?現在小朵一歲了,還得拼個男娃出來。”
“我是問你和李建國咋辦?”
“打打罵罵忍忍,掙錢往家裏拿就行了。他買了拖拉機去山上拉石頭了,這日子剛過好些。不管他上了誰的床,下了床記得自己家就行。我們女人家還不是得指望男人嘛!哎,不說了,你家李仁義不一樣,能賺錢長得也帥,嘿嘿,晚上感覺不錯吧……”
春花捶了一把燕子姐,沒回她。果然男人都是如鞋子,合不合腳都只有腳知道呢,別人看到的都是外表的光鮮亮麗。
秋去冬來,寒來暑往。
轉眼間,端午四歲多了。
這期間,燕子姐添了一個男娃。春草在繼續生了個女娃後,楊樹林托人找了計劃生育的後門帶着春草躲到親戚家中生了一個男娃,得償所願。
唯獨春花這邊沒動靜。
頭兩年,李仁義也不着急。但是眼見着一年一年又一年,一起成親的小夥伴都陸陸續續當了爹,甚至有人都兩個娃了,他才着急起來。他再喜歡端午,終歸她不是親生,他還是想要自己的骨血。
“是不是咱倆努力還不夠?”
春花心想,不是努力不夠,可能是種子質量不好。春花早借着趕集的由頭去鎮醫院婦科檢查過了,她什麽問題也沒有。
李仁義晚上在春花shen上撲騰了幾下,就趴了下來。
他是放電影的,見識得多,朋友也多。有一回,在鎮上放電影遇着一個錄像廳的朋友,悄悄地跟他說有好貨,是從香港運過來的。那是李仁義第一次看小電影,他一邊覺得惡心,一邊又欲罷不能。看完後,他只有一個感覺,自己和別的男人好像是不一樣的。
他羞愧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晚上借口很累不去碰春花。
後來他又想,聊勝于無,這些終歸是空的,只要春花懷上了娃就行了。
可是,四年了,春花肚子始終沒動靜,他有些慌了。